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戊土真蝗（上）

直到數年之前，偶然被破空子發現列缺子的隱居之地，便追殺至萬里之遙還不肯放手。

破空子也沒想能單憑言辭就說動這頑劣不堪的師弟。剛才發動先天劍器，雖然阻住列缺子去路，但真要制服對手還是要動真章。杏黃道袍一拂百十道精芒交織成驚天劍網向列缺子罩下。破空子多年祭煉百余口飛劍全數使了出來。

方林空甚至恍惚覺得到，自己就是一個身穿黑色服飾的年輕道人。在護身的藍色電芒掩蓋下，湛藍的電流通體流竄。

兩人相距似乎並不遙遠，但那杏黃道袍的年邁道人說話卻非常大聲，如同雷聲滾滾，霹靂震動。他護身的青色光芒清澄如水，遮掩不了那說話時的堂堂威儀。即便不知道自己是做夢中、還是處在幻覺里，方林空依然被震的腦門嗡嗡之響，心底不由對這年邁老道反感之極。

雖然方林空對黑色服飾的道人面目，並不是很清晰，卻依然讓他感覺到那儒雅非凡的外表。年紀雖然也不小了，還依然有著男性的魅力，屬於老帥哥一流的人物。開口說話也是淡淡悠悠，極有涵養。

方林空甚至能感覺到自己一身長袍飄拂的道袍。身材修長。如此急速的飛行，獵獵狂風刮過身體，有著難以言語的痛快感覺。隔著半公里遠近，駕馭一道青色光芒追趕自己的長須道人大聲喝問，說的話，歷歷傳來，非常清晰。

在神智猛然一陣迷糊之後，方林空覺得似乎是自己在駕馭那道藍色的光芒，飛翔天空。一些根本不屬於他的想法，緩慢的進入了腦海之中。讓他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列缺子入門修道不過六百余年，破空子入門比他早上一千五百多年，已經有了近兩千年限的功力。功力相差如此懸殊，本來列缺子並不是自己原來的師兄，破空子的對手。

那個正追在身後，一身杏黃道袍，五綹飄然的年邁道人滿臉正氣大聲喝道：「列缺子師弟你多年修鍊並不容易，何必倒行逆施，自取滅亡。天劫一到，任你道法通玄亦抵抗不得。不如聽我一句，棄去一身邪門法術，從我再修鍊玄門正宗。」

修道之人的目的首要就是修成不死大道，飛升異界。因此都十分重視根本道法。不過修道人的修行生涯里，定會遭遇種種艱險，單有道法，沒有防身保命的本事卻不行。

列缺子知道破空子說的好聽，再修鍊玄門正宗云云。實際上是讓他兵解轉世，放棄一身修為。對修道人來說，這個結局也並不比形神俱滅強上多少，轉世重修有無數魔障，哪是容易的事情？自然不會答應。

他依稀還分辨的出看到的景物是自己準備去度假的鳳山村的山林。不過自己卻漂浮在天空。一道奇異的藍色光芒自天際出現，帶著一連串的爆散芒尾如同流星過渡由遠而近。以異乎尋常的速度電馳星飛，倏忽而至。另外還有一道青色澄清的柔和光芒，緊隨其後，互相追逐著。

當年破空子和列缺子本來同是崑崙仙道的十二名大弟子。不過崑崙仙道數千年來因為修鍊走火入魔，半途夭亡的；斬妖除邪，反而被妖邪殺了的；違反戒條，崑崙仙道自己內部處理的，加上背叛師門，自己跑路的修行道者向來不在少數，十二大弟子最後也只剩得三位，就是崑崙仙道現下的三大長老了。

列缺子因為和別家道派爭執，一怒下，不但把對方派中上下兩百三十幾名修道者殺了個乾乾淨淨，連守洞靈獸都沒放過，放血燉熟用來大補元氣了。因此不敢再回崑崙仙道，反而要四處躲藏師門的追殺。後來又投奔到當時三大魔道祖師之一的藍犁老祖門下，自此銷聲匿跡不再出現。

不過他投入藍犁老祖的門下，在極北藍犁魔宮潛修魔道也有了近百年時光。不但精通玄門法力，對魔道秘訣也有真傳。身兼兩家之長，正邪雙修，功力進步神速。雖然還是及不上破空子的，卻也足有自保之力。

兩人對答之下，眨眼間已經飛過百里開外。眼看就要飛出這片山區。情況徒然大變，後面的破空子分出一道青色劍光，青色長虹急如電擎，把正要加速飛行的列缺子攔了下來。列缺子接連改變方向，變化方位，都給破空子接連發出的數道青色劍光，給攔了下來。已經無路可走的列缺子只好返過身來正面面對自己原來的師兄。

在睡夢中知道在自己做夢那是一種非常怪異的感受，方林空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好像是被人在拉扯著，本來警覺性就很高，加上身處野外方林空努力的掙扎想要起身，卻怎麼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也不知道是在做夢還是真的有看到，方林空的眼前猛然一亮，場景逐漸清晰起來。

為了防身護法，斬妖除魔，修鍊一些厲害的法術或者祭煉威力無窮法器自是必然。破空子道法精深，靈器雙修，不但道行深遠，法力無邊，祭煉法寶更是拿手專長。破空子乃是崑崙仙道中首屈一指的煉器宗師。兩千多年修鍊下來，單單飛劍就修鍊了一百余口，此時悉數放出，一點也沒小覷了自己這位師弟。

破空子是崑崙仙道的執法長老，自然一定要處理這門中敗類。曾經數次上門挑戰藍犁老祖，都奈何不得藍犁老祖在所居魔宮外布下的通天魔陣，只能怏怏而歸。更有一次藍犁老祖不厭其煩，親自出手擊敗了破空子。無奈下破空子回山潛修道術，祭煉法寶，這次出山本擬有十足的把握擊敗藍犁老祖。懲處本門叛徒。

「破空子道兄，你我雖然曾經同門修道，但我早就已經被貶出崑崙門庭，師弟這個稱號再也莫要提起。我修行何種門道也不幹道兄的事情，你我各自修鍊豈不是好？道兄修行深厚飛升在即，更何必自尋煩惱。」

卻沒想現在藍犁老祖魔功圓滿，超出人間界的羈絆，脫劫而去。沒了這天大的靠山列缺子早已經離開藍犁魔宮，不知去向。

本來對情況一無所知的他，出口說話，竟然變成了絕對不屬於自己的語氣。也讓方林空體悟到，自己不是變成了別人，而是能感覺到這個黑衣道人的身體變化，那是很特別的經驗。

看到自己師兄已經動手，列缺子單手虛張，一道淡淡的水幕張開，近百年辛苦祭煉的葵水精英化散成凍氣冰壁，一層透明的冰牆擋住了破空子的飛劍攢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