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寶狂歌》第四卷 踏浪揮霂

第二十二章 淚眼蒙

第四卷 踏浪揮霂

第二十二章 淚眼蒙

其實要魯天柳對「火靈續,假真武」的真正意義做出決斷確實有些困難。用她自己的話來說,一個多月前自己還是地道的下田村姑,木匠家的打雜丫頭。
柳兒食指在木八卦的邊上輕輕一碰,於是一塊碎片與整體分離開來。手指沒有離開碎片,手指依舊指准碎片。於是水油爆看到了這個脫離開的碎木片,也聽到了柳兒軟儂的話兒:「儂個真格有本事載,阿拉碰得碰勿得。」
周天師怔在原地許久許久,他是在揣摩,而且是在揣摩的是老道臨走時留下的幾句話。至於「火靈續,假真武」之說,他不準備想得太多,因為最終會有其他人做出決斷的,他只需要把收集到的信息帶回去便罷。
〖身到坎地心聲哀,雙眸照淚彩。狂歌天節,憑高抒懷,豈可退哉。
現在由於島子上的情況很是危急,便也不能再等其他幾路人了。當然,其他七路也不一定能尋找到正解順利來到三島。
在這古老的小鎮中,在蒼蒼山石鋪成的路面上,一個柔弱年輕的軀體在掙扎。這情形是詭異的,也是很難想象的。在這軀體周圍其實是空無一物,而她感覺中身上確實像壓了座山,承受的無形壓力已經遠遠超過她思想所能理解的範疇。
「哦!」周天師長長一聲,但這一聲只是為了表示對老道博學的感慨,卻不是因為對正確答案的大徹大悟。
青囊里的東西是一堆碎木片。當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木片片在周天師的面前攤開后,魯承宗、余小刺他們很難想象這些東西除了生爐起火還能起到其他什麼用場。
然後柳兒腳下的道面在蠕動,站立的地方微微開始下沉。
「還有這個,我也不知道裝的什麼?」水油爆又遞過來一隻青色小布囊,這倒是天師們人人都有,用來放隨身用的硃砂、符咒等等一些雜碎東西的。
睜眼之後,她看到周圍的景象還和原來一樣,沒有一點變化。有變化的是她自己,腦殼子好像沒那麼眩暈了,於是悠長地吸一口濕潤的空氣,隨著氣息的吐出,翻騰煩躁的胸腹間像是被清洗了一遍。
周天師帶大傢伙兒按暗記一路尋出三里多地,最終在一所破廟中找到留暗記的人,一個在天師教幫廚的老廚工。這讓周天師很是驚疑,按道理山上這些打雜幫工的是不算天師教的人,更不應該懂教中密傳的暗記。
魯天柳眼淚未乾,冷汗就又接著下來了。她知道自己犯了個不得已的錯誤,為了急切地離開剛才的坎面,疏忽了腳下的步點子,甚至連試坎沿該有的謹慎都沒有。
身後屋檐下的雨簾漸漸止了,只剩下偶然的水珠滴下。這樣也就使得周圍變得更加寂靜。寂靜能說明的只有兩件事情,坎面的扣子已經完全到位,一觸即發;或者扣子弦卡住,坎面子僵了。
