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寶狂歌》第六卷 握虹拂雰

第二十一章 了卻事

第六卷 握虹拂雰

第二十一章 了卻事

三天後的凌晨,鼓馬山薩月額草場半山藍收到那封信,拆開后,裏面還有一個信封。這裏面的信封上寫著:「送天龍寺無由法師」,除了這幾個字外,還畫有一個怪異的曲線。這曲線畫的是什麼沒有多少知道,而半山藍就是這不多的人中的一個,而且是很重要的一個,那是一根長鞭,一根獨一無二的長鞭。
〖雁信一紙,寶事從今止。千古天溝握玉指。
玲瓏鎖頭不解,五彩瘴霧不赴,寶構塔不為志。
魯天柳這群人中,還有兩個最為緊張的人。對比之下,也是最怪異的兩個人。一個正是天龍寺的無由大師,他正端坐在一方雲石之上,手敲木魚,不停吟誦著《明慧解脫咒》。而在雲石之下,一個身形僵直的人正跳著一種怪異的舞蹈。這人是魯家在湘西的世交趕屍人言行夜,他曾與魯承祖一同做陰陽叉格封屍箱收過野峁山的殭屍婆。言行夜其實不是在跳舞,而是在施展一種不為人知的法術,叫「收魂引」。不管是無由大師的《明慧解脫咒》還是言行夜的「收魂引」,都是用以勾攝人心魂、鎮壓人念信的招術技法。可此時無由大師的額頭都已經見汗,而言行夜不但額頭見汗,連胸前、背心也都濕透。看得出,他們兩個正耗費著極大的心力和體力。
此時已經是正午過後,陽光很灼烈地照射下來。從天溝深處漸漸飄起淡淡的彩色瘴氣物,越聚越多,讓這條天溝都沉浸在色彩斑斕中。這是溝底各種植物和動物腐物,在陽光照射下,溫度升高而散發出的霧氣,雖然色澤艷麗,卻如菌菇,越艷越毒。在明施誓傑《西南遊異集》中將這霧氣叫做毒雰,有:「……溝霧午後始起,日落霧消,雖顏若霓霞,卻奇毒不可入……其名毒雰。」
蒯豁子被困在門中,數日無法解鎖而出。最後還是魯承宗在一旁支招兒,從門形構造上下手,讓他啟開門鉸兒方才脫身而出。當然,啟門鉸兒不是解鎖正道,從道理上講也是算蒯豁子輸了。不過與他打賭的是位前輩高人,見他能另闢蹊徑而出,一則也是愛惜人才,二則自己也的確只注重到鎖具巧妙,未曾注意到其他細節,所以主動承認蒯豁子贏了。這一役,不知保住了蒯豁子原有的江湖名望和地位,而且聲名比以前更為高盛。出於對魯承宗的感激,蒯豁子應承下,只要魯家事兒動靜到西南,他隨時聽候使喚。
王副官獃獃地看著已經恢復為暗灰色的天空,突然間明白了什麼。他知道有些東西自己還沒有失去,因為別人還沒有放棄自己,他們還在要求自己做事情。這對於自己來說應該算是一種幸運。
說到這兩人的獨到本領,那豐山左識得山中各種異草藥料,而且能解得各種毒物。特別是對於山中的瘴氣雰霧,他能辨別出其中組成成分,並且能應用合適的葯料從中穿過。此時他夠在石壁外,就是在辨別天溝中毒雰成分。豐山右的獨特本領是查辨山形、攀援峭壁,身形看著與常人無異,動作起來比猴子都要靈巧。不管多艱險的山體,沒有他不能到的地方。他現在正是在查看峭壁上可落手落腳的攀援點,從而找到一條有可能到達天溝底部的路徑。
一般而言,攝魂鎮念之術,施行得通,那麼施行之人便會越來越輕鬆。如果施行不同,那麼施行之人便越來越累。如此兩個高手,一同施行,竟然大費心力體力難以施通,那麼他們到底遇到了怎樣的對手?
