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武力之新世界》第八卷 黑暗精靈

第199章 鍘美案(四)

第八卷 黑暗精靈

第199章 鍘美案(四)

包公沉吟良久,抬眼與公主對視:「如此說來這案子果有曲折,我今只問一句,公主答得爽利駙馬你立刻帶走。」
「包卿速速問來。」公主只當包公已經無計可施給自己找台階下,頓時兩眼放光喜上眉梢。
昔年大遼大舉進攻邊關,戰事吃緊。國庫里的銀子就像澆了水的雪一樣日漸消融下去,恰時南方已三年大旱,北方又遇黃河水災難民百萬,更兼貪瀆國賊狠刮死撈,民生艱苦雪上加霜。
運糧案。
「哀家自不會讓包卿難以交代。此人是以千金將性命賣與了皇家,將他替了陳世美,一來可警天下世人,二來也給秦香蓮出一口氣。包卿一直頂住皇上,所求的不就是這兩點嗎?至於陳世美,哀家自會讓他與公主在宮裡呆上一世人,此生再無出宮的一天,這樣的安排包卿你可以滿意?」
「哈哈哈哈,好個包拯,好個包拯!」太后怒極反笑,渾身顫抖不休。
「午時已到,將犯人押入鍘刀!」包拯袍袖一甩:「還請太后回宮,開封府血濺三尺,恐驚了太后聖駕!」
「不知道!」公主低頭一咬牙斷然說道。
「公主派人殺妻殺子之事,陳世美,知,道,嗎?」包公一字一句問道。
「包愛卿,哀家也有得一陣子沒見到你了。哀家記得是賜了你後宮行走之便的,怎麼這麼長時間也不來看看我這老婆子?」太后先以寒暄打開了話頭。
「他……」看著包公那猶如釘進人心的眼睛,那沒有任何雜質只為昭彰天理的眼睛,那不為私利不畏強權眼睛,本性純良的公主不是面厚心黑的政客,她的良心無法讓她在這樣一個人面前偽證一個殺妻誅子的人。「不」字憋在喉嚨里半天還是無法吐出,終於長袖一甩掩住面容,一路奔出了開封府。
「包拯謝太后體諒!」
「既是明白哀家也就開口了。」太后又頓了一頓:「這陳世美,陳駙馬能讓哀家帶走嗎?」
「太后!」包拯上前一步,雙眼直視至高無上的太尊:「當官至臣這等這般高位者,有的時候確實須以社稷大事為要,不能顧全于每一條人命。但是——」包拯聲音轉厲:「正因為每條人命,每個百姓都刻在包拯心頭之上,每每走投無路,不得不犧牲百姓之時,包拯無不殫精竭慮周詳再四,為的只是少損一個百姓,多活一口人家。若是以此為借口為理由,安慰自己麻痹自己,從此恣意妄為,犧牲百姓以謀私利,尚還恬不知恥的號稱國家大義,那便不為人臣,那便當天誅地滅!」
包拯猛一拍桌子,茶碗震起,公主也猛的身子一震,包公又是一聲大喝:「果然不知?」
「好個天誅地滅!」太后猛然站了起來,手指遙遙指著包拯:「誰來判你公理大義,誰來判你自私虛偽?」
太后不愧為太后,洞人心察世情,包拯鍘陳世美說得透一些卻也不過為此,這番安排即順了包公的想法又給了他下樓的台階,真正於人於己都是兩利,橫想豎想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包公所行除替人間行公道,更要替天理行正義。」
公主繼續訴說著:「接著便是天妒美滿了。我與駙馬恩愛不足三月,那秦香蓮便找上門來。其時木已成舟,難道皇家能背這天大的笑話?駙馬只能裝作不識將她與孩子趕出駙馬府。是我差人前往破廟一手銀子一手鋼刀,要她遠走高飛。誰知那秦香蓮雖然從未讀書,性子卻烈,寧可飲頸刀口也不願相從。也是我差人不當,那陳琪被她感動又難違我命,竟然揮刀自刎,這才造就剩下的事情。包卿,本宮所言句句屬實,若你要追究二罪,你開封府大牢把駙馬放出來把本宮關進去吧!」
說罷自己也往鍘刀下面一躺,斗大一顆黑頭伸進了鍘刀口,厲聲喝道:「時辰已到,鍘——!」
包公密奏一案,國庫銀兩先充作軍餉運往邊關,同時以銀漆石塊充作賑災銀兩發向災區。行徑山陽府時,賊喊捉賊,治山陽府上下七十九人以石換銀貪污大罪,藉機一舉清除盤踞當地多年毒瘤更震懾天下贓官。百萬災民怒火矛頭被轉向山陽及天下貪官污吏,朝廷緩出兩月時間多方籌措總算湊出了賑災銀兩度過了內外難關。包公此案雖然穩住了朝局,但那無數因這兩月拖延而死於飢餓病痛的災民卻無疑都是間接死於他的一言之下。太后此時提起這事,無疑是提醒包拯關鍵時刻現實為大,個人心情只能放在一邊,雖是無奈卻也無法。
