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詭辯

什麼病？

藍盈很美，不光皮膚白，而且頭髮黑亮，臉尖眼圓，乍一看就是那種古典型的美人兒。

人跟人的認知是有差別的，你覺得天大的事兒，在別人面前可能狗屁都不是。

藍盈看我不吭聲，她哦了一聲說，原來你也考慮過啊。那麼其實就很簡單了，你過去只有兩個可能，第一是能夠成功，第二是不能成功。你不能成功，那麼也就算是給婚禮留下點笑話，在現在所有的結果中，都是最好的了。所以我們不說。我只說你能夠成功。你在婚禮現場把新娘搶走，戲劇效果很足，可你考慮過對方的感受么？大張旗鼓地準備了一場婚禮，結果準兒媳被一個陌生男人搶走了。以後徐家跟歐陽家，那就是仇人了。

只是，我還真的有點接受不了，把所有的一切都看成是一場赤裸裸的交易，把人當成貨物，當成物品，卻不考慮這些個交易對象，其實也有著自己的情感。

藍盈停住了，看了看我，想了半天，又嘆了口氣，對我說，以前我認識的雪筠，那是一個極其成熟的女孩兒，她甚至比我更成熟，任何事情做起來都天衣無縫，在默默的舉動中，可以照顧所有的人。讓人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不舒服。那個時候的雪筠，是沒有弱點的。可自從她認識了你，她的感情波動一直都很大，你就成了她的弱點。

我對藍盈說，這不是一場交易。如果是交易，那麼我不可能搶走雪筠，因為我沒有任何地方可以比徐明強。但是我覺得我會成功，你也覺得我會成功，因為雪筠愛我，所以感情的事兒不是可以衡量的。

我倒是考慮過，可是一想到這裏，腦袋就很亂，好像是有一堵牆，讓我無法深入思考。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兒，我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告訴我，要把雪筠搶走，不能讓她結婚，所以每當我想其他可能導致我泄氣的想法的時候，我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蹦出了雪筠的淚眼。

屌絲病。

藍盈拍了一下手掌，對我說，我真該跟你鼓掌，就憑這張嘴，也真的能讓你騙了無數的女孩兒。

藍盈說，所以，雪筠愛你，那就是你的籌碼，你是可以做交易的。而我這一次偏向於你，你如果去搶婚，我相信你會成功。可成功是一回事兒，能不能順利逃走，是另一回事兒。這件事兒的變數太多了，而唯一的萬全之策，你偏偏不同意。

我知道自己理虧，可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對跟錯來形容的，對不對？如果你只說對錯，那麼雪筠現在已經算是訂婚了，我跟人家不清不楚，算不算是給徐明戴了綠帽子？更不要說我打算去婚禮現場搶人這樣的事兒了。

我吸了口氣，對藍盈說，我的確是她的弱點，但從明天開始，我就是她的靠山。我知道以前的雪筠是可以做任何決定的女孩兒，但從明天之後，她只需要做一個決定，那就是跟著我，讓我替她做以後所有的決定。我會保護她，我會愛她……

藍盈說，你小點聲？你不想讓夏瑤聽到吧。

藍盈笑著說，沒有什麼啊。夏瑤，我記得你特別喜歡徐明哥哥吧，以前我們出門的時候你總是纏著他，對不對？

藍盈說，你怎麼沒有退路？我剛剛對你說的，就是要讓你認清形勢。而且我還沒有說完。你把雪筠搶走了，歐陽家跟徐家翻臉，後果不堪設想，如果歐陽伯伯因為這事兒出了點什麼意外，那麼雪筠會內疚一輩子。但如果你不把雪筠領走，雪筠現在的狀態真的很差，我能夠感覺到她內心的那種孤獨與恐懼。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堅強的雪筠如此模樣。

藍盈說的這個話，真的是讓我嚇了一跳，我真的是跳了起來，對藍盈說，你……你說什麼呢。

藍盈哦了一聲說，我相信你也知道歐陽集團的現狀。我跟雪筠這麼多年的閨蜜，她們家的事情我全都清楚。如果歐陽家跟徐家鬧翻，COG公司趁虛而入，那麼除非歐陽先生能夠找到更強大的盟友，否則你……怎的算是害死歐陽伯伯了，你不知道他對這個公司有多麼的金貴，我覺得他愛公司更勝過愛女兒。

