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被挖牆角
第573章 攤牌
彭遠征笑了，「嚴大姐，別太上火了，沒有必要。一些人目光短淺，虛榮心強，我早有預料。你放心吧，他們議論幾天，慢慢也就消停下去了，真要是上頭來搞暗訪和測評，應該不會有人公開站出來跟縣裡對著干。」
……
在目前縣府班子當中，除了被「發配」到省委黨校學習的龔翰林之外，以彭遠征為主，李銘然、嚴華、郭偉全是彭遠征的絕對心腹班底，而寧曉玲和孫勝俊也逐漸從中立的位置傾向，只有董勇這一個反對派。
「今年是縣深化改革、推進經濟發展的關鍵一年，也是我們鄰縣真正意義上的發展年。我們推進項目建設和招商引資，加快城市化進程，加大對農民和農村地區的政策性扶持，引導農民群眾脫貧致富……在這樣的大背景下，縣委縣政府果斷實施黨政機關作風效能建設活動年……」
縣裡要更換投資商，李霍然父子當然不甘心就此退出。因為這是他們打開新安市市場局面的唯一一次機會，失去這次機會，他們今後將很難再進入新安市場。他們揪住與縣裡簽署的合作協議文本不放，郭偉全昨天跟李龍談了一個下午，都沒有任何結果，李龍的態度很強硬。
「除去基本公共設施和單位之外，我們幾乎一無所有。而出了縣城，農村地區的狀況更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在座的同志們下鄉時應該都能看到，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如果我們這
「彭縣長，最近縣裡的風氣非常不正，對於我們申報國家級貧困縣的事兒，不少人在背後議論紛紛、胡說八道——下一步，上頭會在縣裡搞一次民意測評，如果不儘快統一思想，恐怕要出紕漏。」嚴華皺著眉頭大聲道，「明天的大會上，你是不是專門強調一下這個事兒？說得嚴肅一些，誰要是再在背後唧唧歪歪，影響縣裡的申報，就追究誰的責任！」
但如何才能終止與光明城建公司的合作，在不引起風波的前提下，把光明公司驅逐出去，對於郭偉全來說是一個不小的難題。
見郭偉全的神色有些凝重和陰沉，彭遠征笑了笑道：「老郭，這塊硬骨頭不好啃吧？」
嚴華作為分管這項工作的副縣長，聽到這種聲音，心下不爽，公開半公開地在幾個場合里發了一通火。
申報不申報，權力掌握在縣裡。普通的機關幹部有不同的看法，私下裡議論兩聲，也屬於正常。這種事情，議論幾天也就過去了，不會真有人跳出來充當「出頭鳥」。
「哎……」郭偉全嘆了口氣道，「彭縣長，這不僅是一塊硬骨頭，還是一個刺頭。根本就沒法好好談，李龍抓住合同和協議不放，還嚷嚷著要去市裡投訴我們行政違規，要求縣裡維護他們投資商的正當合法權益……」
大部分的國家級貧困縣都出自西南、西北和老少邊窮地區或者少數民族地區，作為國內經濟比較發達的省份，江北省符合條件的縣不多。
郭偉全一怔，俯身過去掃了一眼，旋即又苦笑：「彭縣長，固然有條款約定在先，但我估計這家流氓企業根本就不會理這茬兒。」
「第一：鄰縣到底是不是一個貧困縣？在過去幾十年，鄰縣無論從各方面都在全市排列倒數第一，我們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甚至不足新安區的五分之一。我們幾乎沒有工業基礎，我們的縣城從南到北，步行，直線距離用不了半個小時。縣城裡，一所醫院，一所高中，一所初中，4所小學，一座百貨大樓……這是我們的全部家當。」
「借今天大會的機會，我再講兩句，希望同志們認真聽。」
嚴華剛走，郭偉全就來了。郭偉全私下裡已經跟新城工貿的人交流過，對方同意來縣裡投資並嚴格按照縣裡的規劃完成這個項目的建設。
彭遠征說得坦然。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鄰縣黨政機關作風效能推進大會。
嚴華長出了一口氣，深深望著彭遠征點了點頭，「好吧，我就當一次聾子，充耳不聞了。」
