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武力之新世界》第二十卷 聖杯的插曲

第737章 黑泥

第二十卷 聖杯的插曲

第737章 黑泥

「不許偷看!」
對方用很誠懇地保證著,青奮卻是聽得越發苦笑。原來我自己的安全就可以不用保證了嗎?
正值此時,那個小巨人易天行又來了,想是已經從下人那裡得到消息,所以特地來再請了。
青奮用手指比劃著,將對方從頭到腳貶低了一遍,月眉兒本來是勃然大怒,但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一口氣泄了,悶悶不樂的關起門來,不多時裏面的水聲已經花花而起。
小蘿莉一臉的茫然,理所當然的說道。
青奮也算是藝高人膽大,領著自己的御主在另一個底細不明的英靈家裡洗澡也不怕她當真被油炸了,只左右看看無事終於有瑕一閱自己「重金」買來的《天佛原論》了。
「沒有『應該』這種東西。我說了,《論》者不是告訴你『應該』怎麼做,而是告訴你『為什麼』這麼做。你被人淋一盆水,你也許去勸阻,也許去報警,也許去報復,也許笑笑走開,千萬種人在千萬種情況下有著不同的選擇,《天佛原論》是告訴你為什麼有這些選擇。明白之後你才知道什麼情況下該做什麼選擇最正確,而不是一味被『我應該』束縛只懂一種選擇。」
小蘿莉好像在被扔進了迷魂陣,眼睛里都冒起了星星。
佛教典籍分為三種,《經》、《律》和《論》。大多數人只知道經,什麼《金剛經》《法華經》一類,關於律和論卻所知甚少。其實用通俗一點的言語解釋,這《經》就是「該怎麼想」,《律》就是「該怎麼做」,而《論》則是「為什麼該這麼想」「為什麼該這麼做」,也就是佛學典籍中的哲學綱領。這卷《天佛原論》上面佛氣沛然,看紙張已經歷經了超過百年光陰佛氣猶自不散,可見注卷者必定是大德高僧,可謂開卷有益。
你問每個人,過去做錯過事情嗎?想必或多或少大家都會回答錯過一些。你又問,現在你在做錯事嗎?恐怕幾乎沒有人會說自己現在所言、所行、所做的是錯的。但其實想想就可以知道,現在不就是未來的過去嗎?所以同樣可知,我們現在在做的事情中,必定有一些是錯的。
何時該進,何時該退,自己過往之經驗,他人之傳授都變成了僅僅參考,超脫桎梏的思考,便是《天佛原論》了。」
「為什麼要罵他呢?」
這話一入耳,青奮頓時對眼前人另眼相看。會打架的英靈沒什麼稀奇之處,但這個看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竟然能在並未與自己實質接觸的情況下猜出自己的心事,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只長肌肉,不長腦子的傢伙。那麼就算衝著對方撒下的餌料,自己也該走這一趟。
青奮突然說出驚人之語把小蘿莉嚇了一跳。
以青奮的身手當然不至於被個小丫頭搶了東西燒毀,連忙收起放進口袋,生怕對方死纏不休,連忙以一個「錢」字推出擋箭。
「我,我又不是傻子!找死嗎?」
已經是在浴室了,月眉兒自己還沒下浴盆,先見自己那沒用英靈好像狗一樣的到處亂看亂聞。
「對了!你看,你在這件事上就懂得運用『不同情況不同選擇』,而非一味抱死一個定式不放。《論》的意思,就是將這種靈活放諸到盡量多的地方去,你能放得越開你對事物就看得越通透,你的人就越聰明,你的心態就越平和開心。當你能放到所有事情上的時候,你就達成無相,離佛不遠了。」
青奮翻了翻白眼,那個「炸」字被他念得又輕又快小丫頭根本沒聽清楚,琢磨了半天香噴噴的從浴盆中起來有什麼不對,足足花了一分鐘時間才自行腦補了那個缺漏的字,頓時大怒抱著青奮又是一通狠咬。
易天行的聲音都還沒落地,小蘿莉已經跳起來表態了。
一路無話不用多言,青奮兩人坐上了隨那巨人而來的林肯轎車,而巨人自己估計是身體太大了也坐不得尋常型號的跑車,只是自己上了一輛敞篷的越野。青奮也不認識這冬木周邊的道路,只知道行了大約兩個小時跑出約莫百公里地去便來到了一處好像鄉間別墅般的小小建築群。
「無論是英靈還是御主,你們會在這個敏感時期站在我的面前,歸根到底也只是想藉由聖杯的力量實現自己的願望吧?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小蘿莉剛剛關上了浴室的門,猛然又打開來警告門口坐在地上的人。
「說這麼多不過是審時度事而已,這個誰都會吧?」
