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寶狂歌》第六卷 握虹拂雰

第三章 皆遮擊

第六卷 握虹拂雰

第三章 皆遮擊

房子後面的兩道奇怪氣息卻是動了,緩慢地動了。而且不是一起,分著先後。隨著氣相的移動,先一個枯瘦的身影從屋后閃現。初升的暗淡陽光照在他身上,就像照在一面破敗的旗幡上。出來的人是賊王瞎子,他的腳步一反常態,失去了該有的輕靈,而是一步一腳,變作非常沉穩。他是瞎子,所以看不到眼神,看不出他的目的和企圖,更看不出他打算如何地行動和具體目標是什麼。這讓江湖上行走得極少的陰陽雙王根本摸不著底兒,心中很是惶然。
抬頭看了看天梯山,離這麼近的距離仰看,讓他覺得山體是無比的高大,自己顯得極度的渺小。從這裏看不到天梯山頂,因為層層的灰黑色雲霧攔在山腰處。穆天歸說過,墨家祖先是將寶物藏在此山「內合氣通」之處,「內合氣通」,就是采不到日月精華之光,匯不到風、雨、露、雪四凈,只有上下氣道可通,卻是走氣不聚氣。從這風水特點上盤算,寶構之處原本該是在那片雲霧纏裹的部位。可玉牌上卻是有「巔之淵」和「梯起」字樣,這兩個方位詞中不管哪一個要是代表寶構所在的話,那麼與那雲層纏裹的「內合氣通」便不搭界了。
不舞刀劍且說佛,你昏拙,度生無欲求。
雖然魯一棄已經決定繼續大胆地走下去。但他並沒有馬上移動步伐。而是就地蹲下身來,在腳邊摸索了一會。摸索當中,他發現了一個現象,神呼灘上的石塊有一些上有洞眼。而且洞眼口子很光滑平整,就像人工修鑿過的。這大概就是神呼灘在繞山風起後會出現聲音的緣由,風刮過灘面,那些洞眼就相當於許多的哨口,當然會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音。直到此時他才開始有些興奮了,因為這個現象證明了他原來的決策是正確的。尋啟天寶,應和天意,好多事情他真的不用聽從別人的建議和信息,自己的感覺應該是最好的手段和途徑。
但隨即他便從前後連續爆響的比較中聽出了蹊蹺,這蹊蹺當然是魯一棄炸開西廟牆的聲響。魯家人確實是搶先動作了,明目張胆地動作了。而且完全改變了他們原有做法和風格的行動。
就在朱瑱命安排這些事情的時候,寺廟門口大街上奔走的人流中又閃出兩人,他們藉助日出前的最後一點暗淡天色,在寺門上踅摸一番,然後也進入到寺裏面。
明一道,暗雙殺,這是典型的江湖暗襲方法。雖然大護法他們未在江湖上常常走動,但這樣的簡單常識是未出師門就已經學過多少遍的。
那人剛剛進入到寺里,從對面火光閃爍的小巷中立刻閃現出一人。這人也快速撲到寺門口,與前者同樣的步法到了門檐下。稍稍查看了一下剛才那人解開的機栝位,謹慎小心地動了幾下手腳。然後也將寺門輕輕推開,進到了裏面。
——中呂·陽春曲〗
「門長,還有件奇怪的事情。寺門消息機栝全解了,一、二道點位的杆子也都不見了。」十四鋒刀人是殺人的人,也是可能隨時被殺的人,所以他會注意到身邊的每一個不合理的細節,而這些細節就是大護法和陰陽天王疏忽掉的。
動作雖然快若閃電,但他們什麼人都沒有見到,發鏢的人已經影子一般消失了。
大護法也沒動,在沒弄清楚對手目的和有可能出現的各種變化和暗招之前,冒然行動是愚蠢的。
十四鋒刀頭帶回來的第一個信息讓他很難以相信,「破開西牆那邊只是進來了一人?沒有死傷的嗎?絕殺坎都沒動?」
十六鋒刀頭是個頂尖的殺手,為了成功殺一個人,他可以暗伏於一處三天三夜不動彈。但是讓他靜坐在那裡,完全不知道外面情形,光憑手下人不斷傳來的信息來了解情況,他是怎麼都坐不住的。這和朱瑱命是有著區別的,這一點大概也就是統領者與執行者之間一個很大的區別。
養鬼婢輕「咦」了一聲,但她沒有說話,更沒有阻攔。因為她隨即便認定這兩人的做法是正確的。魯一棄一個人進入了寺中她是看到的,要不是魯一棄有話在先,自己怕他生氣,自己早就跟了進去。現在自己雖然在外面阻住對家高手。但魯一棄始終是處在最危險的境地。胖妮兒他們兩個進入到裏面會,對魯一棄有很大幫助。外面這三個人,自己能阻住便阻住,阻擋不了了,自己也隨他們從破缺退入寺中堅守。而且瞎子既然已經到了,說不定其他也就在附近,到時人來齊了,怎麼都能博上一搏。
