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寶狂歌》第五卷 吼雷攀雲

第三章 憑何恃

第五卷 吼雷攀雲

第三章 憑何恃

五侯與山魈一場打鬥,讓他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如紙地躺在匾筐中,已是昏迷狀態,他需要救治,需要包紮,這些都是在簸筐中無法做到的。
一旁的山魈很是敏捷,瞧著主人有東西掉下,馬上縱上一把捧住。黑胖子的眼睛怪異地轉動了下,看了一眼山魈鬼怪般的臉,又看了一眼自己依舊站立不倒的身軀,眼珠便定住不動了。
「這裏!」柳兒說話的同時將飛絮帕甩出,纏住余小刺的左臂,自己則縱身而出,平摔在稀泥面上,伸手從稀泥中拔出一隻粗壯的手。
〖急急如飛,累累渾泥,分明又入洪流道。
魯承宗頃刻間就成了塊碎肉,鮮血如同雨珠,卻是朝上噴射,似乎要與天雨對抗,要與老天逆行。
篾匠已經朝著簸筐中跨出腳步,但隨著一聲悶響他的身形停住了。腳踩在簸筐的筐沿上,再難往前邁出半分,臉色瞬間變成深紫色中帶著道道青痕。
柳兒的疑問很快得到解答,當匾筐升到有大半草溝的高度時停住了,紙傘遮掩的背後傳來一聲尖細的話語聲,這聲音與那矯健魁梧的身軀極不相稱,聽上去像是個女人,不,應該是像個女孩,還未發育完全的女孩聲音。
也就在這錯愕間,上面的絞盤發出一聲怪叫,緊接著,余小刺,柳兒,連簸匾筐和簸筐中的五侯,再次快速下墜,速度比剛才那一次更加迅疾。
篾匠屍體側身打旋的時候,圍在腰間的篾條束把散展開來,一片金黃從黑胖子眼前拂過。其中一根細滑的篾條走過黑胖子的脖頸,於是當篾匠的屍體落下懸崖時,黑胖子的頭顱也正從他脖頸上落下。
余小刺示意柳兒將五侯拉好,然後自己沿搖擺不定的繩子往谷頂艱難地攀爬而上。他知道眼下情形是唯一的機會,不管與無頭人爭鬥的是什麼人,他都必須利用這唯一的機會爬上去。
谷頂上有打鬥撞擊的聲響傳來,隱約間還能看到人影縱躍。但這一切聲響都無法與絞盤發出的「吱呀」聲相比。情況很明顯,是有人在與無頭的打傘人爭奪那絞盤。
果然不出所料,簸筐終於在一段上升的草坡前沖落入了草谷,草谷中有些積水,有些泥漿,草谷中的草木都朝一個方向歪倒,旁邊的樹木石塊也都朝一個方向傾斜,並且支棱出的石塊樹枝都被什麼東西削去,顯得十分的平整。
余小刺的話很實際,他們眼下確實需要想辦法靠到山谷邊上去,要不然被這樣困在稀泥中可不是辦法。
簸筐里的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於是絞盤快速轉動,簸筐突然間往下極速滑落,從草溝的三分之二高度一下落到三分之一的高度,然後一下子停住。
柳兒點點頭沒說話,而是將目光迅速跳躍到遠處。她看出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個更深更大的密草山谷,這大草谷和前面的那小段草谷一樣,草木石塊都朝著一個方向,並且非常平整,的確是剛有洪流通過的樣子。而在洪流過來的方向,堆積著無數折斷和起根的樹木,還有大量的巨石塊和房屋倒塌后的磚瓦廢料,這些大部分是從山谷兩旁塌落下來的,也有一部分肯定是洪流從上面沖帶下來的,比如說磚瓦廢料。這些雜物堆壘得就像座巨型的大壩,將這大草谷堵得死死地。只有在這「大壩」的底部,有從樹木石塊的縫隙中流出的夾帶著許多黃土的細流。細流過後,在這邊淤積成很厚的稀泥面。
