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被挖牆角
第616章 政治交換
「進來！」韓維的聲音微微有些嘶啞，最近他情緒不高，身體也不太舒服。
既然韓維要走，在走之前，突擊提拔幾個想要提拔但沒有來得及提拔的幹部，也屬於情理之中。
彭遠征坐下，按照市委書記周錫舜的安排，他當著本市所有在家的市級領導的面，在常委擴大會上進行了專項的工作彙報。彙報的主題，主要就是「大鄰縣」的行政構建以及撤縣設區的有關進程。
彭遠征早就退場了。中午吃了飯，他去曹家看了看曹穎，下午三點多回到縣裡。他剛進辦公室門，霍光明就找上門來恭謹道：「領導，韓書記讓您過去一趟。」
「好了，同志們，剛才我們聽取了工作彙報。構建大鄰縣並撤縣設區，集中全市資源，打造政治經濟社會新核心區，實現全市經濟重心的向東轉移，是市委市政府今年定下的重大戰略目標。」
「這裏，我簡單解釋一下。我們為什麼要把市委市政府所在地向東轉移，構建新區。」周錫舜笑了笑，掃了謝建軍一眼。他這番解釋，主要也就是針對謝建軍的，其他市領導早就清楚這件事，他在大會小會上不知道講了多少遍。
韓維擺擺手，「江南公司那幾十畝地是怎麼回事？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我點了頭的事情，你無論如何，也得給我這個老同志一點面子吧？」
本來，謝建軍第一天到任，中午應該有一場接風宴會。但卻被周錫舜以開會的形式、以
「在韓書記的領導下，縣裡工作穩步推進……」彭遠征也笑著說了幾句官面話。
韓維突然來了這麼一個開場白，彭遠征一怔，但旋即明白，韓維找自己來，興師問罪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表示他將不再兼任鄰縣縣委書記了。
「韓書記，可能董勇同志沒有把事情如實向您彙報。是這樣的，新材料產業基地的邊緣，就是基本農田，如果江南公司再佔了這50畝地，將直接與基本農田接壤，日後會產生相應的工業污染。」彭遠征據理力爭，「考慮到長遠和農民利益，才讓江南公司清退這50畝地，而為了滿足投資商的需求，我已經責成有關部門在其他地域給江南公司再劃撥一塊地。」
「韓書記請指示。」彭遠征笑了笑，坐在了沙發上。
彭遠征不動聲色輕輕道：「謝市長，應該問題不大。我準備近期赴京催辦一下，爭取年底前走完審批程序。」
新任市長謝建軍一直在默然聆聽，只是當彭遠征在說到撤縣設區進度的問題上，才突然插了一句。
……
看這情形，應該是今天的市委常委會上剛研究確定的結果。
彭遠征默然接了過來。
韓維抬頭來望著彭遠征，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嗯，遠征同志，來，坐，我找你談點事。」
「小彭同志，我雖然剛到市裡，不太
彭遠征推門而入。
謝建軍嘴角輕輕一挑，似笑非笑道：「就算是到了京里，恐怕也不是一兩個月能批下來的，中央部委可不比咱們市裡，等待審批的事項浩如煙海……你說兩個月後就差不多可以獲批，是不是太一廂情願了？」
彭遠征一怔，「韓書記在縣裡？市裡的會開完了？」
「好了，我知道了。」彭遠征揮揮手，示意霍光明可以離開了。
這一次的市委常委擴大會開了很久，還研究了其他事項。中午，市委辦買了盒飯，領導們一邊吃盒飯一邊繼續開會。
地方申報事項，在京里被壓上個半年一年乃至幾年，都不是什麼稀罕事，謝建軍不相信撤縣設區這麼重大的事情，從立項申報和獲批，半年時間不到就能走下來，這在他的認知中，是不可能實現的。
「你在基層工作，不懂上頭的審批程序，可以理解。我建議你們調整一下工作思路和時間表，別到時候抓了瞎！」
彭遠征點點頭，「是的，謝市長。在周書記和各位市領導的關心關懷和市直各部門的支持幫助下，撤縣設區的程序進展順利，目前已經報送到了中央有關部委，等待審批。」
周錫舜慢條斯理地說著，謝建軍作認真聆聽狀，其實心裏
霍光明不敢怠慢，趕緊走了。他走之後，彭遠征沒有立即過去，而是繼續處理自己手頭上的一些文件，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后，他又抽了一根煙，才慢慢出了門，向縣委樓那邊行去。
