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十三章 她是不想結束
找？還是不找？她猶豫著，看著前方的車燈，忽然想嘔吐，車裡的氣味太難聞了。
孫太太突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這讓她更加害怕，起了墮胎的念頭。
「媽媽！媽媽！」尖細的聲音再度響起來。沒有嬰兒的稚嫩，卻像是有人捏著嗓子說話。
她再忍受不了這些，跌跌撞撞的往樓上走。
她試圖打開車窗，可卻沒能做到，折騰了一會兒，車內的怪味更重了，隱隱透出些魚腥味來。她下意識的向後座一看，就見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整整齊齊的擺在車後座上。
她不敢回頭，也不敢動，感覺背上的慢慢濕冷起來，好像一個人爬上了她的背，也不知道是不是冷卻的汗水造成的。
「死者當場死亡，外表看來，車禍就是主要死因。不過……」醫生扶了扶眼鏡，似乎是猶豫著要不要說出那件奇怪的事。
花蕾看著他，覺得他正經的時候實在很帥，帶一點兒隱忍的憤怒，讓人非常有安全感。
她一驚，同時感覺腹部一疼，嚇得臉都白了。
她提心弔膽的四處看看，沒有人，鬼影子也沒一個。不過想到了這個「鬼」字，她突然有點不確定這裏的安全性了，不禁伸手拿起茶几上的名片，衝出了大門。
因為空蕩和寂靜，高跟鞋與地板的撞擊聲格外清晰。她試圖放輕腳步，可是沒有用，仍然一聲又一聲，不緊又不慢。如漿的汗水讓她有些虛脫，她扶著牆壁抬起了腳。
可是一到晚上，還是會有些魚腥味滲透進來，和「她」的味道一樣。
低頭一看，肚子雖然還不明顯，但腰身明顯見粗，顯然孩
孫太太抬頭一看，見一對紅鞋高掛在屋頂，晃啊晃的！
「那她還能生！」花蕾瞪大了眼睛。
可惜，符咒只有一道。嗆鼻的魚腥味中，後面一輛卡車正失控了一樣撞了過來。
不會……和孩子有關吧？
「屍體送到哪了？」包大同皺著眉，眼神極其嚴肅。
孫太太連尖叫聲也沒有發出，緊緊的蜷在被子中抖著。驚恐如同黑暗，爬滿了牆。
樓上是她為未來的孩子布置的嬰兒房！嬰兒車也是買的進口貨，但那房子自出事後就鎖上了！
碰了一下牆壁上的金屬片，走廊里的燈頓時亮了，像一朵朵盛開的蓮花。襯著隱含著金絲的牆紙，本來是繁複的美麗，此刻卻顯得無比陰森，一閃一閃的就像不懷好意的眼神。
「死者身體內外破損嚴重，幾乎給壓成肉餅，奇怪的是她有了快五個月的身孕，子宮完好無損。這很不尋常，勉強解釋起來，可能當時車裡的某零部件阻隔了一下。」
這時，有人敲門。
她大驚失色，慌亂中沒有注意前面的車尾，當發現時她猛踩剎車，卻覺得雙腳被什麼拉住了。這時後視鏡上懸挂的符咒掛件「咻」的激起一道金光，她腳一松，及時停住了車子。
只是這一次不在門外，而是來自頭頂，來自樓上的房間。
她從來不知道她家的走廊是這樣長，她甚至感覺到那對高跟鞋踩到她的腳跟上！
她本想辦了老公的後事就遠遠的離開的，她不相信「她」能厲害到追到國外去。可這些日
門外寂靜著，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覺。可正是這種寂靜才更顯得可怕，連她的呼吸聲都有如風箱拉動。
她想生下孩子，給她已經呆在冰冷墳墓中的老公看看。她捨不得他，雖然他死了。可萬幸的是他們還有孩子。屬於他們的孩子！
孫太太僵硬的坐在客廳中，看落日的餘輝一點點從房間內撤退，感覺說不出的寒冷從地面、牆角、傢具的縫隙中瀰漫開，直到融化在空氣中，無處不在。
還好，她的卧室到處貼滿了符咒，誰也進不來！明天一早，她說什麼也要離開，永遠不再回來了！
她不敢回頭，也不敢奢望，因為她覺得「她」無處不在，也許不經意間就能看到。
「她是不想結束。」走出醫院大門時，他喃喃自語。
嘻嘻！
好不容易看到了卧室的門，她衝進去，瘋了一樣鎖上房門，還拖了柜子擋上，然後跳上床，躲進被子中，像有鬼催著一樣。
噹噹當……
孫太太大驚失色，因為這聲音居然是在卧室內的。難道符咒無效，有什麼跟進來了嗎？
在這個豪華的墳墓中，她再也呆不下去了，一分鐘也不想停留。
孫太太驚恐的望著屋頂。生怕有一對紅色的高跟鞋從上面垂下來。但是那高跟鞋聲只是反覆響著，似乎樓上的「她」在踱步，然後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聽來像……像……嬰兒車在搖晃。
「我來了。早知道是逃不掉的！」她想著，迎面而來的刺目的光線使她閉上了眼睛。
