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兒之我的天使》明義篇

明義篇四一 最後的法庭(2)

明義篇

明義篇四一 最後的法庭(2)

「反對!」柳寧月不知道宇文松接下來要說什麼。但不管他要說什麼,先反對了再說!現在不能讓宇文松有機會反擊!這是為了丹落楓,更重要的,也是為了他自己!
觸目所見的……是一個被污泥染滿,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腐爛臭氣的……丹落楓……
「各位請看!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麼?」
「啊,沒錯,的確無法證明是他所有。但是丹落楓,把你的頭抬起來,看著我!看著我手裡的這些東西!你難道就不會覺得眼熟嗎?!」
先放下那邊的丹落楓,柳寧月卻已是坐不住了。丹落楓的這份沉默已經很好的說明了很多事,即使是再遲鈍的人也能夠從他那反覆無常的臉色上看出一絲端倪!那辛辛苦苦維繫起來的感情攻勢已經漸漸瓦解。如果……如果他真的承認的話,那所有的一切都將功敗垂成!
那麼……他是不是真的會接受這場誘惑,繼續放棄這「最後一次」的機會呢?
宇文松絲毫不改面容,對於這些騷亂他看的似乎比誰都輕。這位律師理了理領帶,緩緩說道:「你們認為這個孩子……很可憐?認為他是一個因為種種外界因素才會落魄至此的,一個命運下的犧牲者?其實……」
「各位,請讓我在這裏說幾句,你們能不能先收起自己的眼淚?」宇文松話剛一出口,馬上就遭到旁聽席上眾人的哄鬧!王審判長几乎是敲爛了木椎才把這場騷亂壓下去。
這一禁口令讓法庭內的氣氛再次高漲!人們蜂擁譏諷宇文松,反對錢達的呼聲真是水漲船高!那些記者已經連續不斷的拍照和寫字,將庭內的這種民意反映給所有的電視觀眾!再這樣下去,即使完全用「民意」來擊倒宇文松,也絕不是什麼玩笑話!
「柳寧月,我沒有問你!」出乎意料的,宇文松的情緒竟然開始激動起來?
「哼,竟然還在逃避?」宇文松心道。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又拿出一疊照片似的東西攤放在桌上,從中抽出一張,面向在場所有人說道:「丹落楓,你是逃不掉的!今天,我就要將你的層層假面全部剝下,讓你的罪惡徹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各位請看,這是一組照片。不用懷疑,照片上的這個男孩的確就是丹落楓本人無疑!各位看到他在便利店前鬼頭鬼腦的樣子了嗎?這些都是我拍的,都是在這場訴訟開始前不久拍的!再看下一張,他走進去了。那麼,他走進去到底是為了什麼?那就讓我們看下一張吧!……看到了沒有?從超市裡出來的他口袋明顯鼓了起來!而那間明顯不和節令的長袖大衣中也顯然隱藏著什麼東西!各位,你們以為,那是些什麼東西?」
可是另一面,如果自己放棄的話……那自己柳家,就真的成了毀滅孫家滿門的……最後殺手!
壓住旁聽席上的呼聲之後,宇文松並沒有就此放鬆。他轉過身,大踏步的來到法庭中央,面向審判席朗聲道:「審判長大人,我知道法不容情,但人卻有情的道理。但是,你們真的認為自己是在幫一個可憐的孩子嗎?那好,那我就讓你們看看這個孩子的真相!」
「丹落楓,看著這些照片……看著!……沒錯,這些照片的確證明不了什麼。從法律上來講,連一點作為證據的意義都沒有。可是,你的罪惡枷鎖可不會因為沒有法律可以制裁你而有所減輕!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算個什麼?一個整天只知道躲在我女兒背後,祈求她能夠保護你的可憐蟲嗎?」
顯然,這已經是最後了……柳寧月在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拿出那張最後的王牌?如果拿出來,勝訴是必定的囊中之物。可換來的,卻是宇文松註定喪失律師資格的結局!仔細想想,為了一個仇家之子,讓自己這一生最重要,把「生」的力量,對這個世界的渴望全都交給自己的這個男人毀了,到底值不值得?尤其……他又是自己這一生……最愛的男人……
「反對!原告方只是在信口開河!這些東西根本無法證明是丹落楓所有!」
可是,能承認嗎?自己現在所在的處境已經是如此的不利,如果再承認自己只是一個小偷,一個不值得同情的人渣之時,自己豈不是要失去所有的一切?在他的心裏有一個聲音,正在不停的勸說他,不住的對他訴說不承認的各項好處!什麼這隻是宇文松自己一個人在信口開河,只要不承認的話,自己在眾人心目中仍然是一個楚楚可憐的好少年!
「宇文松,你別太過分!你是在指控我的委託人是個竊賊嗎?你的這些照片根本就什麼都證明不了,他口袋裡的東西也許根本就是他買的!」
「碰!」宇文松猛地一拍桌子,聲音響徹雲霄!
「你自己想想,這場訴訟進行到今天已經快過去半年了,柳寧月為了你東奔西走,想盡一切辦法幫你辯護。而我那個小丫頭也是三天兩頭的向我求情,希望我可以故意敗北。可是你想想,你自己有做過些什麼?一天到晚,吃,喝,睡。你除了會發表幾聲抗議之外還為自己的家做過什麼努力?你只希望別人來幫你,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不用努力別人就能夠幫你解決世界上的一切事情!」