三人出了正對面的主樓彎彎繞繞來到左手邊一棟二層小樓面前,小巨人並沒有流露出要進去的意思,只是舉手示意要見青奮等人的自己的master就在其中。一瞬間好像這個巨人也變成了和自己master一樣不經大腦的角色,對方似乎完全不擔心自己抬手間先結果了他的召喚者。
小丫頭還是沒聽明白根本的意思。
「罵他啊!」
「古董?你騙我!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嗎?」
「這《天佛原論》呢,主要說的是善與惡、明與晦、對與錯、等等諸如此類的差異和辨識。要人去我執,去我相,修無相的緣由所在。這些你聽不懂沒關係,我給你舉個例子好了。
有人淋了你一頭,當你有時間的時候,你可以與他慢慢周旋,當你無時間的時候你可以頭也不抬的離開,無論何者皆不會讓自己心情蒙塵,不是你馬大哈,而是你看得通透。
「您多心了,那裡絕對不會有什麼陰險的陷阱,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由我出手,我們二人一決生死而已。對於您的master,安全方面你是無用擔心的。」
抱著種種的疑惑與疑問,青奮與月眉兒上到二樓時所看見的是一位頭髮已經花白,需要坐著輪椅來幫助行動的老人,也也許就是之前巨人所說他的master不便前往見客的原因。只是乍眼一看雖覺枯萎,但細察之下對方其實並未如看上去的那麼年老,只是似乎受過極大打擊,而且太過刻苦的去鑽研什麼,導致他額頭上的皺紋遠遠超出了該有的年紀。
「我的master是一位對於聖杯戰爭研究得很深刻的學者,你可以得到許多你所需要的答案。」
「我的master大約會在一個小時后趕到,在那之前請兩位休息片刻。若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就是。」
「哦,那你恨一個人的方式,哪怕是小小的恨,你不打算採取任何的報復手段嗎?」
「都說了只是一盆水的事,用不著到報復的程度吧。」
聽得「古董」二字,小蘿莉確實一瞬間兩眼放光,但隨即臉上疑雲又起,自己這個英靈十句話里九句都是假的,怎麼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們來了,我們的時間不多,就讓我們跳過所有寒暄直奔正題吧。」
「你從小就知道被人街上撞一下就要罵人,那如果對方是身高一米九體重二百四,脖子上帶著小指粗的金項鏈,身上紋的不是龍就是虎的那種,你還會依舊罵他嗎?」
「想啊。」小蘿莉理所當然的回答。
「我只是普通的討厭一個人,還不到要他命的地步吧?」
「你罵他一頓,他反罵你一頓,你們兩個隔著四層樓這麼罵上兩小時,然後你走路他關窗,你的這個目的達到了嗎?」
青奮微微苦笑沒有將心情表露出來。其實master對servant的束縛力遠比月眉兒想象的要強得多。並非是指令咒,單單是簡單的言辭命令都包含著某種制約與強制的力量。雖然自己可以和她吵架鬥嘴,但如果她真的想去做什麼事情自己要反抗的話那也是必須花上不小力氣的。當然,如果用語言建議的話會輕鬆許多,但如果小孩子是那麼容易溝通的話,那「兒童教育」也就不會成為一個世界性的課題了。
「很正常吧。你被淋一頭水,你也會討厭這個人吧?」小蘿莉繼續莫名。
滔滔長篇說了半天,小蘿莉聽得似懂非懂也不知道有多少進了那顆小腦袋,不過現在倒是也想不起來去撕那「破捲軸」倒是真的。
「關鍵就在這裏。」青奮沒有放過對方,依舊使用「咒語」襲擊著。
你一天在路上走著,突然頭上被人淋了一盆水,你抬頭看發現是四樓的人沒公德往下面人行道上倒水,你會有怎樣的反應?」
「我家主人已經回來了,兩位這便請隨我來吧。」
「真的是古董啊!來來來,我給你說說這件古董上都講了些什麼。」
推開鐵條編織成花狀的柵欄門,走過一個小小的花園,青奮等人被巨人英靈帶領著來到東面一棟不起眼的二層木質小樓之前。
「出氣?呵呵,罵人能夠出氣嗎?我想你從小到現在罵人也不止一次了吧?哪次罵完人之後你會覺得神清氣爽,連頭上身上濕漉漉的都變得無所謂了?」
「好煩啊!我只要知道我不爽,我想罵他,哪怕罵完之後我仍然不爽甚至更加不爽,只要我願意就行了,何必去折騰那麼多有用沒用的。」
老人語出驚人,第一句話就猶如重磅炸彈落地
「那為什麼你不用膠水塞了他的鎖眼,用釘子扎破他的輪胎,在他家牆上噴油漆呢?」
「你罵他,是因為你恨他,討厭他嗎?」
「去哪裡都一樣,最壞的情況不過是再重蹈一次古堡的覆轍而已。」
罵人當然不可能出氣,特別是對罵的話,兩人潑婦一般街頭亂轟,最終得到的結果都是回去與人說「我遇上一個瘋子」。誰遇上「瘋子」還會高興呢?