「媽媽！
在死去的一剎那，孫太太看到那司機表情僵硬的臉孔，非常像她深愛的老公孫函。
另一隻腳落地，仍然！
她跳下床，手中握緊一柄開過光的玉劍。一直縮到角落裡。
有一個尖細的聲音忽然叫他，她一驚，四處尋找。
她太愛自己那個年輕的老公了，什麼事都縱容他，就算他干傷天害理的事也一樣。結果呢？她保不住他的命，現在連他的孩子也要保不住了嗎？
「廢話！母體已死，嬰兒還沒成形，怎麼生得出來？」包大同替醫生答，道了謝后，拉這花蕾就走。
瞬間，全身的血液全部湧向了她心臟，恐懼如同一柄利斧，將她生生劈開。
「別叫我！」她吼，近乎于哭泣。
開車進了高速路，她的驚恐減輕了一點，仔細想想，感覺那個包大同似乎有些本事，找他是個不錯的選擇。可如果自己離開，那不是一了百了嗎？假如去找包大同，他們的秘密也泄露了，那絕對是醜聞，是她承受不起的。泄了這個底，她也許躲得過鬼，可是卻躲不過人！
原來，只是一場夢，可怕的噩夢。
天早就黑了，她居然在轟走包大同后，坐在沙發上睡著了。是孕婦的嗜睡反應，還是……
但是，「她」死纏不休，難道是因為這孩子也有「她」的份兒？
而她，不敢再看了。
驚嚇之下，她轉頭看去，卻見身後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對紅色的高跟鞋。
她再也忍耐不住，驚叫著狂奔而去，身後的腳步聲也急促的響了起來，似乎是那對鞋要追上她！她拚命的跑，身後的「嗒嗒嗒
「有事請一定全講出來。」花蕾道，語氣里也沒有什麼熟悉之意。
「我沒叫你！」那尖細的聲音忽然變成陰冷的男聲。很像她的老公，而且……來自她的體內。
這麼多天都沒事了，為什麼今天會來纏她？是因為那個叫包大同的來了嗎？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招來的！剛才就不應該讓他進來，那個男人太古怪了。
她慘叫一聲，身體一掙，在淋漓的冷汗中醒了過來。
也許就不該留著這個孩子，他（她）是不潔的。想想，正是孫函迷上「她」的時候，她懷了孕！難道這麼多日子來洗不掉的魚腥味正是來自於她的腹內？！
包大同二話沒說，拉著花蕾就趕去醫院，在那裡見到了處理這件車禍的醫生。這位醫生已經有五十多歲了，實在不能相信是花蕾的朋友，包大同心知花蕾又動用了她背後的關係，但是卻不說破。
第二天早上，花蕾在車上聽交通新聞時聽到了這起車禍，播報死者的姓名時，她吃了一驚，立即打電話給包大同。兩人到達的時候，現場已經清理過了，只有地上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散發著淡淡的魚腥味。
敲門聲停止了，有人在門外冷笑一聲。接著高跟鞋聲慢慢走遠了，機械的。僵硬的，逐漸模糊，直到聲音要消失的時候，卻有轉回來了，好像循環一樣，從模糊到清晰。
血紅的漆皮，被燈光和金絲映得有些流光，似乎是有生命一樣。因為她的雙腳是一前一後站著的，那對高跟鞋也保持著一前一後的樣子，似乎等著邁步前行。
她的腳上，明明穿
天色已經全黑了，房間內只有斑駁昏暗的光影，沒有別人。可是房間內很冷，她卻很熱，汗水漸漸把身上的衣服浸濕了，涼涼的貼在身上。好像身體上有一層別的東西在動。蠕動。
「我叫的是她」肉球伸臂一指。
「媽媽！媽媽！」類似於耳鳴，又像是幻聽的聲音再度出現。
「媽媽！媽媽！」
為什麼？為什麼「她」還不走？有那麼大的仇怨嗎？她嘆了口氣。深深的哀怨之聲在空蕩的房子里回蕩著，一時之間，這聲音不知道是誰發出的。
傭人都走光了，雖然她極力隱瞞。這屋子裡的怪事還是嚇跑了不少人，現在只有她呆在這個空空蕩蕩的地方。好在，她高價請了些法師，讓「她」不能進來。
孫太太大叫一聲，跳了起來，同時感覺肚子劇痛，眼見一團巴掌大的圓球衝破肚皮，竄了出來，四肢已分，但手腳全是一團肉，面目模糊，惟有一雙眼睛亮閃閃的，有點陰沉，就是孫函的目光。
她試圖向前走了一步，因為她的卧室有辟邪之物，到了那裡就會沒事了。身子很沉，肚子里卻一片空蕩，她的孩子似乎憑空消失了，腳落地時「咔」的一響，還是高跟鞋的聲音，好像走路的人不是她！
孫太太下意識的摸摸腹部，但願孩子不會有問題，孫函死了，這孩子是她的唯一。只是這揮之不去的怪味一直纏繞著她，任憑她洗多少次澡，噴多少名貴香水也無濟於事。
「市屬醫院。」她答，「我有朋友在那兒工作，我打了招呼了，可以直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