這次篾匠噴出的是鮮紅的血雨,而且一直沒停。他的身體整個騰空而起,並且在空中側身極速打著旋。身體未曾落下懸崖之前,就已經成為具屍體,黑胖子這一拳擊碎了他的五臟六肺七經八脈脊椎胸骨。
回到簸筐中的五侯猛噴出口氣,噴出掩塞住口鼻的稀泥,從他粗重有力的氣息來看,目前為止,他的性命沒什麼問題。
「你說得沒錯,剛才我也想著不對嘛,洪水流過後的稀泥沒這麼厚。」余小刺承認了柳兒的糾正。「可是這樣厚的稀泥,我們怎麼才能靠到實地邊兒呀?」
雨下大了,也沖洗掉那些屍體上的泥污,柳兒他們辨認出來,其中有些屍體是一色綠衣穿著,雙臂無手腕裝利器的怪人,還有些屍體衣著各色各樣的都有,這些屍體身上大都有傷痕,應該是在洪流過去之前就已經被殺死。屍體中沒有傷痕的也有,是一些鬼嬰的屍體。
柳兒剛穩住身體,立刻就撲向五侯摔出的筐沿,可是當她從筐沿上探出身體后,竟然沒有看到五侯的蹤跡。
「不好!不能等了,木石堆那邊蓄水,要是推塌這木石堆,洪流再下,我們就完了。」柳兒的見解很正確,可是他們又有什麼辦法呢?要有法子他們早就不在這裏等了。
「用力盪!」余小刺在用力,他的目標是越過正下方的一片稀泥,到達遠處的一叢茂密綠草。柳兒也在用力盪,她的目的就是要讓余小刺達到目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眼下這情形,余小刺的目的只可能是保存生命的希望。
但計劃始終沒有變化來得快,簸筐沒有到預想的高度,柳兒也沒有找到可行的位置,那匾筐就已經停止了上升。不止是停止了上升,而且還劇烈搖晃起來,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
玄覺道明千機巧,冥冥鬼祟何處逃。
雖然雨水很迷,可以沖刷掉許多東西。但漫天的血雨撒過之後,濃重的血腥氣還是讓人聞著要嘔吐。
此時非但下到草溝底是危險的,就是像現在這樣掛在溝壁上,也無法保證能夠安全。
這話久走江湖的柳兒和余小刺是絕對不會信的,這種話也只有那種不走江湖的高手才會說出來,像哄騙嚇唬小孩一樣哄騙嚇唬別人。
柳兒也是渾身黃泥裹住,這讓她的眼睛顯得更加的清澈。在撲入稀泥時,儘力仰頭避開濺起的泥漿,使得她的髮髻成為身體上唯一還算乾淨的地方,還有就是髮髻上的那支淡藍小花。
「嘣」,又一聲悶響,黑胖子的第二拳還是打在篾匠的背心。篾匠一口腥血從嘴角嘩嘩流下,但他還是沒有倒。非但沒有撲倒,而且還藉著這一拳的衝擊力量,加上自己拼盡的全身力氣,都作用在踩住筐沿的腿上、腳上,腳掌在筐沿上一推,於是簸筐滑下了斜坡。
這些稀泥……不對,這些稀泥好像越來越稀,匾筐的下陷比剛才好像快多了。雨下大了是個原因,還有就是從樹木石塊中間滲透過來的細流,其中的泥沙變得很少了,流動也變得更急了。
簸筐落下的聲響很大,濺起一片混沌。柳兒和余小刺緊抓住簸筐的粗條絞沿,身體雖然被下落的力量震得彈跳起來,最終卻依舊穩在簸筐里。反倒是躺在簸筐中間位置的五侯,因為處於昏迷狀態,直接被震跳出了簸筐,余小刺想伸手拉一把都沒來得及。
