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蘇宅風雲
第213章 湖上異物
儘管她改得很快，但蘇莫氏還是察覺到了霜姨娘話音里的異樣，卻是沒有戳破。她笑著看了看霜姨娘的肚子，「那想必第三胎應該會更容易了？」
「咯噔——」
霜姨娘連忙對蘇莫氏道：「二夫人，是我沒有管教好她，希望您不要見怪。」
見狀，霜姨娘也沒有再堅持，就算她想要行禮，自己這笨重的身體也是不允許的。霜姨娘看著蘇莫氏，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撲了過去，撲到了早已經被湖水泡濕的綠屏的身上，努力地搖晃著，「綠屏，你怎麼了？你醒醒，不要嚇唬我！」她想不通早上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怎麼現如今就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以前，霜姨娘見到蘇莫氏時是要行禮的，但今時不同於往日，蘇莫氏已經不再是江寧蘇家赫赫有名的后宅女主人了，而霜姨娘也因為肚子里的孩子而母憑子貴。
或許是做賊心虛的緣故，霜姨娘的心越發忐忑了。
「五月二十八……」蘇莫氏小聲又重複了一遍，然後忽然想到了什麼，「莫不是說還有半個月就要到她的生日了？」
見霜姨娘遲遲沒有回答，蘇莫氏有些詫異道：「難道說你還真不知道錦兒的生辰？」
「聽你的意思好像只有生第一個孩子才痛苦？」蘇莫氏故意曲解了霜姨娘的意思，玩笑道。說著，她兀自嘆了一口氣，「我這輩子就只有景程一個孩子，生的時候死去活來的，倒是真不知道生後面的孩子
在問明白了一切以後，謝小桃便不由分說地向著花園跑去，走得很急，急到連與蠻心打聲招呼的時間都沒有。
蘇莫氏不知道霜姨娘在看什麼，便是轉過頭，順著對方的目光望了過去，看了半晌才隱約瞧見那一池碧水上好像真的是浮著什麼東西，從身形上看，好像是個人……
聲音不算大，卻是順著風息飄入了幾人的耳朵。原本還在糾結自己身邊跟著的人太多的霜姨娘便是悠悠地轉過了頭，才發現花叢的盡頭站在一對主僕，不是別人，正是二夫人蘇莫氏與丫鬟寶琴。
霜姨娘的心猛地一抽，好像是被對方嚇得不輕，想起當年自己因為冬兒的事情而哭斷了魂的時候，蘇莫氏剛好也在侍郎府里的事實，她的心緒更是一陣煩亂。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了？從剛剛就開始繞著錦兒轉，先是問她的生辰，現在又問了名字，接下來又會是什麼呢？
霜姨娘微微一怔，「是……」
蘇莫氏輕咳了兩聲，「叫一個身子重的人向我行禮，不是要折煞我嗎？」
霜姨娘微笑著看著她，只覺得她的臉色比之前更為蒼白了，是一種病態的白，叫人心疼不已。「二夫人……」她喚了一聲，作勢要行禮，卻是被對方及時攔住。
「還在花園裡。」
「說什麼？」霜姨娘有些緊張。
「姑娘家家的也說不上來怎樣慶祝。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
「這就是錦兒的懂事之處了。」蘇莫氏由衷地誇讚道，「說起來也是奇怪，在我印象里她好像應該叫冬兒，不想竟然是錦兒……」
在另一側攙扶著的雪晴也是隨聲附和道：「是啊，姨娘經常出來走走，這樣到生的時候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待到她們走近，雪晴的臉色便立刻垮了下來，驚恐萬狀地說：「姨娘，這好像是四小姐身邊的綠屏……」
「這孩子是六月生人，天氣不太熱也不太冷，將來定會是個有福氣的人。」蘇莫氏誇讚道，然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對了，錦兒是什麼月份生人呢？」
「姨娘，這也是為了您和孩子考慮。」張嬤嬤笑盈盈地說，多個人跟在霜姨娘的身邊就多了一份保障。
為了圓謊，為了不被對方看出破綻，霜姨娘只得點頭，「是啊，這日子過得好快啊。」
……
「綠屏，一定不會是你出事了！」她一邊走著，一邊在心裏默默祈禱著。待趕到花園的時候，那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以湊熱鬧的居多。「讓一讓……讓一讓……」她叫嚷著，如同剝蔥皮一般地波開朗層層人群，在地上果真是看見了綠屏的身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綠屏！」
