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花落誰家
第518章 為難他了
蘇景程還在嘿嘿地笑著，把身子一橫，半個身子就貼在了圓桌上面，懷中抱著的梅子，就嘰里咕嚕地滾了出來，甚至還弄髒了他那淺色的衣襟。他從眾多梅子挑出了一顆，遞到了綠屏的手裡，做了一個吃的動作。
「小姐，你也別怪程少爺，他完全是無心的。」見著謝小桃從含了梅子以後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綠屏直以為她是在生蘇景程的氣。
「不同意也要同意，要不那位大小姐還能嫁給誰呢？」連翹道，總覺得應該給謝小桃和綠屏有些單獨相處的時間，便是隨便扯了一個謊，「好了，這才剛剛回來，好多東西都需要收拾，小姐，奴婢先去整理了。」與綠屏比起來，她其實是來得晚的，可是現在謝小桃卻總是帶著她東跑西跑的，總叫人感覺是在刻意疏遠綠屏。
「雖然程少爺與別人不太一樣，但他真的是個好人。奴婢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是他一直在幫著照顧小少爺。」綠屏不忘加了一句，說的也全都是事實。
想想這些年來，不管已經痴傻了的蘇景程如何被外人取笑，對待年幼卻同樣患了痴疾的蘇景康始終如一，綠屏不覺有些羡慕了，真希望自己也能變痴傻，這樣就不用理睬別人嘲笑的目光了。
「程少爺……」看著已然走到了自己面前的蘇景程，綠屏心有戚戚然，有些怯懦地喚了對方一句。
經謝小桃這樣一提醒，綠屏適才想起好像從她們剛剛回來以後，就被自己「堵截」在了這裏，便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沉了片刻，才邁開步子，
綠屏聽得目瞪口呆，「什麼？大小姐居然和瑞王爺扯上了關係？」
「這話等進屋以後再說。」謝小桃笑盈盈地提醒道，「我可不想咱們主僕三人就在這院子里閑話家常。」
蘇景程笑了，轉頭又看向了謝小桃，見著她還沒有吃，便是連忙道：「吃……吃啊……」
聽聞此言，綠屏明白了連翹話中的險惡，「這話要是傳到了大小姐的耳朵里，仔細你這嘴巴。」倘若蘇婉婷真的掉進了河水裡，又被瑞王爺儲沂燁所救，那他們就不是什麼都沒有做的孤男寡女了，相反還是有了肌膚之親，她蘇婉婷怎麼還可能再去嫁人啊？
唉，還是和以前一樣。謝小桃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剛才在她見到蘇景程的時候，她還以為對方已經好了，沒想到對方還是被那痴疾纏身，甚至比以前還要嚴重。
「大小姐自小就是老爺夫人的掌上明珠，心比天還高，如今卻要嫁給一個碌碌無為的王爺，他們能同意嗎？」綠屏忍不住開口問。她明白，像儲沂燁那樣的挂名王爺，絕對不是蘇婉婷的良人，別說是儲沂燁了，就連像慎王儲沂謹那樣的，蘇紹和陳玉珍怕是都嫌棄，嫌棄他們是皇室的蛀蟲。
綠屏卻是顯得不以為然，「小姐，別看現在奴婢的腿腳不好了，但依然能跑能跳，也不影響平時幹活的。」再說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了，若是她還不肯放下，為難的也只能是自己而已。
「是啊，當時孤男寡女的，就是沒有什麼事情，大小姐這輩
惶恐綠屏還在為自己擔心，謝小桃只是短暫地休息了片刻，便開始向綠屏講述了這五日來所發生的事情，當然對於肚兜和賽馬比賽出了意外的事情，也只是能由繁化簡就是將之簡略到最低，吝嗇得連一個字多不肯說。
謝小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傻綠屏，連翹都說了沒有事情了，你怎麼還在這裏揪著不放呢？」
看著綠屏那急切的模樣，站在一旁的連翹有些於心不忍，「之前是遇見些麻煩……」說到這裏，她的腦海里忽然想起了在回來以前謝小桃的叮囑，暗忖了一聲不好，趕忙改口道，「但憑藉小姐的聰明才智，肯定是化險為夷了。相反是某些人遇見了大麻煩了。」
「不，奴婢不傷心。現在這個樣子對奴婢來說已經很好了，至少奴婢還可以安安生生照顧小姐、小少爺，真的已經足夠了。」綠屏很是豁達地說，比起終身都不能正常行走來說，更叫她害怕的還是嫁給不願意嫁的人，因為一旦嫁過去的話……
連翹離開了，將偌大的房間留給了謝小桃和綠屏，「以後不管遇見什麼事了，
謝小桃沒有著急回答，只是將目光落在了滾得滿桌都是的梅子上面，未等說些什麼，就聽院子里傳來了蘇景康奶聲奶氣的聲音。
兩人過於親昵的舉動叫謝小桃生出了幾分困惑，「程哥哥時常送東西過來嗎？」