丹落楓一時默然!他的目光開始由於恐懼而遊離,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搖搖欲墜!他想到了……想到了以前的每一次作案!想到了對方錢財丟失后的每一次悲傷的表情!還想到了那個被自己搶劫的小男孩,那個害怕的失禁,仍舊坐在冰涼的水泥地上瑟瑟發抖的小男孩!然後,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奶奶,想起自己平日的所作所為,窺視著自己內心中真正的深處,將那最原始的思考拉出深淵,赤裸裸的擺放在自己眼前!
柳寧月,也在猶豫。她猶豫的是一個抉擇,一個不管任何一個選項,都可能造成無比悲劇的抉擇……
「我……我不……」
「夠了……」
見眾人不答,宇文松親自揭開謎底:「這東西,就是坐在對面那個孩子曾經用過的東西。你們一定想知道這玩意到底是派什麼用場的吧?看看這裏,這裏還有一張硬板紙。那個孩子就是帶著這些東西,站在銀行的取款機前!有誰會去懷疑一個孩子?等到攝像機將戶主的密碼全程拍下之後,這個孩子就會利用這張硬板紙造成取款機的『故障』,從而達到他自己目的!」
宇文松不緊不慢地站起,嘴角掛著笑。這是當然的,他早就預料到柳寧月會打出這張感情牌。要想贏得訴訟,除了手上拿著的證據之外,能夠左右法庭的天平往哪方傾斜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現在的較量已經不是什麼證據了,而是感情!能夠掌控感情天平的人,就能夠奪得這場訴訟的最終勝利!
「你們一個個全都給我住口!說的很開心嗎?只要事不關己,就可以隨便的濫用同情心來不辨是非黑白?!你們看到那個孩子窮困了,沒錯,他是窮困了!可你們有沒有看到我的委託人到底是什麼境遇?!沒錯,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們。可你們當中,有哪個混蛋敢站出來,站在我眼前!然後大聲說一聲錢達公司因此次敗訴而造成的損失,全都由那個傢伙一力承擔?有沒有人?!」
一談到錢那就傷感情。一千兩千的那還好說,一萬兩萬的有些人也能付得出。可誰又有這個魄力來賠償所有的經濟損失?除了那些大富豪。而在場眾人中似乎沒有一個具有大富豪的資格!
「夠了!宇文松,你還有完沒完?!我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是我的誰?敢這樣管我!」
包裹中出現的,是兩隻隱蔽式的小型攝像頭。
宇文松冷哼一聲,繼續道:「呵,看來沒有一個人有種敢站出來嗎?你們剛才一個個不是都叫的很響嗎?!難道你們一個個都只敢縮在後面大罵,把壓力推給別人然後看好戲,真的要你們出錢出力時就一個個的都做了悶葫蘆?!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在證明一個事實,而你們卻只會跟著自己的感覺走?我問你們,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你們身上呢?如果有一天你借了五十萬給一個朋友,到期后那個朋友對你說自己現在很苦,孩子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那麼你們是不是就會像現在這樣發表同情?!錢達公司若是無法按期展開建造的話,所賠償的數額又何止五十萬?你們不是很同情他,很想幫忙嗎?那就幫啊!出來說一聲『那所有的錢都包在我身上』啊!如果你們中有哪個人這樣做了,那麼那個人才有資格呵斥我和錢達公司!到時候我二話不說,立刻讓我的委託人撤訴!如果你們辦不到的話,那就閉上你們的嘴,給我安安靜靜的旁聽!旁聽旁聽,不是讓你們在旁邊啰嗦的!」
「審判長,我反對原告方律師的提問。對一個孩子,不管有什麼樣的理由都不應該對其加以貶低!」
丹落楓顫顫巍巍地抬起頭,只望了那些東西一眼,立刻嚇得再次低下頭去。這一低,已經是形同默認!
就在這情緒即將失控的一剎那,一聲暴喝瞬間劃破這些熙熙攘攘,如一道春雷般把這些麻雀叫聲震得是鴉雀無聲!不用說,發出這聲暴喝的,除了宇文松外還會有誰?
人們終於沉默了……這一次,是徹底的!剛才還大喝著要靜坐抗議的那幾人現在座的比誰都老實!剛才那好似蚊子般四散飛舞的聲音完全的落下了帷幕!因為,誰也不敢當這個出頭鳥。賠錢?為什麼我們要幫一個不認識的人賠錢?簡直是笑話!
「丹落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給我想想清楚!自己以前所干過的一切,那顆被黑暗塗黑的骯髒心靈所做過的每一件勾當!想想你給別人帶來的每一個痛苦,想想你是如何墮落的!想清楚,然後……認認真真的回答我!」
宇文松的表情是認真的!他接過錢達遞出的包裹后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全場靜寂,但是,靜寂並不代表服從。竊竊私語聲仍然不斷的此起彼伏,可見並不心服。
「我說夠了……」
「管你?!臭小子,你未免把自己想的太偉大了!我吃飽了飯沒事幹來管你?!你所犯的罪自然會有人去管,可那個人肯定不是我!即使到現在,你還不肯承認?!」
「這樣的你沒有希望,沒有未來!你甚至連最基本的忠實都沒有!我倒要問問,這半年來你去醫院看過你奶奶幾次?那位迄今為止依然卧病在床的老太太得到過你多少的關懷?哈,別用什麼『奶奶是我最後的親人,我絕不會拋棄她』這個理由逗我笑了。事實上,你是不想被自己奶奶拋棄!你怕自己獨自一個人活在世上后,會沒有安全感,沒有歸屬感!你的奶奶只是你的安樂窩,一個可以用來麻痹自己,給自己的荒唐一個充分理由的借口!」
「反對有效!原告方律師,請你注意言辭!」王審判長想都不想就同意了柳寧月的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