陰陽兩天王卻是動了,但也只是稍稍移動了幾步而已。他們兩人面對路那邊的異相站成個「天王駕雲位」,這樣兩人可以合力同擊,也可以分邊雙夾。最重要的是,他們兩人的站位為大護法構築了一道屏障,以防止房屋後面的雙殺突然間對大護法進行攻殺。
瞎子的腳步節奏沒有變化,方向卻是變了。他沒有正對陰陽兩天王而去,而是斜著朝西面寺牆的破缺而去。胖妮兒跟在他的後面,對面前對峙的四大高手宛若不見,也跟在瞎子身後逕自往那邊走去。
養鬼婢站在原地不動,她的目的就是不讓這些人繼續往西去,所以只要對方停下來了,自己根本沒必要主動去攻擊。
大護法像佛陀一樣微笑著,他此時心裏並不著急。因為朱瑱命的指令很清楚,可以放人進入,不能讓人突出。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在按門長的思路進行著。拖延的時間越久,對自家越有利。
按道理講,雖然是個不知底細的高手攔住去路,怎麼都不能讓這三個人輕易地停止前行的腳步。問題是他們感覺到的危險不止是來自於養鬼婢一個人,在道路另一邊,一處尚未燃燒起來的房子後面,隱約還有兩股奇怪的氣息散發著。特別是其中有一股氣相,和前面攔路的丫頭一樣不可思議,卻不是像鬼,而是像屍首,無數的屍首。
大護法和陰陽二王在距離養鬼婢十步開外便停住了腳步,他們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卻清楚地感覺到危脅,很不一般的威脅,像鬼一樣。
站起身來,將網兜和石塊整理好后,魯一棄深吸了一口氣,並且讓這口氣在胸腹間憋悶了許久才緩緩吐出。就像要用這口氣帶出心胸間的所有廢物與雜念。然後他再次邁開步伐,義無反顧地朝前走去。走向山影掩蓋的黑暗,走向黑暗掩蓋的危險。
〖知己知彼牢封口,東來西歸對坎頭。
朱瑱命沒有動,大護法則身形一閃,推門而出。同時紅袍一揮,舞作一朵力士雲,以防突然的暗襲。陰陽天王和十四鋒刀人的刀頭緊隨其後,並快速往兩邊閃走開來,準備合圍來襲之人。
是養鬼婢,養鬼婢婷婷而立在西寺牆的暗影中,就像一片悠然未散的淡霧。
朱瑱命之所以這樣做,是要讓魯一棄動,而且給他機會動。只要一動之後顯了形,暴露出目標和企圖,他將用這些在一邊枕戈待旦的力量給他扣個悶罩子,來個寶難逃人難活。
隨著一聲清亮聲響過,一支哨葉鏢叮在了朱瑱命房門的門柱上,嗡然顫動著。
朱瑱命很了解自己的手下,所以他讓十四鋒刀頭出去走了一圈。刀頭走了這一圈,收穫是很大的,甚至可以說是驚人的。他人朱瑱命對金頂寺中的情形有了最新的了解,也作出的最新的決斷。
左天王手纏衣襟從門柱上取下哨葉鏢,那鏢的尾上系著一片白羊皮,皮上有字。左天王沒敢看那些字是寫的什麼,而是嗅聞了一下皮子,再小心用手捻捏了幾下。確定上面沒有陰毒的料兒后,把皮子遞給了朱瑱命。
朱瑱命吩咐一下,據巔堂堂主立刻出門到院中,扯開一個黃銅管,兩顆紅亮的火團飄悠悠升到了空中。而寺中大護法則領著兩為天王立刻出寺,沿寺牆直往西面魯一棄破缺處而去。
「大護法,你帶陰陽兩位天王立刻出寺朝西去,如果沒意外的話,對家在那裡破缺兒強入寺中。你們到位后不用攔阻,任由他們進入。但要守住缺兒,絕不許進入的人再出來。還有,這之後也不許再有其他援手進入。」朱瑱命吩咐道。「高堂主,你發亮信兒出去,讓在外面休息的好手由活佛府邸暗道進入,直插天梯山下。」
「天色亮了。」魯一棄有些莫名其妙地自語了一下,恍如剛從夢中醒來。他的臉面也一片通紅,是因為有初生的紅日映照,也是因為有漫天的火光映照。
後進來的那人悄沒聲息地緊跟前面那人,所不同的是在過院入房過程中,他還不停地到處查看,似乎在尋找些什麼。
然後魯一棄又用手在石塊之間摸索了一下,他很容易地就發現了機栝扣子。和平常的坎理一樣,無路便是死路,此處遍布絕殺的坎扣。但他的第一步和第二步都沒有導致坎扣動作,這絕不是運氣,這也不是因為爆破牆體讓機栝失靈,而是應和他從《機巧集》中獲知的天機數,這才是支持他敢下這第二把賭注的真正原因。(具體原因後文會詳細敘述)
