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寶狂歌》第三卷 斷凌碎霧

第三十六章 山崩裂

第三卷 斷凌碎霧

第三十六章 山崩裂

哈得力是老江湖,他知道現在自己必須做什麼,怎麼去做。狼牙刀一點點往前探去,逐漸向魯一棄抓住鋸條頭的手指接近。
自他們一行上路后,從鐵匠的角度來說,魯一棄是沒問題,就算他沒有「弄斧」信符,單憑從他身上透出的奇異氣相和表現出的超常感覺,也可以相信這魯家門長不是冒充的。瞎子通過魯家找他做過東西,雖然瞎子看不到他,他卻記得瞎子,也沒問題。女人的寨子他去過多次,打過多次交道,也應該沒問題,就算有問題也不會帶來太大麻煩。所以不可信的只有柴頭、獨眼和哈得興。所以他才會給這三個人每人做了件好物件兒。這些好物件兒在鐵匠心中也就相當於坎子家的坎面。坎面不能困住自己,坎面中應該暗藏只有自己知道的缺兒。所以這些好物件兒中也暗藏著只有製造者知道,可以用來毀掉它們主人的機括。
哈得力的眼睛也開始流光溢彩起來。這樣的目光比初經人事的少男看到裸體的美女都要富有激情和興奮,這目光中擁有的慾望可能是他這輩子最強烈一次。
一瞬間,大家都靜止了,靜止得和魯一棄一樣獃滯。
在舉槍的同時,他魯一棄還感覺到腦後一陣發寒,那應該是危機臨近的預兆。啊!是硝石洞!危險來自硝石洞!
震動大概持續了十幾秒鐘就停止了,石室中剩下一片吸入粉塵后的咳嗽聲。咳嗽聲未停,跑動聲響起,接著便是呵斥聲和金屬撞擊聲。到底都是老江湖,剛從驚愕和慌亂中省悟,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該做什麼。
就在第二次震動開始的時候,硝石洞口如同波浪一樣起伏的硝氣,終於躍出個大浪撲向溶漿。整個硝石洞中刺眼的白光一閃,同時一聲爆響震耳欲聾。
魯一棄想都沒有,抓住斧子頭的右手往左一扭,斧子柄突然大力地伸長彈出,插入了哈得力的左前胸。那裡有個傷口,一個被飛矛射穿的圓洞形傷口。斧柄撞破裹住傷口的紗布,像飛矛一樣插入到那圓洞形的傷口中,穿透了哈得力的身體。
沒有人想到局面會變成這樣,雖然離著不遠就有柴頭和鐵匠,但他們之間在地面開裂后已經變成只有一條一邊石壁,一邊是裂口的窄道,道上還有坍塌下來的大小石塊堆積成的石堆,要過來的話必須小心翼翼地翻過來。其實就算還是平滑的道面,他們也都不具備這樣的速度,因為生死只在一鬆手間。所以他們只能在一個突出面上看著魯一棄干著急。
一片絢麗的光華從石壁上閃出,霍然出現在石室之中,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竟然能穿透層層山體。絢麗光華的亮度是呈上升趨勢的,眨眼間就讓整個石室變做白晝一般,不!比白晝的日光還要炫目數倍。
玉盒最終是被女人搶到的,但是就在她雙手捧住玉盒還未來得及縮手的時候,哈得興的鷹形掌叼住了她一隻手的脈門,並且手臂用力,將她從檯子的一側旋拉到自己這一邊。哈得興的思路很縝密,直接與女人對搶可能會損壞到寶貝,而且對家還有個絕頂高手也出手了,只有制住女人再搶奪玉盒,才能保證寶貝不損,才能借得女人為人盾,保證自己不被那個絕頂高手傷害。
「左轉斧頭!」鐵匠突然高喊一聲。
這次最先動作的反倒是女人,她伸雙手再次超那玉盒撲去。跟在他後面的魯一棄也邁出一步,伸手往黑晶檯子而去。他們兩個都沒有什麼行走江湖的經驗,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沒太多顧忌,只想著出手拿到東西。
哈得力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肩上的鋸條:這樣一件木匠玩意兒竟然也能當暗器用?!