「哦!對了,怕你們不信,掌教還給了我個銅不銅,金不金的牌子,你們要再過些天不來,我都要用這勞么子換酒喝了。」老廚工掏出那牌子,周天師一眼就看出那是掌教天師的信符「天師令」。這是龍虎山祖師用東海玄金製成,上面鑄有天師擒魍魎的圖案,天下只此一塊。如非萬分緊急的情況下,這「天師令」是不離掌教之身的。
周天師從武當山下來其實沒有回龍虎山,而是讓一個徒弟回龍虎山送信,把尋訪的情況告訴給掌教,自己則直奔太湖三島。這是因為他們在下山時,掌教天師就跟他們講清,尋不到答案便罷了,要尋到答案的話,為防夜長夢多,都將搜羅到的信息直接帶到太湖三島會合。
老道像是沒聽見周天師的話,只管自己往下說:「你看到殿中那盞油燈了嗎?雖然只是個星星之火,豆大光明,卻是五百年未滅,也是這金殿一奇。」
「又有誰能把這許多不尋常現象關聯在一起,悟出其中幾分天機?!」老道像是無奈又像是在感慨。
「可前些天一大早,掌教天師卻親自跑到廚房裡找我,讓我下山,往太湖南岸這邊走一趟。並教會我怎麼做暗記。我這腦子,好費把勁兒才記住這個怪樣式。」
水油爆從大家的眼光中似乎意識到什麼,但他又確實不知道有什麼需要自己解釋,於是他的眼中反倒比其他人有更多的疑惑。
「是這樣的,自打你們下山後,龍虎山就沒安生過。起先我們還以為是鬧鬼跑妖的,後來想想不對,鬼啊妖呀怎麼都不敢到咱們龍虎山來鬧騰。掌教天師說鬧騰的是人,讓我們還跟平常一樣,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其他都不要理會。」
周天師跟在他背後走了兩步便又停住了,因為他看到老道背對著他緩緩擺了下手:「你的事急,此趟我也不留你了。要有時間就在金殿這裏多揣摩揣摩,沒時間就往山下趕吧。只是記住,身雖不由己,意卻由心生,因果自百念,生死一著棋,做,則無怨,不做,也莫悔。」
「我是水油爆呀!周老天師,你下山些日子就不記得我了。」看著滿臉疑惑的老周,老廚工放下嘴邊的瓷酒瓶,笑呵呵地搶著說道。周天師能感覺到迎面衝來的一股子酒氣。
「這裡有字,這裏還有線。」這堆碎片帶來的信息竟然是被這個什麼都不是的老廚工最早發現了。
有人盯住水油爆的臉,有人盯住水油爆的手。眼中除了疑惑還是疑惑。
從現象看很明顯,對家此處應該是個道形坎,隨便你往前還是往後都會有扣子落下。
魯天柳知道自己不會有這樣的幸運。她雖然站在那裡一絲未動,卻是緩緩換了口長長的氣息,並將這口氣息凝住在腦靈神。於是清明的三覺變得更加敏銳,這樣就可以聽到更多,嗅到更多,觸到更多。
周老道在離開太湖三島的船上把事情原原委委乃至每個細節碎末都告訴給柳兒后,柳兒最感興趣的竟然是老道最後走時留下的那句話。這話她冥冥之中感覺在什麼地方有人對她說過,像是在夢裡,又像是在前世。她似乎還因為這樣的話而熱淚眼眶……
坎面依舊很平靜,不曾有什麼變化,也沒有其他扣子動作。看來柳兒的判斷是正確的,動弦真的在單雙數上,而且柳兒估計自己的體重應該和兩個娃娃或者侏儒差不多,所以就算趴下,坎面應該不會變化。
那麼是往前還是往後呢?
