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消失不見
第475章 白血病
馮倩茹和彭遠征手牽著手走進了醫院，經過各種手續的查驗，才進入了侯輕塵所在的特殊醫療病區。
徐濤和白雪是大學同學，他追了白雪大概有半年，但兩人一直沒有走到一起，除了性格上的因素之外，主要還是地域距離和家世差距。
然而，彭遠征的出現，直接打亂了他的認知。想起自己方才的傲慢在人家面前就跟小丑一樣好笑，徐濤頓感無地自容，難堪地漲紅了臉。
「可是你並不知道真正的不幸是什麼。」
彭遠征訝然道，「倩茹，你說的是侯家的老大還是老二？」
一路上，白雪保持著異樣的沉默。見她如此，徐濤心裏越加地不舒服，知道她對彭遠征肯定是有點意思。要不然，也不會見到人家有女人就心情糟糕到這種程度。
「這謝什麼？」彭遠征笑笑，「舉手之勞呢，我也盼著輕塵姐能儘快好起來！」
侯輕塵的母親面容清瘦站在護士站里與醫生護士交流著什麼，妹妹侯念波則失神地靠在病房外的走廊牆壁上，目光哀傷。
「白雪……」徐濤皺皺眉，順勢扯了扯白雪的胳膊。
侯輕塵自嘲地笑了笑，「你看姐這樣子，也活不了幾天了……好好對倩茹，要是欺負倩茹，姐做鬼也饒不了你！」
徐濤眉飛色舞地介紹著，卻也頗有幾分弦外之音。無非是暗示白雪，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人家可是馮家公主的駙馬爺，你白雪算得了什麼？
馮倩茹搖頭，「算
島國電視劇《血疑》是八十年代千家萬戶必看的偶像劇，是黑白電視時代最動人的愛情故事。隨著這個凄美的愛情故事的傳播，白血病這種可怕的病症，以一種死亡之手的魔影姿態深入人心，讓人望而生畏。
……
「就是輕塵姐啊！你忘了，上回我們離京的時候，她還帶人去送咱們來著……」馮倩茹幽幽一嘆，「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輕塵姐是多好的一個女人啊，又溫柔又善良，可惜上天不公，接連不斷地降下劫難！」
因此，對於侯輕塵而言，這幾乎就等於天塌地陷了。她陷入了無可遏制的絕望之中，從發病到現在，一個多月的時間里，她躺在醫院的隔離病房裡，一邊接受治療，一邊沉默至死。伴隨著形容憔悴的是，她的心靈之門漸漸關閉。
侯輕塵的病情在侯家人看來還是次要的，雖然號稱不治之症，但以侯家的能量和財力，哪怕是去美國請世界頂尖專家治療，也會盡最大可能地挽救她的生命；問題的關鍵在於，她的心死了。
徐濤家在京城，是幹部子弟，如果白雪同意，自然也有能力把白雪調到京城工作。可白雪卻不想離開父母，就毅然回了鄰縣教書。雖然徐濤一直沒有放棄，可卻很難有突破性的進展。
更何況，婚姻要講究門當戶對，徐濤的父母看不中白雪，而骨子裡頗有幾分清高的白雪，也
「上車吧，徐濤，麻煩你送我去學校。」白雪意興闌珊地扭頭上了車，徐濤眸光閃爍也一頭鑽進車裡，發動起了車。
「哦，彭縣長的對象是高幹子女啊。」白雪隨意回了一句，紓緩著自己凌亂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笑道，「那女孩真漂亮！」
見白雪一直不說話，徐濤忍不住淡淡道，「白雪，你們縣裡這位副縣長很不簡單啊，竟然找了國家計委馮主任的女兒。」
「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京城馮家的公主，馮家知道嗎？就是電視上經常出來的那位的親孫女兒……這可是真真正正的公主！」
徐濤轉念又想起了什麼，神色突然興奮起來，他扭頭望著白雪熱切道：「白雪，抽空約這位彭縣長出來吃飯吧，我請客！」
「白雪，他到底是什麼人？」徐濤回頭來問白雪，卻意外地發現，白雪的表情竟然比他的還要錯愕和複雜，小嘴翕張柳眉上挑，微微失神地站在那裡。
徐濤殷切地問著，白雪一直皺眉不語。徐濤問得多了，白雪不耐煩地嗔道，「徐濤，你什麼意思啊你？！算了，不用你送我了！你停車，我要下車！」
白雪心裏幽幽一嘆。
她對彭遠征有某種淡淡而朦朧的好感，當然也僅僅是好感而已。而此刻眼見自己頗有好感的一個出類拔萃的青年，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情感歸宿，就好像自己珍視的東西被別人
「因為你出身豪門，因為你從來都是幸運的……你所謂的不幸，不過是一點挫折，一點微不足道的坎坷！」