除了天柳,還有一個人也看出了其中巧妙,這人就是魯承宗數次西南尋訪時結識的好友,制鎖解鎖的高手蒯豁子。這姓倒是真姓,名字確實因為他長了一張歪口,老是豁著條口怎麼都閉不上而得來的。
魯天柳不知道自己的確是是否真的到了天溝邊,但站在現在這位置,她已經有種找到天溝的感覺了。前面再走幾步,就是立削的陡壁,從能看到的高度和推測出的真正深度,讓她沒有勇氣再往那邊緣再靠近一步。
你是至今唯一一個能覺察到我「洞三界」的人,那年輕人並不慌亂,他的氣息、心脈、血行始終如一,沒有絲毫的變化。雖然這次不但被覺察出感知力的存在,更被對方尋到實際掩身的準點,他卻依舊沒有一絲不自在。因為到現在為止,他很清楚的知道,對面這女子雖然在某些狀態下可以發現自己窺竊她的思想,但她卻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阻止自己。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下,不管是內心的對決還是實際的搏殺,自己始終握著百分百的勝算。
這是「洞三界」,魯天柳並不掩飾自己的驚訝,雖然她很清楚對方能夠感知自己的思想和心理。她在龍虎山時,有精通心力修為的高人給她講解過。江湖上有窺心術、測欲行法、辨先、度思術等法子招數技法來窺測別人的心裏,以便施術行法和尋找適當機會搏殺。但這些技法都是從人的表情動作以及氣息血行方面觀察,然後再進行推斷的。只有一種天賦異能之人,能在百步之內直接感知到別人的思想和心理。這種異能就叫做「洞三界」,所謂「洞三界」就是洞悉別人外表、內息和心裏,也就是形、性、思三重境界。
朱家在此地已經伏下上百人手,其中不乏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從山口到一旁谷底,連綿坎扣布置。人扣、獸扣、毒扣、器扣分佈各處,設置巧妙,各司防殺。要從這樣一個連綿大局、數十狠扣、上百高手中闖過,憑魯天柳這幾個人可以說是絕無可能的。
魯天柳與那年輕人四目相對。這是兩雙碧眼青瞳,兩雙傳說中只有半仙之體才有的碧眼青瞳。魯天柳的青瞳是淡綠色的,就像春天剛抽出來的柳葉芽子。那年輕人的青瞳則像兩窪深潭,深邃的綠,還打著旋兒,像是要把所有東西都吞噬進去。
「人未走遠,現在追還來得及。」有川軍手下提醒道。也對,這也許也算是個不得已的補救辦法。
兩個人沒有出聲,但他們卻在快速交流著。是的,這樣兩個有著碧眼青瞳的奇人,他們之間的交流用言語已經無法盡數表達。
魯家的書信,速送,這正是剛才天上那煙花爆器所表達和證明的實質內容。王副官心裏很清楚,如果單憑一封書信和一個盜洞,是無法讓自己輕易相信那真就是魯家人的行徑的。但這持久的煙花以及煙花花形的變化和內容,特別是那弄斧信符的獨特形狀,卻是可以完全證實這一切。所以自己必須去做,必須最快最好地去做。
說實話,魯天柳根本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就開始墜上自己的,雖然他的優雅氣質俊秀面容很容易給別人留下深刻印象。魯天柳發現不對勁時已經人入西南地界之後,身邊除了五侯外,已經招集到了言行夜和蒯豁子。要是只是自己和五侯兩個也就算了,可言行夜和蒯豁子這兩個老江湖也都未曾發現到這年輕人的蹤跡所在,問題就非同一般了。而且在這段時間里,他們還與那幾個披蓑戴笠的黑衣人交手幾次,挫敗之下,警覺性已經提升到最高,卻仍未有所覺。直到魯天柳在翠桓山澗,施展其超常三覺時才對這個人的存在有所觸動。
