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落霞
第288章 兵不厭詐
須臾，長東便是領著一位老者出現在大家的視線里，並在儲沂軒的強烈要求下，當眾檢驗。
「你還知道本縣是戚川的父母官啊？就算如此，也不代表本縣和一眾鄉里鄉親就該叫你如此戲弄！」縣老爺也不客氣地說，看樣子不把謝小桃就地正法了，就難以消除心頭之恨。
「難道你手裡的證據還不足以叫別人心服口服嗎？」縣老爺更加疑惑了，同時最後的那一點耐心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想著想著，縣老爺這才發現琅少好像不見了，正欲尋找之際，卻是被謝小桃的聲音打斷了。
「那你要怎樣才能把證據拿出來？」縣老爺又問，這樣冰冷的語氣真的很可怕。
從山腳回到縣衙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時間過半，留給謝小桃的時間顯然不太多了。
謝小桃都已經說了，只有愚昧無知的人才會覺得她是在戲弄大夥，倘若儲沂軒也站在縣老爺這一邊的話，豈不是承認了自己也是沒長腦子的蠢材？他慢慢地吐了一口氣，對著謝小桃誇讚道：「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既然你覺得本王是個聰明人，那本王就再縱容你胡鬧一次，但你記住，如若到了縣衙，你再拿不出什麼有力的證據，這後半輩子就在牢里度過算了。」
儲沂軒微微眯著眼睛，打量著謝小桃，唇角不自覺地漾起了一絲淺薄的笑容。這個小丫頭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嗎？難道不知道一旦縣老爺發起飆來，本王也是護不住她的嗎？
儲沂軒心底多了一絲鄙夷，面上卻道：「來人，快些把大夫請上來。」
「王爺，可能採蓮也不是有意的……」為了挽回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形象，陳玉寒斂起了眼底的恨意，主動提採蓮辯解道。
謝小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是不能證明什麼，但加上剛剛你與管家就剪刀一事不同的說法，就可以說明一切了。」
儲沂軒看著陳玉寒，「你頭上的傷是從何而來？」
謝小桃已經退到了牆角，餘光剛好瞥見了正氣定神閑地站在縣老爺身後的
「信，我當然信。只是我想不明白你剛剛為何如此緊張？」謝小桃對著陳玉寒眨了眨眼睛，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呀，陳少爺，你脖子上怎麼會有傷啊？」
「說明什麼？」
陳玉寒只得回答：「是被她推的，然後撞到了桌子角上。」這樣的回答與管家在採蓮家裡說的一模一樣，更是叫眾人相信一切皆是採蓮的錯。
奈何儲沂軒根本就不吃這一套，「本王是問你如何弄得！」
「剪刀又是從哪裡來的？」儲沂軒問了第三個問題。
當大夫把纏繞在陳玉寒頭上的白布拆開以後，大夥這才看清陳玉寒的額角不過是被擦破了一些皮，根本沒有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嚴重。
「陳少爺，剛剛採蓮與管家又把事情說了一遍，現如今就差你的供詞了。」謝小桃緩緩開了口，態度恭敬，並沒有摻雜一丁點的個人恩怨，「不知你現在可否向我們大夥說說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如縣老爺料想的一樣，在回到府衙以後，謝小桃還是沒有交出自己手裡的證據。不過想到剛剛儲沂軒那一番冷酷無情的話，縣老爺便是耐著性子，叫其把這最後的半個時辰折騰完。
「那你的意思是，你剛剛的那一番說辭不能保證全都是真話？」謝小桃進一步逼問道。
方才還在叫囂的陳玉寒聽見這樣的話，立刻沒有了脾氣，只得乖乖的把
「怎麼弄得？」儲沂軒又問。
呃？聽到這裏，眾人好像是發現了不對勁，也不再如同剛剛一般對這主僕二人的說辭深信不疑了。
縣老爺則是用一種質疑的目光打量著謝小桃，「既然已經發現了證據，還不快些拿出來！？」
「為了叫人心服口服。」謝小桃一字一頓地回答，咬字清晰，試圖叫所有人都能聽清。
這一次未等謝小桃求助，儲沂軒便是主動開了口，「可如果是本王也想問你呢？」
「哦！原來你是裝的啊！」趁著大夫給陳玉寒檢查傷情的時候，琅少已經悄然回來了，回來得剛剛好，恰到好處的幫著謝小桃補了一刀。
「是被採蓮用剪刀扎的……」這一次，陳玉寒可不敢再胡亂造次了。
謝小桃卻是裝作什麼都沒有察覺出來，繼續道：「有道是眾口難調。大人，就算是證據確鑿，恐怕也會有人站出來質疑民女的。」
聲音落下，兩名衙役便是向著謝小桃沖了過去，而謝小桃也是身體靈活的向後退了數步，並且把那隻緊緊攥著的手藏到了自己身後。她壯著膽子呵斥道：「大胆！當著王爺的面，你們就敢對一個弱質女流動手動腳嗎？」隔著兩名衙役，謝小桃直直地瞪著那幾乎怒髮衝冠的縣老爺，復又提高了語調，「大人，枉你還是戚川的父母官，你就是如此辦案的嗎？難道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嗎？」
「那你能否給我解釋下，在沒有爭鬥的情況下，為何採蓮的身上會有傷？」謝小桃走到了採蓮的身邊，看著那已經腫起來的臉頰，清亮的眼眸立刻被疼惜佔據。
「破綻？你指的是玉佩珠子的事情嗎？那塊玉價值連城，平日里我就愛不釋手，聽說珠子掉了，自然會多一分在意！」陳玉寒還在為自己辯解，「至於剪刀的事情，說不定是管家記錯了呢！當時情況那麼
看著謝小桃那一副自信的神情，陳家管家的心裏不由自主的多了一絲莫名的心虛。剛剛大家只聽見了謝小桃發出疑惑的聲音，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究竟發現了什麼。
縣老爺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對著衙役道：「去後院把陳家少爺請上來。」
