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八章 你是我的英雄
剎時，怪聲全部止息。
一顆頭出現在地板上，似乎是從樓下升起，穿過了地板，探出頭來，好像十二樓的地面上長了一顆蘑菇，因為小佳是蹲在地上，垂著頭，所以此時正好面對面。
她相信他的話，但從今天的事來看，這一切不是偶然的。可是，為什麼要找上她？！
她已經聽了包大同的話，請求休假。可是場長不允許她修那麼長的時間，所以她沒能去太遠的地方旅行，只是每天逛街、曬大陽，但情緒已經好了很多了。
再睡五分鐘，她對自己說，迷迷糊糊中，手心的光滑感和涼意很是舒服。
她一動也不敢動，瞪著對面牆上纖細的綠色光芒，鬼火一樣，聽它蹦跳著發出聲音，大腦一片空白。
突然有人說話，這驚駭足以讓小佳從床上跳起來，驚叫著衝到門邊去，「救命！救命！」她喊，可是門打不開，也沒人來救她，只有她的聲音回蕩在房間中，迴音繚繞，似乎她呆在一個很空曠的地方。
比如，停屍房。
她不安的動了一下，寒意更盛，不知道為什麼感覺
小佳冰冷的站在那兒，好半天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緊接著，樓下汽車的警鈴聲響了起來，再接著，是咒罵聲和狗叫。
拖著布滿冷汗的身子，小佳迅速把公寓所有的燈全打開，從抽屜里拿出幾張包大同給的符咒放在床上，自己則坐在符咒圍成的圈中。
「凌——小——佳！凌——小——佳！」機械的聲音呼喚著，讓小佳從睡眠中醒來。
那天她在雜誌社睡了一夜，雖然那個叫花蕾的女孩處處和她做對，但第二天早上，包大同還是親自送她回的家。他說她的家氣息正常，每天上下班的路途中，街上的人氣和自然正氣已經消彌了她的工作帶給她的一些穢氣，所以不用害怕。他還說，她本身就是陽氣旺的人，不會輕易招惹那些偶然的事情。
她要等天亮，因為現在她不敢出去，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在門外等著她。
是炮竹，小佳緩了一口氣。
這棟大樓不知有誰得罪了人，時常有人
那鍾錶明明不是夜光型的，此刻的錶針卻如兩根綠色的細針，抖動著行走，每走一下就吐出一個音：凌——小——佳！
「凌——小——佳！凌——小——佳！」
前幾天聽到的高跟鞋的聲音又響起了，仍然是像原地踏步，半天也走不近。可是一股寒意卻近了，挾裹著濃烈的屍臭，就在她脖子後面，哀怨地嘆了一口氣。
還在叫。她又按了一下，聲音嘎然而止。四周突然寂靜了下來，但有些靜得過頭，似乎房間與外界全部隔絕。
只是，眼前的情景讓她再度駭住了，驚叫聲生生吞進肚子里，沒有叫出來。
她再度爆發出尖叫，慌不擇路的衝到廁所，擰亮了燈。
「你按錯了。」她說。
她哆嗦著再擰亮燈，卻發現浴盆中什麼也沒有。但這一切也不是夢，因為地上有一條長長血痕，從
她翻了個身，手按下了鬧鐘的停止鍵。
「你按錯了！」那個女人說。
瞬間，她身體發僵，動彈不得，這才發現叫她起床的聲音不是鬧鐘里可愛的童聲，而是一個女人，帶著軟軟的西南口音，陰森而緩慢的叫她的名子。
「凌——小——佳！凌——小——佳！」
「走開！」
咦，她的鬧鐘明明是早上七點鐘響，那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為什麼現在這麼黑呢？難道是陰天？有可能，因為雖然黑，她卻可以隱約看到一點東西。
小佳蹲在牆角，身體縮成一團，根本不敢看看四周。她只期望這一切快點過去，哪怕天邊出現一絲曙光，她就逃開這裏，再不回來！
怎麼回事？職業病還是嗅覺引起的殘存記憶？
還沒等她有所反應，身後的浴簾「嘩啦」一聲被拉開。小佳下意識的轉頭的時候，污水中卻衝出一支握著尖刀的手臂，猛地刺向她的后心。
僅僅是眼角的餘光，她恍然發現自己手中握著的並不
小佳感覺一股寒意從後背升起，就好像被子沒有蓋嚴，有冷風從縫隙中吹進來，立即清醒了些。四周被昏暗包裹著，空間被分割成不同種程度的陰沉，錯錯落落。房間好像小了似的，感覺四壁正向床這邊倒了過來。
浴盆中全是淡褐色的污水，一個女人被整整齊齊地切成一塊一塊，漂浮在污水之上。她的頭正對著小佳，她發現那居然是她自己！
「當」的一聲巨響，燈光瞬間熄滅。
掛鐘「咚」的從牆下掉了下來，側面著地，摔散了，尖細的綠色分針像飛鏢一樣向小佳激射過來。
是爆炸聲嚇跑了那東西！
從不知道光明會有爆炸的感覺，一下子充滿整個房間，眼睛被刺得生疼，可小佳卻顧不得，拚命把房門鎖上，然後拉開不透明的浴簾。她的意識中並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只是本能地想躲到
想起地面上冒出的頭，還有那雙眼睛的恨意，她感到毛骨悚然又莫名其妙。冤有頭，債有主，這些怪事找上她，是有什麼緣故嗎？難道她的身上有可怕的秘密？
小佳的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抓緊了，呼吸困難，眼睛好像被勾住了一樣，死死與那雙眼睛對視，看到了其中無盡的不甘與恨意。
幾分鐘的死寂后，滴滴答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發自她的手中。小佳勉強張開緊閉的雙眼，卻正對上另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布滿紅絲。
不能應聲，否則就會死了！
地上的觸目血跡變成了紫紅色，小佳想起那天遇到屍變事件后，一直想對包大同說，卻沒有說出的話：你是我的英雄，謝謝你肯幫助我。
聲音又響起了，嚇了小佳一跳。她驀然發現在迷糊中，那個小巧的公雞型鬧鈴被她一直抓在手中，放進了被子。
慌亂中，她雙手捧著鬧鐘一通亂按，聲音似乎停了，但有滴答滴答的聲音加重，細一聽，卻是從掛在對面牆上的掛鐘那兒傳來的。
本能的，她伸手一擋，細針擊中她手中還握著的鬧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