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花落誰家
第567章 蘇醒以後
渾渾噩噩的睡了很長一段時間，醒來后的謝小桃仍是覺得頭腦發沉，太陽穴也在不安分地突突跳著。
彷彿是聽見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秦楚衣笑得更為燦爛，「這裡是我的郡主府，我不在這裏，又能在哪裡呢？」
夢裡，有人牽著她，溫柔地對她說：「跟我走，我帶你去一個可以叫你快樂起來的地方。」
不，不會是這樣的……
提到霜姨娘，謝小桃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忘記給她準備東西了。
「因為……我還有沒有做完的事情。」不知怎的，謝小桃竟是向對方坦白了。
謝小桃又是一怔，「真的？為什麼？這不像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這裡是哪裡？謝小桃默默在心裏問，忽然想到昨天是和儲沂軒一起的，頓時便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連忙掀開了被子，發現自己只著了中衣，白慘慘的顏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著了一襲華貴服侍的秦楚衣端著銅盆邁過了門檻，見著謝小桃正坐在床榻上，便是展出了一道柔美的笑容，「我就知道這個時候，你已經醒過來了。」以前在戚川的時候，不管謝小桃被扮作鳳飛飛的琅少灌得是如何的爛醉如泥，她都會準時準點地醒過來，沒有一天例外。
謝小桃當然清楚連翹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卻是不願意說那些太過煽情的話，徑自換了一個話題，「好了，我現在都已經回來了，你還不快去通知綠屏和張嬤嬤，免得她們也和你一樣。」
「小姐也知道自己會叫人擔心啊。」連翹順勢問道，說完又對謝
「啊……那我有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
……
面對著謝小桃這突如其來的笑意，秦楚衣真的是被嚇了一跳，連忙問：「錦兒，你還好嗎？」
……
謝小桃只覺得奇怪，「楚衣，你怎麼會在這裏？」
「怎麼了？」耳畔那個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笑過，謝小桃適才想到要對秦楚衣表示感謝，「楚衣，真是不好意思，還要你來照顧我。」
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不好了，綠屏姐在花園裡衝撞了二小姐，現在五小姐正打算幫二小姐出頭呢！」
「從頭來過？從哪裡算是開頭？」
「你先回去，我來送她回去。」儲沂軒的口氣並不像是在商量。
謝小桃掙扎著坐起了身子，想要找點水來喝，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周圍的一切是那樣的陌生——這間根本不是她的房間。
謝小桃真的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就在她感到異常苦惱之際，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想著想著，謝小桃便是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可事實上，他就是這樣做了的。原本他是打算把你放下來就離開的，卻不想你死死抓著他的手不肯放開，他就只得這樣一直守著你了。」
「對啊，你昨天睡得死沉死沉的，又是到了深夜，就是勉強回到了侍郎
謝小桃沒有回答，耳畔也再也沒有了那人的聲音傳來，漸漸的，原本澄澈的天空變成了灰沉的顏色，越來越深。
「為什麼？」
可謝小桃卻是多了幾分警惕，她搖了搖頭，「沒什麼，你我非親非故的，我不能和你走。」
謝小桃是用過午膳以後才回到侍郎府的，可直到走回自己的花槿閣，整個腦袋裡想的仍是那一番頗有深意的話，卻是一點兒都沒有參悟透。
這個問題還真是把謝小桃問住了，她沉思了許久，才道：「就從我沒有被災民衝散，與家人分開開始。」倘若時光可以倒流，倘若她可以去改變命運，現在的她是不是一個溺在母親懷中，天真無邪，對未來充滿了無盡美好希冀的小女孩？
她沉醉於這樣的溫柔中，過了好一陣子適才想起要去看看說出這話的人到底是誰。可當她抬起頭來，才發現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不管她如何努力。
