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魔人Ⅱ》第四卷 禽獸

第十九章 解氣了吧?

第四卷 禽獸

第十九章 解氣了吧?

這回輪到院長嚇得尿褲子了,他也在瞬間就記起了這個被自己簽字趕出醫院的女孩,不過他比張主治醫生還好點,腿雖然軟了,卻還能走路。
「給我排水。」女孩重複著四個字。向著兩個喪失了醫德的人步步緊逼,直到他們全部嚇得昏厥了過去。
住院部關於那個腎病女孩的傳聞他不是不知道,也還是有一點驚恐的。本來他已經借故調了好幾個夜班不上了,但是今天趕上院長行政值班,他怎麼能錯過這種增進彼此感情的機會。
他跌跌跌撞撞跑到窗邊,想跳窗逃走,但才走到窗邊,窗子就「啪」的一下關上了。跑到門邊去,卻哪裡打得開。就算想躲進廁所,一開門也見到腎病女孩正坐在馬桶上獃獃的望著他。
她的臉可怕的浮腫著,身體也腫脹得似乎裂開了。鼻尖像被凍在玻璃上一樣,奇怪的隆起,灰白的臉上,唯有那雙眼黑得看不到底。
女孩猶豫著,沒動。
「院……長,再……寬……限……我……幾……天……吧。」她似乎凍壞了,聲音哆嗦著。
張主治醫生應了一聲,雖然心裏有些莫名的驚恐,卻還是不相違背院長的命令,機械的走了過去,居然緊張的踢到了桌角,發出很意外的聲響。
他不能飄,只好一手攀著窗戶。
張主治醫生嚇得大叫一聲,向後退了好幾步,跌倒在院長腳邊,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把院長也嚇了一跳,「怎麼了?」他問。
身後有什麼?院長僵著身子不敢看,只感覺一陣夜風吹了來,夾雜著雪花鑽入了他的衣領,冷得他牙齒打顫,同時那窗帘給吹得飄揚起來,似乎有一隻柔軟的手,從他的頭頂一下摸到脊背上。
女孩看著地下兩個死了一樣的男人,幽長的嘆息一聲。
院長沒注意張主治醫生的失態,略有些不耐煩,走到窗邊去看,還特意打開了窗子,卻什麼也沒看到,只有窗外一片銀白,對面的不遠處的停屍房像一個臨時搭建的黑窩,雖然靜默著不動,卻給人感覺陰森可怖,似乎有什麼正從裏面往外看。
院長忽然想想他們醫院停屍房和婦幼醫院的停屍房僅一牆之隔,常常有兩邊屍體互相走動的謠傳,不禁打了個寒戰,轉身罵道,「小張,你不要故弄玄虛好不好,身為醫務工作者,不要信唯心主義那——」
揚起的淡藍色棉布外,一個女孩的臉貼在窗子上看他,因為緊挨著玻璃,五官有些變形,但張主治醫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那個腎病女孩。
現在她依約要走了,卻忽然心生留戀,但她怕那個法師,他雖然溫和,卻有著不容拒絕的力量。
「那裡——」她指了指停屍房,「有個空床位,他們……是會換位置的。」她留下最後一句話,徹底離開了她這個眷戀和怨恨的世界。
紛紛揚揚的大雪中,一個女孩低著頭在醫院後院的雪地上走著。她似乎走了很久,一頭一身的白,當圍牆外偶爾有車燈劃過時,她就靜止著不動,遠遠一看,好像是堆起的一個雪人。
「醫……生,我……要……排……水。」她一字一句的說著。伸出皮膚被撐得彷彿透明一樣地手臂。
「解氣了吧?那就速速離開。」窗外再度出現一個人影道,卻是包大同。
室內溫暖如春,院長在和張主治醫生下棋聊天,根本沒有注意到被人偷窺。只是過了不久,院長忽然感到一股涼意,不禁道,「明天要找一下後勤部門,暖氣根本不夠溫度。」
他住了嘴,因為張主治醫生一臉驚恐的看著他身後,伸手指著,卻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平時溫文爾雅的臉因為恐懼而扭曲著。
四處是那可憐女孩地幻影,院長感到無處可逃的驚恐,張主治醫生更是已經嚇得如一團爛豆腐一樣攤在地上,動彈不得。他們的哭叫、求饒、呼救聲全被悶在這個房間內,根本傳不出去。
她只想有一個生存的機會罷了,卻被人剝奪了,只是因為她沒有錢,她就不能活!她恨哪!可是那個男人說得對,她要給父母安寧,縱然有千般不舍,萬般留戀,這個世界也已經不再是她的。
不過,現在他有點後悔了。因為他感覺到一種濕漉漉的寒冷,正從房間的四面八方滲透進來,似乎有一種帶著藥味的水氣彌散了開。
她聽了他的話,這才有今天嚇昏院長和張主任醫生一幕,這法師說得好,他們只是缺德,但罪不致死,如果這番恐嚇能對以後的病人有幫助,也算她積了功德。
他往前走了一步,想遠離窗戶,不過張主治醫生卻嚇得指著他的背後,尖叫了起來,他再也忍耐不住,猛一回頭,正看到一個身材臃腫的女鬼從窗戶爬起來!白白的胖臉上,兩隻眼睛像兩個黑扣子一樣沒有一點光線反射,直勾勾的。
包大同嘆了口氣,「不要留戀,當舍則舍,來生你一定是個健康漂亮的人,給自己一個機會,否則與人與已都無益,你還活在這個世上的父母也會不安,為了你的病,他們操碎了心,給自己一個安字,也給他們一個安寧,可好?」
張主治醫生說不出話,只用手指著窗戶,褲子里一片溫熱,居然被驚嚇得控制不住的尿了褲子。
「小張,去把窗帘拉好。」院長也似乎注意到了窗帘的異常,「老人們說針眼兒的窟窿斗大的風,一點不假,沒這層窗帘擋著,還真有寒風四處竄。」
而且她似乎不是在走,而是在飄移,潔白蓬鬆的雪地上,一個腳印也沒有,只有一條淺淺的拖痕。慢慢的,她來到住院部一樓的一扇窗子外,身子騰空約一尺,從窗帘的縫隙中往裡看。
三天前她出現在這個男人和他女友的病房中,她沒有惡意,卻沒想到這男人是有法術的。兩天前,她在病區遊盪,聽這男人似乎是自言自語著談起了執念和解脫。一天前,這男人抓住又要放水的她,勸她往生,不要再計較過去。如果真的不能原諒這樣喪失了醫生的基本道德的人,那麼嚇唬一下他們,讓他們以後不敢再這樣對待病人就是了。
走近了,他感覺窗外好像很黑暗,這有點奇怪,在雪天里,哪怕是陰天,光線也會被白雪反射得比平時亮些,而他還沒伸手拉窗帘,關得緊緊的窗戶外忽然吹起了一陣風。窗帘動了。
今年冬天的雪特別多,天氣不過放晴兩天,第三天的傍晚,新的大雪又降臨了大地,一直下到深夜也未停。
張主治醫生一臉諂媚的附和著,忽然一抬頭,見醫院特有的淡藍色窗帘翹起了一角,好象無形中被一隻手拉著似的,不禁心裏一陣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