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該做的、能做的

「剛才我沒想到應該控制消息的擴散，人肉的事情傳開了，會對很多人造成嚴重的心理負擔，這其中又有多少人會像黑心狼那樣根本沒辦法很好的承受精神壓力呢？」李解在思考影響問題，現在似乎有補救措施，那就是說謊，稱人肉沒有流通出去多少這樣的話。

「我也真沒多說。」李解笑著配合李成強的理由，他願意幫忙，無外乎，同樣憎惡、應該說人性決定沒辦法接受這種事情。

另一個解決者不耐煩的說：「不用跟他說那麼多，這種人根據特殊條例直接處死得了！」

真相，還是善意的謊言？

那站點的站長馬上就知道他所指，感嘆著搖頭道：「真不是解決長的失誤，剛才大傢伙都沒辦法控制情緒，解決長即使再怎麼勸阻，也不可能控制局面。至於心理陰影……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消除，但是作為不知道的受害者，我們都是成年人了，絕大多數不至於如此脆弱，到底能自行調整心理。」

李解站起來時，問黑心狼道：「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黑心狼在內，三十多個心腹加上他大本營里被抓住的三十多個人，一共七十五個，其中四十一個都沒有機會去城外服刑，又沒有地方臨時關押，只能就地處決。

「解決長，城政府沒辦法解決目前飢荒的問題，他們勢必考慮很現實的問題，這就是一種糧食，是犧牲了少數人，創造出能讓更多人生存更久的『糧食』。我這麼說，解決長肯定覺得太冷酷，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說，知道而不作為，等同於是在謀殺很多無辜。」

可是，這沒辦法阻止處決繼續。

李解想了想，給李成強去了信息。「我出於長知識的目的想了解當前五級城區各大片區頭目上繳白余的數額多少，而你處於友情幫助我科普知識，這應該不算背叛吧？」

「情況是應該回報城政府，現在當務之急也的確是罪孽基因病毒，但在不影響罪孽基因病毒事件的處理進度的情況下，不論城政府什麼態度，我們解決者都理當保持一貫的理念：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儘可能制止這種事情，儘可能揪出更多主使者。」

三級城區一個站點的站長過來，笑著問李解說：「解決長不適應這種場面？」

李解不由在想，黑心狼的事件呢？原本是一個捨己救人、割肉救命的傳奇性事件，但眼前造就的結果卻又分明是個錯誤。

李解拍拍他肩頭，點頭道：「我認可你的分析，尤其是罪孽基因病毒的部分。但對於明明知道的人口失蹤事件的處理，我覺得你或許目前的精神狀態並不夠好，切入點有點偏離。造成飢荒的是破壞者，責任在他們，因為飢荒引發的、至今為止的相關死亡都是他們的罪孽；而這種把人稱之為兩腳羊的沒人性情況，制止是必須的，因為制止不該發生的事情而導致額外的餓死情況，既不可能是城政府的錯誤，也不會是我們的錯誤，難道你我餓著肚子的話，會因為沒吃上兩腳羊續命而責備政府嗎？」

黑心狼搖搖頭，閉上了眼睛。

那站長聽完，按著額頭，苦笑著說：「或許我是該等更清醒了之後再發表意見，好像不知覺間陷入了合理殺死少數的邏輯陷阱。」

「你自己心理變態，自私自利，為自己過的好連這種沒人性的事情都乾的出來，還反過來怪當年捨命救你的恩人？果然，你這種人心裏就沒有感恩！」

「既然是出於學術目的，當然不算。再說這是特別情況的臨時徵收標準，不屬於勢力隱秘，該屬於社會學範疇嘛，記錄特殊局勢中勢力內的徵收情況，這哪裡能是什麼背叛？除此之外，我是真沒多想。」

「……黑心狼竟然會跟你透露這麼多？這傢伙——果然是頭狼，白老對他算很好了，臨末還是沒給白老一個美好的回報，回頭白老又得說，世上人性本就只有惡之類的論調。」

但是，這時節也別指望被關押能好吃好喝，據知情的解決者說，這些不需要處死的被送過去后，水是每天有的，但食物嘛，以餓不死為基準，或許一周一頓，或許更久。

所以，結論只能是，這站長認為城政府不會繼續深究，或者說，至少不會在這時候深究。

「但現實就是，如果我們深究下去，事件造成的對許多人的精神影響都是其次，即使杜絕這種現象，那麼因為憑空沒有了這部分『糧食』產出而必將多餓死的大量人口，就是因此造成的！所以我認為，不管城政府怎麼決定，這責任本就該由他們承擔。我們解決者是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是大包大攬，城政府如果說深究，我們很願意幫助城政府深究下去，但城政府如果沉默，我們主動增加心理負擔合適嗎？還是一個不管怎麼決定都是半對半錯的結果。相比之下，罪孽基因病毒的擴散造成的死亡，是真正的額外殺傷，有破壞沒建設，這是必須優先解決的事件。」

