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人世界
第25章 招投標
我說，M公司招標了？怎麼沒有通知我啊。
陳二狗跟我的關係有所緩和，他在狠宰了我兩頓之後，說是完全原諒了我，可是我老覺得他看我的眼神中有什麼不對勁的東西。
我哼唧了半天，最後麗薩說，站著幹什麼，趕快去了解情況。
此時此刻麗薩一臉兇相地盯著我，死盯著我，我看著她手中的本子來來回回地晃，真害怕她直接摔在我的頭上。
這小子後來成了我在M公司的聯絡人，當然我這個級別能夠聯絡到他已經算是謝天謝地，逢年過節大事小情，我都在場，一來二去也算是有了一點感情。
麗薩說，人在這裏，心思不在這裏吧。你看看你最近做的東西。
再然後我拿起手機，屏氣凝神，先是仔細地想著自己要說什麼，怎麼樣說才能不讓自己聽起來那麼的急迫，聽起來還像是一個普通朋友的問候。再然後伸直手臂，好像是某種儀式一樣按下通話。
麗薩說，這幾天幹什麼呢？還想不想上班了。
這其實就是赤裸裸的交易，小橋這個人不光聰明還膽子大，否則憑藉他的工資還真的沒有多大的能力完成那麼輝煌的成就。
卻一點都不冷。
招標畢竟是一時的，在這個城市裡面混，人脈才是最重要的。
再然後便一點點消息都不見了。
這麼說起來，陳二狗負責的公司也快要招標了，正好彌補一下我心裏的內疚，也徹底緩和一下我們的關係。
我說，大哥，真的是太久沒看到你了，有點太想你了。
麗薩冷哼了一聲然後說，M公司招標五百萬，你怎麼沒有報告？
最終麗薩出手，我們公司拿到了標底，小橋交了首付。
我真正知道他是一個聰明人的時候，就是在上一次M公司招標的時候，他憑藉手中的消息八面玲瓏，把我們幾家公司玩得團團轉，你覺得他好像什麼都沒聽懂，可是麗薩卻明白處處都是暗示。
那就是這個人聰明到你都覺得他有點笨。
所幸那一次兩個人都比較順利，也算是奠定了我們兩個「麗薩雙驕」的稱號，成了麗薩手下的兩員幹將。
寂寞。
我說，我一直都上著班啊。
小橋說，你怎麼就來了啊。電話說不清楚嗎？
我說，就是，差一點惹禍了。我得去探聽一下什麼情況了，你頂住。
M公司是我們組裡面的大客戶，我們分成很多小組，分小組自然分片區，M公司就在我們的片區之中，平時都是我負責維護的，結果這一段我因為感情問題疏於聯繫，人家就招標了。
我懷念夏瑤的一切，偏偏這小丫頭出國一個電話都不知道給我打。
憑自己在上海混一套房子，這種成就我想都不太敢想，有的時候老安慰自己，外國人都不買房，人家更先進，進化更完全，買房的人都是傻逼，房價早晚要跌。
麗薩這種老處女幾乎沒
我點了點頭，想起了那一年我們兩個人負責的兩個公司同時招標，這在一個組裡面是很少見的。要知道平時招標那是一個組的資源一個人用，那一年是兩個人用，也就是我倆關係好沒打起來，要是換成一般人早就反目成仇了。
詹小橋，M公司我的聯絡人，總經理助理，跟我年齡差不多，在上海算是事業有成了。他這個年齡可以到這個位置，主要就是人太聰明了，形容一個人太聰明怎樣最合適？
這話說得的確客氣，但我了解這個人，也知道事情不是這麼辦的，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到了在電話里他把這些東西都吐露給我的地步。
我說，這麼多年了，早就維護好了。你那個消息可能也準確，但是有點太超前了，估計是高層泄露的。你看我這個水準，哪能有您這個高度跟檔次，我認識的人都比較……偏下啊。都是跟我年齡差不多的，我要是有您這個交際圈，那不也當領導了。所以我這個消息肯定晚一點。
在這個城市裡，寂寞才是我的常態，夏瑤的出現不過是我的變態而已。
一來二去，我也意興闌珊了，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男人也實在是窩囊到不像話，寂寞算什麼？這麼多年我不是一直都這麼過來了么？
可是每一次，我的電話都被無情地女聲給打斷，夏瑤一直都在關機狀態。
我撥通了小橋的電話，他的聲音很熱情，他說，怎麼了
例如有的客戶做廣告的，特種紙特別多，普通印表機根本不行，甚至特種印表機的程序也無法滿足，我們就想辦法改寫程序，這就是個性化服務。