先入寺門的那個身影看來非常熟悉寺中路徑,他避開連續幾個暗伏杆子的位置,直往朱瑱命所在的那個隱秘院落而去。
可就在大護法和兩為天王急速出寺往西趕的過程中,他們輕易地疏忽了兩件事。一是寺門內的附近,本該有兩個守位的杆子,他們一個都沒見到。這大概是因為這一夜裡,寺中人手調動太頻繁,具體到每個位上的杆子是怎麼安排的,他們也不是太清楚了。還有一件是寺門上警信和鎖拿的機栝都已經被解開,這點他們都下意識地認為是朱瑱命所說寺外暗釘進入時給解開的。這樣的疏忽要是換做是十四鋒刀人的刀頭是絕不會發生的。大護法和兩天王肯定是高手,但守護巢窩的技擊高手和廝殺江湖的高手,他們在經驗上和戒備心上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天色雖然是放明了,但山腳下那一片還依舊暗沉。在那片暗沉之中,魯一棄能隱約看到幾對幽光。如果自己沒有估計錯的話,那些應該是寺中散放出的大獸子。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腰間的駁殼槍,但馬上又將手放下了。是呀,如果說自己剛才是在絕殺坎的範圍之中,那些訓練好的大獸子不會對自己發起攻擊,那麼現在自己已經走出絕殺坎的範圍了,為什麼那些畜生依舊暗伏不動?看來自己這一把賭贏的彩頭比預料中要多,自己應該大胆地繼續下去。
石灘上的石頭大多是許久以前就坍塌下來的,因為大大小小都沒什麼稜角,這是長時間風化和雪水沖刷才有的特點。當然,石灘上還有其他各種形狀和顏色的石塊,那是信徒們供奉的石塊,其中不乏金玉原石。
氣定神閑后,很堅定地邁出一步,魯一棄跨入圍牆之內。在這一刻,他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準備承受粉身碎骨的殺戮。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除了遠處的還有不斷的爆響、火光的畢卜和人聲的嘶喊外,他的周圍連一點奇怪的動靜都沒有。
也就在此時,一個身影閃到金頂寺的寺廟前,左右環顧了一下,見沒人注意到自己,便走直橫相間一二輪換步,上到台階頂,到了門檐下面。然後手法嫻熟挑縫溜邊,將門上機栝解開。寺門被打開一條狹窄的縫隙,那人側身擠了進去。
魯一棄朝前走著,走得很輕鬆。的確,不管是誰,只要忘卻了世間的一切,包括自己,那他的步伐怎麼走都是輕鬆的。神呼灘的地形是漸漸朝上的,越靠近山腳地勢越高。其實魯一棄現在所在位置已經不低,站在寺外的街上,已經可以越過寺牆的牆頭看到他。但此時街上雖然人也不少,卻都是注意著那東奔西突的火頭,呼兒喚女,搶救財物,怎麼又有人會注意到他。當然,這已然燒旺了的鎮子中肯定有人不會顧及那些煙火,更不用呼喚什麼人,搶救些什麼東西。這些人中應該會有誰發現了魯一棄的存在。
魯一棄的步法不緩也不急,幾乎是應合著東面冉冉而出的日頭。已經走出兩百多步了,差不多是到了神呼灘的中間位置時候,魯一棄突然停住了腳步。而此時,東面天際之間,那一輪通紅的日頭也剛好露出整個圓來。把血紅色撒在神呼灘上,撒在半面的天體山上。
瞎子的背後是個豐滿俏麗的身影,那是胖妮兒夏棗花。她的眼神似乎也很漫無目的,只是盯著前面走的瞎子,對其他的人和周圍的環境根本不多看一眼。但正是這樣一位俏麗的且有些茫然的女子讓大護法和陰陽天王都恐懼了。因為她的手中提著一根尖頭短棍,這短棍散發出的濃重屍氣讓人直陰寒到心尖兒。如此濃重屍氣的利器,那是要毀掉多少性命才能積聚起來的呀!而且在金頂寺的門前,佛光籠罩之處,這利器上的屍氣竟然絲毫不減,陰盛依舊。
陰陽兩天王雖然也很詫異,但他們面對這情形立刻隨機而動。兩個人往道路那邊繞走開來,遠離養鬼婢的攔阻範圍。養鬼婢只有一個人,要想堵住三個人那是捉襟見肘,更何況是三個頂尖的高手。
大護法帶著陰陽兩位天王快速往西面破缺而來,雖然這段寺牆較長,距離將近一里多路,但憑他們的腳程也只是片刻就到。而事實上他們卻沒有按朱瑱命的要求及時到位,因為在還差四十多步的地方有人阻住了他們。
