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蘇宅風雲
第129章 出來原因
遠處，一雙男女佇立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注視著謝小桃走進了金鋪。
連你都能應對陳媽媽了，更何況是在府上呆了半輩子的崔媽媽？當然，這話謝小桃並沒有對綠屏說，只是莞爾一笑，淺淺的笑容里，兩顆小梨窩自那尖尖的唇角綻放。「如果不能，那我的那番戲可就白做了！」
「是啊，的確很會選地方。旺通金鋪的梁九爺可是咱們上京城裡出了名的手巧。」長東贊同地附和道，卻不知自己因為這話，被阿夏在心裏狠狠地鄙視了一番。
謝小桃笑而不語，良久，還是不忍心叫綠屏恍如雲里霧裡一般瞎擔心，又輕輕地安慰道：「放心好了，只要咱們能抓住陳媽媽犯事的把柄，我保證叫她怎麼樣來的，就怎麼樣的離開。」
「不然呢？」
經阿夏如此一說，長東竟是對謝小桃生出了幾分喜歡，「看來，她還是個不錯的女孩兒，想著偷偷做一回好人，可惜就怕她沒有做好人的本錢！」
綠屏也是早上去房間里服侍謝小桃梳洗的時候，才知道對方要演一齣戲的。後來，在謝小桃的要求下，故意散播了一些謠言，造謠說每當謝小桃睡不好的時候，就會亂髮脾氣。
綠屏向後看了一眼，侍郎府的黑瓦屋檐早已與其他建築的屋頂融為一體，適才喘息道：「小姐，可以停下來了，奴婢已經跑不動了。」她上氣不接下氣地連連求饒，說完，竟是半分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長東沒有生就阿夏的玲瓏心思，只
他說的是實話。在旺通金鋪里，哪怕是最為普通的一支釵子都要六十六兩銀子，有零有整，是尋常百姓望而卻步、不敢奢望的物件，更別說謝小桃是拿著幾塊碎片，找梁九爺做這種極其考驗技術的拼合工作了。
提到連翹，謝小桃兀自嘆了一口氣，「說到底，我其實覺得還是挺不好意思的，叫她受了那麼大的罪。」說是殺雞儆猴也不過如此，原本這齣戲碼應該是由她身邊最親近的丫鬟來完成的，但她不捨得叫綠屏受苦，便偷偷換了人選，甚至從計劃實施開始，一個字都沒有跟綠屏說過。
聽到這裏，綠屏終於聽明白謝小桃想幹什麼了——原來是挖了個陷阱等著陳媽媽跳呢！看樣子是想把陳媽媽攆出院子。「但是小姐，如果陳媽媽真的沒有進您的房間，您還會留下她嗎？」
「啊？」綠屏張大了嘴巴，大到都快能把雞蛋塞進去了。「不行，不行，奴婢可是跑不動了！」她抗議著，如果面前有張床，一定會二話不說就倒上去。
阿夏挑起了眉梢，「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她嗎？現在怎麼就生出了這樣的想法？居然打算叫咱爺掏銀子！」都說女子外向，依她所見，這個長東也是外向得很
「連翹的？小姐不是罰著連翹在外面跪了一夜嗎？怎麼又想著幫她修玉鐲了？」綠屏更顯困惑了，只要一閉眼，她便能想到那在院子里苦苦忍受了一夜寒風而瑟瑟發抖的懦弱女子。
「昨夜，看著她在房間里一個人偷偷抹眼淚的時候，我還是蠻同情她的。」謝小桃微微垂下了眼帘，沒有人清楚，在看到那一幕時，她有多震驚。
她頓住腳步，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喉嚨里的水分也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說不出的乾澀難耐。
「沒有進，證明她聽話，當然要留下了。」謝小桃的回答十分肯定。
再走兩步就是人潮攢動的長街，看著那密密麻麻的人群，謝小桃也是停了下來。她轉身走到綠屏身邊，柔聲問：「還好嗎？」
「請示什麼？」阿夏問。
綠屏的小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那小姐是打算以後都把陳媽媽留在自己身邊嗎？」那個陳媽媽可是陳玉珍娘家帶過來的人，不說她是不是陳玉珍安插進來的眼線，只說昨日之事，就說明她不老實了。這樣的人留在花槿閣，遲早都是個禍害。
「完了，完了，」長東大感不妙，「像梁九爺那種唯利是圖的商人，還不得好生宰她一頓啊？
謝小桃看著她，「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把崔媽媽留在房間里的原因了。」她把崔媽媽留下來，不是真的為了打掃，而是要給對方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留下來幫自己看著房間。臨行前，她可是對崔媽媽交代過了，一定要在房間里獃著，哪也不能去。