炫光來得突然,去地更快,誰都沒看清局面是如何發展的,就又回復到原先的昏暗。
魯一棄迅速地再次躺下,像剛剛在幻境中那樣,他此時最順勢、最合理的躲讓動作恐怕也只有這樣了。
「把玉盒給我!我拉你上來。」哈得力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意外。面前這個絕頂高手實際上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嗎?這樣一個處境,要是高手的話早就手下用力一按,騰躍而上了,就算是個一般的練家子,也能手腳並用爬上來。這個高手怎麼了?是我們看走了眼?不會呀。要麼就是中了什麼瘟子或者走火入魔了?
就在他手指就要從斷裂的了地面邊緣上滑脫的瞬間,一把斧子伸到了他面前。他想都沒想死死抓住斧子頭,就像個快要溺死的人突然抓到根稻草一樣。也就在魯一棄抓住斧子的時候,地震停止了。
手中的玉盒被哈得力拿走,魯一棄空出的左手空擺了幾下后終於找到個固定點。那是哈得興肩上掛下來的鋸條頭,此時的魯一棄根本不管這是什麼東西,這東西掛在什麼地方,只是一把緊緊地抓住不放。
石室突然間像一隻被敲開的雞蛋,一道裂縫往兩邊分開,一個方向是從一面石壁底邊開始,往室頂上攀爬。另一個方向是在地面上快速延伸。石室在震動中開始移動起來,它是在往兩邊移動。是的,石室真的如同被一把巨斧劈開了,分做了兩半。兩個半邊石室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兩邊人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哈得力是姦猾的老江湖,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有這東西在自家兄弟手中,對家才不會繼續下殺招。只有這東西在自家兄弟手中,門內的門長和高手才會來救自己的命。於是他趁著自己右手還沒有因失血過多喪失能力,將玉盒拋向了裂口的另一邊。
魯一棄沒有理會他,只是看著手中的玉盒和黑色晶塊發楞。這真是五行「金」寶嗎?這世間奇絕的至寶現在如此真實地握在自己手中。還有那黑晶檯子,不是「五瓣花」和「層層荷」的技法搭成的嗎?怎麼自己抽出了一塊卻沒有坍塌?
「把玉盒給我!」哈得興像只狂暴的困獸一樣吼著。
也不知道裂開的口子有多深,一開始是看不清,因為這裂開的深溝里升騰飄渺著發出怪異味道的氣體。後來看清了,下面正在往上翻湧著通紅的溶漿。下面的光線就來自於這些溶漿。
血從肩上快速地流淌下來,哈得力清楚,這是因為鋸齒狀的傷口出血更多更快。哈得力還清楚,這樣快速的出血,會在短時間內讓他的右臂發麻,失去知覺,最後連拿住玉盒的力量都不具備。
此時已經不是哈得力讓不讓魯一棄活的問題了,而是變成了哈得力要想活命就必須將魯一棄拉上來,或者想法子讓魯一棄摔下去。
石室被劈成了兩半,是因為整個山體也被劈成了兩半。上面的光線是山體裂開口子中落下的天光。光線淡淡地,從這可以知道,外面現在不是黎明就是黃昏。
魯一棄很是惶恐地將身體緊緊地貼在石壁上,眼前的情形讓他感覺是在做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一向鎮定的他此刻驚魂難定,自己在鬼門關里打個晃兒,回頭定神一看,好像還是身在無盡的地獄。同時他也在暗自慶幸,剛才幸虧是沒有機會和時間看到身後出現了這樣的變化,要不然恐懼會讓他無法從極度的險地中博回命來。
哈得力微微前傾,並將斧柄往自己身前拉近,這樣可以讓他的左手夠到魯一棄手掌中托著的玉盒。
