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九道彎

不能說有鬼，否則說不定他們興緻更高，這世上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遠比想象中的要多。

可是那對年輕人執意要去，後來對包大同似乎還有點反感，覺得這人出爾反爾又莫明其妙，包大同只得作罷，還是約了第二天一起去。

還長明燈？好好的地方為什麼要設長明燈？剛才進村的時候沒看到他們供奉了什麼呀，那為什麼要亮燈呢？而且外面燈一亮，房子內的燈就要滅，這又是什麼路數？

包大同誠懇的道謝，心中盼望能在天黑前下山，有經驗是嗎？倒不知假如半夜竄出的不是野免，而是野鬼，這對勇敢的年輕人要怎麼對付？

「到那邊亭子去坐坐，順便喝點水吧。」山路邊，隔上一段距離就有一座涼亭，包大同提議大家再休息一下。

在那張地圖上，清楚的標明山頂有個村子，可惜那張地圖太老舊了，紙面磨得起了毛，看不到上面寫的村名。當時那個賣舊貨的人只收了他一塊錢，還覺得賺了很多，興高采烈的。

他們從早上六點就開始上山，現整整騎了六個小時，中間休息了三次，卻還只到七道彎。所謂看山跑死馬，在山上，以為很近的路，走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你看見什麼了？」

於是他只能不道德的給這兩人喝下了迷魂符咒的水，當到達九道彎村口的時候就立即施法，讓潛藏在他們體內的迷魂力散發，然後拖死豬一樣給拖進村裡。等找了一戶農家安頓好四個人，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比他預計得還要晚。

「山頂的桃林有問題。」包大同低聲對花蕾說，摟著她的肩膀回到家庭式旅店中。

「如果晚上不能下山，我們可以一起在山頂露營。」女生大方的說，「之前我們探過許多山，很有經驗，你們放心。」

「還沒有到嗎？」

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租到自行車，四個人一早就上路了，鎮上沒有賣露營裝備，但是那對年輕人自備有一套，包大同和花蕾是輕裝上陣。

再說，山坡就算再緩，也是有坡度的，這樣一直上坡，對體力確實是個考驗。包大同和那個男生還好，那名女生和花蕾卻已氣喘吁吁，不過花蕾一心要成為包大同的合格夥伴，所以咬緊牙關堅持著，但她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緋紅的臉蛋，蒼白的嘴唇，泄露了她已經精疲力竭的秘密。

晚上，包大同試圖勸那一對學生情侶不要上山頂探險。他是好意，那裡既然有問題，普通人硬闖的話，很容易出問題，而且對他查案來說也有點礙手礙腳。

這些涼亭是善心的村民自動修來為過路的人休息用的。從這一點上看，也可以看出此地民風淳樸，人心友善。但為什麼就是這個溫良的地方出了怪事呢？而又為什麼，當地人對此都諱莫如深呢？

拴牛峰地勢非常平緩，所以山雖不高，但從山腳到山頂的路程卻很遠。大河右側從下到上，村子的名子叫一道彎、二道彎、以此類推，直到九道彎，然後前方就隆起一座山峰，也是緩緩的豎起，背面卻有如刀削，山體好像一道斜牆，突兀的聳立著，而河水的源頭就在山峰上，繞過山峰就是那片桃林。

花蕾累壞了，洗澡居然在浴室里睡著，所以等包大同把她抱出來，自己要去洗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九點，農戶家的主人安大嬸死活不讓他使用浴室了。

而如果真的有邪物在桃林背後隱藏，他帶著對驅魔除鬼之事一知半解的花蕾，外加一對什麼也不懂的青年情侶，實在非常吃力。而且他以陰陽眼看過，這二位還不都是陽氣很旺的人。

包大同知道這不是真話，當天晚上他在和花蕾逛夜市的時候就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因為他無意間買到了一張當地的舊地圖，是二十五年前的版本。

除了這個小小的插曲，其餘的路程都算順利，但是包大同注意到那些村民對在山頂的桃林作停留非常介意，每個人上車后還不斷拍打身子，口中念念有詞，不過因為說的是當地方言，包大同聽不懂。

這些，包大同事先並不知道，而是昨天隨車旅行一趟后才得知的，當時他還問起過鎮民，鎮上人嫌他多事，還說，「十八、十九，不說差一個數嘛，再說二十多年前我們鎮也是個村，說不定這十九之數是包括鎮子的。」

在河的另一側，從上到下，村子的名字從九道溝一直到一道溝，河岸兩側共有十八村子，但整座拴牛峰的村鎮卻統稱為十九里鋪。

「為什麼？」包大同很意外，「如果是因為水和電比較貴的話——」

而傍晚意味著黑夜，黑燈瞎火的調查有問題的桃林簡直是發瘋。基於這個考慮，包大同再度試圖說服那對學生情侶在九道彎住一晚，轉天一早再到桃林。可他們說什麼也不幹，說是打聽過了，山上根本沒有猛獸，既然來了，總住村子有什麼意思，當然還是露營最好。

「為什麼？」包大同連問第二聲，但心裏隱約覺得這可能和桃林，以及那消失的第十九個村子有關。

包大同搖搖頭，「我只是從村民的反應上得出的結論，並沒有看到什麼。」

「要打聽一下嗎？」

他的聲音轉柔，花蕾的心也跟著柔軟起來，她點了點頭，心中卻想，跟他在一起，就算遇到再可怕的東西，她也能保持勇敢。

而那名司機，對車上突然起火星更是耿耿，緊張得不得了，車停到山腳小鎮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串鞭炮，噼哩叭啦的放了，連那個售票的大嬸也跟著忙活了一陣。

那個女生問，停下來，喘了口氣，又抬頭看了看太陽。

從目前的速度以及到山頂的距離來判斷，估計到九道彎的時候，至少得下午四點。就算現在晝長夜短，等他們繞過山峰，到達桃林時也一定是傍晚了。

「不是因為那個。」安大嬸雙手直搖，「是因為我們村有規定，晚上過了九點不用水，最好連燈火也熄滅，只留村口的長明燈。」

「他們不會講的，在車上時我試過，當地人連那個地方都不願意提。我看我們還是明天到山頂調查一下再說。」包大同的手臂緊了緊，「你要有心理準備，如果真遇到什麼，不要怕。」

轉到早上給你們收屍嗎？要過二人世界也沒有這麼個過法的！包大同心裏罵，卻還要努力想個辦法阻止這兩個人。

安大嬸臉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小夥子，我們這是山裡，有自己的忌諱，你別問這麼多，住在我家，錢不錢的沒關係，但你要守規矩。我們山裡人好客，說不定以後大嬸到城裡還要你接待，反正你也吃過了，去抱著你婆娘睡吧，只要你別在九點后動水，最好連廁所也別去就行，千萬要記得。」

「反正你們也沒有裝備，不然你們就住村子吧，明天早上可以到桃林來找我們。」男生不耐煩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