其實這個世界上那種人都不少，無論多麼極端的思想出現都不奇怪。

我點了點頭，藍盈繼續說，雪筠必須走，但你大鬧婚禮，會讓這件事兒無法收場。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說服夏瑤，讓夏瑤明天代替雪筠結婚，新娘子穿上婚紗，沉默寡言點，誰也不會注意。更何況如果她們姐妹倆短時間地扮演對方，一般人也分辨不出彼此來。然後我悄悄把雪筠領出來，你們走。婚禮結束之後，木已成舟，這件事也就將錯就錯了。這樣，我們救出來雪筠，也避免了一場大事件的發生，不好么？

藍盈說，還有更好的么？你想做什麼事兒的話，真的不考慮後果么？的確，你過去搶親，以我現在看雪筠的狀態，她真的很有可能就跟你走了。但是之後的爛攤子呢？你考慮過么？

一般人看到這樣美麗的女孩子，總是感慨兩句紅顏命薄或者胸大無腦之類的，這些話說出來倒是一個個悲痛欲絕，臉上都是同情，其實說到底，能說出這些話的人，都是病患。

每個人看世界的角度不同，所看到的東西也不同，例如有人婚前守貞，絕大多數人都覺得有病，能夠說出一大堆理由來，可在守貞的人的眼中，那些個同居試婚的，何嘗不是精神有病的那種人？

這話我沒有說出來，我也不想對藍盈說，我說，我考慮不了那麼多了。

我說，我都是真心的。

藍盈笑了，她說，這其實就是交易，但如果你只是把交易看成是金錢上的，那麼只能說你太低端了，你那叫買賣，不叫交易。交易是什麼？是要把所有的籌碼都要計算在內的。你說有人爹媽有能耐，你211，985畢業狗屁都不是，人家不上學一樣國際投資公司，這不公平么？這很公平。你說你努力買不上一套房，人家農村戶口，一拆遷幾十套房分下來，這不公平么？這公平。你如果想要談交易，你就要把所有的籌碼都算上，錢，權，爹……而且你要記住，感情也是一種籌碼，很多人你給了他幾百萬他都不願意理你，人家對自己的兄弟兒女，那就是百依百順，這是不是籌碼？

蝴蝶的翅膀翅膀已經閃動，這件事兒已經不可逆轉，我已經有了決心，就算是明天死在婚禮現場，我也得去，我不可能讓雪筠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

藍盈說，只考慮自己，不考慮別人，這就是你的真心么？我不想聽你說那些話，我也不樂意聽。我其實很討厭你的，但現在似乎只有你可以救雪筠。夏瑤快出來了，你讓我把話說完，OK？

我說，很多事情，真的不能單純地去考慮後果。的確後果很嚴重，可我們有不得不做的可能，因為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說，夏瑤不是籌碼，也不能讓她去犧牲。

藍盈冷冷地看著我，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可看不到有什麼感情色彩。

藍盈說，你錯了，這就是一場交易。

我真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理論，愣了半天對藍盈說，什麼意思？

她此時此刻冷冰冰的就好像是一個機器人，冷靜地分析一切優劣，不參雜任何的人類感情。在她的神色中，我看到了歐陽先生的影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成功的商人都應該具備這樣的特點，我在她的眼神中只看到了堅定，卻看不到溫暖。

人是很難承認世界上有比自己完美的人的存在的，女人美就說人家智商不夠，男人有錢就說人家婚姻不幸福，如果方方面面看起來都很完美，那麼就說背後不一定多麼的骯髒齷齪。

結果呢？的確是落下兩條街還拐個彎，但那是人家的智商高過我，人家可是什麼門薩俱樂部的，智商高到都開始思考人類存在的終極意義到底是不是應該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了。

淚眼朦朧的雪筠看著我，其他的一切，所有的後果，所有的牽連，包括可能帶來的那些個因果，對我來說還重要麼？

所以，絕大多數的人看到藍盈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總是先在智商上給自己找點優勢。我也是如此，我總覺得這樣的女孩子智商跟我比，肯定是落下兩條街還得拐個彎。

藍盈哦了一聲，做了一個禁言的手勢，過了幾十秒我聽到夏瑤在身後說，你倆說什麼呢？說了這麼久。

我嗯了一聲，心虛一樣回頭看看，又轉過來對藍盈說，你這算是什麼主意？

我說，可是我們犧牲了夏瑤。這是婚禮，不是一場交易。

更確切點說，就是我不行那麼別人也不能行，任何比我行的人肯定不行的那種病。反正我總可以用自己的長處來比較你的短處，如果你每一處都比我長，那麼我就詆毀你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