於是半山藍立刻喊來手下最得力的夥計吩咐道:「將此信由騾馬道送至大理天龍寺無由法師。」當時從川地入雲南,最快的方法就是走騾馬道。這騾馬道都是有民間組織控制的,這就和川地水路的幺哥一樣。騾馬隊走的線路事先都是有安排的,走到什麼點,也都是由專門的車馬店接待。所以相對而言,這騾馬道也是最安全的。走騾馬道的人最需要的就是好馬好騾,所以不會不給馬場主半山藍面子,更不會不給她的相好卞莫及面子,因為卞莫及在他們這些驅趕牲口討生活的人中就是個傳奇。所以在數天之後,拿到這信的人就算丟了所有貨物,都會將這信送到天龍寺。
江湖上都知道崔雲飛是氣功大師,卻不知道他最早的出身是「奇數閣」崔家,而且現在已經是「奇數閣」的唯一傳人了。這「奇數閣」也是江湖上一個很有造詣的坎子家,但他們家的坎子不是制扣設局,而是依形設扣。就是利用地形地貌設各種殺扣。這大多是用於軍隊和幫派野外殺伐中的招數。可現在崔雲飛反覆地吹吐處置身的山體煙畫,是因為從到這裏之後,他發現這山上可利用設殺扣的位置都已經被別人搶先運用了,特別是前往溝底的路徑周邊。這一點讓他比知道那些能制住五侯的高手更驚訝駭異。因為反覆通過煙畫的分析,他發現別人運用「奇數閣」技法的造詣還在他之上。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要想下到天溝底下,只能是讓豐山右從從峭壁上找出一條幾乎不可能的路來。
魯天柳又看了一眼天溝西壁上若隱若現的塔狀痕迹,那痕迹這時已經被毒雰瘴霧掩沒了下面大半,已經看不到早晨還能看到的那個門形。那不是個簡單的門形,整個門面上凸凹有致,魯天柳不用她那超人的觸覺,只是單憑光線的明暗分佈,就知道這是個極其巧妙的布置。
於是,沒等那人多說,炎化雷輕身跨上馬場,而前面一人手中長鞭無聲一晃,拉車的兩匹馬眼中鞭影一閃,立刻小碎步啟動。大車很快便消失在坡底山坳之間。
但那信最終還不是給無由大師的,只是無由大師有可能知道最終收信人在哪裡。那麼再下一步的傳遞,無由大師是否也能順利送達呢?
這瘦小的老頭是無由大師數十年的摯友,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氣功師傅崔雲飛。因為魯天柳和五侯才入西南之地,便總能遇到幾個黑衣披蓑戴笠之人。數次交手試探,那些人都是身如剛石,硬不能擊。而且兩三招之中就將五侯制得無計可施。可這些人又是制而不滅,明顯是存著其他意圖。所以為了應付這些高手,無由大師請出了崔雲飛。
王副官一把把那封信抓在手裡,心中無由地有一種惆悵失落。而事實上他也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和失去了什麼,那些都是非常重要的,比這墓中的珍寶陪葬要重要得多。可這些還能找回來嗎?
石壁上的門形,從表形和凹凸明暗的分佈上看,和當年蒯豁子無法解開的九轉玲瓏門很相似。但此處絕對不會是九轉玲瓏門。因為石壁之上,不可能將死點脫節設置得如此變化無窮。就算表象是九轉玲瓏門中的一個變化,以固石為死點,脫節后也不可能重新排列。可最艱難的問題也正是在此處,要真是九轉玲瓏門,憑蒯豁子這麼多年來對它的鑽研,已經知道了它的九轉變化規律。就算不能一把將其解開,循著頭道變化或者二道變化,終究是能將它解開的。但是現在這個門鎖,沒有變化,一觸之錯,便會使整個鎖的死點、節點碎散,成為永遠都打不開的死鎖,根本就是不會給你二次解鎖的機會。
「大少,光信兒爆完了。」炎化雷對著其中一人說道。
赴西南,雖說是魯天柳由一棵孤零柳樹,覺悟出西南乃是她的歸宿(詳見第五章第六節水回天)。但往此地來了,便是要尋到此處寶構和凶穴所在,完成魯家祖願。而西南這一地的暗構是動工最早,耗費人力物力最多,布置設施也是最完善的。當時因為西南險惡,魯家弟子是在墨家好手協助才完成此處寶構的。但也正因為如此,再加上最開始經驗不足,當時在此地工程上損折的魯墨兩家好手也最多。完成後為了行君子之道防止相互嫌疑,所以在此地兩家都沒有留下護寶弟子。一則是這種地界,受氣候地質影響,山形川流樹木變化極大,很短時間中便再難以重尋到原處;二則他們這些祖輩也十分自信,此處寶構也的確是匯聚了兩家巔峰之技,要不是兼精數家的絕頂高深之士,絕無法啟開構築。