因為還沒等魯一棄辨清那些交叉晃動的人影誰是誰,地下傳來了更加強烈的震動。那些矯健的人影重新變得跌撞趔趄。
刀口漸漸切入魯一棄的手指,就算魯一棄能忍住疼痛堅持不放,鋒利的刀刃還是會將他手指削斷的。
大地終於停止了震動,昏暗的石室中在這場大震后居然變得很是明亮。照亮石室的光線來自上面,也有來自下面的。
事實往往是這樣的,一個初經人事的少男看到裸體美女時,也是他狀態處於最懈怠最恍惚最情願放棄其它東西的時候,其中甚至包括他的生命。
女人的反應也是快速的,她一隻手被制,想都沒想就用另一隻手將玉盒朝魯一棄拋出。
好刀!可以斷鏈削栓、吹毛落髮,殺死老女人時連一滴血痕都沒留下。這樣的利刃只要哈得力隨手一揮,便可以砍斷鋸條。問題是他眼下的狀態不但揮動不起來,連將刀拿穩都很是費力。
比他們稍慢一步的是哈得興和獨眼,他們兩個其實是在魯一棄和女人之前就睜眼。但是他們兩個都存有疑慮:這樣莫名其妙出現的炫光會不會是對方的遮眼法?他們會藉著這炫光從哪個方向撲殺過來?所以他們反都橫臂縮脖矮下身體,警惕地戒備著。等看清女人和魯一棄都往檯子上的玉盒撲去時,哈得興這才匆匆出手。獨眼瞧著哈得興肩臂一動,也想都沒想,跨步揮舞雨金剛對著他劈頭蓋臉砍砸過去。
地下的開裂聲在接近,近得就像已經到了隔壁。大地的震動也在繼續,而且在開裂聲接近的過程中不斷地加強。
「快扔過來!東西在我們手才能保命!」哈得興焦急地喊道。
「給你。」魯一棄便說邊艱難地騰出左手到背包中去掏摸。
飛來的帶子掛在了哈得力的右肩上,帶子上閃跳的寒光瞬間被鮮紅覆蓋。柴頭把只有鋸弦沒有鋸條的大鋸攥得很緊很緊,看著那邊兩個都在掙扎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綳飛出的鋸條到底能起到怎樣的作用。
很痛,很痛。劇烈的痛楚讓哈得力一瞬間幾乎有將斧柄拔出扔掉的衝動。但這隻是個念頭而已,他的手卻是更緊地抓住斧柄,這時要是拔出斧柄,他肯定會血噴而死。他的右手也很堅定地抓住了玉盒,這玉盒要不拿到手,他肯定也會後悔死。
一直沒有落石的室頂開始有碎石落下,而且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就像沒有止境一般。
魯一棄則索性躺在了地面,雙手裡緊緊抓著黑晶塊和手槍,懷裡用力抱住玉盒,好像這些都會成為他的救命稻草。地下劇烈地震動讓他的思維也在這危險中劇烈活動著開來:地震!火山暴發前的地震!剛才出現的絢麗光華就是被稱做死亡之光的地光!剛才地下傳出的聲響應該是地聲!他沒想到在洋學堂地理課上聽說的一些概念,本來在腦海中已經極其淡漠、模糊的了,可此時居然真實地看到展現在他面前。
哈得力覺得肩頭的痛楚像尖刀刺透了全身。他扭頭一口咬住肩頭的鋸條,只有這樣拖住,才能避免在魯一棄全力拉扯下將他手臂整個鋸下。
但是奇怪的是,有個清晰的聲音衝破了所有雜亂的聲響直傳入到他的腦海。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是靠耳朵聽來的還是憑感覺搜索到的。
當然,沒人會因為瞎子的一句叫喊嚇成這個樣子。
魯一棄依舊躺著,他借這個機會把玉盒塞到自己的粗布包里,將那塊黑色晶塊揣到懷裡。然後坐了起來並舉起了槍。
但稻草畢竟不是圓木,更不是小船,溺水者以為可以救命而結果卻不一定,除非這稻草是一根稻草繩上的一個組成部分。魯一棄面前的這把斧子就是這樣,雖然已經緊緊在握,但到底是根草還是根草繩很難說。
