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聲名遠播
第641章 市長
焦年科誠惶誠恐地走進他的辦公室，張誠寬沉著臉揮揮手道：「年科同志，我跟市委主要同志進行了溝通和交換意見，地方上的困難也不小，財政的能力有限，既然這樣，我們也不能總是給地方政府增添壓力，這樣吧——你馬上牽頭成立學校的新校區建設工作籌備組，由你和聯華同志任正副組長，你們與市裡進行對接，爭取早日開工建設！」
「要當市長了喲？我說彭市長，以後小女子就是市長夫人了？」馮倩茹半開了一句玩笑，擰上氣門，回頭嫣然一笑道：「老公，正好我也有個事兒跟你說。學校黨委找我談話，說是要提拔我為學校工會的副主席呢，你說我干不幹？」
然後，彭遠征又給市裡分管文教衛生的李副市長打了電話，撇開衛生局，直接與對方分管領導進行溝通。
馮倩茹嘻嘻笑著，「我明天就回絕他們，我對這個不感興趣，讓他們把崗位留給適合的人吧——多少人眼巴巴地盯著呢，我又何必去當這個惡人？」
李副市長的態度也在彭遠征的意料之中。他準備走「上層路線」，先走正當程序打報告給市政府，然後過幾天，他直接在市委常委會提出來。他就不相信，謝建軍會為了這點小事跟他擰著干。
……
彭遠徵答應著卻是沒有動彈，他倚在門框上輕輕道：「倩茹，我剛接到省委組織部通知，明天上午省委林部長找我談話，估計是讓我干市長的事兒。」
市衛生局卡著不批手續，建安區中心醫院的籌建就是一句空話，項目就不能動工建設，否則就是違規上馬、非法建設，縱然是他也承擔不了這個領導責任。更何況，醫院建成之後，還要辦理相關資質，沒有市衛生局的配合，單憑區里是完不成的。
馮倩茹咯咯嬌笑了起來：「我也覺得滑稽呢，可他們找我，我怎麼說？」
回到家裡，聽到廚房有動靜，彭遠征知道是妻子馮倩茹在做飯，就換了拖鞋、衣服，慢慢走了進去嘿嘿笑道：「老婆大人，今晚有什麼好吃的？」
「現在已經是3月份了，我們要爭取2001年的夏季進行招生，現在時間已經比較緊張，我希望能儘快看到實質性的進展，而不是光停留在紙面上和口頭上。」
經過與市裡的再三溝通和拉鋸戰，江北大學終於還是選定了建安區北郊的一塊地，主體是工業用地，但周遭涉及一個村子幾十戶村民的拆遷。
下午，他在江北大學新校區建設用地的報告上籤署了自己的意見：「同意。請呈報市委謝書記審閱並轉市政府有關領導閱示。彭遠征。2000年3月8日。」
三八婦女節。上午，彭遠征代表市委出席了市婦聯組織的全市婦女大會，發表了五分鐘的講話。
雷小富當然也不敢違抗。不過，辦歸辦，配合歸配合，市衛生局的人心裏不痛快，拖拖拉拉、工作效率不高肯定是在所難
雷小富的態度讓彭遠征憤怒。
彭遠征不動聲色地掛了電話，沉吟起來。
她之所以留在江北大學工作，無非是為了就近照顧彭遠征，於她而言，也就是一份消磨時間的工作而已。
醫院還是醫院，但由市裡統一管理（包括日常管理、行業管理和醫院領導班子的配置），歸屬在建安區。他們想的是不錯，但建安區怎麼可能同意呢？這就相當於王某人出錢買了一套房子，然後產權歸王某人，但居住權卻歸了李某人——如此種種，花錢的王某人怎麼能心甘情願？
這是彭遠征在市委副書記和建安區委書記任上籤署的最後一個「意見」。
……
而建設新校區、進行擴招，前期的基礎性工作已經完成，如果半途而廢，不僅沒法向上頭交代、沒法向全校師生交代，還會讓他的聲名掃地。
馮倩茹早就聽到了他的動靜，頭也沒回繼續認真炒菜，「排骨冬瓜湯，脆炒竹筍，還有一個涼拌黃瓜。老公，你幫我去把餐布換上，我們馬上開飯。」
焦年科從彭遠征這裏碰了一鼻子灰，回去直接向校長張誠寬進行了彙報。張誠寬雖然惱火，但卻沒有發作。因為張誠寬心裏很清楚，現在江北大學外遷已經化為泡影，建設新校區只能依靠新安市的大力支持。如果市裡不合作、不讓步，很可能會把他的這個構想拖黃了。
卻不知，彭遠征從來就不是一個按照常理出牌