瘦小的老頭顯得很悠閑,抽著旱煙袋,煙鍋中的焰頭一起一伏。與平常人不一樣的是,他吐出的煙霧就像那雰霧一樣,凝而不散。並且隨著煙霧的增多,很快堆壘出奇特的形狀出來,像一幅立體的山水畫一般。然後那煙霧的山水畫漸漸鬆散,此時便顯得更加眩幻,那煙霧的山水畫變得煙氣飄渺、雲霧飛流,真如仙境一般。這是一種獨特的技藝,叫煙畫,早期的雲貴川一帶,有人專門在茶館、酒樓中表演。但那些人的表演與這老頭肯定不同。他們的煙畫凝時肯定沒有這樣長,因為他們不能像這老頭一樣以氣凝煙;還有就是他們的煙畫是隨機成形,不能像這老頭一樣構形成形。就好比現在吧,那老頭已經反覆吐出了不下十幅同樣的煙畫,這些煙畫的形狀正是他們現在置身的山體。
在翠桓山澗處,魯天柳才開始以其三覺,沿那些連綿相觸的林木草樹去感覺去尋找。突然間就覺得有種異常出現,這異常在感覺中應該沒有威脅和傷害,只是隨著自己的感覺並列而行,時遠時近,偶然還一觸即閃。但漸漸地,這異常便與自己的感覺交纏在一起了,並且能夠順應自己的心率、節奏以及其間發生的每一個微小的變化,就像有又一個我融入到自己心腦之中。於是對於這種異常,魯天柳不敢做齣劇烈反應,那樣反會驚擾到對方。驚擾了對方,她不知道會不會遭到心腦上的衝擊和損傷,就算沒有損傷,對方就也會迅速逃離,那樣自己將一無所知。所以柳兒依舊保持著自己感覺,只是將其中超常的嗅覺抽出,往異常的來源處尋去。
「那行,這書信如果是從軍訊道走的話,最多三天應該能到半山藍手中。我們再在這裏耽擱個三天,三天後掏出王副官就走。」說話的人逾期平靜,氣息淡定,但在別人聽來,卻是完全不同的一種氣勢,就像是雷厲風行的命令。
——清平樂〗
一個年輕人,一個凝坐如石的年輕人,一個面色如屍、眼碧如玉的年輕人。
莫探心機虛實,憑我思緒飛馳。
當王副官他們衝出墓門時,他們都還來得及看到天上光華的第一個變化。那片星點耀眼的光華,由一個大團的圓形緩慢地散變成一個斧頭的形狀。這形狀王副官認得,是魯家弄斧信符的樣式。天上閃爍的弄斧樣式持空了一會兒后,又逐漸變化成個飛鴿的模樣,而且是個尾部像是著了火的飛鴿。飛鴿又持空了一會兒后,這片光華才閃爍著漸漸滅去。
沒有搏殺,沒有打鬥,就連話都沒用說一句。但現場的氣氛卻壓抑得人透不過起來。對家的高手都沒有出手,只是逼住魯天柳他們不讓再進一步。此時一個年輕人從一處黑葉矮松後走出,他很俊秀,面龐像是畫出來的,他很白凈,白得就像沒有血色的死屍,他很挺拔,身形就像屹立的石塊。總地來說,他顯得很冷,很靜,很沒有人味兒。
那是一種清清爽爽的味道,一種年輕健康的男性才有的體味。而且這味道外還微微罩蓋著一種很淡的香氣兒,柳兒憑自己以往的見識和對草木花兒的熟悉,判斷出這種香氣的材料應該出自異域之地。
五侯他們幾個見柳兒突然發動,而且立刻剎那間就被人逼了下來。他們都是技擊好手,從對方迅捷的身手上立刻就辨別出對方的身手極高,不是自己這些人能單獨應付得了的。但也總不能看著柳兒遇險,於是一擁而上,想以多欺少。但他們也只是衝出十幾步便也被逼住,還是那幾個人,那幾個身如鐵石披蓑戴笠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原先是伏在何處,卻都像鬼一般突然出現了,讓已經數次挫敗的他們不敢也無法闖過他們這道屏障。
就在王副官安排送信事宜之時,「九天火鷹」炎化雷從燃放爆器的高坡上快速滑溜到坡底。坡底有輛大車停著在等他,很大的大車,拉車的馬低矮粗壯,一看就是耐力持久適於長途奔走的品種。車上已經坐有五六個人,他們都是以黑色風布披頭掩身,連面目都遮去大半。不過從身形上還是隱約看出,這些人中有男有女。
但上面所說這些卻還不是魯天柳他們需要面對的真正對手。他們的真正對手只是一個人!
