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天凈沙
第九十三章 先天地生
應龍微一感應：「依我一身法力，能保兩個時辰無憂。靈空，依我推測，你恐怕只有一個時辰之力。」
天地一成，張翼軫便如夢方醒，感覺意識回歸自身，感應到體內的混沌之力和死絕之氣全部消失不見，同時體內空空蕩蕩，還是全無一絲仙力，不由大為沮喪。隨後轉念一想，雖說痛失修為，不過好在未喪命，也沒有引發天地失衡，也算是一件幸事。
只是眾人一時驚愕，仰望虛空之時，不知何故突然心生莫名恐懼，只覺天地界限無故模糊起來，天非天地非地，連心神也不由自主不受自身控制，忽然之間感覺神識離體。人站立原地不動，神識卻飄忽之間飛升空中，被一股莫名之力吸附而出。
應龍和靈空二人一心認定合二人之力再堅持兩個時辰不在話下，不想就在二人微一分神之際，被光華包裹在內的摩羅終於無法再忍受抽絲剝繭一般的痛楚，猛然催動全身魔力，一道光芒自頭頂逸出，直衝九霄之上。
死絕之氣雖不及混沌之力沛然，不過其威赫赫，其勢洶洶，兩種力道甫一相遇，如同天地相合，彷彿驚天動地，又似乎寂靜無聲。張翼軫只覺恍惚之間進入無比久遠以前，其時無天無地，無日無夜，更奇怪的是，無黑無光，所謂一切皆空，又似乎一切皆有。似空似有之間，卻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風力悄然吹拂。
靈空慷慨陳詞，大義凜然，哪裡有半點當年靈空的畏縮之態，一副君臨天下舍我取
張翼軫全身仙力已失，調動天地元力與混沌之力對抗，卻不是混沌之力的一招之敵。眼見仙體便要潰散如煙，被混沌之力化為烏有，張翼軫心有不甘，雖然方才並未親眼見到將死絕之氣注入光華之後，會有什麼變故，不過眼下已是無法可想，索性再試上一試。
靈空臉色一沉：「還不快去！」
剛一動念，眼前驀然情景大變，先是風力加大，呼呼作響，隨後虛無之中突起漫天大水。水勢浩大，風力狂吹，無數泡沫自水中升起。泡沫聚聚散散，猶如過了數萬年之久，忽然如煙花一般飄散不定的泡沫竟然一分為二，輕者上升為天，重者下降為地，從此天地初開，無數濁氣愈加凝固，最終化為山川大地和河流湖泊，隨後更有花草樹木遍布世間。
七人心有不忍，卻又不敢違背天命，只好無奈應下，飛身投入地仙之中。七人各自挑選十數名地仙，隨後又向張翼軫微一施禮，便紛紛帶領地仙向四處飛空，為疏散方圓萬里之內的凡人而去。
只因張翼軫心中明白，稍後混沌之力反撲之時，他命喪當場還是小事，萬一不慎被混沌之力引爆天地失衡，他便是
靈空和應龍對視一眼，心中大駭：難道翼軫以七色天仙之能，也被混沌之力轉眼之間將神識控制不成？若真是如此，今日之難，看來再無安然度過的可能。
張翼軫話一說完，靈空和應龍等人驀然感到全身一輕，身邊有一股輕風飄蕩，再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只見張翼軫左手背負身後，右手豎于胸前，手中一物，非圓非方，非黑非白，卻是一顆一寸方圓的寶珠。
也不知張翼軫是否聽清，任平素話音一落，忽見張翼軫驀然驚醒，面露喜色，猶如尋常漫步一般，不見腳下清風起，也沒有周身雲霧隨行，就這般施施然輕輕一邁，一步便邁到虛空之上，越過靈空和應龍，來到青天之間，雙手翩翩一揮，口中吟唱：「有物渾成，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非空非有，又如空如有，張翼軫一時心生茫然，不知為何會置身此地此時，更不清楚明明兩股力道相撞，怎會不引發軒然大波，而只是身隱迷失之中？
隨即抬頭一看，只見虛空之中，靈空等人仍然圍住摩羅，幾人全部已是強弩之末，卻仍是死死支撐，不肯放手。張翼軫情知只怕方才他的死絕之氣並未奏效，不由喟嘆一聲，暗道莫非今日當真無救不成？
七人一聽頓時惶恐不安，一起躬身施禮：「臣下不敢！」
靈空豪氣大生：「