「她男朋友在美國移情別戀，感情上的創傷剛好，就又突然查出了白血病……」馮倩茹有些傷感地搖了搖頭，「遠征哥，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吧。我覺得她真是太可憐了。」
她自己沒有強烈的求生慾望，精神狀態低迷，這直接讓治療效果大打折扣。
「你來了，可惜姐不能再陪你跳舞了……」侯輕塵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聲音又變得黯淡起來，「你跟倩茹要結婚了，我不能參加你們的婚禮，我準備了禮物的，到時候讓念波給你們送過去。」
「我七八歲就沒了爸爸，我媽媽含辛茹苦將我撫養成人……最艱難的時候，我們娘倆整整半年都沒有吃過一片肉。但是我從來沒有抱怨過命運的不幸，相反，我認為我是幸運的，因為上天賜給了我一個偉大的母親！」
彭遠征站在那裡沒有離開，突然淡淡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失戀又得病、人生太不幸？認為自己得了絕症，早晚也是一個死，不如早點解脫？」
抽完血，侯念波和彭遠征走回來，馮倩茹也剛好從病房裡結束了探視，脫下隔離服。
……
彭遠征腦海中閃現出一個舉止雍容風情萬種的女子身形，他至今還清晰地記得，侯輕塵那柔軟而有彈性的纖腰以及那
侯念波帶著彭遠征往化驗室行去，輕輕道，「遠征哥，謝謝你！」
彭遠征望向了她，馮倩茹暗暗搖了搖頭，又道：「遠征哥，輕塵姐說要見見你。」
一個基層的縣級幹部，怎麼……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馮家大公主那位神秘的駙馬爺？天啊！這怎麼可能？
「阿姨，念波，我進去勸勸輕塵姐。」馮倩茹透過窗戶望著躺在病床上目光獃滯臉色煞白的侯輕塵，傷感道，「遠征哥，醫院正在給輕塵姐徵集合適的骨髓，準備進行骨髓移植手術，要不你也去抽血化驗一下，看看能不能配型成功。」
侯家已經利用整個家族的力量，在國內通過各種渠道徵求合適骨髓源，但一直沒有配型成功。馮倩茹也是昨天來醫院做了檢測——也算是一種心理上的支持吧。
馮倩茹國色天姿、氣質高華走到哪裡都會為人所矚目，只是徐濤目瞪口呆的樣子顯然不是驚艷而是震驚——他認得馮倩茹，這是京城馮家的公主，國家計委馮主任的獨生女兒啊。
這個時候，他才驀然意識到，彭遠征的淡然微笑不是謙恭、不是自卑、不是局促，而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漠然。從一開始，在人家眼裡，自己就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徐濤矜持傲然的表情瞬間僵硬了下來。他望著彭遠征和馮倩茹上車離開，嘴角輕
彭遠征穿著白色的隔離服，輕輕走進封閉的病房。侯輕塵戴著一頂粉紅色的帽子，遮住了長發脫落的悲涼。她躺在那裡，靜靜地望著彭遠征，眸光中微微閃動著一絲光彩。
「好。你到前面停下車，我們去買些禮物。」彭遠征道。
另一頭。馮倩茹開車載著彭遠征直奔市區，向京城最大的軍隊總醫院駛去。
侯輕塵削瘦的肩頭輕顫。
在徐濤的價值觀和邏輯中，馮倩茹這種高貴出身的女子，不要說容顏傾國傾城，就算是姿色一般，也不會嫁給普通人。她的婚配對象，出身肯定同樣高貴。
彭遠徵答應下來。
「你生病了，躺在高幹病房裡，享受著常人享受不到的醫療資源，卻一心求死；而你知道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滿懷生命的渴望，卻因為承擔不起高額的醫療費而只能悲哀地走向死亡。」
「你不幸嗎？不，你很幸運！真正的不幸和苦難，你根本無從體會！」彭遠徵用戴著手套的手抓住了侯輕塵抖顫微涼的小手，緊握著，「回頭來，看著我！」
「輕塵姐，我和倩茹邀請你去參加婚禮！」彭遠征柔聲道。
白雪猛然醒悟過來，卻又感覺渾身乏力、提不起精神來，這種感覺很難用語言來形容。
侯輕塵眼角滑落兩顆淚珠兒，然後扭過頭去，閉上了眼睛，不肯再說話。這已經算是她患病以來，說話最多的一天了。
「姐命苦……你走吧。」
「輕塵姐。」
「你有他的電話號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