柳兒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那個沒有頭的人。一個人沒有了頭,是不是還能說話?不知為什麼,柳兒突然間想到這個問題,這個沒有頭的人在指揮鬼嬰時發出過怪嘯,但怪嘯從其他噴氣的腔竅都可以發出,說話卻絕對需要喉腔聲帶。
從背後剛上來的黑胖子沒有想到自己這一拳竟然沒有讓篾匠倒下,但隨即便清楚了,肯定是自己手臂被鐵鱗片射中,傷了什麼筋脈,施展不出全部力量。
「是絞盤,上面有絞盤的動靜兒。」柳兒雖然看不到草谷頂上的情形,可清明的聽覺輕易就辨認出絞盤這種工具的熟悉聲響。
篾匠也呆愣了下,隨即更奮力地朝簸筐奔去。已經趕在他前面的那些山魈此刻都忘記了阻擋。
隨著攀爬的高度上升,他從縱躍的人影中看出,與無頭人爭鬥的竟然是周天師。周天師確實是高手,比那無頭人更高的高手。但無頭人卻與他能相持不下,這是因為周天師的技擊之法雖然高明,卻是練技法,也就是技擊中春秋技中的春技,中規中矩苦練而成。而無頭人卻是殺技法,也就是秋技,除了下苦功練習,還經過多少實戰和殺戮。所以周天師雖然技高一籌,卻拿不下無頭人的經驗和兇狠。
隨著匾筐的漸漸上升,柳兒他們沒有馬上看到絞盤,而是先看到了一把黃油紙傘,然後是持傘人的身體和絞盤一起出現的。那人站在絞盤邊上,油紙傘斜斜遮住了頭部,不過可以看到他正單手收絞著盤柄。雖然絞盤是件省力的工具,但單手能將三個成年人從這樣的陡度拉上來,其力量絕非常人。
滑下的這段草坡肯定也是百里草坡的一段,所以滑行是連續的。當匾筐猛然衝到坡底瞬間,余小刺發現左轉後有另一條連續的草坡,於是及時扭轉簸筐,立刻就開始了又一次的加速滑行。再後來的轉折基本都不用余小刺扭轉,每到一個轉折口,簸筐都自然轉入,其速度和力量已經不是人為能控制的了。
「那裡,在那裡!我們盪過去。」余小刺很興奮。柳兒有些不明白他的興奮。
「把東西給我,不然我還把你們放下去。」話語中不帶絲毫的感情色彩,不過這句威脅的話卻是讓柳兒他們變了臉色。
木石堆底部原先有的細流已經變成噴射的水線,而且隨著石塊樹木的滾落移動,不斷有新的水線射出,渾濁的,無規則,無方向。射出的水線在不斷變粗,而噴射的力度也越來越急。與此同時,堵住草溝的木石堆開始抖動起來,頂端上的大石樹木有不斷滾落下來的。堵住洪道的木石堆隨時會塌,此時再要下到谷底,不被砸死也會被淹死。
是在最後那一刻,魯承宗掀出了藏在箱底的八隻冷杉鐵鱗果,扯開串插在機栝上的線頭。從養屍地坡地冷杉林上取下的鐵鱗果,加起來總有數百片的鱗片頓時飛散迸射開來。
簸筐是始終往下滑行的,這讓柳兒他們想到那洶湧的洪流,洪流也只可能是往低處去的,自己已經無法控制的下滑路徑不知道會不會與那洪流相匯?
載著魯天柳五侯余小刺三人的大簸匾筐往草坡下滑去,越滑越快,耳邊呼呼生風,如同是在飛行。草坡雖然平滑,可是那麼陡的角度往下滑,還是非常危險的,稍有異常就會翻滾而下。幸虧是祝篾匠編的筐子寬窄合適,底平沿重,再加上有餘小刺這樣的操船好手,這才能保持它的平穩。
柳兒調整了下一路急速滑行而慌亂驚恐的心情,聚氣凝神,用超常的三覺在稀泥中尋找。
幸虧這段草谷很短,要不然五侯恐怕很快也要被泥沙碎石磨化了。但草谷的終端是個斷帶,沖飛而出的簸筐隨著余小刺和柳兒的尖叫聲,直摔落到了十幾丈之下。
「這些泥大多是從那木石堆子里過濾后漏出來的。」柳兒糾正了余小刺的判斷。
還有,這簸筐最後將怎樣安全地減緩停止?!
