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末日與希望

「我知道大家是怎麼想的，放心，那輛車最低限度乘坐十多人也是沒問題的，我這個老頭子留下安撫人心，明天你們四個再帶上你們的家眷就乘車離開吧。這裏一千多號人的性命，就交在你們手上了！」老頭洞悉人心，首先作出了最穩定局面的方案。果然，所有人一聽這話，雖然臉上或有微微發紅，但都是鬆了一口氣。

「奇迹也好，什麼也好，反正我知道要是我們什麼都不做的話一定會死。生的希望無論如何不會在這個封閉的牆壁之內，我支持老大的意見，出去試一試！」一個方耳青年終於說話了。

老頭似乎對於這對男女都頗有威信，他這麼一說，兩人都哼了一聲撇過臉去不說話了。

男人不停的將葫蘆里的水倒在屍體上，悲傷的重複著一句話『喝吧』『喝吧』『喝吧』……」

「你是唯一會去尋找希望的人。雖然我對那個傳說也沒多少信心，雖然我也不知道援兵該去何方，但我相信人類的命運不會就此終結，在我們放棄之前，無論怎樣的黑暗和困難也無法真正擊倒一個人！

「對！我們只有一部武裝大車，只有這輛車的力量足夠在喪屍群中碾壓出一條生路來。但那輛車就算人塞人最多也只能塞進三十個去，而基地里卻又足足一千兩百多號人！」老頭狠狠吸了一口煙，重重的將煙頭摁在地上，飄起一陣黑煙。

高速路邊的小帳篷里，名為沫沫的詛咒團繼承人穿著睡衣走出了臨時的卧室，來到太陽下，明媚的陽光讓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如果真的選擇離開，你將背負沉重的使命，這裏所有人的命都會背在你的身上，如果你失敗了，你將終生無法安睡……你真的想好了嗎？」

武裝車旁邊，六人會議中唯一沒發言過的那個二十多歲的平頭年輕人與花白老頭靜悄悄的站立著。

向旁邊正在做早餐的宗主問了聲早安，反身端出了洗漱的工具開始了新的一天。

「這個地方是岩石山質，在這樣的地方挖隧道是多大的工程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決定暫停這個提議的時候你也投了贊成票的，現在提起算什麼意思？」長發女性不滿同伴的馬後炮，頓時反駁了起來。

「現在還說地道什麼的已經晚了，雖然不知道這些本來在城市裡的東西為什麼會突然跑出來還把我們包圍了，但期待著喪屍自己離去不現實，我們唯一的出路也只有突圍了。」

「老大，真的就我一個人上路？」

「回來了！」沫沫咽下麵包，淡淡說道：「最後一幕我的印象尤為深刻，那個男人身上背著，手裡提著好幾個巨大的葫蘆衝進了飛機艙，口中激動地高喊著『水來了！水來了！』

「我早說過我們應該另外挖一條通向外面的地道！」其中一個卷頭髮抱怨的說道。

「最後，他回來了嗎？」

入夜，喪屍們更加精神了。不知道這些空著肚子幾十天都能生龍活虎的東西哪裡來的能量，但他們在無光的地方和時候會更加興奮與強大確是確實無比的。

「可能不是什麼預言，只是我以前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的片段。」沫沫喝著湯，咬了一口麵包。

沫沫無所謂的進帳篷換上了日常裝，再出來時就見外面塵土飛揚，一輛武裝車絕塵而來，後面猶如拉火車一般遠遠跟著一長串的喪屍。

「喪屍們沒有智慧，只會依照本能行動。反正我們現在被困裏面，再過三五天就只剩下人吃人的命運好走了，索性賭他一賭！」

「……」年輕人默然無語，說不清楚是自己太天真還是他們太悲觀，在所有四人中，可能真的只有自己對於將來還抱著希望。

「我會儘力的去尋找，不，我一定會在十天之內找來援軍的！」

「這不可能！」幾個年輕人一起叫了起來。

「然後呢？」

「一架飛機失事了，掉在了大沙漠中央，無線電壞了，地圖沒了，方向也迷失了，所有人都面臨著渴死的危險。這時候有人建議，將所有的水集中在一個人身上，讓這個人出去求救。」