雖然秦楚衣說的極為模糊，謝小桃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在夢中聽到的那一段話，不由得細細揣測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不可能，除非一切從頭來過。」謝小桃固執道。
「不是楚衣都已經派人來通知了嗎？怎麼還要擔心呢？」謝小桃笑著問，問的語氣好像很沒心沒肺似的。
隆冬的夜
「我這裏不算什麼的，你真的應該感謝的其實是王爺。」秦楚衣可不願意將功勞全都攬在自己的身上，「昨夜，他可是陪了你整整一個晚上，直到天亮的時候才離開的呢。」
「郡主府？」謝小桃以為自己聽錯了，可見著秦楚衣的表情又不像是在開玩笑，便是信了八九分，可新的問題隨之而來。如果說這裡是郡主府的話，那麼現在的我就在郡主府了？可我怎麼會跑到郡主府來了呢？「我怎麼會在這裏？」
……
「小姐，您終於回來了！」謝小桃前腳剛踏進門，連翹後腳便跟了進來，見著謝小桃真的回來了，竟是如同好幾年不見一般，歡喜的差點從地上跳了起來，「小姐，您是不知道奴婢有多擔心您！」
連翹如實道：「小姐從戚川回來以後，就沒有在外面呆過這麼長的時間。」叫人擔心也屬正常。
「看來你還是真的醉的一塌糊塗！」秦楚衣只覺得哭笑不得，「昨晚，當王爺送你來我這裏的時候，我還只當你是困得睡著了，不想真的是醉了。」
秦楚衣放下了銅盆，轉過身子的時候，剛好看見謝小桃正盯著自己發著呆，便是笑著道：「怎麼？才多久沒有見，你就不認識我了？」
儲沂軒背著謝小桃朝前走著，每一步都異常的緩慢、平穩，生怕自己的動作幅度過大會驚醒那還在沉睡中的人。
可還未等她做出
「啊？我很好啊。」謝小桃說的是句實話，她想應該沒有比現在覺得更好的時候了，就好像一直懸在心頭的巨石忽然落地的感覺，輕鬆無比。
剎那間，一股失落感自心底油然而生。謝小桃落寞地垂下了眼帘。
阿夏站起身子，走到了謝小桃的面前，看著那一張熟睡中的容顏，「爺，蘇四小姐已經睡著了，不如叫奴婢送她回去吧？」
這就睡著了嗎？儲沂軒有些不太敢相信，「好了，別裝了。我知道你沒有睡。」
聲音一落，就叫還假裝睡著的謝小桃驚了一驚，以為是自己不小心露出了什麼馬腳。
「具體是什麼，我不記得了，只大概記得，他說你不該那樣執著，什麼的，如果當有一天你發現一切都是錯誤的時候，可能會後悔之類的話。」
對方的強硬態度叫阿夏只好妥協，「那好，奴婢就先回去了。」聲音落下，她便是邁開了步子朝著外面走了起來，將房間徹徹底底給儲沂軒和謝小桃騰了出來。
隨著對方的吐吸，她的耳畔多了一陣暖暖的風，撩撥起她鬢角的碎發，弄得她有些發癢。
「你一會兒喊累，一會兒喊娘的，這算不算奇怪的話呢？」秦楚衣失聲笑笑，「反正我是沒有聽懂你在說些什麼，倒是王爺，在守著你的時候，說了一番很
那樣的聲音，無異於在謝小桃的心頭攏上一層隱瞞，她開始後悔自己的裝睡，可也清楚現在不能立刻醒過來。
登時，所有的倦意便是在頃刻間煙消雲散。謝小桃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想象。在她的印象中，儲沂軒一直都是一個翩翩公子哥，正直得不能再正直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趁人之危的事情？
「沒有完成的心愿？」那人的聲音明顯變得不太一樣，好像是失望，失望謝小桃會拒絕自己，「放下不好嗎？現在你所執著的一切，全都是令你痛苦的根源，聽我的，放下吧。」
謝小桃並沒有想到秦楚衣會來，若不是對方在放置銅盆的時候發出了聲響，她還會以為一切都只是在夢中而已。
「什麼話？」
夜又深了幾分，長長的街道上沒有了行人的蹤影，被風一吹，更顯冷冷清清。
聽見了謝小桃這樣說，那人忽然嘆了一口氣，「你呀，何必這樣執著？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自己苦苦堅持的全都是錯的，還會那樣堅持嗎？」
哪有人喝醉了，這樣輕易就醒過來的？
大抵是真的累了，加上又喝了酒的緣故，在這份難得的安心中，謝小桃漸漸進入了夢鄉。夢裡的天空蔚藍如洗，藍得美麗，藍得一望無垠。
「是王爺送我來這裏的？」
這應該是王爺的主意吧？謝小桃偷偷在心裏問著，想起之前儲沂軒為秦楚衣所安排好的一切，便是不再懷疑半分。一股愧疚感同時也從心底深處冒了出來。我就說，像榮王爺那樣的正人君子怎麼可能會做出趁人之危的禽獸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