蹲著的魯一棄有些艱難地將兩塊大小差不多的石塊塞進原先裝提壺爆炮的網兜里,網兜口子很難張開,而自己又是有著一隻廢手,做這樣的事情的確會有些困難。但這事情卻是必須做的,它一項必要的準備工作,是他攀爬天梯的準備工作。因為魯一棄的一隻手斷了,要以單手攀爬天梯必定會有很大困難。在洋學堂讀數時,他曾從一些西方書籍資料中了解到。洋人在攀爬高山峭壁時,會用一定重量的挾帶物來穩定自己的身形,同時還挾帶用繩穿的金屬球的工具。這工具可以上拋卡在岩石縫中,也可以繞掛住樹木凸石從而用意固定和借力(這和後來攀岩用的岩釘有相類似的作用)。魯一棄雖然沒有這樣的工具,但用網兜帶這樣兩個石塊,可以在攀爬中掛帶凸凹處。以網兜中間連繩扣系在胸前腋下,這樣就相當於多出兩隻手,彌補了自己右手殘疾的缺陷。
朱瑱命雖然在寺廟東側那個隱秘的院落中,但他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著外面情形的變化。連串的爆響響起時,他面色突變,這肯定是魯家人動作的訊號。雖然這已在他預料之中,但心中著實還是希望不要這麼早。現在自家手下能全召回該多好。另外就是這麼大的動靜之前,怎麼自家手下沒發現一點徵兆?魯家人到底是從哪處下的手?莫不是又給自家擺的什麼驚雀局吧。
從她被魯一棄派去燃第一堆火時她就作好打算,絕不能讓魯一棄獨自行險,何況還有個對自己不薄的乾爹。所以自己負責的那堆火一燃起,她便鬼影似的飄然下嶺,然後隱在一間臨近上下半步崖道路的破房之中。在這裏她雖然看到了些奇怪的事情,但都未作理會,因為她心中只關心這魯一棄,其他什麼人、什麼事都與她沒關係。直到魯一棄和炎化雷下山後,養鬼婢這才悄悄尾隨在後面。黑夜之中,她這練鬼功的身手很少有人能發覺她的存在,再加上已經驅了養鬼、散了鬼氣,就是魯一棄也無法感覺到她的氣相。
朱瑱命很納悶,抓破腦袋都想不通的納悶。但納悶難解的事情還沒結束。
魯一棄又回頭看看走過的距離,心中知道自己已經走過了寺牆內絕殺坎的範圍。看來這一把自己又徹底賭贏了,但是他並沒有一點興奮,因為不知道自己前面還要面對些什麼。賭一把也許是在兩可之間,可面對賭都無法賭的人和坎面,他不知道自己又能應付幾分。
魯一棄壓抑住心中的興奮,緩緩站起身來。然後聚氣凝神,將全身心迅速置於極其自然的狀態。於是沒有了天地,沒有自我,沒有殺戮坎扣。只剩下一個自然的動作,邁步往前走,跟著感覺走。
「寺外暗釘子傳信,外面的焰苗子和亮爆兒我們的人且不要去管,那是對家人使的遮兒,掩形閉音用的。」這哨葉鏢帶來的訊息讓朱瑱命釋懷了許多,剛才外面發生大動靜之後,自己手下沒一點訊息報來,具體情況一點都沒摸清。可暗釘子捎來的信兒證實了自己對魯家人動作的推斷,更給自己塞缺補扣指准了明點兒。
朱瑱命的安排魯一棄肯定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在繼續按原來計劃行動著。
養鬼婢沒有動,情況對自己是很不利的。另兩個人繞開的距離是自己無法顧及到的,而且只要自己撤身去阻攔那兩個,面前這個面相肥嘟、身材壯碩的大喇嘛隨時會發起攻擊,這樣自己反陷入到合圍之中。自己最佳的態勢依舊是貼牆而立,這樣至少還能阻住一個,又不會腹背受敵。
魯一棄喘出了口氣,但隨即又長吸一口氣。接著新鮮氣息進入身體時的自然愜意,他又邁出了一步。這一步之後,就已經將整個人都放入寺廟之中。而且是跨過那些圍牆上的碎磚,踩在裏面神呼灘上的碎石之上。第二步站定之後,魯一棄沒有再往前走,而是環視了一下周圍,然後慢慢蹲下身來,細看了一下腳下這片石灘。
此時街上已經滿是奔跑的人,他們有大呼小叫著救火的,有搶拿出財物奔逃的,還有呼兒喚女找跑散的家人的。但在金頂寺的寺門前卻依舊很平靜,寺門依舊緊閉,門口也沒有一個人,街上奔跑的人也也似乎忘記了金頂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