但他絕不敢當著張誠寬的面流露出任何的異樣情緒來，只能連連應是，轉身就走。
李副市長拿到建安區的報告后，當然沒有當回事，就順手擱在了那裡。但豈不料，就在報告抵達市裡的第三天，在市委常委會上，彭遠征提出了建安區新建一所三甲醫院的事兒。
焦年科恍然大悟，原來張誠寬是妥協了。
彭遠征沉吟了一會，輕輕道：「倩茹，我覺得你不適合干行政管理工作，與其去機關上坐辦公室，不如干你的教學。當然，這是你的工作，你自己拿主意，我只是提提建議。」
張誠寬希望能從新安市拿一大筆錢作為項目啟動資金，可新安市只願意象徵性地拿一點，頂多是協助大學進行投融資。
張誠寬猶豫了幾次，才抓起電話給新安市市委書記謝建軍打了過去。謝建軍正要外出，突然接到張誠寬的電話，知道張誠寬所為何來，也就不咸不淡地跟他談了一會。
想了想，彭遠征把電話打給了顧凱銘，讓區政府給市政府打一個報告上去，把建安區人民政府準備籌建「建安區中心醫院」並作為三甲醫院投入運營的相關事項詳細彙報，同時闡述這家醫院對於未來幾年內全區乃至全市公共醫療水平提高的重大意義。
彭遠征頓時訝然：「工會副主席？縣處級崗位啊……你連個科級的身份都沒有，突然提拔處級幹部，不太合適吧？況且，你也不是黨員，干黨
李副市長望著擺在自己案頭上的建安區人民政府呈報的關於籌建建安區中心醫院的申請報告和項目情況說明，臉色不怎麼好看。
張誠寬沒有從謝建軍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心情之煩躁可想而知。他在辦公室里生了一番悶氣，最終還是無奈地調低了自己的「標準」。
市委書記謝建軍當即表態贊成，說這事一件造福民生的大好事，要求市政府和市衛生局配合辦理落實。謝建軍的話在新安市就是最終決策了，李副市長作為分管市領導，只能不折不扣地貫徹落實。
當天晚上，他就接到了省委組織部的電話通知，要求他第二天也就是3月9日上午十點趕至省委組織部，省委常委、組織部長林大至要跟他進行組織談話。這毫無疑問意味著他即將出任新安市人民政府市長。
……
但彭遠征從來就是對事不對人的。市衛生局因為「一己之私」，千方百計阻撓區里新建醫院，同時還試圖將醫院的編製納入市屬行列，從而擴充自身部門權力，這種做法，讓彭遠征極為憎惡。
建安區要建醫院，報到市裡來，雷小富和他通了通氣，覺得可以「壓一壓」，然後爭取把這家醫院的管理權劃歸市裡，至於「產權」則可以歸區里。
焦年科一怔，吃吃道：「張校長，您的意思是……」
但作為彭遠征來說，他當然不可能因此就當面翻臉。他是市委副書記，因為公事跟一個縣處級幹部
然而，很顯然，雷小富提前已經與李副市長達成了某種共識。因此，李副市長的態度也有些曖昧不明。當然，在口頭上、面子上，還是很謙卑很客氣的，表示一定敦促市衛生局儘快組織專家進行論證和辦理手續。
在這些基礎性工作上，市區建設土地部門都很配合，在立項和批轉手續上一路綠燈，給予江北大學極大的支持。畢竟，謝建軍作為市委主要領導，彭遠征這個市委副書記作為主管牽頭領導，已經有明確的表態，下面也不敢拖延。
在這個問題上，謝建軍與彭遠征的態度是一致的。總而言之，土地沒有問題，各種支持沒有問題，相應的資金投入也沒有問題，但是，一切都必須按照程序來，不能超過市裡的承受限度。這顯然與江北大學期盼的有些差距，主要是在資金上。
因此，他們就壓住了區里的手續。一則，他們沒想到彭遠征這個區委書記兼市委副書記，會為這點小事出頭；二則，沒有料到彭遠征反應太快、動作太快，不按常理出牌。
張誠寬有些惱火地瞥了焦年科一眼，淡淡道：「土地由地方劃撥，資金方面，市裡支持一塊，我們自主籌措一塊，然後向上爭取一塊，缺口再進行融資、爭取銀行貸款。」
馮倩茹這種出身和身份的人，怎麼可能對一個所謂的縣處級崗位「上心」，只是學校領導找上她表明了黨委的意見，她也總不能一口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