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蘇宅風雲
第143章 演技不錯
雪晴認真地想了一會兒，道：「姨娘最近總是沒什麼胃口，稍稍聞著油膩的東西就想吐。」她又描述了一些別的癥狀，都與懷孕之人的癥狀十分貼合。
「錦兒，有這樣和杜大夫說話的嗎？」陳玉珍白了謝小桃一眼，早已讀出了對方話中的隱含之意。不過，在那山野丫頭想要告誡杜大夫不要倚老賣老時，也得先問問她這個當家主母同不同意！
「是啊，這病真的急不了。」杜大夫接了話，然後向雪晴詢問情況，「前段日子開的葯，姨娘可是按時吃了？」
謝小桃立即垂下了頭，作恭順狀，「母親教訓的是，錦兒也只是一時情急說錯了話。」
她以為一切都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不想現在竟然冒出了一個很會演戲的雪晴。不過，正是有了雪晴的介入，才會使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
「是啊，老爺，這種事馬虎不得。」說著，雪晴跪在了蘇紹面前，「要是霜姨娘肚子里真的懷有身孕，搞不好就是一屍兩命啊。」
聞言，杜大夫連忙放下藥箱，為霜姨娘開始診脈，良久，才緩聲道：「蘇大人，姨娘生的是個需要慢慢調養的病，急不得的。」
而蘇紹，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他雖然不知道蒲黃到底有什麼樣的作用，但當看見「懷有身孕」四個字后，便已經是猜出來七七八八了。他明知故問道：「杜大夫，何所謂蒲黃？」
陳玉珍適才稍稍有了一些好臉色，對著蘇紹微笑道：
杜大夫被看得有些發毛，卻是沒有表現出來。他道：「不知蠻心姑娘到底在質疑什麼？莫不是你當真以為姨娘是懷了身子？」
他是這樣想的，卻忽略了如今的侍郎府已經不同往日——多了一位庶出四小姐，而且還是以醫術享譽上京城的凈空師太的關門弟子。
「那些葯有調理腸胃的功效，感覺到不舒服也屬正常。」杜大夫接了話茬，「待一會兒，我再開一副方子，相信姨娘的身子會很快痊癒的。」他拿起筆，在紙上寫出了一味又一味的藥草。
「父親，我娘又昏倒了。」謝小桃道，聲音里儘是急切與擔憂。
有了陳玉珍的撐腰，杜大夫也稍稍有了一些底氣，對著蘇紹躬身道：「老爺，霜姨娘的病乃鬱氣積累所致，我之所以開了蒲黃，也是想幫她調氣順心。」他在侍郎府里做了這麼多年，不能說把府上每一個的脾氣秉性都摸得透透徹徹，但也十分肯定這院子里沒有人懂得醫術。所以，哪怕他把蒲黃說成了靈芝的功效，相信也不會有人質疑的。
看著杜大夫越發難看的臉色，陳玉珍只得開口替他解圍。她看向蠻心，困惑地問：「蠻心姑娘，在我們府上治病也有好幾年的時間了。期
「啊？喝完葯以後為什麼肚子會覺得不舒服？」謝小桃不由得緊張起來，跑到雪晴的身邊，「怎麼這種事情都不告訴我？」
「是啊，杜大夫年過半百，難免有看走了眼的時候。」謝小桃在幫忙解圍，又是看向了身前的蘇紹，「父親，錦兒倒是願意相信蠻心的話。醫術這種事情最是講究悟性，而不是一味地憑藉年齡來草率判斷。」有的人行醫了十幾年還是碌碌無為，可有的人只學了一年半載便小有所成。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大胆！哪有這樣詛咒你們家姨娘的？」陳玉珍呵斥道，「再說了，連經驗豐富的杜大夫都沒有診治出來的事情，你一個小小的婢女當真這麼肯定？就不怕害了你家姨娘嗎？」
「姨娘說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不想煩擾別人。」雪晴回答，這樣的話的確像是霜姨娘說出來的。
雪晴突然笑了起來，「蠻心姑娘，你的意思是姨娘真的有好消息了？」
蘇紹看不懂手語，向謝小桃詢問。
這話聽得謝小桃好生佩服，這個杜大夫可是冒著不惜得罪慎王爺的罪名來維護自己名譽的，就不怕遭某人的打擊報復嗎？
謝小桃解釋，「父親，蠻心說她也懂
蒲黃，活血祛瘀葯，與紅花有相似的功效，有孕之人不可服食。
陳玉珍心急，偷偷撩了杜大夫一眼。這個時候，她插不上話，就算是勉強插進去了，也只能說一些恭喜之類的言辭。她自認為自己還沒有那麼大的胸襟氣量，說這種給自己添堵的話。