未等她回答，蘇莫氏又道：「前段日子我還問過她呢，你猜她說什麼？」
張嬤嬤攙扶著霜姨娘信步在花園裡走著，一點也不介意對方因為高凸的肚
聲音落下，謝小桃的手竟是被繡花針結結實實地扎了一下，很快便滲出了殷虹的血珠。她沒有功夫理睬，「此話當真？」
「啊？」霜姨娘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冷氣，做夢也沒有想到浮在水面上的人會是與謝小桃關係最好的綠屏！有道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在沒有親眼看見那漂浮在水上的人的正臉前，霜姨娘是不會叫自己相信並承認那人就是綠屏的。「還等什麼？先把人救上來再說！」
丫鬟點了點頭，「是霜姨娘與二夫人一同發現的。」大抵是恢復過來了，她的聲音不再像之前一般的結巴。
「我們去看看……」說著，霜姨娘快步向著醉心湖畔走去。她倒不是有多關心，而是不想就這樣被蘇莫氏褲褲糾纏著。
「她們是擔心我生孩子痛苦，可我都是生過兩個孩子的人了，就算再痛苦，還能痛苦過生雲輕那會兒嗎？」霜姨娘借故說道，也是說給雪晴聽的。
霜姨娘適才落下去的心因著這樣的一句話再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呼之欲出。「是啊，也虧了錦兒沒有怪罪過我這個做娘親的，否則，我就是想接她回來，只怕她也是不會願意的。」
「她說你沒有對她說過，又說好像是時間太長，你有些記不清了。」說到這裏，蘇莫氏笑了起來，「這個世上哪有母親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生辰的？」
花園裡，
一名丫鬟冒冒失失地朝著正在與蠻心研究刺繡的謝小桃跑了過來，也顧不得自己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便是開口道：「四……四小姐，不……不好了，綠屏姐姐……失足落水了……」
霜姨娘不由得垂下了頭，仔細地看著鋪滿了一地的鵝卵石，看了半晌，卻是連個顏色都沒有瞧出來。這個世上的確沒有娘親會糊塗到連自己兒女的生成都不記得，她也不例外。她記得蘇雲輕的生辰是九月十三，甚至是記得她死去的孩子冬兒的生辰是五月初八，卻獨獨不知道謝小桃的生辰，因為謝小桃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
蘇莫氏又何嘗不是如此感慨，她又是一陣咳嗽，「算起來，你的產期是越來越近了。這些日子時常走動走動，對你對孩子都好。」
「你打算怎樣給她慶祝？」蘇莫氏再一次試探道。
蘇莫氏搖了搖頭，「她們也都是為了你好。」
霜姨娘不太敢去看她，便是將目光移向了遠處，遠處的楊柳依依便是落入了自己的眼帘，緊隨其後的是一片被陽光照耀得泛著粼粼波光的醉心湖湖面。看著看著，卻見有什麼東西漂浮在了湖面上，「那是什麼？」
霜姨娘看了雪晴一眼，「走動走動是沒錯，但若是每次都是如此興師動眾，我還真不太
霜姨娘的臉頰泛起了淡淡的紅潤，「應該是這樣吧。」
霜姨娘知道蘇莫氏的悲傷，「會好一些，至少不會像第一個孩子那樣的疼了，就比如我生冬……錦兒的時候，就比之前生雲輕的時候要好很多了。」
聽到這裏，蘇莫氏淡淡一笑，「錦兒為人寬厚，待人真誠，上天一定不會捨得叫這樣好的孩子吃苦受罪的。」說著，她好像想到了什麼，「記得八年前，那時候你的孩子丟了，到最後不也是找回來了嗎？」
「不……」霜姨娘連忙搖頭，「不，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她的生辰是……是五月二十八……」情急之下，她只好隨便編了一個理由，反正整個侍郎府里沒有人真的知道謝小桃到底是哪月哪日生人。
不遠處，一個清麗的女聲飄了過來，「夫人您看，是霜姨娘。」
花槿閣。
「是啊，可惜姨娘總是喜歡悶在房間里。」一旁的雪晴搶一步接了話茬，「方才我們還在說這件事呢，正好二夫人也來了，不妨幫我們勸勸她吧。」聲音落下，就遭到了霜姨娘一記白眼。
「現在她們人呢？」謝小桃又問。
這時，所有人都已經看到了，但捅破這層窗戶紙的還是雪晴，「姨娘，那邊好像是有什麼人落水了。」
在寶琴的攙扶下，蘇莫氏緩步朝著霜姨娘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