余小刺沒有辦法,柳兒就更沒有辦法了。也許五侯有辦法,可是他還處於昏迷中。所以他們現在只能等待奇迹的再次出現。
余小刺是老江湖,他不知道柳兒的計劃,卻知道柳兒的目的。分水刺銜在嘴裏,雙手交叉攀住鋼手後面硬茅絲的繩子,隨時準備發力快速往上攀爬。
別後銅舟,乘波躍渦,失魂血破道原委。
有積水泥漿的草谷同樣光滑,所以簸筐沒有停止滑行,繼續飛速向前。泥漿中的碎石泥沙加重了簸筐底面的磨損,底面有些破了,積水浸透上來,五侯的身體有小半已經沒在水裡。而他躺著的身體背部,已經有些碎石嵌入了他的皮肉中。
簸筐已經滑了下去,山魈也沒有阻攔成功,這點讓黑胖子像山魈一樣憤怒起來,全身貫力在沒有受傷的左臂,然後又一拳重重擊出,落拳位置還是篾匠的背心。
不過頃刻間發生的一切卻不是山魈們動的手,而是魯承宗自己動的手。並且有更多的山魈也成了碎肉,特別是圍在魯承宗周圍的山魈,其他離得近些的也幾乎沒有不受傷的。
鋼手一把抓住筐沿,背後的繩子好像是微微轉抖了一下下,那鋼手便扣拿得死死地,不再脫落。隨著繩子綳直注力,簸筐開始逐漸朝草谷的一邊移動起來。
臂長不及絞盤索,無奈懸壁有人爭。
絞盤的橫擔很湊巧地卡在谷頂的邊沿上,所以柳兒的簸筐沒有墜到底,離著那些稀泥還有兩人多高。
「快走!」這是魯承宗發出的最後一聲吶喊,也是這聲吶喊讓柳兒下定了決心,抓住簸筐邊沿,使勁往斜坡下顛搖。
滑行越快,距離危險也就越遠。但是他們在驚心動魄的滑行過程中,還是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面臨的所有危機。
「把東西給我,裹個東西拋上來。」聲音尖細得有些刺耳。
柳兒在尋找合適的位置,這位置當然越靠頂部越好,只要能讓她的飛絮帕著力,他們就有和那高手一搏生死的機會。
「嘩——」就像是滿桶的水被顛潑了出來一樣,從木石堆的頂端潑出一片漫溢而出的水花。但這片滿溢的水花委實大了些,沖落而出的力量也絕非已損壞的絞盤橫擔所能抗衡。所幸的是水花落下時,柳兒們的簸筐正在往外盪,於是隨著橫擔的斷裂,水花的衝勁將他們遠遠送出了泥濘的範圍,摔落在一叢茂密草葉中。
簸筐在草坡上飛速滑行,雖然草面是濕滑的,雖然篾匠扎的匾筐很是結實牢固,但他也許只考慮到視線中看到的草坡長度,根本沒有想到草坡轉折后還有綿延連續。長時間長距離地急滑,讓簸筐底部在迅速發熱磨損,幸虧還是雙平底,要不然早就透豁子了。
在木石堆底部,一道朝斜上方向射出的水柱已經噴在了簸筐上,柳兒從濺在自己身上的水珠中聞到了泥腥味、血腥味和霉腐味,平常時,這些混雜在一起的味道只有下葬后的屍體上才有,這讓柳兒感覺距離死亡已經很近很近了。
正經過山魈群的黑胖子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自己也被鐵鱗射中手臂,劃破臉面。鐵鱗是槽棱形的,傷人後血流很難止住,於是血水很快就把他半邊身體濺染紅了。那些撲向匾筐的山魈雖然沒有受傷,卻也被突然的殺戮景象嚇得停住身形,四處張望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柳兒剛見到鬼嬰的屍體時很是奇怪,因為鬼嬰是需要封周身氣穴才能殺死的,就算是浸在水中,其肌膚上的氣穴還是可以從水中吸收到維持生命的氣體。但看到腳下的那些稀泥,她立刻想通了,要盡封周身氣穴,杜絕氣體的轉換,用稀泥、淤泥應該是最好的材料,鬼嬰就是被這些稀泥殺死的。