「……你是覺得，城政府不會在這時候深究此事？」李解推測那人的想法，如果城政府會管，那麼他提議把責任丟給城政府就是多餘的了，因為還是得託付他們解決者負責。

那站長說到這裏，稍微停頓，看見李解目光中的情緒，知道他很不滿，但仍然說下去。

於是，本來沉默的，黑心狼其他也要就地處決的心腹們，有人哭了起來，引得很快哭聲一片。

李解默然，不能言語，因為溫柔大叔說，人很容易帶著好的動機，做錯事。如他對女兒的介入處理方式就是一種表現形式。

這工夫，就地處決的執刑才進行了一半。

「看也沒什麼，但覺得看也沒益處，總歸不是讓人開心的場面。雖說是讓罪惡得到懲罰，可想到被害死了那麼多人，罰不抵罪，也不可能抵足罪孽。相較之下，倒覺得今天晚上的行動，我做的並不好。」李解是真的在反省，尤其是黑心狼的那番話后，他發現今天犯了個很大的錯誤。

「狀態不同，別想多了。」李解拍拍那站長肩膀，他苦笑著，自然知道所謂的狀態不同，說的是李解沒吃兩腳羊。

「請別顧左右而言其他。」李解強行回歸正軌。

「解決長，我覺得這件事情如實回報城政府，然後我們就別再插手了，對於我們來說，該關注的罪孽基因病毒事件。」那站點的站長過來，本就是想表達這番想法。

李成強很快發來信息，有一百二十個片區當前上繳份子錢的數額。「這些屬於我的管轄範圍，別的我也不知道具體數字，忙也沒空打聽。加上白老怕我威脅到她的影響力，有意扶植別人制衡，我更得安份點，要不然她就得懷疑我有心圖謀不軌，設法弄死我了，所以啊，你也別指望我能在學術問題上幫你更多了。」

如果當時一起餓死，更好？

李解微微一怔，意識到他的意思。「把責任丟給城政府？」

所以，不管審訊進度如何，解決者都可以根據特殊條例，以影像記錄留證，並且闡述符合條例的執行理由，然後就能根據罪行直接處決。需要送到城外勘察的，那就只能移交四級城區暫時關押，等情況穩定了再送出去。

「真感謝那就別再來什麼學術問題了啊，我粗人一個。」

李解吹著風，聽著背後一次次重複的敘述，記錄之後，哭聲越來越響亮。

「這本來就是城政府的責任。」那解決長回答的很乾脆。

那解決者站長想了想，心悅誠服的感嘆說：「到底還是解決長清醒冷靜。」

李解拍拍他肩膀，畢竟他們剛吃過兩腳羊，精神上剛受到很大的創傷，這種情況下腦子不如平時清醒，也不奇怪，相較之下，他因為沒有這種精神負擔，現在就理所當然需要負起更多責任。

「已經很感謝了。」

李解踱步到窗戶邊，吹著風，聽見後面的解決者記錄著影像，闡述著黑心狼的罪，以及當前五級城區無處關押的現實，情況，又背了遍相關的特殊條例完整內容，末了，一拳打在黑心狼頭頂上，戰鬥基因力量發動之下，瞬間把沒有暗衣防護力的黑心狼撐爆成了一團血霧。

白零靠在李解背上，趴他肩膀上，很快就睡著了。

面對諸如此類的數落，黑心狼保持著沉默，他什麼都沒說，但眼神里，顯然是那種沉浸於某種問題的思索狀態，此刻的他似乎並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剛才的那番話說完后，目光也從李解臉上移開了。

這種時期，解決同時得到政府授權，擁有臨時處置權，正常關押，審判等流程，如今根本不適用，五級城區根本沒有關人的地方了，全被砸了！完好的只剩下秘密關押設施，但那種地方又不可能透露給解決者，更不會用來關押這類罪犯。

李解陷入深思，而有的解決者卻只感到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