裏面的人卻都沒有眨眼,除了瞎子。他們在光華剛一出現就都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和瞎子差不多了。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可以透過眼皮的阻蓋,知道那炫目光華的亮度變化。
地下的聲響從腳底呼嘯而過,隨即嘎然而止。怪聲過後的寂靜是如此可怕,清醒的人們都提懸著心等待著,彷彿是在等待世界末日的來臨。
也是在此刻,潛在石室外「五重燈元匯」中出現的好東西,就是那所謂的一柱燈元,它所發出的氣場突然一個凝滯,不再往前移動分毫。因為那個氣場的中心真切感受到石室中有個磅礴的氣相騰躍而起,洶湧、旋裹、純厚、凝重,可以包容一切也可以摧毀一切,而在這個氣相的中心,是已經進入到另一個境地的魯一棄。
其實也不是魯一棄的話喊得不完整,而是由於後面的話被「隆隆」的震動聲淹沒了。
魯一棄就躺在這條逐漸加寬的裂口邊,隨著大地的震動,他躺著的身體正被顛抖著往那裂縫中滑去。眼見著就要落入無盡的深淵,就像上方不斷落入裂縫中的無數大小石塊一樣。
他只是將頭部側轉了一下,一隻耳朵貼在地面上。平常要這樣,他就可以聽到石室中奔跑躲避的腳步聲,巨型石斧的落下的聲響,石壁、室頂的開裂聲。可是現在,在爆炸聲和氣浪的作用下,短時間內這些他都聽不見。
哈得力很貪婪也很小心,他並沒有因為魯一棄的答應和掏摸動作而喪失警惕。依舊偏著身體,保持著自己腳步的穩定。是的,得寶也要有命消受,他可不想被魯一棄抖個誘兒搞成同歸於盡。
獨眼的雨金剛雖然離哈得興並不遠,但是現在有女人的身體給擋著,只能停下攻勢,咬著牙,不停地旋轉著雨金剛,尋找有可能出現的空隙。
可怕的是石頭地面也開始往裂口那邊傾斜,地面很光滑,沒有一點可以抓住的固定物。
……
「把玉盒扔過來!」這是哈得興的喊聲,他抓住女人當人盾,被獨眼和瞎子逼迫住。地震時,地裂將他們阻隔在了裂口的另一邊。
哈得力也就在在這聲怪叫聲中,如同鐵匠剛才那樣一個急停。他盡量穩住身形,可衝勁還是讓腳掌在地面上滑出好遠,停住后是滿臉的驚異和狐疑。
其實沒有人能知道,就在此刻,魯一棄完全進入了一個忘我自然的感知狀態。他彷彿瞬間又回到碧綠原野的大河邊,彷彿又看到三個古服高髻的祖輩,彷彿又見到黑石上那八個流彩溢霞的玉盒。他靜靜地走到黑石邊,石上的三個人沒有理會他,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於是他伸手將一隻玉盒攬在懷裡。那玉盒剛剛抱入懷中,他聽到腳下傳來一聲巨響,隨即感到腳底如波濤翻湧,接著便是地裂林陷、大河倒流。魯一棄腳下再難站穩,跌躺在地,隨著地面的翻滾,直往一個裂開的深溝中滑去。
震動越來越強勁,本來昏暗的石室揚起漫天的粉塵,讓能見度更變得很低。幸虧這間石室很是牢固,不曾出現石壁開裂和頂部坍塌,所以除了粉塵外,目前為止還不曾有石塊砸下。
這是因為在瞎子叫喊聲之外還有一種聲響,一種從地底傳來的「嗚嗚」聲,像妖風在呼嘯,像獸群在哀嚎。
斧子是鐵匠做的,卻不是做給自己用的。鐵匠當然不希望自己做出的好東西傷害到自己,更何況使用它的人是個不能完全相信的人。
鐵匠喊聲未了,一根晃動抖索的帶子挾著寒光快速飛來。
瞎子的聽覺最靈敏,他也比其他人更早聽到地下的聲響。聲響來得太快,瞎子雖然先於別人聽到,可也沒等他發出一兩個字的警告,別人也都聽到了。那奔襲中的哈得力就是因為聽到這奇怪的聲響才驟然急停下來的。
是的,魯一棄是最早察覺地下變化的,因為他憑的是感覺,因為他進入了一個忘我的境界。
不幸的是女人已經站到了檯子的另一面,站在哈得興的身邊。
鐵匠雖然已經準備好第二次攻擊,鋼釺也對著哈得力刺了過去,但還是晚了一步,與目標差著些距離。瞎子已經隨著獨眼的腳步聲跟了過去,圍堵住哈得興的另一側,這時要再要回身攔哈得力也晚了。