思想的清晰讓她隨即想到了一點,不能多出一個撐點,因為這世界上沒有三隻腳的人!拄拐杖的瘸子和老人雖然算得上三條腿,但這樣的人要越過山山水水,闖過道道坎面來到這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這裏很明顯是道線形坎,它一般是讓人覺得很安全的狀態下進入到坎子中間的,等木瓜入坎后啟目障子扣兒扣人。但這種大面兒的坎子絕不會是只用來鎖扣一個人的,坎子的設家是會想到這裡會同時走入兩個、三個乃至更多的人來。所以這道坎面動弦應該不是踩點多少的問題,而是在單雙數上。還有就是重量,這點坎子的設家還應該會考慮到娃娃、侏儒和四足獸子。
其他人都被安排到破廟的外面看守,廟裡就只剩下柳兒、魯承宗、余小刺、水油爆和周天師。
「流簾眩目迷」,再加上「意不移」的蠱咒。利用水流如鏈的連續光線反射,刺激視神經,從而混亂腦神經。而且在「意不移」蠱咒的作用下,只需入眼之後,作用力就再難轉移。任憑你是什麼樣的英雄好漢,最終都會被誘導著用自己的全部力量來折磨你自己,直到耗盡元神伏地不起。如果地面上再置下其他什麼連鎖的扣子,那麼是生是死只好全憑對家擺布了。
讓周天師萬萬沒料到的是,當他們從太湖南岸一個偏僻的水灣中上去后,竟然在離水灣很近的一個小村子里發現了天師教的暗號「裂妖雲」。
吳儂軟語好聽,卻不是人人都聽得懂。可是水油爆聽懂了,他以前曾在大飯莊幫過廚,接觸過天南地北各種客人。
可現在這「天師令」卻在一個老廚工的手裡,用來證明這個什麼都不是的老廚工的可信程度,此時周老天師開始真正意識到局勢的險惡和危急了。
「啊!」聲未了,又一個巨大的撞擊聲便響徹了山谷,震聾了小鎮,把那聲驚呼淹沒得無影無蹤……
她說得有些道理,在一個多月前這話是有五六分的正確。而這一個多月對於於一個人來說是可以有巨大變化的,因為這段時間中她熟讀了《玄覺》,並且讀懂了其中許多的內容。這些內容是不會告訴她「火靈續,假真武」真正意義的,但這些內容卻啟發了她身體中許多暗藏的潛能,所以當把多種選擇放在他面前時,她的第一反應對這件事情也許是會起到關鍵作用的。
柳兒覺得自己現在最該做的就是跳起身來往鎮子外沖。她算過自己進來的步數,總共沒幾十步。憑著自己的輕身功夫和速度,也許可以在扣子沒有罩實之前逃出鎮外。
接著是由緩漸急的「隆隆」聲,整個路面被震得就像是跳動起來。當兩個巨大的物體以越來越快的速度突然出現在魯天柳的一前一後時,她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啊!——」
老天師很有耐心,他坐在那裡足足有一個時辰,終於把那些碎片片拼成一個完整的圖形,那是一塊木八卦。和他同樣有耐心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柳兒,她也呆在這堆碎片前沒挪窩。其實要不是她幾次出主意,老天師還得多些時候才能把碎片拼完。
腳下已經很難站穩了,眼睛始終沒能睜開,身體的平衡比睜開眼睛時還要難控制。這就像一個喝醉酒的人,越想用力讓自己穩住,就越是容易往哪個方向倒去。這一刻,她能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如同翻滾開來,也能聞到口鼻間傳出的血腥氣味。但是她卻依舊保持著思想的清晰,腳下路面的每一個點都可能是扣子的啟弦,自己除了雙腳外,決不能再多出一個撐點來。
沒等得及柳兒移動腳步身形,對家坎面扣子的靈敏度只容她把踩住弦子的腳掌鬆了松。「咚」地一聲巨響,卻是同時從兩處傳來。一聲來自小鎮口,一聲就在柳兒前方不遠的一個岔道中。
水油爆確實不知道這裏面裝的是什麼東西,就算他打開看過,細細琢磨過也不可能知道那些是什麼東西。但這些東西卻讓周天師的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一切都在柳兒的判斷和意料之中,但她沒料到的,而且萬分後悔的事情卻和閉眼是一樣的。身體形態的變化讓她更加暈眩了,劇烈翻騰的肺腑使得嘴巴一張,一下子就嘔出大灘黃水。和閉眼后想睜眼一樣,她也想要重新站起來,但這件平常時候很容易的事現在已經變成沒有可能的事了。一雙手掌就像黏在了道面上,手臂和腿上的力量似乎剛剛夠她趴成這樣一個姿勢,再也多不出半分力氣來稍稍改變下身體的現有狀態。