絞磨碎裂了,兩個高手的爭鬥導致了絞磨的碎裂。人在簸筐中,有草谷下面的稀泥緩衝,雖然不會被摔死,但那陷人不拔的稀鬆淤泥,木石堆那邊正在積蓄壓力的洪流,以及隨時都會崩塌的木石堆,哪個都是會瞬間要了命的。
「掉哪兒了,快拉出來,不然就沒命了!」余小刺焦急地喊著,卻不敢爬出簸筐去撈,弄水的高手在稀泥中一樣沒招兒。
但是她首先看到的是許多的屍體,有被黃色稀泥裹住的屍體,有被碎石樹木砸得支離破碎的屍體,有被洪水浸泡得漲鼓的屍體。
——踏莎行〗
「好的!拉得靠頂一些,東西太小不好拋。」柳兒也在哄騙那打傘無頭的高手,也只有那種不走江湖的高手,才可以這樣像小孩子一樣哄騙。
余小刺立刻回拽飛絮帕,將柳兒連同五侯拉回匾筐,就像拉回了兩個黃泥的塑像。
余小刺的高度下降得很多,不但是隨著絞盤下墜,而且繩子上也攀爬不住,一下子下滑了好幾個人的身位。雙手磨得鮮血直流如有火灼,同時還被谷壁支出的一些碎石撞得暈頭轉向金星四冒。但就是在這暈乎間,余小刺似乎看到一件東西,一件自己非常熟悉的東西。
柳兒他們只能抓緊簸筐硬沿,保證自己不被甩下谷底,同時還要拉住已經昏迷了的五侯,讓他也不被甩下谷底。
「這裏好像剛有洪流通過,沉澱下這些稀泥和死人。」余小刺生在水鄉,見過洪水暴發過後的場面,雖然水鄉的洪水和山裡的有些區別,但災后的慘狀卻很是相像。
簸筐滑下斜坡的瞬間,兩隻山魈縱身而起,往簸筐上撲下,柳兒飛出飛絮帕,帕中鋼球擊中一隻山魈的眼睛,那山魈疼痛得一個倒翻,回到了坡頂,還有一隻被余小刺投出的分水刺扎中咽喉,屍身摔落在草坡上,隨著簸筐滾滑了一段便停了下來。
就在他們焦急又無計可施的時候,旁邊草谷沿面上飛落下一隻手,一隻鋼製的手。手的後面沒有手臂,只是連著一根硬茅絲多股連花絞的繩子,這種繩子很有彈性,並且能利用多股連花絞分散使出各種不同方向大小的力道,熟練者運用之下並不亞於柳兒「飛絮帕」的鏈臂技法,是標準的以器補技器具。
簸筐再次緩緩上升,在上升的過程中,他們又聽到那個尖細的聲音:「東西給我,你們就可以上來。否則的話,死!」
清澈的眼睛看到五侯沒事後,就開始朝四周查看,她要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要找到繼續逃命的路徑。
簸筐落在一片稀泥上,很厚很厚的稀泥,像泥潭,像沼澤。正是因為有這很厚的稀泥緩衝,他們三個才沒有被一下摔死。也正是因為這很厚的稀泥,才把五侯一下掩沒,見不到蹤影。
柳兒他們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整個過程就像是直線墜落,簸筐停住后,他們只來得及喘出噎在嗓口的一股粗氣。
余小刺錯愕了一下,他在考慮自己是不是該現在上去。坐山觀虎鬥的話,自己的位置雖然最好,不過處境卻危險些。要是現在爬上去的話,又難保那兩個不會先解決掉自己再分高低。
雨又下大了。柳兒渾身的泥污漸漸被沖洗乾淨。余小刺脫下件外衣,披蓋在五侯身上,昏迷中的人最忌諱天雨寒激,余小刺水上討生活,衣服料子中織有魚皮絲,多少能防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