「好……好吃嗎？」蘇景程充滿期待地問。
綠屏微有詫異，卻還是如實地點了點頭，「對，時常送東西過來，其實是給小少爺送的。自從二夫人死了以後，程少爺就沒有和誰走得親近了，但獨獨是小少爺，總是會得到程少爺的照顧。」縱然那些照顧顯得很是笨拙，甚至很有可能會弄巧成拙，但完完全全是出於一片好心。
後面的事情綠屏還沒有來得及去想，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比起那些一掠而過的危險事情來說，謝小桃則是花了很大的篇幅來講述蘇婉婷的事情，間或穿插著連翹的補充，主僕二人相互配合著，竟是將整件事情完完全全呈現在了綠屏眼前。
蘇景程嘿嘿地傻笑著，「我……我來給你們送吃的……」，說著，從懷裡的梅子中挑出了一顆交給了謝小桃，然後便邁開了步子朝著屋裡邊走了起來。
在綠屏飽含關切的目光中，謝小桃笑著轉了一圈，「吶，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院子里那一大一小玩得好不歡快，謝小桃卻還是忍不住感慨，「這些年也真是為難他了。」
謝
梅子極為甘甜，汁水又多，才一咬下去，整個嘴巴里便是被這甜甜的味道佔滿。綠屏點了點頭，「好吃。」
侍郎府，花槿閣。
綠屏聽得似懂非懂，「小姐到底遇見了什麼麻煩？是不是有人在背後給小姐使絆子？」這樣的事情，她曾經遇見過不止一次，每次想起那驚心動魄的畫面，一顆心還是忍不住的砰砰直跳。
「程哥哥……」蘇景康一邊叫著，一邊撲到了蘇景程的懷中，看起來是如此的開心。
綠屏心領神會，將那顆梅子放進了口中。
儘管如此，仍是無法消除綠屏心底的擔憂，「小姐就是遇見難處了也從來都不會主動說出來。」
謝小桃與連翹相伴著走了回去，才一邁過門檻，就見綠屏從遠處一瘸一拐走了過來。
看著謝小桃那般痛苦的模樣，蘇景程竟是笑著拍起了手，「好耶，好耶！」歡喜得好像是一個調皮的孩子，他又蹦又跳地跑出了房間，甚至連聲再見都沒有說。
綠屏站起身子，正欲出去開門，卻是被謝小桃搶先了一步。
「可是……」綠屏想要為自己辯解，但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適才想起剛剛好像是真的忽略了什麼，「對了，小姐，究竟是誰遇見大麻煩了？」
綠屏在她身邊細細地聆聽，雖然謝小桃沒有說太多危險的事情，但她還是能從那隻言片語中感受到危險。不過，既然謝小桃不願意多說，
主僕倆相視望了彼此一眼，皆是想不出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來。
雖然綠屏是這樣說的，但謝小桃還是明白在綠屏心底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放下，否則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整日在人前都強顏歡笑的模樣。就是這樣一副裝出來不在乎的模樣，才是叫謝小桃最為心痛的。她拉起了綠屏的手，「如果你的腿一輩子都好不了的話，你會傷心嗎？」
連翹訕訕地吐了吐舌頭，「我當然知道這話不能隨便亂說的，可也不只有我一個人這樣想。」比起那些流言蜚語來說，她能這樣說，已經算是夠給蘇婉婷面子了，至少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其實早在很久以前，蘇婉婷與瑞王爺儲沂燁就已經眉來眼去，私相授受，私定終身了。
謝小桃大步走到了門前，將緊緊閉合的木門打開，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許久未見的蘇景程，經過了四年的光景，他也變得越發英俊了，「程哥哥……」不知怎的，她的心裏竟是多了幾分歡喜，可在對方開口的那一刻，竟是全都轉成了失望。
同樣都為丫鬟的連翹明白那種無論走到哪裡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感覺，極是痛苦。她可不希望綠屏會有這樣的想法生出，當然更不希望綠屏與謝小桃主僕二人也因為這樣而慢慢疏遠。
「小姐，小姐……」分別五日，綠屏對謝小桃可是沒少擔驚受怕，亦如當初謝小桃前往戚川的那四年時間。腿腳不便的她連跑帶顛走了很久才來到了謝小桃的面前，上下打量，「小姐，你還好吧？千日朝會期間有沒有人為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