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被挖牆角
第606章 暗示和擔心
作為國家實權部委顯赫高官和馮家第二代的「掌門人」，馮伯林能知悉下面一個籍籍無名地級市的官場狀況，顯然是因為彭遠征在的緣故。如果不是因為自家的孩子在新安，馮伯林關注的目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投向這個地方。
李銘然欲言又止。
彭遠征焦躁不安地在客廳里轉著圈，又點上了一根煙，抽得客廳里煙霧繚繞。
聽到電話里傳來李銘然那熟悉而遲疑的聲音，彭遠征笑了，「老李啊，連我的聲音都沒聽出來？」
馮伯林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我本來以為，你既然堅持在基層做事，就顯然是有了相應的思想準備，看來，你還是有些準備不充分喲。」
馮伯林下午感覺身體不舒服就提前回家休息，進門后見客廳煙霧繚繞，彭遠征皺著眉頭在客廳里轉悠，就大步走過來，淡淡笑道：「遠征，有麻煩了？」
從醫院查體回來，馮倩茹感覺有些疲倦，就沉睡了過去。
彭遠征的話斬釘截鐵。
郭偉全心裏的顧慮不是沒來由的。一則，重大投資項目必須要政府一把手來決斷簽字，彭遠征這個縣長不在，他作為副縣長做主，顯然不太符合官場規則。二則，這是彭遠征推動的項目，他只是副手，他來越俎代庖顯得有些越位。
跟郭偉全通完電話，李銘然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囑咐完郭偉全，彭遠征還是不放心，就直接抓起電話給市委書記周錫舜打了過去。第一遍打過去，周錫
彭遠征眉梢一挑，馬上就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韓書記昨天早上召集了我和嚴華同志開會，說是……你不在家，縣府這邊有什麼工作，直接向他彙報呢。」李銘然長出了一口氣，「我這頭其實沒啥事，無非是縣府的日常工作，保持不變就是了。市裡那邊，周書記牽頭，估計也沒有問題。就是——」
「應該還沒有。老郭剛回來，就馬上又連軸轉，帶著江南公司的人考察投資環境……」李銘然輕輕道，他擔心的問題就在這裏。
「有什麼不穩妥的？老郭，咱們之間不說那些虛話，你是怕將來項目失敗了承擔責任，還是擔心我心裏對你有看法？要是後者，你趁早打消這種沒必要的心思；如果是前者，那你就派人帶著協議進京來一趟，我簽這個字，我來承擔責任！」
……
畢竟，無論是撤縣設區還是新安區的一部分行政區域劃歸鄰縣，都是市委書記周錫舜主導的思路，市直各部門都很配合。話說回來了，誰敢不配合，那就要小心頭上的烏紗帽。
「另外，跟幾個職能部門的頭頭說清楚，工作效率一定要提速，事關縣裡的重大投資和經濟項目建設，要日事日畢，當天的事情當天處理，不要推諉扯皮。哪怕是連夜加班，也不能耽誤工作。」
「是的，老書記去了省里，干省委常委、秘
李銘然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道：「彭縣長，從昨天開始，韓書記在縣裡坐班了。」
馮伯林坐下，揮揮手也示意彭遠征坐下。
「哦？遠征同志，急吼吼地找我，有什麼事？」
彭遠征不在縣裡，縣裡的幾個在建項目和經濟大局，都基本上靠郭偉全來撐著掌舵。儘管他剛從江南回來，但卻立即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忙得焦頭爛額。
一念及此，彭遠征抓起電話又給周錫舜打了過去。
「請問……彭縣長在嗎？」
「不管是基層還是機關，做事都不容易。你可能覺得冤屈，為什麼做事的人總會遇到各種人為的障礙——我來告訴你，因為你做事會觸及到各個層面人的切身利益，比如你改革吧，有些人就不思進取、不想改變現狀，你非要改變現狀，這就讓他不滿。所以，他就要跳出來反對你、阻攔你，甚至是誣陷你、傷害你。」
彭遠征眸光閃爍了一下。他知道大伯這是在暗示他，既然選擇了周錫舜就不要再徘徊，要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原則。
