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落花洞女
第十二章 喝一口吧
天空灰濛濛的，看不見太陽，也沒有風，滿院子只有石磨「吱呀呀」旋轉的單調聲音。還有，讓人感覺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的私語聲！
「你要喝嗎？」象是回答她的疑問，身後一個聲音突然問。
是誰在說話？
難道這根本不是個夢，是無法結束的？！
小夏周身象被摔散了一樣，疼得她懷疑自己全身的骨頭都斷了，手掌都擦出了血痕。可是她依然是呆在這個奇怪的地方，並沒有從噩夢中醒來的感覺。
疼痛——疼痛——
小夏的寒毛倒豎。
「我——不是故意的。」
「把你的身體給我！」小男孩也追到了，從後面猛推一把。
為了躲避他們，小夏只好往樓梯的扶手上倚。可是這樓太破敗了，腐爛的木頭讓她從這無邊的黑樓上直接摔了下去！
門外，是黑色的長長走廊，通道兩側全是關著的房門的空屋，腳下的木板吱吱咯咯的響，似乎隨時都會塌陷，讓小夏不知該往哪個方向逃。
又一滴水滴落在她手上。她煩躁地順手擦了一下，卻感覺這水滴有股怪味和奇
一層、一層——彷彿深得沒有底，她只能拚命地跑。好幾次，她看到那個出現在她房門前的小男孩從對面跑過來，胳膊依然直舉著，但卻不等她問上一句，就在她面前「刷的」衝過去。而且更可怕的是，跑著跑著，她忽然有種怪異的感覺——有什麼一直在上上下下地走動，樓梯上不止她一個！
她疑惑間，小男孩生氣了，「快把胳膊給我！」他怒氣沖沖的盯著小夏，超大的嘴象個大洞。
這感覺讓她心虛到極，於是當那個小男孩再一次衝過她身邊時，死命抓住他的胳膊。
木柵欄一樣的門外，站著一個小小的黑影子，仔細一看是個六、七歲的小男孩，額前過長的頭髮遮掩住眼睛，使臉上的神色隱隱約約的看不清楚，兩臂直直的平舉，也不知道是拿著什麼東西。小夏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總是感覺他一直就在那兒似的，就象這突然出現的破敗小屋
小男孩不說話，只笑了一下。小夏看到他的嘴很大，給整張臉帶來怪異的感覺。
一聲清晰的水滴聲敲碎了小夏的夢境。
滴答。
「不行，給我！」
因為那些女人——都沒有臉！
「你是誰？這兒是哪裡？」好不容易看到一個人，小夏連忙詢問。
「喝一口吧！」她向小夏伸出手腕，傷口宛如一張歪斜的血口，翻著腐爛的邊對著小夏笑，血腥和惡臭直撲過來。
小夏猛地轉頭，見一個紅衣的弔死鬼不知何時掛在天窗下的橫樑上。她象一件破布一樣隨風搖晃著，臉色死灰，沒有了嘴唇，露出一口黑色的牙齒，右手拿著一把刀割著左手的手腕，黑色的粘稠液體順著她風乾得如枯木一樣的手指滴落下來。
小夏只感覺冷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根本不敢出聲，知道自己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必須要離開這個地方，否則她必死無疑。
「是血。」一個稚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讓她驚得忽地坐起來。
「給我給我給我！」身後一連
小夏嚇得連忙把手中的亂草丟給他，但小男孩卻一把扔在地上，「壞了，我不要了。我要你的！」他往前緊逼一步，兩個沒有光線反射的圓眼睛怒瞪著小夏，「要不，把你的身體給我！」他說著又向前跳了一步。
恍惚中她記起，殭屍事件后，萬里一定要讓她住到阮瞻的「防鬼堡壘」來。起初她倔強著不肯，不是不怕，是因為她心裏為了阮瞻在賭氣，因為他在她最危險的時候也沒有回來。雖然她知道這種想法有多麼的不講理，也知道阮瞻對她沒有任何義務，可是她就是拗不過自己的心。但是後來萬里威脅她如果不照辦，綁也要把她綁來，她才勉強同意。
她不是怕暴力，她是不忍拂萬里的好意，不想由於自己任性，卻讓別人擔心。
難道剛才滴在自己手上的就是這個東西？！
「不給！」小夏用力推開逼近的小男孩，繼續開跑，從不知道小孩子也
小夏循聲望去，見自己身後有一排石凳，上面坐著好幾個身著紅衣的長發女人。她們彷彿是遊客在觀看小毛驢拉磨似的，一邊好奇地指點著看，一邊熱切地低聲交談，似乎沒沒有注意到小夏的存在。
白白的一塊平板，覆蓋著亂髮。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難道是污水？」她自言自語。
天窗的玻璃破了，還結了蛛網，不知道是月光還是日光的幽暗光線傾泄了下來，斑駁地照在小夏的臉上，讓她一時不能適應，用手擋住眼睛，這樣正好使天窗上漏下來的水滴在她手上。
「等等，我——」
可是，他的胳膊讓她扯斷了。手中，只是一小扎亂草。
可是為什麼現在她會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壁是粗糙的土牆，周圍是簡陋的傢具，自己的身下是硬硬的木板床，頭頂有一個古舊的天窗。
「很好喝的。」不等她猶豫，她的耳側無聲無息地伸過來那隻流著黑血的手，「殷勤」地邀請著，讓她只能慌不擇路的朝一端的黑暗跑去。
她醒來，有一瞬間的疑惑。這
她驚恐的四處觀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破舊的院子中，對面一棟歪斜的黑樓，彷彿就是剛才那有著沒完沒了樓梯的那一棟。院子正中有一架石磨，一頭被擋住頭臉的灰色小毛驢正懶洋洋地拖著磨慢慢走。
「不要嗎？」女鬼突然向下俯衝，嚇得小夏夏倒退了好幾步，轉身就跑。
「你能告訴我嗎？」她又問，有點害怕，感覺到了周圍環境的不對勁。
滴答。
這是現實還是夢境？她又一次分不清楚。如果是夢境的話，她擰疼了自己的手臂，卻依然不醒；如果是真實的世界，為什麼記不起何時來到這裏？到山村來做自助旅行？律師協會組織的普法宣傳？為什麼沒有一點印象？！
「喝一口吧，很好喝的。」女鬼伸著涌著黑血的手湊到她面前，傷口象裂開笑的嘴。
盡頭，是一段向下延伸的樓梯，急於逃離的心讓她想也不想的衝下去。
她閉上眼睛，輕嘆了一口氣。
她的身後有什麼嗎？剛才明明只有她一個人。
小男孩不說話，伸手指指小夏的身後，轉身跑開了，沒有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