第三卷 默然不語
第438章 壓力我來扛！
但受市委領導對彭遠征和龔翰林堅定的支持態度，在某些特定而關鍵的時刻，到了該需要他表態的時候，他也不得不表態。
紅旗小區。
彭遠征沉默了片刻，猛然揮了揮手道，「我早已說過，不管涉及到誰，黨紀國法高懸，一律一查到底！」
彭遠征靜靜地凝望著他，淡淡道，「謝輝，有話就說，在我面前，沒有任何忌諱。」
「記住一個原則，抓大放小。這裏沒有外人，我就說幾句實在話。藺大庸在公安局幹了這麼多年，他有問題，局裡很多圍著他轉悠的人肯定也不幹凈。但是，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問題不嚴重的，可以先往後放一放，那些身上污水太多洗不凈的人，則不能姑息養奸！」
「彭縣長。」仲修偉坐在那裡，大咧咧地笑著，「都這麼晚了，開完會，領導要請吃飯喲。」
彭遠征長出了一口氣，肅然道，「非常時期，行非常手段，你們儘管大胆去做，遇到難處和阻力，我來協調解決。」
所以，對於龔翰林和彭遠征的行動，他洞若觀火卻也裝作看不懂，若是彭遠征折騰出名堂，他固然歡喜得享其成，而若是彭遠征以失敗而告終，也無傷他的政治利益。
母親崔玉珍憂心忡忡地望著女兒，輕輕道，「小雪，你去省城找你哥住一段時間，別回縣裡來了，反正現在放暑假。如果實在不行，那乾脆就從省城找個工作，咱惹不起還能躲不起？」
他已經「糊塗」了好多年
「第一，你們要想辦法穩定住縣公安局的局面，謝輝，無論如何，縣局內部也不能出現任何問題，誰不聽招呼，誰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給縣裡砸鍋，就砸誰的碗！下手要穩、准、狠、快！……」
「壓力，我來扛！事情，你們來做！」彭遠征淡然一笑，「好了，工作就談到這裏，我們一起出去吃個飯，算是我給你們兩位的壯行酒！」
彭遠征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可謂是坦誠布公了。謝輝和仲修偉對視了一眼，一起起身挺直了腰板朗聲道，「請彭縣長放心，我們一定盡心儘力！」
大多數人以為彭遠征為的是立威、泄的是私憤——通過拿下藺大庸，整肅縣公安局來彰顯個人權威，但實際上，他真正的目的卻不在於此，強化社會綜治不過是一個突破口罷了。
他在縣局工作多年了，雖然藺大庸從來沒有給他放權，一直將他邊緣化，但身處在激流漩渦之中，任何的浪頭他都是心中有數的。
謝輝趕緊打開筆記本開始記錄，仲修偉也不能例外。
「彭縣長，萬一要是查出一些……」謝輝支支吾吾地輕輕道，眸光有些閃爍。
彭遠征朗聲一笑，「好。談完工作，我請你們兩個喝酒。」
「好了，我談幾個問題，需要你們集中精力紮實去做。」彭遠征笑容一斂，聲音嚴肅起來。
本來，她
她的父母都是縣裡的退休教師，在鄰縣這種小地方，也算是知識分子，老實巴交的人。
彭遠征面向縣公安局幹部的訓話持續了半個小時，完了之後就散會了。接下來是縣局班子的碰頭會，還是由彭遠征親自主持。
「謝輝你敲邊鼓，修偉同志主導推進。修偉同志，抓住線索，順藤摸瓜，要一查到底。你是刑偵專家，這是你的領域，我就不多說了。」
崔玉珍長嘆一聲，「小雪，媽怕他對你動粗啊，這種流氓惡霸什麼事干不出來？」
彭遠征笑了，探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相信你的能力，我去市裡向市領導求援，把你調到鄰縣來工作，原因就在於此了。」
彭遠征心裏很有數，到了這個份上，不僅縣裡方方面面、上上下下的很多雙眼睛都在盯著他，市裡的高層領導也在給予了高度的關注。所以，他必須要抓出成效，同時還要借這檔子事，把鄰縣這個爛攤子的眉目梳理清楚。
「媽，我走了你們咋辦？」白雪幽幽道，「咱不怕他，我就不相信，他還能囂張多久！」
仲修偉點點頭，「請彭縣長放心，我老仲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藺大庸是縣委副書記計超、政法委書記尤濤、紀委書記黃子
謝輝聞言嘴角輕抽了一下，額頭上暗暗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兒。從彭遠征的話來分析，他這是要把藺大庸往「死」里整。