「大人，如今我們都已經回來了，可否把陳家少爺請出來了？」謝小桃微笑著提議，這樣的笑容哪裡有大難臨頭時的慌張啊？
「可你腦袋都傷成這樣了？當真是一點兒影響都沒有嗎？」
謝小桃卻是搖了搖頭，「大人，這個證據現在還不能拿出來。」
「好了，本王問完了。」儲沂軒打斷了他的話語，也沒有再深究下去的意思。他將目光移到謝小桃的身上，提醒道，「現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刻鐘多一點。」
謝小桃卻是抓起了採蓮的手，將那已經浮現出來淤青的手腕呈給眾人看，「那這淤青該如何解釋？如果不是被人很用力抓著，又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痕迹？」這是她不久之前偶然發現的，開始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想必是時間長了，那些看不見的傷就慢慢浮了出來。
謝小桃莞爾，淺笑如花，「多謝王爺提醒。」她走到陳玉寒的身邊，「陳少爺，剪刀是件小事，咱們揭過去。現在，我只想問一個問題，當時，你與採蓮可有發生爭鬥？比如身體上的撕扯。」
「剪刀？」陳玉寒有些遲疑，努力回想著管家的話，想了半晌也是沒有想到有關於剪刀的內容，便是隨意地說道，「剪刀是採蓮家裡的，當時是放在桌子上的。她見著我們進屋，便把剪刀抓了起來。」
「那管家胳膊上的傷又是如何而來？」
片刻之後，那名便差遣的衙役重新走回到眾人的視線，身後則是跟著需要人攙扶才能走穩的陳玉寒。
「那為何會在採蓮家裡發現你玉佩上的珠子呢？」謝小桃充滿疑惑地問。
「沒有，絕對沒有！每一件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說明你們
「你！」縣老爺終於急了，這也怪不得他，相信脾氣再好的人，經謝小桃三番兩次的戲弄，恐怕也不會再有什麼笑模樣了。「大胆刁民，你是不是覺得把我們這群人當猴子一般耍來耍去很好玩啊？來人，把她手裡的東西給本縣搶過來！」
陳玉寒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被謝小桃算計了，但這樣的頓悟未免太遲了一些。可他還是要狡辯，「那又能證明什麼？」
一時之間，陳玉寒無話可說，「我……我頭疼……」說完，整個人便開始搖晃。
「為何？」
「別找了，剛剛是我不小心看錯了而已。」謝小桃看著他，打開了自己的手，白皙的小手上是一枚小小的石子，「你之所以如此緊張，完全是因為做賊心虛，你擔心自己玉佩的珠子當真是在撕扯間弄丟了，才會那般亟不可待檢查的。至於你的脖子就更為可笑了，它好歹是你身上的一塊肉，破沒破的，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
……
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好似一張沾了水的紙，直直地貼在了謝小桃的面門上，使之無法呼吸。謝小桃愣了愣，旋即展出一道好看的笑容，「王爺，民女可以保證，只需要再給民女一個時辰，真相便會水落石出。」
那個丫頭手裡莫不是真有什麼重要的證據不成嗎？想到這裏，陳家管家越發忐忑了。
「那好，就從現在開始計時！」儲沂軒也不客氣，冷言吩咐衙役開始計算時間。
陳玉寒道：「是拜那個悍婦所賜……」說完他便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一時口不擇言用了「悍婦」這樣粗俗的詞語，將自己出身名門的「修養」全都拋之腦後。都怪那個叫蘇雲錦的丫頭，害我一時情急亂了分寸！
「民女想回到縣衙再把證據拿出來。」
看著那始終都端著王爺架子的男人
「哪裡有？」陳玉寒連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聽見謝小桃把自己搬了出來，儲沂軒微微一怔，噙在唇角的那一分薄笑變得更為真實了。小丫頭，難怪你如此膽大妄為，原來是從這裏挖了一個陷阱等著本王鑽呢。
死丫頭，本縣就看著你如何自圓其說。說不圓滿，就別怪本縣對你無情了。此時此刻，縣老爺的腦海里全都是十八種刑具的樣子。他想如果不把那些可怕的刑具在謝小桃的身上輪番用過來，恐怕就難以消除今日所受的窩囊氣，不但是她，就連跟她一塊出來搗亂的人也要一併處罰了。
「誰知道她怎麼弄的？說不定是為了裝可憐自己扇的呢！」
好狠！謝小桃抬眸凝視著儲沂軒，並未沒有在那張絕世的容顏上看出半分玩味之意，看樣子對方是認真的，認真到叫她的背脊上不自覺地冒出了涔涔的冷汗。最狠莫過於帝王家，以前她一直覺得瑞王爺儲沂燁夠狠、夠無情，卻沒有想過這個從馬背上長大，踏著無數白骨歸來的男人才是最厲害的一個。三言兩語間，便是把她的後半輩子都安排好了。
「我沒有這麼說！」
從眾人的反應中，陳玉寒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剪刀是在……」
這陳玉寒可不像管家那般好糊弄，見著謝小桃如此盤問自己，便是不客氣地質問道：「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盤問到我頭上來了？這裡是府衙，又豈能允許你隨意撒野？」
想到自己強行把採蓮壓在自己身下，陳玉寒便是自動迴避地搖了搖頭，否認道：「沒有，當時我只想著逃跑，並沒有與她發生撕扯。」
陳玉寒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腰間的玉佩，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發現上面的珠子並沒有少，「你胡說什麼？我玉佩上的珠子一顆未少，不信的話，我摘下來叫你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