剛才已經配合動作的瞎子和鐵匠這次都沒有動,這是因為他們蓄勢一撲的計劃泡湯了,重新調整狀態、重新做撲出準備是需要時間的。
鐵匠、柴頭他們還在碎石堆的另一面,就算他們現在過來了也來不及。魯一棄絕望了,他仰天發出一聲長長的嘶喊。嘶喊才喊出一半,裂口另一面傳來女人的嘶喊。女人看到了魯一棄所處的危險困境,也絕望了,她這是在為自己生命中真正的男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不清醒」的人卻是在這個時候醒來。
兩個不同音調的嘶喊交匯著、穿插著、糾纏著,沿著山體裂開的夾縫,往上延伸、直衝雲端,讓雲霧翻湧不靜。
最可怕的事情其實是自己不了解的事情,這樣一種情形讓這群江湖高手真的恐懼了,慌亂了。只有魯一棄,依舊那樣獃滯迷離地站立著。
氣浪讓「爍金玉黃石」做成的石門在空中翻轉過幾圈后拍在石壁上。讓外面石室的巨型石斧如同樹葉般輕飄地飛出,也有飛進魯一棄他們現在這間石室的,輕巧地就剁釘在室壁、室頂。
剛才他被震得滑向地裂口,雙腿都已經懸空探出。趕忙一個翻身,變成趴在地面上。但是震動讓他的身體繼續往裂口中滑下去,他已經只能靠胸部和雙臂掛住整個身體,不讓自己掉下去。
石室中真沒什麼固定的東西好抓,那些石壁都是十分光滑難以著手。練家子們還好,腳下有力,還能勉強站穩。女人卻是已經坐在了地上,哈得興拉都拉不起來。
「什麼!」瞎子突然驚恐地發出一聲怪叫。
更讓人擔心的是魯一棄此時像個偶人一樣獃滯,根本沒意識到哈得力的威脅,更沒有舉起他的槍。
槍舉起來了,卻沒有來得及射擊。
哈得力不會讓魯一棄上來,這不止因為他的歹毒無信,還因為他覺得讓這個魯家門長上來后他還是沒有活命的機會。於是在雙重痛楚的夾擊下,他艱難地移動不大靈活的右手,從腰間抽出一把刀,一把厚背薄刃的狼牙刀。
斷裂開的口子有十幾步寬,卻不知道有多長。沿著斷裂帶往遠處看,只能瞧出這道斷溝是像閃電的形狀一樣蜿蜒曲折而來的。
哈得興接住了玉盒,這讓獨眼和瞎子變得更加投鼠忌器了。
一隻古銹斑斕的玉盒,一隻流光溢彩的玉盒,在魯一棄手掌中托著,溫潤得就像要將魯一棄的肌膚化掉一樣。
那邊哈得力瞧著玉盒落在魯一棄的手中,心中的慾望讓他忘卻了對面這個年輕人在他的意識中是個絕頂高手的概念,不由自主地快速往魯一棄這邊衝過來。
魯一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指一點點往下在加速移動……
那是個綿長而快速的開裂聲,由遠而近,就像有把巨大的斧子切開了大地一樣。也就在這開裂聲響起的初始,那黑晶塊搭成的檯子「嘩啦啦」坍塌了。這座由一塊塊相扣相環的黑色晶體搭成的檯子,魯一棄抽掉一塊沒有塌,兩次地震沒有塌,硝石洞爆炸它也沒塌,卻讓地底深處遠遠的一聲開裂給震塌了。
「當心!找東西抓……」醒來后的魯一棄只來得及喊出一句不完整的話。
魯一棄一直躺著沒有動。他知道,山體如此劇烈地震動,憑自己根本站不穩,現在要爬起來躲避還不如這樣躺著穩妥。
魯一棄也已經退了回來,幸運的是他左手捏取著一塊黑晶塊,右臂攏抱著一隻玉盒。
「果然是你!」鐵匠發出一聲恨恨地怒喝,隨即便小心地往石堆上爬去。
也是在眨眼間,那亮度就已經快速下降。沒等光亮完全消失,有些人已經睜開了眼睛,並快速動作起來。
魯一棄沒有抓到玉盒,他不是會家子,身形的速度並不見得比女人快。他的手只是拈到檯子上的一塊黑色晶塊。眼瞧著女人甩手拋過來一件東西,便手腳慌亂地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