「是啊,你恨一個人,那你為什麼不半夜悄悄溜進他的家,然後一刀殺了呢?」
「因為,因為,因為要出氣吧!」
終於也該正主露面了,青奮一手牽著小蘿莉跟在易天行的後面,他倒是想跟這位英靈同類聊上幾句,但無奈對方寡言得很,每次回答也就一兩個字,如此幾番也就懶得開口了。
「這麼說,對於一個倒你一盆水的人,其實你既沒多大善良的覺悟要幫他改邪歸正,也沒有多少邪惡的覺悟要對他進行輕重不等的報復,那你花上幾分鐘乃至幾小時仰著頭罵他,卻又是為什麼呢?」
想知道自己的所說是真理還是謬誤,答案就如前面所說那樣,懂得懷疑自己,反省自己,在盛時會檢討,在光耀時會面壁,那就行上去『我相』之路了。我剛才所說的一切是我的所思所得,他們距離『宇宙真理』這種東西相距多遠我並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在一直懷疑它,修正它,彌補它,只有經過千錘百鍊,反覆推倒又重新豎起的,才可能是接近『正確』的東西。」
「心理學家有這麼一個界定。」青奮突然話題一轉從佛學跳到了心理學:「我們該如何來判定自己是不是瘋子呢?其實很簡單,瘋子是不會懷疑自己是瘋子的,所以只要會懷疑自己是否發瘋的人,那就肯定不是瘋子。道理也是一樣。
「古董,古董,很值錢,撕不得!」
「這個,他都倒我一頭水了,我罵他難道還是罵錯了嗎?」
為了轉移小丫頭的注意力,青奮將對方抱到了腿上,好像一個父親給女兒講故事一般的說開了。
「你在幹什麼?」
被青奮好像狡辯的一逼,小蘿莉也快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罵人了。自己從生下來就受到這樣的教育,別人打我我就打人,別人罵我我就罵人,已經變成潛意識的東西了哪裡會去想到底為什麼。
「我要洗澡,我要換衣服,我要吃東西,我要……」
老者合上了膝蓋上的書,眼睛看著兩人渾然不似一場戰爭中彼此的對手,反而像是一個大學教授正要給他的學生講課。對方的姿態太過自然,別說本來就有心一聽自己捲入此事始末的青奮,就是那個心思頗幼的丫頭也一時不敢接話。
「這個……似乎說得很了不起的樣子,那這樣凡事不是以自己所想而去論定的話,你又怎樣確定自己是對的?你又怎樣保證你剛才跟我說的就是真理?」
「所謂『審時度事』,仍然只是一種局限的選擇,僅是知其然。比如你遇到人路上碰了你,你簡單的根據對方強壯與否而選擇罵與不罵,僅此而已。《論》者則是要你知其所以然,然後方能千變萬化,隨心所欲。
一連串的「我要」,青奮都聽得不好意思,這哪裡像個客人,簡直像個土匪。但對面的小巨人卻似乎不以為意,聽了小丫頭的需要一一吩咐給了下人,最後又親自領著兩人來到了浴室之外,奉上衣服后便行告退了。
「小姐,拜託你稍微有那麼一點點自覺好嗎?現在你是在戰爭時期,這裡是敵人的家,我可不想你臭乎乎的下去,然後被炸得香噴噴的上來。」
青奮這廂讀得正自津津有味,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個鐘點,終於在浴室中蘑菇夠了的小蘿莉換了一身平常家裝走了出來,看見自己的傻英靈在那讀個破捲軸都好像沒發現自己洗完澡了,頓時一股「沒有被重視」的酸味湧上心頭,一把上前就要搶過捲軸撕了。
小蘿莉開始覺得自己的英靈是不是真的傻了,盡問傻問題。
「不會的。你又不會捏手指又不會扭腰,前面不凸後面不翹,要臉蛋沒臉蛋要腰肢沒腰肢,我品味沒那麼低!」
「……」
「這些動作也太無聊了吧?」小蘿莉皺起了眉。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照你這麼說的話,難道我被人淋了一頭的水,我還應該笑笑走開?」
「這個就是『對與錯』的分界所在了。」青奮頓了一頓,然後繼續說下去:「你罵他的緣由究竟為何,你自己不清楚,不妨讓我來幫你整理一下思路。你罵他,你想這個人從此改變這樣的惡習,從此不再往下倒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