天溝很長,就像一把利刃將雲貴高原上的山體狠狠砍出一道口子。沿著天溝往遠處看,魯天柳可以看到天溝下重重疊翠。她雖然懼怕天溝的高度,但那重重疊翠卻是給她一種家的歸屬感。
這時他才想到手中的書信,拿到面前一看,信封上有幾個楷體小字:「速送鼓馬山薩月額草場半山藍。」
可還沒等王副官做出決定,外面有人在大呼小叫,一片驚異之聲從墓門外傳入,變成轟然的迴響。王副官他們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趕緊都衝出墓道。
當魯天柳的意識中才出現味道,感覺中的異常立刻就有了反應,一下從柳兒的心腦之中抽出,消失無影無蹤。但柳兒的超常嗅覺卻抓住對方沒有放,從可辨別度上判斷,這源頭就在距離自己不到百步的距離。於是她立刻動作,魯家六技之一「辟塵」所練就的獨特輕聲功夫讓她像超水的燕子似地飛撲過去。但她沒能到達目標所在地,半路之上便被人硬生生地逼下來。將她逼下的兩個人看著面貌是漢人,衣著卻是非常少見,也只是偶然見過的那些洋鬼子中有人這樣穿過。
五侯和一個瘦小的老頭則坐在離崖邊挺遠的樹下。五侯緊握著刀桿,顯得很是緊張。這也難怪,這些日子來,他從未遭受過如此的打擊,每每都是在兩三招之間便輸得徹徹底底,一點忍讓都沒有。而最讓他無法承受的是,對手只是讓他輸,並不要他的命。就像一個成年人制住一個幼年的孩子似的,讓你使不使勁都沒用,最終都是被安安全全地壓制在那裡不能動彈。
天溝石壁削立高深,連魯天柳都不敢往溝邊靠近。可此時偏偏有兩個中年人就站在崖邊上,並且還探出半個身子往溝底下細瞧著。這兩人是親兄弟,老大叫豐山左,當地人又管他叫座山風,老二叫豐山右,當地人叫他過山風。雖然這兩兄弟在江湖上無甚名頭,可西南這一代的山民和土人,對他們卻是非常熟悉。他們兩個都是天龍寺的寄命弟子(生下後有病難活,便寄命寺中,托給菩薩),然後在這重重大山中又有著獨到本領,所以無由大師便將他們介紹給柳兒,一起過來辦那大事。
蒯豁子當年和魯承宗結識,是因為蒯豁子與一前輩高人打賭,結果被對方困在千古奇鎖九轉玲瓏門中。此鎖門即是鎖,鎖即是門,運用九轉天輪循環相剋之數,再加上千枝玲瓏死點對,只要錯誤觸動脫節一個死點,整個鎖就完全顛覆排列順序,相當於翻轉過一轉天輪,變化之後所有解鎖步驟方法必須重新計算、梳理,然後再次逐個正確脫節死點。
外面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發生事情的地方在天上。
在沒有具體寶構位置的記錄和刻著凶穴方位玉牌的情況下,魯家只留下「西南寶構在一處天溝之中,為一尊入壁浮塔」的口傳。魯家人依循這句口傳,先後無數次探訪西南一帶,卻都未曾尋到寶構準點。魯天柳既然也來到西南,當然不會放過這裏的每個深溝谷澗。而且,與以前的魯家人相比有所不同的是,她的尋查辨別能力更加敏銳準確,因為她有超常的三覺。何況又是在這個重重林木草樹包裹之處,這對她的天然靈性有開啟提高之功效。
「來人,將這書信從軍訊道走,一定要安全快速地送達地點。」在當時的川藏荒蕪之地,恐怕再沒有從軍訊道走更快捷的通信方式了。「我們大伙兒的身家性命都靠他了。」王副官又補了一句,這一句對在場所有人的威懾力都是極大的。但那些卻都沒有聽懂王副官真正的意思,他們都以為身家性命都要依賴這封書信,而王副官卻是說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