水油爆一翻手,將八卦反拍在案面上。大家沒急著查找反面是否有線索,而是先細看那八卦為什麼沒碎。原來,這些碎片雖然凌亂,但是拼合正確的話,每個碎片和碎片之間相互是會有些支撐力的。這樣的話,只要不是點撥一兩個碎片,而是將它們整體用輕眾合適的力道抄拿起來的話,是有可能不碎的。但這抄拿的力道和手法,卻很難現象這樣一個老廚工能夠辦到。
「那,我是這樣的。」水油爆說著又伸手去抄那木八卦,這次大家仍然沒注意到,仍然來不及制止。但水油爆卻沒把八卦抄起來,他的手剛剛觸到木八卦卻攸然停住了。
雖然現在已經不再下沉了,而這次下沉又不曾引發什麼扣子動作,那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總不會真的是雨水導致道面損壞了吧。
想到這裏,再也支撐不住的魯天柳往前一趴,雙手齊齊地撐在地上。
柔情我如灞橋柳,驀地石水來。壁上洞開,隨流曲出,幽處寶待。
柳兒雙手一推,重新站起來了,眼眶中猶自滿儲著淚珠,閃動著撲朔的淚光。
拼好的木八卦看不出任何端倪,那這東西到底是要傳遞什麼信息?
眼淚涌了出來,柳兒覺得此時能做到最好的就是流淚。
「你是說我能把這拿起來呀,哎!我這招叫沾手牢,還真沒幾個人會嘞,不是吹啊,可不是一天兩天能練成的功夫,而且還要摔掉多少盤子碗呢。想當年我在東大鬍子肉庄那會兒,從早到晚忙得一身汗兩手油,遞盤子送碗帶端菜,要沒這手懸勁兒,要不會這沾手牢,早被哄走逃荒去了。」
——秋波媚〗
周圍很靜,除了身後雨簾的滴落,幾乎沒有一絲的聲響。
駝背老道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一切果然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想到這裏,柳兒淚如泉湧,止都止不住地往下流。晶瑩如珠的眼淚湧出眼帘的瞬間,柳兒發現自己的眼睛能睜開了。
一問道這裏,老廚工馬上收斂成一臉的嚴肅。
「畢兆邑是尋典故照古文面上來解釋的,我倒覺得這話從字面上還可以理解為『要讓火靈之力延續,』而後面的內容是教他們怎麼做,至於其中真正的涵情兒還需要將整段話連起來看。只是太祖他們的對話只錄下個開頭,那麼真正的意思唯有自己去揣摩了。」老道說完這些,站起身來就往天柱峰下走去。他雖然是個駝背,步法卻是異常的輕盈自在。
哦!幾個人從水油爆的亂亂糟糟的話里大概聽出些緣由了,他這手法和力道是在廚房裡打下手練出來。想想也是,滿手油,再拿捏個沾油的盤子,用力不是,不用力也不是,的確是需要把握好力道和手法。
思考的,是想從這些現象中分析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等待的,是知道對方還會繼續尋找其他答案。
念頭雖然轉過,但人卻依舊沒有動。就在轉過剛才念頭的瞬間,她忽然發現,和前面的道路相比,鎮子里剛進來的這一段街道最狹窄,而且兩邊房子都沒有廊檐,房子的門也像是實口子(假門,其實後面是牆體)。也就是說,自己現在只能往前或者往後,要麼就是拔高子上房頂。這上房頂肯定不行,坎子家無路就是死路,上了房頂肯定會有必死扣來鎖咬,到那時要退都沒機會。
「我認得,只是,你怎麼來了?」
繼續往前走了二十幾步,轉過了一個大弧形的彎道,柳兒突然停住腳步。因為她清明的聽覺聽到自己剛才踩下的那一步發出一聲極為輕微的「咯嘣」聲,這樣的聲響對於坎子家來說太熟悉不過了——啟弦。
這就是坎疊坎、坎壓坎,前坎脫出后的餘力,逼迫得你再陷后坎之中。
淚水恰好解了入眼的「意不移」蠱咒,淚光恰好混淆了「流簾眩目迷」,所以柳兒能重新站起,能藉著眼中還有兀自未消的淚光迅速離開這裏。
坎面沒有啟動?