隨後又應龍說道：「應龍，此間凡人眾多，能夠救出多少，全仗我二人能夠堅持多久！」
混沌珠！
見看身邊無數人圍繞，傾穎、戴嬋兒、戴風、商鶴羽、青丘，還有四海龍王以及玉成、藍魅等人，目光閃過，意外發現風楚者和之秋也在其中，張翼軫心中一暖，對眾人說道：「今日便是與天地同滅，也有諸位親朋好友同行，何懼之有？生死不過平常事，天地也有毀滅時，何不坦然面對？」
光芒一閃，靈空和應龍二人都大叫「不好」，可惜卻是晚了一步。摩羅拼了一身上萬年的修為自毀魔體，靈體自頭頂逃逸而出，得此機會，混沌之力也自光華之中逃出少許，若非靈空和應龍發現及時，只怕混沌之力會因此逸出大半！
卻見在場所有人等全部如中離魂之術，人人神情迷離，或手舞足蹈，或原地打轉，或引吭高歌，竟無一人倖免，全部陷入神識迷亂之下。
其餘地仙、神人雖知留下無用，不過卻無人主動離去，人人感念張翼軫及靈空的救命之恩，心生同生共死之想。商鶴羽和青丘卻是清楚張翼軫心意，二人也不等張翼軫開口，便各自以四海閣護法和副閣主名義，命令眾人撤離此地。眾人心有不甘也不好抗命不從，只好互相攙扶動身，便要飛離玉皇頂。
七天官一時躊躇，不肯離去，靈空不怒自威，喝道：「爾等敢不遵天帝之命，莫非還心有疑慮，不認我
靈空又道：「好個應龍，倒讓我好生佩服。七天官聽令，爾等此後聽命于翼軫，若我有事，便由翼軫暫代天帝之位。同時此地方圓萬里尚有無數凡人，爾等與一眾地仙一起，做法將所有凡人轉移到安全之地，不得有誤。」
果不出所料，混沌之力剛將體內七色天仙之力掃蕩殆盡，便停留體內正中不動，驀然迸發強大吸力，竟是要將整個仙體生生吸入其中，從而化為虛無。
靈空在空中聽得真切，哈哈一笑：「翼軫，方才你注入的是何等力道，竟然讓混沌之力減弱不少！不過只是力猶不及，若是再多一些，我合應龍之力便能將其化解，只可惜還差了一些……既然天道如此，我等也不必怨天尤人。諸位且放手離去，我一人也可再堅持一時片刻，稍後等諸位遠離數萬里之外，不信我拼了一身修為再有天命輔佐，不能以一身換取天下太平！」
任平素一臉關切之意看向張翼軫，柔聲說道：「天地無興衰，萬事自由心！雖有凌雲志，尚須有緣人。翼軫，混沌之力名未名，既然未名，哪裡會有毀天滅地之力存在！」
摩羅靈體一現，天地法則即刻發作，輪迴大陣立時自行生成，將其靈體吸入輪迴旋渦之中，隨後又消弭于無形。摩羅靈體雖然被打入輪迴，混沌之力卻不被輪迴大陣吸收，一逃出光華之外，便化為一道虛無之氣，除了靈空、應龍以及張翼軫有所感應之外，其餘人等全然無法感知混沌之力的存在。
連靈空和應龍也險些中招，二人身子晃了一晃，感到一陣心神恍惚，差點把握不住。還好二人畢竟修為高深，瞬間便得知發生何事，頓時大吃一驚。
二人正一籌莫展之時，目光所及之處，卻是赫然發覺張翼軫呆立於眾人之中，雖不象他人一般痴迷不醒，不過也是猶如石化，雙目直視虛空之中，一動不動，彷彿入定一般。若非一身淡然氣息飄蕩出塵之意，在外人眼中，張翼軫直如死去無二。
正是混沌之力化天地萬物為混沌的湮滅之能驀然發作之象！
靈空和應龍二人雖然心中叫苦不迭，不過手下卻不敢有絲毫放鬆，只因混沌之力才不過自光華之中逸出少許，若是二人稍有鬆懈，再有無數混沌之力逃出，莫說方圓萬里將會毀於一旦，怕是天地合二為一也只是片刻之事。
當即自中脈之中喚出死絕之氣，情勢萬分緊急之下，也顧不上小心翼翼，而是將中脈之中殘留的少許死絕之氣全數放出，雖不及侵入體內的混沌之力的半數，不過也以銳不可擋之勢毫不遲疑地與混沌之力糾纏在一起。
應龍一本正經點頭贊道：「這才是天帝之德，萬物之尊。靈空，不要以為只有你有高心大德，我應龍也有救護天地生靈之心！翼軫，你與潘恆、燭龍等人即刻帶領眾人遠離此地，以免被混沌之力涉及。由我與靈空二人合力，再有你方才怪力之助，現今混沌珠威力大減，即便無法將其化解，至少可保天地不毀。只是混沌珠湮滅之時，方圓萬里將會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