「咳咳……」身後傳來了幾聲輕咳，旋即，一名著玄色蟠龍紋錦袍的男子走了過來，雖然臉上帶著人皮面具，但仍是能叫人感受到下面似怒非怒的神情，「你剛剛說了什麼？」
「噗嗤——」謝小桃不由得笑出了聲，就算沒有這句話，她也知道綠屏的忠心。以前，她交代下來的事，綠屏哪一次沒有盡心儘力？「好了，我這裏還真有一件事。」說著，她從懷裡取出一包用帕子包著的東西。
「要是陳媽媽真的敢進去，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謝小桃淡淡地說，清亮的眼眸里卻是多了一絲陰寒。「我的醜話都已經說在前面了，她要是還不聽勸阻、執意進去，那這等奴僕，我可就使喚不來了。」
「這是什麼？」綠屏好奇道。
自小就渴望能與親人團聚的她，知道一個可以念想的東西的重要性。如果碎的是她的玉鎖，恐怕她也會那般傷心的。只
綠屏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只是在緩過勁兒了以後開口問：「小姐，咱們就這樣出來了？」
綠屏不知道謝小桃的計劃，卻是篤定對方有說得出做得到的本事。她用力地點了點頭，以示自己支持，「小姐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奴婢一定會盡全力去辦的。」
阿夏沒有看他，「但梁九爺開的價格可是比尋常鋪子貴了好幾倍。」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一直行到了很遠的地方，謝小桃急馳的步子才稍稍放緩了一些，卻仍是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阿夏斂起玩味的神色，極為認真地說，「說實話，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主子呢，當著眾人的面，把下人狠狠罰了一通，私底下卻偷偷去修鐲子！」
「可是小姐怎麼能肯定，這話對陳媽媽能起作用？」綠屏不解，雖說剛剛謝小桃的樣子很嚇人，但陳媽媽也不是吃素的，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就被這隻有十歲大的孩子嚇唬到呢？
長東適才想到問題的關鍵，猛地一拍腦袋，「對哦，她一個庶出的小女孩兒，有那麼多銀子嗎？」
阿夏不由得生出幾分感慨，「她倒是真會選地方！」
謝小桃沒有再與她多費唇舌，喊了綠屏，便向著院外走去。她走得極為迅速，而綠屏在後面跟得也是極為吃力。
「請示主子給蘇四小姐一些銀子，叫她把鐲子修好了。」長東解釋。
謝小桃將帕子打開，是幾塊玉鐲的碎塊
她將帕子又小心翼翼地疊好，揣進了自己懷中，「不管怎麼樣，這鐲子我是一定要修好的。」言罷，向著上京城最為有名的旺通金鋪走了過去。
綠屏在原地歇息了片刻，勉強擠出兩口唾沫吞了下去，潤濕了幹得難受的嗓子，「還好。」又粗喘了幾口大氣，紊亂的氣息才慢慢順暢，她舔了舔唇，立直身子，道，「小姐，您剛剛的樣子可是把奴婢都給唬住了，能看見您發怒的機會是不是只有一次？」她笑了起來，聲音還是顯得有氣無力，卻沒有忘記同自家小姐打趣。
「沒力氣還那麼愛臭貧啊？」謝小桃嗔道，瞧著那泛起了紅暈的小臉，心底浮出幾分疼惜。
謝小桃斜斜地睨了她一眼，「按道理來說，這樣的機會並不多，但你這麼想看，我倒是不介意多來幾次。現在你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咱們繼續走吧。」
綠屏想要開口喚住謝小桃，但想到剛剛那張烏雲密布的小臉，又是生生壓下了這一想法，只是可憐了她的那雙小腳，還從沒有這般快速地來回倒騰呢！
「陳媽媽她們可都還在院子里呢。」綠屏有些擔憂。昨天，也虧了她在，才不致於別人亂翻謝小桃的東西。現在她們都離開了，崔媽媽一個人能應付嗎？「小姐，奴婢擔心崔媽媽一人擺不平。」
長東心頭一凜，頓時感覺頭頂的那片天空已經被漆黑的陰雲遮蔽得嚴嚴實實。他欲哭無淚，主子，您怎麼這個時候出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