所以，他扳倒的是藺大庸，治理的是公安局，瞄準的卻是在其背後的龐大利益集團。從一開始，藺大庸都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棋子而已。
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孫雪臨已經看得很透徹：只要鄰縣不再出大亂子，只要自己潔身自好不涉重大貪腐問題，縱然市裡領導對他的工作不是很滿意，但頂多是將他調離鄰縣，失去縣委書記這個崗位——而正縣級的政治待遇和地位，一般而言，是可以保住的。
謝輝心頭咯噔一聲，心道從這話頭來看，仲修偉跟彭遠征的關係不一般吶。其實他完全錯了，仲修偉與彭遠征之間的關係遠遠談不上密切，只是仲修偉性格如此。
……
「第二，從根本上徹查藺大庸。你們自行組建一個調查組，不要管紀委的人如何，你們查你們的，有什麼線索及時向我彙報！」
三樓東戶的陽台上，白雪穿著汗衫短褲凝視著樓下，見黃老漢又把自己丟棄的花帶走，俏臉上浮蕩著深深的憂色。
謝輝沉默著，欲言又止。
真正看明白彭遠征心思的恐怕也就只有龔翰林一個人。至於縣委書記孫雪臨，未必不懂
「彭縣長，沒啥，這樣的小案子在我手上用不了三天就結案。」仲修偉大包大攬，非常自通道。
「第三，也就是現在當務之急的一件事，查清縣一中兩個被暴力毆打學生的案子，無論如何，先把兇手抓住繩之於法，給老百姓一個交代。同時，以此順藤摸瓜，打掉盤踞在縣裡很多年的老虎幫！」
「我知道，很難。但是無論多難，我們都要做。」彭遠征輕嘆一聲，「為了保險起見，你們就先暗中查著，咱們走一步看一步！」
他作為常務副縣長，雖然兼任公安局一把手，但不可能真正去管公安局的具體工作，還是要通過謝輝和仲修偉來實現他的領導意圖。
「我在市委東方書記面前立了軍令狀，不肅清鄰縣的局面，我就辭職走人！」彭遠征眸光中投射出一抹異樣的光彩，「你們放心，我彭某人做事善始善終，如果真要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我會提前安排好你們的退路，不會讓你們吃虧！」
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就是一面大旗，充分借給謝輝和仲修偉使用，只要能儘快推進工作，他寧願當這面被扯成虎皮的大旗！
「藺大庸的問題必須要查清查實，而且速度要快！我希望你們能走在縣紀委的前面。同時紀委的工作組有什麼動向，也隨時向我彙報。」
她知道花是誰送的，但她堅決不能接受。但她也只能以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無聲的憤怒和抗議。最近兩天，周遭熟悉她的人中已經傳開，
開弓沒有回頭箭，將軍上馬催不回。
召集縣公安局班子開完碰頭會，彭遠征專門把謝輝和仲修偉留下，單獨給兩人「開小灶」。
昨天這個時候，他還從花叢中發現了一盒精美的巧克力，拿回家給自己小孫子吃了。
三號樓門口的垃圾箱里，一包鮮花錦簇被人丟棄在其間。撿破爛的黃老漢一邊嘟囔著，一邊將花小心翼翼地揀出來，放在了自己的三輪車上。這已經是黃老漢第四次從這個垃圾箱里揀出鮮艷欲滴的花朵了，老漢雖然沒有買過花，但也知道這玩意兒挺時髦、價格不菲。
謝輝肩頭輕顫了一下，臉色卻是變得有些複雜。雖然彭遠征的態度很堅決，而謝輝也相信，彭遠征的「堅決」不僅是個人性格使然，肯定還有上頭領導支持的因素存在。但是，計超三人非比藺大庸，不是想動就能動、想查就能查的。
這三個人是鄰縣本土勢力的代表人物，代表的是一個龐大利益集團的整體利益。而縣委縣政府各部門，包括公安局在內，上上下下都有本土派的耳目和馬前卒——而據說計超還跟上面的某核心領導有「師生之誼」，保護傘相當牢靠，向計超等人下刀子，一個搞不好，就會傷了自己。
彭遠征早就隱隱覺得，拿下藺大庸、打掉老虎幫就是一個頭緒，由此拔出蘿蔔帶出泥，用非常手段行非常之事，從根本上對鄰縣官場的亂局進行有效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