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蘇宅風雲
第152章 局勢改變
這樣的聲音飄出來，蘇紹滿心的怒火便消了一半。眼前這個女兒，是他自小就錦衣玉食養起來的，叫他像對待其他女兒那般，想打就打，想罵就罵，自然是不可能的。
「就是一個枕頭而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有什麼不捨得用的？」蘇婉婷笑笑，說罷，話鋒一轉，道，「說句不中聽的話，枕頭都送來一個月了，誰知道還是不是那一隻！你們憑什麼把罪名加到我頭上？」
叮叮顫顫巍巍地回答：「是……是大小姐送來的枕頭……」
這……七寶不知道該回些什麼，索性就乖乖閉上了嘴巴。
「母親，我沒有胡鬧。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我連上面的花樣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怎麼辨認？」蘇婉婷還在狡辯，心裏卻對張嬤嬤生出了幾分畏懼，看樣子對方真有打算對她進行「嚴刑逼供」！
「婉婷？」話都已經說明白了，但蘇紹仍是不敢確定這件事會與蘇婉婷有關。
張嬤嬤道：「蘇大人，昨夜的時候，姨娘一直枕用的枕頭壞了，所以就換了一個新的。」
從她說的時候，陳玉珍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妙，剛想開口阻撓，但對方已經把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她深知，謝小桃的這一席話無異於火上澆油，不但不會叫事情化小，反而還會將蘇婉婷牽扯到其中來。依照蘇紹的性子，當著張嬤嬤和太醫的面，他是決計做不出袒護徇私之事的。
習秋頷首，從桌前搬了一隻圓凳，送到了蘇婉
蘇婉婷看著眼前之物，明明早已認出來了，卻是故意否認道：「父親，這個已經爛的辨認不出原本的模樣了，一時之間，女兒也不好判斷。」
原本還抱著要叫謝小桃名譽掃地，並誓言要將其灰溜溜地趕出蘇府的蘇雲綉，在聽到這種話后，整張笑臉竟是不受控制地白了起來，很快就變成了雪片一樣的顏色。她偷偷看了一眼陳玉珍，看見的是一張憤怒的臉，心下一緊，惶恐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順勢看去，蘇雲綉沒來由地緊張起來，隱約覺得這件事恐怕會牽扯到自己，但想想自己並沒有在枕頭裡動手腳，旋即又有些釋然。
她微微屈膝，對著蘇紹行了個禮，「父親，不知您把女兒找來，有什麼事情？」大抵是染了風寒的緣故，原本溫婉的聲音也變得嬌弱不堪。
「是辨認不出來，還是存心就不想辨認啊？」張嬤嬤的臉上多了幾分薄怒，甚是不滿意蘇婉婷的做法。這個蘇婉婷真是不像話了，仗著自己是蘇紹的掌上明珠，就可以任著性子瞎胡鬧了嗎？「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老奴煩請大小姐仔細辨認。」
張嬤嬤便把手裡的物件呈到了蘇雲綉面前。「請二小姐辨認一下，這是不是你繡的！」
「你是說枕頭裡被人動了手腳？」問著，蘇紹抬手指向了霜姨娘頭下面的繡花枕頭，「可是那一隻？」
「所以
可如今的蘇紹是騎虎難下，又豈是隨便一個台階就能打發的？他一板正經道：「今日太醫也在，剛好可以給婉婷瞧瞧。」
七寶和叮叮愣了一愣，不約而同地跪在了地上。
繡的十分精巧的枕頭被人以粗魯的方式撕開，棕褐色的蕎麥皮嘩啦嘩啦地紛紛落下，落在地上，攤開了好大一片，從中掉出了一隻白色的布包。
「婉婷，那隻枕頭可是你送給霜姨娘的？」蘇紹指著地上已經被撕扯成一片破布的枕頭問。
「霜姨娘遭人下藥，差一些小產。後來，查出來是有人在枕頭裡動了手腳。」接話的是陳玉珍。她的聲音比蘇紹要綿軟許多。
張嬤嬤提步，走了過來，凝視著叮叮手裡的物件，問：「大小姐再仔細看看，上面的花樣還算完好。」她好歹也是宮中走出來的老人，又豈會看不出來蘇婉婷的這點小心思？只不過，她對府中小姐沒有偏見，也沒有特別的喜歡，所以在這些人當中是真真站在了公正的角度考慮問題，又給了蘇婉婷一次改口的機會。
「敢問大小姐，那隻枕頭是何人所綉？」張嬤嬤又問，甚至對蘇婉婷瞪起了眼睛。
「去把它拿給大小
「老爺，婉婷夜裡染了一些風寒，真要是請過來，只怕會病情加重的。」陳玉珍在一旁道，希望蘇紹借勢而下。
陳玉珍也是心疼著蘇婉婷，對著身後的習秋使了個眼色，「去給大小姐送個凳子過去。」