在場這些人中，真正知道彭遠征沒有說虛話的人，也就是孟強了。在孟強看來，兩個月的時間，足夠彭遠征從容安排了。有馮家的人脈在，再複雜的程序在兩個月之內也能完成。
彭遠征嘴角一抽，知道韓維終於還是忍不住要向自己興師問罪了，主要還是因為江南公司清退50畝地的事兒，八成還是董勇在背後煽風點火。
「大家都知道，我們是一個老工業基地，也是一個重工業城市。現在市委市府所在的新安區，聚集了全市70%以上的大企業和相關產業鏈，就產能本身而言，已經處在了一個相對高度的瓶頸上。」
彭遠征仔細看了看這份名單，大部分人他都熟悉，基本上都是與韓維走得近的機關幹部。他沉吟了一下，抬頭笑道：「韓書記，我完全同意。」
其實周錫舜也不認為上頭會這麼快就批複下來。不過，當著其他領導的面，他沒有正面質疑彭遠征的話，而是朗聲一笑道：「遠征同志，你們抓緊時間努力爭取，能早批下來是最好，批不下來也不打緊。因為，該做的工作我們都做了，剩下的就不由我們基層掌握了。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就盡在不言中了。
作為政治交換，他旋即拿過縣府辦那邊幾個月前就報過來的推薦王浩、馬千軍和韋明軒三人為縣長助理的報告，刷刷刷地在上面簽下了「韓維，同意」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遞了過去，「遠征同志，你把報告抓緊報到市裡去，趁著我還在任，我爭取私下裡跟周書記溝通一下，然後儘快在常委會上研究研究。」
他站在韓維辦公室門前，定了定神，才敲了敲門。
「所以，市裡有關部門正在規劃新址，建設新的黨政辦公中心大樓，簡稱政務中心。這項工作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當然這取決於撤縣設區的進度……」
彭遠征的聲音不疾不徐，在場市級領導都在認真傾聽，偶爾也會有個別領導打斷插話，詢問兩句。
霍光明點點頭：「嗯，韓書記剛到縣裡，剛才打電話過來，讓您過去開會。」
既然同意推薦王浩三人為縣長助理，那麼，韓維當然要賣賣好，以顯示自己在三人提拔的問題上出了大力。當然，事實上，作為市委副書記和縣委書記，韓維肯同意推薦並願意在市委書記那裡說話，這對於王浩三人來說，也是一種政治恩情了。
謝建軍的聲音沉穩。
周錫舜悄然為彭遠征留下了日後「下台」的台階，沒有把話說死。對此，彭遠征心裏微微有些感動。
他倒不是覺得彭遠征說大話，只是覺得這年輕人太不懂事，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韓維沉默了下去
「韓書記。」
謝建軍眉梢猛然一挑，有些不高興地淡淡道：「既然你充滿了信心，那我們就等你的好消息！」
韓維扔過一根煙來，然後自己也點上，望著彭遠征沉吟了片刻才淡淡道：「遠征同志，我兼任鄰縣縣委書記以來，你和縣裡其他同志努力工作，非常支持我的工作，就我個人而言，非常感謝。」
「企業方面，已經與縣府達成了一致。他們積極配合縣府的工作，目前，土地清退工作已經完成。」
良久，韓維慢慢抬頭來推過一張名單來，「好了，江南公司的事兒就這麼辦吧，正如你所言，我們上項目不能急功近利，要考慮長遠——這是我初步醞釀的幾個擬提拔幹部的大名單，你看看。」
韓維笑了，笑容有些如釋重負。
「為了打破這個瓶頸，我們必須要向更具有經濟潛力的地區拓展，實現全市經濟的造血功能。這是其一。另一方面，老城區的容量已經到了一個極限，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城區障壁已經成為阻礙新安市成為新型現代化都市的束縛。因此，我們也得斬斷這種束縛，另謀新路。」
彭遠征沒有說得太複雜，反正就是告訴韓維，這已經是既定事實，無法更改了。
「基於以上思路，我們果斷決策，利用改革開放的東風，在逐步轉移經濟政治和社會功能中心區域的同時，推進經濟建設和城市化進程。這一戰略目標的實現，將會讓我市市區擴容一倍以上，經濟總量翻一倍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