陳二狗說，你維護的公司，我哪裡知道？
上海潮熱的天氣包裹著我，讓我渾渾噩噩地過了些許天，等到我打起精神的時候，看到黑乎乎的客廳再也不需要亮燈，那台電視似乎永遠也不需要開啟，我突然又泄氣了。
麗薩說，你等人家通知你？你是客戶還是人家是客戶？就你這個工作態度就有問題，我們是服務行業，你……
小橋說，最近真的是太忙了啊，有事兒電話里說啊，咱們兄弟還客氣什麼。
我說，這不是好幾天沒有見到大哥了么，過來找您吃個午飯。
陳二狗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說，有啥消息告訴我一聲，我這面參考一下現在的標準，算起來A公司也要招標了，上次它們幾乎是同時的吧。
我拎著包就跑出了公司，路上給小橋打了一個電話。
可一來二去也知道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我當然嘗試給她撥打了電話，為了給她打電話，我都是在晚上十點之後，站在床前，看著遠處的燈紅酒綠，再然後伸手握拳給自己一個大大的鼓勵，在窗戶的反光中看得出我的眼神堅定的好像是一個鬥士一般。
我看到麗薩的臉色真不太好，我摸了摸後腦勺，決定用我憨厚的面貌糊弄過去。
但他能原諒我，我
麗薩狐疑地看著我，然後說，我不了解。
孤獨。
我不清楚到底是不方便還是太貴，總之她出去之後只是用簡訊給我報了一個平安，前後的四條簡訊分別是「上飛機了」「下飛機了」「到地方了」「好睏」，加起來連二十個字都沒有。
小橋絕對是一個聰明人，最後一句話把我的心思點了出來，我當然不覺得臉紅，生意就是這樣啊。
麗薩冷哼了一聲，我這個馬屁拍下去，不知道有用沒用，反正看她的臉色可沒有變好。
我真的挺想念夏瑤的，當一個人習慣了另一個人在身旁的時候，短暫的離別都會讓這種思念迸發出來。
也就是在那一次，麗薩評定他是一等一的聰明人，而我也不敢對他有任何的輕視。
小橋哈哈一笑，然後說，好啊，老弟都這麼說了，多大的事兒哥哥也得推了啊。那你等我吧，我十二點出去，真有事兒走不開。你也知道，公司招標呢，每天要見的人太多了。
但終究是提不起精神上班，一來二去連麗薩都看出了我的狀態。
我心虛但是嘴硬，我知道最近工作狀態不行，可還沒有達到出現太大紕漏的地步，我說，怎麼了？出錯了？
當時我還很好奇這小子怎麼能到這個位置，那個時候他可比現在更加年輕，我以為他是什麼官二代之類的角色，可慢慢接觸才發現他出身還不如我，家裡面也是大農村的，就憑自己在上海混
我死裡逃生，兔子一樣跑了出去，到座位上的時候還驚魂未定，陳二狗湊了過來，對我說，怎麼了？一大早就挨批。
我急忙說，不是，不是。領導，您聽我說。M公司招標這件事兒很顯然還沒有到最後階段，否則我一定知道，你也了解我在裏面的關係。
我愣了半天，這才是知道自己的工作還真是疏忽了。我們這個工作可不是印表機售後服務那麼簡單，更準確點說，我是要把印表機變成客戶想要的個性化服務，客戶不同，要求的印表機也不相同，當然小客戶不歸我們管，大客戶可就要聽著人家的訴求一點點跟總公司反饋。
我懷念夏瑤的一顰一笑，懷念她使壞的時候眼睛滴溜溜地亂轉，懷念她雪白的腳趾以及那小小的圓圈。
上一次M公司這種大範圍招標還是在三年前，算一算也該到更新換代的時候了，這說到底還真的是我的疏忽。
一開始接觸的時候我也覺得他有點笨，你跟他說話，一件事兒估計至少得重複幾遍，他老像是在聽，可是老覺得他要麼沒聽到要麼沒聽懂。
陳二狗湊過來之後，我低聲說，M公司招標，你知道么？
都說生意是以物易物，其實是以人易人，生意都是人做的，在人的身上所有的利益都要計算在內，這可不是錢那麼簡單了，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給官二代投資，為美女買單了。
我這時候在計程車上，當然這並不妨礙我撒謊，我說，大哥，我就在你公司樓下呢。你看上班時間我也不方便進去，您下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