蘇婉婷吃了一驚，「性命攸關？嬤嬤莫要嚇唬人……」說著，她又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蘇紹，「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是枕頭裡出了問題！小姐，這下您的嫌疑洗清了！」綠屏氣鼓鼓地說，聲音不大，卻是足可以叫所有人都能聽清。以前，她不敢怒，不敢言，但今日不同，有張嬤嬤在，還愁今日之事傳不到宮中那位的耳朵中嗎？
太醫俯下身子，將布包拾起，打開，幾味中藥映入眼帘，頓時大駭，拾起其中一味道：「蘇大人，這是紅花！」
「這……」蘇婉婷欲言又止，卻又無計可施，只得「勉為其難」地繼續辨認，看了好一會兒，依舊是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突破，「嬤嬤這樣可就是為難婉婷了。現如今拿著這麼一塊東西出來，相信是誰也無法辨認出來的。」
謝小桃拍了拍綠屏的手背，欣慰地笑了笑，卻是出乎意料地做了一回爛好人，為蘇婉婷辯解道：「父親，我覺得這件事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平日里，大姐姐雖與我娘走的不是很親近，但也沒有仇怨。甚至上一次，見錦兒一整日都沒有去霜痕怨看望娘親，還不惜拉下臉來數落錦兒不孝順呢。
「枕頭？」蘇婉婷疑惑，好像是沒有想起來。
跪在地上的七寶和叮叮很是默契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大抵是跪得時間太長，走起路來都是晃晃悠悠的，卻不能阻止她們向床榻移動的步伐。她們一人托著霜姨娘的頭，一人將枕頭從下面抽了出來，動作乾脆利落，卻又是那樣的小心翼翼。
「大小姐，沒有人會強行把罪名加到你的頭上，但此事已經將大小姐牽扯進來了，還希望你能認真些，看看到底是不是你送來的，老奴相信大小姐對自己的物件是心中有數的。」張嬤嬤苦口婆心勸說道。這是她最後一次給蘇婉婷機會。如果對方還是不願意端正態度，那她也會想辦法叫蘇婉婷嘗些苦頭的。
太醫接過枕頭，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除了有霜姨娘所用的蘭花香外，隱約間還聞到了其他的味道，只是那股味道太過淺淡，直叫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聞錯了。
方才壓制下去的怒火，蹭地一下又竄上眉梢。蘇紹動怒，「這隻枕頭是哪裡來的？」
這屋子裡跪了這麼多的人，鬼才相信你現在才反應過來呢！她的聲音才出，就遭來了綠屏的鄙夷，惹得綠屏又開始在心裏咒罵起她來，更何況派去請她的人可是陳玉珍指派的。這一路上，就沒有提前透露一二嗎？
蘇紹對著兩名家僕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暫時停下動作。「什麼細節？」
蘇婉婷應聲坐了下來，裝模作樣地咳了兩
陳玉珍在張嬤嬤話音中察覺到了隱隱怒意，對著蘇婉婷道：「婉婷，不可胡鬧！」
見到太醫神色有異，蘇紹立刻命人將繡花枕頭拆開。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查查了，大小姐可別怪老奴無情。」張嬤嬤不再好言相勸。
好借口！謝小桃暗暗佩服，卻是沒有打算戳穿她的話。
張嬤嬤點了點頭，「正是。」
果然，如她所料，蘇紹真真是沒有什麼好臉色，沉聲對下人道：「去把大小姐請過來。」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披了一身白狐毛披風的蘇婉婷才在丫鬟的攙扶下，緩慢而來。狐毛勝雪，但她的小臉卻是比狐毛還要白上三分，再配上那弱柳扶風的身姿，除了叫人憐惜外，更是能勾起人的保護慾望。
蘇婉婷又是看了兩眼，依舊沒有打算承認的意思，一陣輕咳之後，道：「張嬤嬤，不是婉婷不想幫你，只是實在是無能為力。」
「那是因為姨娘覺得大小姐送來的東西太過貴重，所以一直沒捨得用。」七寶解釋。
七寶補充道：「大概是一個月前吧，因為四小姐也送了一隻枕頭過來，所以，姨娘一直都在四小姐的那隻，可是在昨天的時候，四小姐的那隻枕頭壞了，奴婢才把大小姐的那隻拿出來給姨娘枕用。」
蘇婉婷有些害怕，「是二妹妹繡的。」
「撕拉——」
離著最近的叮叮站起了身子，拾起那塊「破布」，畢恭畢敬地呈到了蘇婉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