現在的彭遠征，是鄰縣事實上的「掌舵者」，因為鄰縣的局面漸漸穩定並走上了發展的正軌，韓維的工作重心就開始轉移回市裡，除了特別重大的事項之外，基本上不再插手縣裡的工作。
彭遠征起身向台下欠身致意，朗聲道：「同志們，受韓書記的委託，我代表縣委、縣政府就作風效能建設講幾點意見。」
「協議？」彭遠征聞言冷笑一聲，從自己案頭上抓起縣政府與光明城建公司簽署的項目建設協議文本複印件來，翻到最後一頁的補充說明上，指著最後一點大聲道：「老郭，你看，協議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如果投資商在項目運作、建設過程中有違法、違規或者其他違反縣裡規章制度和項目規劃的行為，縣政府有權隨時終止與該企業的合作，一切後果由企業自行承擔。」
後來彭遠徵才知道，自1986年之後，國家在1994年再次對國家級貧困縣進行核定申報，而在這一次大規模的申報中，整個江北省獲批的只有兩個縣，一個是鄰縣，一個是澤林市的祝縣。
因為這一次的申報，市裡給出的時間很緊張，必須要在一周的時間內完成所有基礎性的材料匯總，市裡審核通過然後報給省里，省里審核完再往京城統一報。
「那你忙，我先回去了。」嚴華說完扭頭就走。
「當然，明天的會上，我也會談一談這個事兒。」彭遠征笑著，「你們該怎麼報送材料還怎麼報送，不用理會這些流言蜚語。根據我得來的消息，這一次的審批核準會很快，估計4月底5月初就能報到國務院，如果一切順利，5月底或者6月初就能評
鄰縣申報國家級貧困縣的事兒就這樣在縣長辦公會上確定下來。儘管有董勇提出不同意見，但少數服從多數，大局已定，董勇也無可奈何。
彭遠征揮了揮手，聲音驟然提高了八度：「最近，縣裡正在申報國家級貧困縣，我聽到一些不同意見。很多同志認為，我們申報貧困縣是給縣裡的形象抹黑，在背後議論紛紛……在這裏，我想問大家三個問題。」
彭遠征的語速很快，原本計劃20分鐘的講話稿，他在十分鐘左右就結束髮言，然後緊接著話鋒一轉——
會後，消息在縣裡傳開，也引起了一些爭議。為數不少的幹部不願意讓縣裡戴上一頂貧困縣的帽子，覺得這是對縣裡的形象進行抹黑。這種聲音，越來越高漲，自然也就傳進了彭遠征和幾個縣府領導的耳朵里。
也就是從這一刻起，董勇感覺到了自己瞬間被孤立起來。原本他的政治同盟孫勝俊，也悄然轉向，與他分道揚鑣。
上午，彭遠征正在辦公室里審核霍光明送來的明天上午（4月2日）他參加全縣黨政機關作風效能推進大會上的講話稿，嚴華就找上門來。
「由不得他們！」彭遠征嘴角掠過一絲冷笑，淡然揮了揮手道：「不要著急，你繼續跟他談，直接表明縣裡的態度，他要鬧就讓他鬧去！我
「我們要牢固樹立作風就是生產力、效能就是競爭力的意識，人人講效能、處處抓效能、事事創效能，有效促使審批效率更高、行政收費更低、項目建設更快；縣幾套班子辦公室充分發揮表率作用，加強督查督辦，帶動全縣黨政機關進一步轉變作風……」
「下面，請縣委副書記、常務副縣長彭遠征代表縣委縣府作重要講話，大家歡迎。」歐陽濤的話音一落，場上掌聲雷動。
「在開展作風效能建設進程中，廣大黨員幹部服務意識越來越強，落實力度越來越大，創新活力越來越足，全縣政務環境不斷優化，幹部形象越來越優。全縣推進作風效能建設氛圍濃厚，湧現出了一批先進個人和先進單位……」
郭偉全長出了一口氣，「成，我再約他談一次。攤牌吧。」
「嚴大姐，請坐。」彭遠征笑著擺了擺手，「有事？」
會議由縣委副書記歐陽濤主持，縣委常委、紀委書記顧春翔作專題報告，最後是彭遠征講話。
除韓維這個兼任的縣委書記不出席以及龔翰林這個名義上的縣長在省里學習之外，縣裡所有的縣委常委和幾大班子成員全部到場。當然有資格上主席台的，只是縣委常委。
「也許有人會說，還有很多老少邊困地區比我們更窮、更落後。不錯，這是事實。但你們為什麼不回頭來與富裕地區和發達地區比比差距？無比巨大的差距啊，同志們！想起這個差距，我很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