因為懷有身孕！蠻心肯定道。在她放下手的那一瞬間，陳玉珍也趕了過來。
「那是因為什麼？」蘇紹問著，加上之前聽綠屏形容的那麼嚴重，更是對霜姨娘的病情越發擔憂，畢竟，床上躺著的那個女人是他唯一一個按照自己意願納回來的妾室。
蘇紹看著雪晴，又看了看床榻上還昏迷不醒霜姨娘，心底劃過一絲不忍，從腰間取了牌子，道：「拿我的牌子去宮中請位太醫過來瞧瞧。」此話一出，全場震驚。在蘇紹當家的二十年裡，除了那位溫婉如蘭的嫡長女蘇婉婷外，還不曾看見他會為了誰不惜叨擾宮中的太醫。
雪晴愣了片刻，道：「一直都是在按時吃的！」篤定的樣子叫人半分都懷疑不得。她沉吟片刻，一轉話鋒，又道，「只是每當吃完葯以後，姨娘總覺得肚子不舒服。」
杜大夫微微一笑，「蠻心姑娘，我看你年紀輕輕的，大概是學醫沒有多長時間。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這世上的病千千萬萬，偏偏有一種病的癥狀與懷孕很像，若是以尋常的安胎之法來治療的
蠻心看著杜大夫，眼底的仇視之意越來越濃，用筆墨向對方質問道：你怎麼就知道不是你看錯了？
在謝小桃和雪晴一塊將霜姨娘扶回霜痕怨不久，杜大夫也是背了藥箱匆匆趕了過來，在他的身後則是連朝服都沒有換掉蘇紹。
當然會不舒服了，因為裏面有活血通經的葯。這一點，陳玉珍比誰都清楚，只是她想不明白，為何霜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如此頑固，都過了這麼多天了，還沒有小產的徵兆。
當著大夥的面，蠻心重重地點了點頭。這種事情錯不了的，她十分肯定霜姨娘是懷了身孕。
「蠻心姑娘這是何意？」杜大夫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她，在心裏反覆琢磨，忽的想起蠻心之前的話，她說她也懂醫術，莫不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謝小桃看著杜大夫因為緊張而微微漲紅的老臉，真恨不得替他來向大家解釋。
蠻心點頭，難道不是嗎？她又提筆寫道：霜姨娘最近可有什麼反常之舉？寫罷，呈給了雪晴。
未等墨跡干透，蠻心就將藥方奪了過來，只看了一眼，便是恨恨地瞪起了眼睛！
這一次，蠻心沒有用手比劃，而是改為了寫。她拿起毛筆，蘸了一些墨汁，在紙上寫到：杜大夫，你怎麼可以給一個懷有身孕的人用蒲黃？
謝小桃在一旁看著，看著雪晴那爐火純青的演技，有些懷疑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布局者。明明是她費盡心思安排了這樣一齣戲，先
綠屏與謝小桃隔空打了個眼神，便悄悄從蘇紹身後走回到該站的位置。
蘇紹皺起了眉頭，「這病治了這麼久，怎麼依舊不見改善？」雖是對謝小桃說的，但更像是在責問杜大夫。
蘇紹微微一驚，不敢相信地看向了霜姨娘。府上已經有八九年沒有聽到誰傳來好消息了，難不成這一次，他又可以當爹了？
陳玉珍沒有給謝小桃複述的機會，瞧著蘇紹一臉憂色，連忙寬慰道：「老爺，銀霜這病急不得的。」
蠻心在紙上把蒲黃的作用寫了出來，復又將剛剛寫下的紙條擺在了一旁，然後用一直懷疑的目光凝視著杜大夫，美麗的眼睛好像是在問：都說醫者父母心，這麼多年來，你就是這麼對待病患的嗎？
「夫人，奴婢沒有，奴婢也是在關心姨娘的安危。」雪晴為自己辯解，同時也希望蘇紹能重視這件事。她深知，如果錯過了這一次的機會，恐怕霜姨娘一輩子都不可能再獲得蘇紹的寵愛了。她不希望自家的姨娘再回到以前那種自暴自棄的生活，終日活得渾渾噩噩，好像是在進行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魘。
蠻心在一旁比劃道：蠻心不才，卻是覺得霜姨娘不是因為身子虛弱，才昏迷的。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地映入了眾人的眼中，方才還淡定如常的陳玉珍斂起了臉上的笑容，有些吃驚地看著蠻心，眼底多了一絲怨恨，是恨她的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