她首先是聽到雨簾聲響的變化,身後的雨簾流掛得慢了,水流的間隙變大了。這就是說,屋頂上的水變少了,這些水都到哪裡去了?
話說到這裏,面對面的兩人沉默了許久。是因為一個在思考,是因為另一個在等待。
「咦!」「咦——!」大家發出一陣驚異的聲音,誰都沒有想到,一大堆碎片拼成的木八卦在水油爆的手上竟然沒碎,還是一個整塊。
「永樂年間,宮中抄錄畢兆邑退歸田園之後,寫下部《編撰存疑細析》,其中大多內容都是針對《永樂大典》編製過程中的疑問和缺遺而寫的,其中就有關於『火靈之續繼』的分析解釋:遠古天地分物初始,五行之道分為火靈、水冥、土聖、金精、木髓。所以這『火靈之續繼』應為水冥。」
「沒有用的東西?我瞧瞧,說不定在背面呢。」水油爆嘴裏說著,伸手便拿那木八卦。其他人想攔都沒來得及,他已經把東西抄在手裡了。
這一刻,魯天柳想到了放棄,想到了死。她從沒有這樣感到無助過,所以也從未像現在這樣想念自己的親人。想到自己陷在坎子中生死不知的老爹,想到像親哥哥一樣對待自己的五候,想到其他那些和自己共赴艱險的長輩兄弟們。他們現在在還好嗎?闖坎沖入的一路上他們都已經先後受傷了,是否能順利地從「百節糾錯」陣中逃出生天。看看眼下這情形,自己恐怕只有到陰路黃泉才能和他們相聚了。
「老哥,你先前提到的劉基與太祖密談,記下的『火靈之續繼,唯假于真武……』,這『火靈之續繼』為何意?」
難以理解的是腳下的道面,其實在山谷中的山道之上,這一塊塊石頭鋪成的路面微微往下陷一些是很難發現的。但是魯天柳和別人不一樣,她有清明的觸覺,所以她能感覺到,進來這段道面兩頭以自己的落腳點為中心微微沉下去一些。
周天師微微點點頭,如果龍虎山真的被什麼人下眼兒釘,讓這樣個什麼都不是的老廚工下山送信兒倒是最不會引起注意。
柳兒覺得自己該動動了,一直站在這裏肯定不是辦法。周圍的情形都看清了,根本就沒找到道形坎該有的缺兒和弦子結。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破不了大面子,希望能把小扣子逐個解開。
慶幸的是柳兒不是英雄好漢,英雄好漢都是流血流汗不流淚的。而她只是個弱女子,木匠家抹灰撣塵的丫頭。和其他平常女孩一樣,在最脆弱的時刻她們都會痛苦地流淚。
天師教飲食不講精細,只論飽熟,所以人雖多,卻不請廚師,只請廚工。這個邋遢的老廚工周天師是認識的,因為這老頭兒雖然不是廚師,卻總喜歡在燒菜時把些粗陋的材料翻些花樣出來,味道也還算可口。而且他還喜歡喝酒鬥口,是酒瓶不離手,罵人不帶髒字,所以山上的都知道有他這一號。周天師曾經問過他叫什麼,老廚工說自己小時是個孤兒,現在是個孤老,無名無姓。自打做廚工后,大伙兒都管他叫水油爆。這名字也許是由於自己喜歡琢磨變菜樣,水煮的改油炒,油燜的改水燉,也有可能是他特別會罵人,是水是油都能起爆兒,所以才落了這樣個不知該算外號還是該算名字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