「昔日那些病餓而死的災民,也是你的正義?」包公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太后已經怫然不悅,言出諷刺了。
「太后。」包公仰首垂手:「昔日運糧案天災人禍亂世不休,包拯力有不逮未能想出十全十美之法,事後思之每覺慚愧。但人力有時而盡,無人能夾泰山以躍北海。包拯雖愚卻已經使盡渾身解數,無論對朝廷或對百姓皆問心無愧,至今無悔。但陳世美之事卻不能一與並之。」
「三者為何?」
開封大堂,午時之前。
「今天哀家在此,倒要看看誰敢鍘了駙馬!」太后推開旁邊攙扶她的人,兩步來到堂下,一伸胳膊直接墊在了鍘刀口處陳世美的脖子上。
「包卿乃我朝棟樑,忙碌自是難免何來罪過。只是忙碌太過也有不利之處,有的時候不妨放一放吧!」皇太後面容慈祥,語帶雙關的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公主!」包拯一聲大喝,驚得公主抬起頭來兩人四目相對:「當真不知?」
八王妃這一計甚狠,公主三言兩語把罪擔了自己身上,更不用說人證物證早已備好,萬無一失。這世間豈有真正的天子與民同罪之理,當初包公判皇帝有罪亦只能打一打龍袍,如今若是論公主罪至多不過依樣葫蘆罷了。
開封府。
「哦,包卿有何高明?」包拯擺明不賣自己人情,太后臉上浮起不悅之情。
「太后,若行此舉,對秦香蓮對天下人又該如何交代?」
包公沉默了片刻,似在思考,太后容他想得一會這才又說:「哀家知道這一番作為是有些徇私,但能提出昔年運糧案的人,包卿想必能理解這份苦衷。」
太后揮了揮手,背後一個遮蓋嚴實的人走了出來,大兜罩帽一去竟露出一張和堂下犯人八九分相似的嘴臉。
好一會,太后又開口說道:「包卿對哀家,對皇家都是有大恩的。不說國家社稷,便是為哀家一洗數十年的冤屈,礙於身份禮法哀家不能說聲謝,但這心裏什麼都明白。這次駙馬的事情鬧得皇上公主心煩意亂,哀家由得他們去鬧終究沒有多插一言半語,包卿可知為何?」
包公面色不變:「臣無能,尚不至於行妄自菲薄之舉。超出能力外的事,臣不攬為己責自怨自艾。天災人禍,水患外寇,貪官難民,此乃數十年積蓄之禍患,非一時三刻有仙丹可治。邊關打仗會死人,黃河泛水會死人,惡官禍民會死人,臣一盡己能讓三害死者降至最低,此乃為臣之道為人之道。不切實際但只空談道德者,尋章摘句的書生秀才耳。然陳世美傷天害理為實,落在臣手,當要他為天理公道作個交代!」
皇太后,皇帝的母親至高無上的存在,令行禁止言出法隨,數十年積累養成一股無上的威嚴,便是這麼輕飄飄幾句話包拯已感到雙肩如山般壓力壓了下來,包拯唯有沉默以對。
「是包拯久疏拜見,望太后贖罪。」包拯規規矩矩行禮作答。
眼見國庫已經空虛,剩下最後一批銀兩要麼運向邊關發已經拖欠三月的軍餉要麼運向災區賑災,可無論疏忽了哪頭都有社稷動蕩之憂。
「莫謝,莫謝!你一謝哀家下面的話就更說不出口了。」太后搖了搖手:「八王來給你說理,龐籍來給你說法,公主來給你說情,你包公不枉鐵面之名統統把他們趕了回去。現在公主就在我宮裡站著,要是哀家帶不回駙馬去,今晚她也就陪著去了。包卿,這一趟哀家是不得不來啊!」
公主的話九分真一分假,經得起查當得起驗,不怕這閻羅老包斷案如神。自首已畢再不顧禮法兩眼直盯包公的表情。
大堂上皇太後端坐正位,八名宮女站在身後團團服侍,包公等人下面站了兩排,陳世美跪在堂下披頭散髮,龍頭鍘森森立在他的旁邊。
「太後為母之心,包拯明白。」
「哈——哈——哈!」看到太后豁出去了,包拯仰天大笑三聲,雙手取下自己官帽,怒眼圓睜目眥皆裂:「太后捨得一隻手,我包拯便捨得一顆頭!」
「當真……不知。」公主和對方炯炯眼神對視,不自覺又垂了下去。
「你自己無能平邊患救災民,便拆東牆補西牆,殺一人救一人。現在陳世美孤身無勢犯在你手,你的正義便要逞威風了?」太後龍頭拐杖重重頓地,怒氣已經溢於言表。
好一招釜底抽薪!根子上斷了陳世美的罪,你包拯不是要當青天嗎?那不鍘駙馬鍘公主吧!公主這番話說透了就是這個意思,包拯頓時警覺了起來。
「天地良心!」包拯慷然而言,擲地有聲。
「警天下負恩忘情者,一也。護孤女弱小者,二也。太后所言確是包拯所思,但尚有三者太后未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