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雞毛井

「那就好，還有就是——花骨朵啊，你那把槍的準星沒有校好，一打就偏。」

黃老闆是個胖胖的中年男子，身高也高出她許多，她這樣奮力抱起屍體，不堪重負似的踉蹌著，一步一步退到院內的乾井處，包大同還沒來得及開口驚呼，兩人已經一起落入了井中，傳來很重的一聲悶響和骨頭碎裂的聲音。

「我知道，那把槍還沒有正式完工呢，所以我上回才會失手打傷你！」花蕾眨眨天真的眼睛。

但想來以她本身的水平，肯定是不能從警察局中拿出重要證物再還回去，再考慮到她可以很快調查出檔案中的人的情況，看來她的背景並不簡單。

可是黃老闆卻不回答了，只發出一陣急促的低喘，之後徹底安靜下來。

黃老闆費力地睜開眼睛，「硯——把硯給我——硯！」

也許正是因為他接觸到了賣筆和買筆的人，所以才招來殺身之禍，為了得到完整的古硯，他耗費了十年的時光，到頭來不過是有碎硯為他陪葬。

她嘿嘿地笑著，彎身抱起她老公。

「可你是怎麼找到黃老闆的呢？」

「是誰做的，告訴我！」他一手按在黃老闆的靈台。

「我這樣做，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花蕾衝口而出，但卻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十年來他們夫妻殺了三千多隻雞，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供鬼，這本身已經很邪了，居然還把雞毛藏在這口井裡，大概有埋藏之意，並以日光鎮住。

黃老闆滿足的嘆息一聲，感激地看了老婆一眼，似乎讓他能堅持回到這裏的就是這個他極愛的珍寶。

他拖著奮力掙扎的老闆娘向花蕾走去，想先解開花蕾，然後再把這瘋婆子捆上，可就在這時，卻聽到外面傳來開門聲和呯呯嘭嘭的重物落地聲。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兩人站在小河邊，靜默到快天亮，花蕾才平定了心緒。

包大同想了一想，決定都告訴花蕾並且帶著他行動，這樣即得到一個幫手，還能免去一個不穩定的因素，於是把所有的事全盤拖出。

從黃老闆的隻言片語和他老婆對花蕾所說的話看，他只是因為一時貪心而助紂為虐，並無大惡。

包大同衝上去一搭脈，就知道黃老闆肯定是活不成了。他能在重傷的情況下從外面回到家裡，並且自己開門進來，已經算是奇迹。

這丫頭雖然沒有惡意，但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哼，你真是以德報怨啊，可是不用你提醒，我也記得你救過我兩回命了，早晚會報答你！」

原來是花蕾偷了鑒證科的重要證物！

只是井下厚厚的雞毛似乎是自動閃開中間的地方似的，讓這對夫妻的腦袋直接砸到井底，當場摔得腦漿迸裂，報應不爽。

這口井的井口雖然不大，卻是個錐形，越到下面越寬闊，而且非常深。包大同勉強施出一張光明符到井下，看到井下全是雞毛！

「他是誰？什麼學校暗道？」包大同再問。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來調查凶靈的事，順手救下一隻小狐狸。唉，大小是條性命，看你被人放幹了血，我也不忍心。」

不到五分鐘，他親眼目睹了被他列為重大嫌疑人的黃氏夫妻雙雙殞命，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你不要去學校生事，會打草驚蛇的！」包大同嚴肅的說：「過幾個小時，我會去學校拿校園的平面圖，然後就會再去一趟清湖村，我想那裡會有我要的證據。你要答應我不輕舉妄動，否則我不會帶你去捉鬼的。」

「我答應，要我發誓嗎？」

對此，包大同的震驚是無法形容的，是什麼人要殺黃老闆，是單純的搶劫還是另有隱情？難道他掌握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嗎？還是他知道幕後人是誰？

包大同迅速割斷花蕾身上的繩索，幾步就追了出去，而當他跑出房間時，正看到一個血人跌跌撞撞地跑進來。

她說著用力掰開黃老闆握得死緊的手指，把那方傳世硯台重重砸在地上。頓時，碎石飛濺，這傳世之寶就這麼毀於一旦。

老闆娘停止哭叫，瘋了一樣的衝到那間沒有開燈的房間內，片刻后便又跑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方巴掌大小的古硯，溫柔地塞到黃老闆的手裡，並握著他的手抬到他眼前，「硯，在這裏，就在你手裡。」她乾咽著，淚水橫溢。

「怎麼報答？以身相許？」

「快走吧！不要留下痕迹。」他對已經跑出來的花蕾說。

「老公，你怎麼了？老公！」老闆娘凄厲的叫著。

「他——他在——地下暗道。他——學校——暗道。」

「這麼說，你知道真正操縱這一切的人是誰了？」花蕾聽得白了臉，心裏又有些欽佩包大同的勇敢和聰明，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黃老闆說的『他在學校的暗道』里是怎麼回事？」

這答案讓包大同目瞪口呆，徹底被花蕾打敗了，「沒完工的槍你居然拿出來用？！我只能說，I服了YOU！」

「老公！」老闆娘大叫一聲，突然以一股無法形容的大力掙脫開鉗制，直衝到院子中。

「事實上，上回你讓我做檔案摘錄，我偷偷拷貝了一份，但調查后我發現這些人中沒有橫死的人。此路既然不通，我只好另想他法，想來想去，總覺得一切與筆有關，筆不單是兇器那麼簡單。於是我去警局偷了兇器，然後從畫具街的每家店中都買了幾種不同牌子、但相同型號的筆來比較，最後發現只有容寶齋有一模一樣的。這筆很奇特，筆桿上沒有廠家的商標，摸起來手感很好，筆毛也柔軟適度。放心，我研究過後，已經把兇器還回去了。」

「你調查到什麼情況。」

花蕾飛起一腳，但包大同早有準備，抓住了她的腳腕，又輕輕放下，「不要野蠻了，讓你離這件案子遠點，你就是不肯定，結果兩次差點丟了小命。」

包大同怕他就此死去，拚命把自己所剩無幾的法力灌注進他的身體，再問：「誰殺的你！是誰？！」

他扶著花蕾小心翼翼地走出容寶齋，出門后又用了些隱身符水，雖然效果比較差，總比讓目擊證人看到他們從店裡出來好些，然後就把這個爛攤子丟給警察了。

他急得想再度施救，卻被老闆娘一把推開，「老公，咱們不理這些壞人，別怕，我會陪你的。」她嗚嗚咽咽的對黃老闆的屍體說，臉上帶著極致的悲傷，嘴唇卻不動，看來詭異萬分，「你啊，好好的日子不好好過，為了個硯台送了老命，不過你放心，我讓它給你陪葬！」

「發誓倒不必，你只要幫我辦一點別的事就行。」他邊說邊在一張紙上寫著什麼，然後遞給花蕾，「辦得到嗎？」

「交給我，放心。」花苗得意的揚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