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客》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二百一十二章 雪戰到底

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二百一十二章 雪戰到底

……
帝國狼式機甲如凍僵的巨人屍首般倒卧于雪原之中,片刻后便被風雪掩蓋了三分之一,看上去凄慘不堪。
「因為那個機師叫許樂,參謀部做過計算,三天時間,他已經連續出戰12次,他再如何厲害,也應該快不行了。聯邦的指揮官如果還有別的方法,絕對不敢冒險讓他再次出戰。」
「機戰的風格可以判斷機師當前的身體狀態,你們不覺得他今天表現的過於凌厲著急?」
諾曼有些鬱悶地想道,幽藍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決然,說道:「按照原定計劃,雪區里的第一臨時整編大隊,於今晚標準時十二點發起進攻,後備的第二臨時整編大隊……」
商秋緊緊握著咖啡杯的把手,方框眼鏡里有著極為複雜,難以言說的情緒,她不知道今天晚上自己還能不能活下來,但心裏卻更擔心許樂幾人的安全。
轟轟轟,密集的爆炸在高地下方炸響,亮光大作……卻沒有瞬間消失,因為西南方向的雪谷平坳之處,有一顆明亮的照明彈正在裊裊升起。
「二道反步兵地雷陣引爆預備,3!2!1!起爆!」
亮光下方,一輛聯邦MX機甲的身影赫然現身其中。
……
帝國遠征軍營房前的官兵們瞪大了眼睛,片刻后才醒過神來,驚恐憤怒的呼叫聲與示警聲此起彼伏,開始憤怒地搜尋營地四周聯邦狙擊手的身影。
諾曼軍官淡藍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嘲弄,語氣寒冷說道:「諸位,我不管你們以前是哪支部隊的少將或軍事主官,不要忘了,你們的部隊已經沒有了,現在我受權指揮這一場戰役……這有可能是我們最後的戰役,所以希望你們能夠聽從我的指揮。」
……
但一直沉默觀戰的帝國高級軍官們,臉上的冷漠並沒有因為這一幕而稍有鬆動,或是現出驚懼,通過這幾天的戰鬥,他們已經初步確認那台聯邦白色機甲里的機師是誰,今天的挑戰,只是做一次最後的確定,以統一部隊指揮層的思想。
兩台破爛的白色MXT機甲守在黑夜戰場最危險的地方,如餓狼,如倦虎,機甲的操控雖已凌亂而遲鈍,卻依然強悍地四處轟殺著撲上來的帝國機甲,座艙里的那兩個人已經到了最危險的境地,白玉蘭顫抖的雙手輸入操控指令的速度,更是已經慢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
機修連投了進去,後勤士兵也投了進去,整個團部絕大部分人都投入到了戰鬥的第一線,所以營地里顯得有些空曠,參謀們焦慮的傳令聲,在迴音的作用下,顯得有些空洞和沉重。
如果不是因為安布里將軍重病昏迷,無法指揮,這一場伏擊戰又怎麼會打的如此艱難?
迸的一聲悶響,一道血花從他的眼窩裡飆了出來,將幽藍色的眸子擊散為融入白雲的青天碎塊,幾乎同時,一蓬更大的血花從他的後腦處噴出。
栗明團長遞給身邊的商秋最後一杯咖啡,深陷的眼窩裡沒有悲哀,也沒有絕望,他和他的部隊已經做到了極致,剩下來的就只有看老天爺會做出怎樣的命運安排。
饒是如此,戰況依然緊張危險到了極點,高地四面八方全部是悍不畏死甚至渴望死亡好魂歸故里的帝國士兵,這種不計死亡代價的衝鋒,即便是能征善戰、紀律嚴明的青龍山部隊,也快要頂不住了。
他身後一名帝國大校皺眉說道:「機甲混編衝鋒已經做過幾次,他們確實沒有動用電磁束炸彈,但這和今天有什麼區別,為什麼能夠確認?」
……
頭顱缺了一大塊的諾曼軍官,狠狠摔倒在雪地之中,連一絲掙扎抽搐都沒有,就此死去。
就在最危險的時刻,困守的青龍山部隊發出了最後的怒吼,硬生生將帝國人前仆後繼的兇猛攻勢壓的頓了一頓,所有人都還沒有絕望,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的部隊、聯邦的部隊一定會來支援自己,只要自己再頂一個小時,哪怕一分鐘,也許就有奇迹發生。
這是帝國遠征軍最先進的機甲,裏面的機師是帝國軍隊中最強大的四級機動戰士,然而卻是敗的如此徹底難堪。
