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深夜談話

墨色的穹幕上，掛著一輪皎潔的月，灑下一地淺淡的輝光。

蘇紹冷冷哼了一聲，「你覺得一個十歲的小丫頭會想到這些嗎？你別忘了，她一直生在庵里。」倘若是一個生活在宅院里的小姐或許會有那般沉的心思，可惜謝小桃不是。他是這樣認為的。「下午，我去看她時，她也向我說了這件事。當時，她是因為氣不過楊柳打了綠屏，才會生氣，頂了對方兩句。」

「你的意思是？」蘇紹不明所以地皺了下眉頭。

「我從婉婷那邊回來的時候，去看過楊柳。她哭著告訴我，下午雲錦真的有頂撞她，甚至還出言不遜。」陳玉珍頓了頓，好似在計較著什麼，「我瞧著她哭得那般傷心，也不像是在說謊。」楊姨娘原本是她身邊的丫鬟，也是她親自將其抬成姨娘的。多年的主僕情義，她相信對方不會在這種事上欺騙自己。

「您看，雲錦那丫頭是不是故意裝暈的？」陳玉珍試探著問。

「好了就好，我還以為這一次又要昏迷很久。」陳玉珍心裏並不輕鬆，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注意著蘇紹臉上的神情，見對方沒有什麼變化，再次開了口，「老爺，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蘇紹微微點了下頭，「沒什麼大礙了。我去的時候，她已經醒了。」

蘇紹困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沒有言語。

「老爺，去看過雲錦了嗎？」陳玉珍又問。下午的時候，她只在花槿閣里留了片刻，見有小尼姑慧悟照顧，便匆匆向著蘇婉婷的院落趕去。

「老爺，您來了。」陳玉珍親切地問。

蘇紹應了一聲，「太醫怎麼說？」早在他得知蘇婉婷挨了一記耳光后，立刻吩咐管家拿著他的牌子去宮裡請太醫，生怕自己的寶貝疙瘩會因此而毀容。

陳玉珍沉默了，或許是她多想了。想想也是，謝小桃畢竟是個孩子，又是和一群尼姑生活，哪裡懂得這些勾心鬥角呢？

踏著那片清冷的月光，蘇紹走到了瀾寧院。

他們看見的是侍郎夫婦滿臉焦急地催促下人去給謝小桃請大夫，卻不知道宮裡正有一位醫術非凡的太醫已然往這邊趕了，不為別的，只為了蘇婉婷平白挨下的那一巴掌。這大抵便是嫡庶之間的差異。在二人心中，庶出的女兒皆是棋子，哪怕病入膏肓，也不及嫡系的女兒掉根頭髮來得嚴重。

說來也巧，太醫來的時候，恰逢謝小桃昏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生怕她真的會出什麼意外，特別是在看見蘇紹那張陰沉的臉后，皆是在心裏偷偷掂量這位外來的四小姐在侍郎大人心中的分量。

「太醫給婉婷開了葯，希望能快些消腫。」陳玉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想到蘇婉婷被打腫的臉頰，整顆心好似刀割一般地痛了起來。良久，她才道，「方才，我已經吩咐管家送太醫離開了。」言外之意是告訴對方，若是不說，其他人恐怕是不會知道太醫曾經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