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狼行》第九卷 古墓驚魂

第一千八百三十九回 物是人非

第九卷 古墓驚魂

第一千八百三十九回 物是人非

何娥華頹然地坐下,她原來恨透了耿少南,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以為他親手殺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師弟,這點甚至比起耿少南打傷父親,奪取武當,更讓她不能接受,可現在,看著辛培華生龍活虎地站在這裏,她反而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隱隱地,她覺得徐林宗是不是一直在故意地騙她,利用她,一朵巨大的陰雲,浮過了她的心頭。
何娥華痛苦地搖了搖頭,她突然轉頭看起自己的這處閨房,這是自己從小到大生長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切都是那麼地熟悉,可是現在,卻是那麼地陌生,彷彿自己置身於一個從來沒有呆過的地方,被遺棄在了世界的角落裡。
他的滿臉都給弄得黑一塊,白一塊,滿身滿頭都是汗水,卻是渾然未覺,他象是意識到了點什麼,轉過頭,衝著自己微微一笑,紅通通的眼睛里,儘是溫柔:「師妹,今天這葯里我加了點甘草,這會讓你喝起來舒服一點,只是要煎得稍長一些,你不要急,一會兒就好。」
門外響起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師姐,我可以進來嗎?」
何娥華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因為這明明是辛培華的聲音,她連忙跳下了床,穿好外套,說道:「是小師弟嗎,快進來吧。」
回到了武當之後,何娥華最大的感受卻是景物依舊,人事已非。武當還是那個武當,熟悉的青山,綠水,莊嚴的大殿,上千的弟子,一切是那麼地井然有序,可是,這個讓她做夢都想要回來的地方,總讓她覺得缺了點什麼,所有的人見了她,都是客客氣氣,面帶微笑,可是她卻感覺,這些人再不是她的親人了,連那些微笑和行禮,都變得那麼地禮節式。
已經是下午課的時間,山上幾乎沒有什麼空閑的弟子,各處的值守弟子和道僮們見了她都會恭敬地行禮,然後迅速地走開,彷彿在躲避著什麼似的,何娥華越走心越涼,難道,自己朝思暮想要回來的武當,就是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嗎?
自從錦衣衛回來以後,何娥華就一直鬱鬱寡歡,本來她對於刺了耿少南一刀,心裏是充滿了愧疚,可是一想到這個男人居然當著自己的面,和鳳舞這個賤人在行那苟且之事,她就恨得牙痒痒,轉而痛哭失聲,若不是給黑石和徐林宗幾次勸住,只怕她真的是想一死了之了。
辛培華也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師姐,你,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請大夫來看看?」
何娥華連忙上前,抓住了辛培華的胳膊,左看右看,奇道:「你,你真的是小師弟嗎?怎麼,怎麼我聽徐師兄說,你給他,給他打死了呢?」
何娥華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不,我很好,沒事,謝謝你來給我送葯,小師弟,你先去忙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何娥華最近開始不停地做夢,每個夢都和耿少南有關,說來奇怪,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甚至不怎麼願意見到他本人,連他說話的聲音都不願意聽到,可是現在七八天沒有見到耿少南,她卻開始無比地思念起這個男人,潛意識裡,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才是自己真正不能離開的,這麼多年來,之所以把武噹噹成了不能離開的家,不是因為這裡有山有水,甚至不是因為有徐林宗,而是因為無論何時,耿少南都會陪在自己的身邊。
何娥華的臉上不自覺地閃過了一陣幸福的笑容,她正想開口說:「大師兄,你辛苦了。」可是一陣清風吹來,眼前的耿少南卻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那扇緊緊關閉著的門,還在那裡。
不經意間,何娥華彷彿看到了一隻溫暖的手搭上了自己的香肩,撫著自己的一頭烏雲般的秀髮,而耿少南那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師妹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辛培華點了點頭,轉身而去,當大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何娥華突然掩住了嘴,失聲哭了起來,那是一種希望幻滅后的極度失望,在知道耿少南的真面目前,至少她已經有了些思想準備,可是連徐林宗也假稱小師弟身死,以此來騙自己交出了那個木匣,她的心,一下子就墜入了冰冷的深淵。
辛培華微微一笑:「那次確實是差點死了,若不是徐師兄用真氣護了我的心脈,只怕我這會兒已經不在了,而且,而且徐師兄說,耿少南打我的那一下,最後還是收了力,所以,所以我的經脈沒有全斷。」
恍然之間,何娥華彷彿突然看到了耿少南這會兒正穿著一身武當弟子的布衣,戴著布帽,蹲在門口,一手拿著一把小扇,輕輕地向著那個葯爐里送著風。
何娥華突然大叫一聲:「大師兄!」她猛地從床上坐起,滿身都是香汗,剛才她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到耿少南渾身是血,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卻是一言不發,當她正要驚呼時,這個夢就醒了。
大門「吱呀」地一聲開了,辛培華面帶微笑,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了進來,看著何娥華,笑道:「師姐,你回來了。」
何娥華的心裏一陣堵得慌,她突然想起來,自己回武當后,還沒有出去過一次,也許這樣呆在房裡,會悶出病來,她咬了咬牙,披上了衣服,信步而出。
不知不覺,何娥華走到了後山的石橋那裡,橋下的流水潺潺,橋上的青石板板,她走到了那個自己常坐的位置,無論什麼時候,只要自己受了委屈,或者是一個人想哭的時候,只要坐在這裏,不用半個時辰,耿少南一定會出現在自己的身後,安慰著自己,想方設法地把自己逗笑。
也不知道在桌上哭了多久,當何娥華再抬起頭時,一雙美目已是紅腫一片,一邊的那碗湯藥,已經不再滾熱,只剩下幾分微微的溫氣,她咬了咬牙,端起了這碗葯,一飲而盡,強烈的苦味刺激得她一陣胃裡不適,幾乎要吐出來,眼睛也給嗆得淚光閃閃,不知為何,自從回武當之後,這葯就變得格外地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