「周書記，我是小彭啊……」
彭遠征掐滅了煙頭，抬頭望著馮伯林嘆息道：「大伯，我現在真是感覺如履薄冰，幹什麼事情都要小心謹慎，一個地方考慮不周，可能就會導致災難性的後果。在基
彭遠征沉吟了一下，笑笑：「老郭啊，你做主就行了。這個項目的合作思路，我們之前在縣長辦公會上已經敲定。具體的合作和協議的簽署，你拿主意就成。你代表縣政府跟江南公司簽，儘快，不要耽擱，也不要拖，免得讓投資商認為我們沒有誠意。」
彭遠征的聲音變得無比的嚴肅。
至於縣裡方面，李銘然坐鎮，嚴華等幾個副縣長更是如履薄冰兢兢業業，也一切運行平穩。郭偉全已經帶人從江南回來，與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江南新材料製造有限公司的「少東家」——董事長耿秀岩的獨生子，公司總經理耿冰。
馮伯林點頭起身，「這個層面，你暫時不要扯進去。干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最近呢，我本來想找機會把你從新安調回京來，但你爺爺說，你在下面能幹上一個縣長，雖然級別不高，也算是一方父母官，看看你能不能靠自己的本事再進一步。」
「周書記，還是上次我跟領導彙報的那個新材料製造基地的項目。我們跟江南公司談得很成熟了，準備敲定在7月初正式簽署協議，進入實質性的投資階段。」
「錯了，老郭，不是代表我——是代表鄰縣人民政府，代表全縣幹部群眾！」彭遠征哈哈大笑，在電話里又跟郭偉全半開了幾句玩笑，然後就掛了電話。
李銘然從郭偉全那裡知道彭遠征打電話，就直接把電話打
「好嘛，很好嘛，那就跟對方合作。現在我們市裡正處在一個大跨步推進招商引資的經濟建設新高潮，每上一個新項目，就意味著市裡的經濟實力就會增強一分。」
他當即斷然道：「老李，老郭回來，韓書記知道不？老郭向韓書記彙報過工作沒有？」
「我是周錫舜。」
「彭縣長，江南公司這邊明確表示可以投資。他們的項目規劃規模大概在20個億左右，但是一個中長期工程，一共分為3期。第一期5個億，半年的時間可建成投產運營。他們提出要跟縣裡簽署合作框架協議和投資細則……你什麼時候能回縣裡來，這事兒還得你拍板確定！」郭偉全在電話里的語速很快，他辦公室里還有幾個中層幹部，正等著給他彙報工作。
「大伯，我……」彭遠征苦笑：「感覺在很多時候非常無奈，得罪人都有點莫名其妙，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有些人就會把你當成敵人。」
「我告訴你啊，遠征，人的一生會有著很多次的選擇。尤其是在仕途上。只要你做出了選擇，就不能有任何的猶豫，不能左右搖擺，這是大忌。好了，我先去休息一會。」馮伯林說著，起身離去。
彭遠征沉吟了片刻，立即又道：「老李，你馬上讓郭偉全給我打回電話來，我等他！」
郭偉全打回電話來，彭遠征在電話里
彭遠征猛然意識到，如果韓維強行出面，肯定會毀了跟江南公司這個項目的合作。他是市委副書記兼縣委書記，他只要大筆一揮簽署下「不同意見」，形成了既定事實，一切都完了。
電話響起，他一把就抓起了電話。
「哪位？」
馮伯林哦了一聲，沉聲道：「聽說你們市裡換了新書記？市長兼著？」
郭偉全一邊答應下來，一邊遲疑道：「彭縣長，主要領導不在，我跟江南公司簽協議，是不是……不太穩妥？」
耿冰帶著江南公司幾個業務部門的中層經理來到鄰縣考察投資環境。雙方在江南已經達成了初步的共識，而來到縣裡之後，真正確定了縣裡給予的政策扶持和優惠政策，同時參觀了新加坡華商集團等幾個在建項目，看到了鄰縣蓬勃興旺的發展前景，跟家裡老爺子打了一個電話回去，當即敲定了合作。
彭遠征在房間陪了她一會，覺得百無聊賴，就起身離開卧房去客廳給縣裡和市裡分別打了兩個電話。市裡那一邊，一切工作都在按部就班推進，非常順利。
李銘然的聲音有些意味深長，彭遠征哦了一聲，又笑道：「韓書記最近工作不忙，來縣裡坐鎮，也是正常的。」
電話那頭，郭偉全一陣汗顏，苦笑道：「彭縣長，我不是那個意思……好吧，我就代表你簽了，抓緊跟江南公司敲定這件事。有什麼事情，我隨時向你彙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