「現在的世界，連無線電都中斷了，國家機器也都垮掉了，連政府都不存在了，就算武裝車能衝出去又去哪兒求援？」眾人再次搖頭，如果有求援的對象可尋，他們早就殺出去了。

亞洲的某個角落處，倖存人類的末世中建立起的一個小小的部落。從城市中偷運出來的油料支持著發電機的運行，讓這個千餘人的聚集地還閃耀著現代文明的殘光。

「誒，當時我為什麼會放棄自己的堅持，還不是因為你們全部都吵著要休息要休息，全營地一千多號人都要休息，我……」

「我用鎮定把那幾個人葯倒為的不就是這個！」花白老頭嘆息了一聲：「白天的會議狀況你也看到了，如果等到明天你們四個真的一齊出去了，他們會盡心去找援兵嗎？更或者那樣的情況發生，基地內人們的希望首先就會一齊崩潰的。」

機艙里到處都是搏鬥的痕迹，人們在臨死之前試圖將身邊人的血液當作最後支撐的手段，而結果是同歸於盡！

「如果喪屍們沒有被引走，那就是說武裝車成功脫離了，那麼他們將背負更沉重的命運，就是為我們求援！」

明明是逃生之路，卻偏偏還要問對方是不是考慮好了，這一幕有些搞笑，但平頭年輕人卻能明白老頭說的是什麼。他們都是那種會將責任背在身上的人，辜負責任對他們來說是永遠無法解脫的心靈枷鎖。

「夠了！」頭髮花白的半老頭低聲一喝，喝斷了兩個人的爭吵：「我知道你們現在都很煩燥，但越是緊急我們越需要冷靜！」

這是一個建立在離城市五十公里處一處高崗上的人類聚集地，靠近高速公路，四周也豎起了喪屍們無法逾越的高牆。既方便從城市中取得物資，又有足夠防禦危機，在現在的境況下，已經是和樂土一般的存在了。但這個樂土現在卻填埋在了地獄之中。

「異界的來客終結末日的惡魔，純真的童心喚醒失落的人性。這種電影里的橋段，老大你不會當真吧？」捲毛搖著頭，開始懷疑老頭是不是因為過度恐懼而瘋了。

「怎樣說都好，反正就是夢到了那個。如果要說的話末日的場景也和現在有點類似，不過……怎麼樣都好了！」

計劃在保密中進行，大家都知道如果這個求援計劃或者說是逃命計劃傳出去，在這一千多人里會造成怎樣的震動。就如同他們不相信其他人會搬來救兵一樣，其他人也不會相信這五人乘車出去還會回來，更何況還是帶上了家眷，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到時候唯一的結局大概是在內訌中被所有人撕碎吧。

「怎麼賭？」

「用武裝車作誘餌，把喪屍們引走！」老頭說出了一個有可行性，但可行性幾乎低到沒有的主意。

無關刺探個人私隱，沫沫覺醒的異能是類似預言或透視的能力，可以看到接觸到的人情緒的變化，感受到諸如之前張一淘言語問候時心裏的動向，偶爾也能看到一些類似預言未來的片段，而後者往往是在睡眠中以夢境的形式表現的。

「已經一個星期了，我們儲備的食物在急劇減少，照這樣下去，無論如何支持不過第二個星期！」密閉的房間里，支撐著整個千人基地運轉的五人組正在開著沉悶的對策會議，但和以往一樣，除了盡量節約物資多支撐一段時間以外，他們並拿不出更好的主意。

「那麼……該誰出去呢？」女人問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話。乘坐武裝車的人將獲得生命的保障，首先從這個隨時都會垮塌的死亡搖籃中跳出去。沒人不想活下去，就算是在場眾人中，人人的眼裡也透出了希望的光芒。

但沒人回答他。所有人都死了！

「好像是一部悲劇電影！」宗主面色無波的吃完了手裡的食物，開始收拾殘局。

「然後經過掙扎，最後大家都交出了自己的水，而那個人也背負著所有人的希望出發了。」

「你們知道那個末世的傳說嗎？」老頭微微低下面目，聲音也隨著話語變得神秘了起來。

「這是傳說，是奇迹，但事到如今，在末日降臨的世界，除了奇迹之外，你們還能希望什麼？」老頭的話乍一聽是自暴自棄的消極言論，仔細琢磨之下竟然透出深深的宿命之感，令眾人一時沉默無言。

「不行，這可能性太低了！」果然，眾人又一齊搖頭。

數萬的喪屍包圍了山頭，雖然他們的爪牙無法逾越三米多高的高牆，但恐怖和死亡的氣氛卻以穿透一切的力量打進了牆後面每個人的心中。

「你昨天夢到什麼了嗎？我似乎聽見你在說夢話。」宗主將湯和麵包遞給了梳妝完畢的女孩。

「那，你的意思是？」捲髮試探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