憲歷六十九年深冬,馳援青龍山被伏擊部隊的新十七師一團,在赫雷中校的帶領下,用死板辛苦而有效的拉網方式,終於趕到了戰場,無數機甲與戰車,就像是無數把鋒利的軍刺,保持著漫野的疏網態式,狠狠地向雪原中沖了過去。
沒有用鎢合金尾翼彈,沒有附加磁振殺傷效果,更沒有用短距離內能擊穿機甲合金護板的高轉速複合破甲硬墨彈,施清海只用了ACW最普通的標配狙擊子彈,便完成了這場隱匿數日,艱險沉默枯燥卻又驚天泣地的狙殺任務。
緊接著,在這輛聯邦MX機甲的左右方向,近三十公里的雪原高地邊緣黑線上,出現了第二輛、第三輛……十幾輛聯邦MX機甲依次排開,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然後毫不猶豫地高速向戰場里衝去。
作為帝國遠征軍司令安布里中將最信任的下屬,諾曼軍官此時已經全面接手部隊的指揮,他沒有回頭,用幽藍的眼眸望著遠方根本看不清的聯邦陣地,淡聲說道:「我想你們現在應該明白,這支聯邦部隊所有的電磁束炸彈都已經打完,而不是在故意引誘我們的機動戰士去衝鋒……」
諾曼軍官想到老將軍當初讓自己學習聯邦語言時的情景,不由神情微凝,不知道返回冰川下方基地的老將軍身體可曾好些,可有從昏迷中醒過來。
三公裡外的一片雪丘,先前雪面微微震動了一絲,肉眼無法看到一枚高速狙擊專用子彈,從鬆軟的雪中飛出,讓一名帝國高級軍官就此長眠。雪上那顆黑色石礫如靈異事件般悄無聲息地陷了下去,暴風卷著雪片在地面上四處翻滾,瞬間之間,便將所有的痕迹掩埋掉,只留下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
為了滿足風光漂亮一把或幾把再死去的執念,他在雪洞中藏到不知天日,看到雙眼流出冰淚,才終於找到機會,選中了那名明顯是重要角色,驕傲站在最前方的帝國軍官。
更後方,不知道有多少台聯邦履帶重裝甲戰車,正在全速趕來,引擎沉重的嗡鳴聲匯在一處,直透天穹,竟將轟鳴之聲隱隱傳來。
他並不擔心帝國人能夠通過彈道計算出自己的方位,從而找到自己開始窮凶極惡的追殺。ACW是聯邦軍方威力最大的單兵遠程武器,因為昂貴到了極點,總共只生產了三把,從來沒有配備到一線部隊之中,帝國人絕對無法想像,這顆星球上居然存在一把隔著三公里還能準確爆頭的狙擊槍,所以他們的搜尋範圍很難延展到他的藏身之所。
可惜了那雙幽藍迷人的眸子。
地底雪洞中,施清海擦掉鬍鬚上的冰花,微微喘息著關閉了彈道計算程序,然後抱著冰凍的ACW大槍開始了又一次的休整。
「至於為什麼聯邦指揮官不應該讓這個聯邦機師冒險……如果你們當初多看一下聯邦的電視節目,或許會了解的更清楚些。」
端著達林旋轉機槍,守在高地下緣的熊臨泉,依然如天神一般威猛開火,將密密麻麻的帝國人掃射倒地,卻是殺之不盡……今夜,他的身邊沒有七組老隊員們的掩護,身上的硬陶防彈衣早已被擊潰數處,也許下一顆子彈便會終結他的怒吼。
話語至此而止,這位帝國優秀的青年軍官,早就斷了回歸家鄉的念頭,他只想在指揮一場漂亮的伏擊戰後,轟轟烈烈地戰死雪疆,然而很可惜,一顆自天外飛來的子彈擊中了他,中止了他美好的計劃。
「給我頂住!給我頂住!」
「東三十度陣地被突破!」
呼嘯的子彈密集地劃破天空,爆炸的艷光照亮整片雪原,青龍山部隊發射的照明彈,如同S3流火節上的高空燈籠一般,靜幽地懸浮於空中,然而片刻后便被暴風雪吹的四處遊離,迅速熄滅,幽則幽怨至極,卻再找不到靜靜落下的感覺。
青龍山先遣團的指揮部里,充斥著諸如此類焦急沙啞的呼喊聲。幸虧白天的時候,指揮系統已經修復完畢,被隔絕於雪峰之外,音訊全無數日的兩個加強營,終於踏上了全軍會合的路途,剛好在戰區邊緣牽制了帝國主力部隊極大的精力,不然這片高地也許早就被帝國人攻打了下來。
聯邦方面沒有電磁束炸彈的情報,因為諾曼軍官錯誤的判斷卻得出了相似的結果,基於這點,帝國整編大隊的攻擊,並沒有因為戰地最高指揮官的暴斃而停歇,甚至都沒有顯得慌亂一分。
幽暗雪洞中,施清海放鬆閉著雙眼,因為消瘦而深陷的唇角,漸漸泛起一絲得意的笑容,十分迷人。
在這種時刻,具體的指揮已經不能對戰局帶來太大的作用,房間里焦急沙啞的命令聲,更多隻能給火線上精神方面的鼓勵,告訴那些浴血奮戰的戰士們,團部依然在,沒有離開,沒有投降,更沒有陷落。
多達五千人的帝國步兵,在數量不多的裝甲車和機甲掩護下,沉默而快速地分成三個方向,在夜色的陪伴下,向青龍山營地發起了最後瘋狂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