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第六卷 西風烈

第二百一十五章 摘劍

第六卷 西風烈

第二百一十五章 摘劍

但他還是動了。
直到那面銅鏡碎片劃破天空,她才找到了答案。
那位聖光天使與陳長生不知道這是什麼,徐有容知道,因為在客棧里,她照過很多次這面銅鏡,對上面的花紋很熟悉。
……
潔白的羽翼捲起狂風,他毫不猶豫準備離開。
如果他能夠抵擋住白帝的神魂攻擊,哪怕只是拖住一段時間,另外那位聖光天使便可以殺死陳長生與徐有容,然後轉過頭來與牧夫人一道攻擊白帝,到那時白帝就算再強,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他像一道光電般在天樹間穿梭,漠然注視著天樹前的那對年輕男女。
「昊天鏡!」
導致他如此迅速死亡的直接原因,是當他看到天空里的白虎光影時,沒有選擇逃走,而是戰鬥。
河風拂動他的黑髮,青衣輕飄,真似神仙中人。
那道裂口以言語難以形容的速度擴展,在極短暫的時間里便延展到了十余里長。
他靜靜地看著對岸,看著雲海的西方,沒有動。
白帝那時候的注意力,必須放在雲端的牧夫人身上,即便眼看著院落外的人族強者們要被殺死,甚至城裡的子民也會被屠戮殆盡,依然只能分出一道神魂來攻擊,就像當初天書陵之變時,天海聖后那樣。
名為怒火的聖光天使死了。
河邊有灘。
前一刻,當商行舟悄無聲息出現在那名死去的聖光天使身後時,她便知道自己敗了。
徐有容站在他的身後,已經拉開了桐弓,但梧箭還在弦上。
就在他準備去往的北方的天空里,忽然出現了一道裂口。
白帝沒有走進那條空間通道里。
他的神魂走進了紅河裡,走進那條裂縫,出來時,便已經到了群山之間。
……
現在河灘上依然只有白帝一個人。
國教的權柄現在應該有七分在陳長生的手裡,因為他是教宗。
一座應該在河那邊的城市。
伴著慘叫,聖光天使向著地面墜落,金色的血液在天空里到處濺射,畫出兩道清楚的線條。
嗤嗤的聲音不停響起,就像是無形的火焰,在光矛與白帝神魂之間瘋狂地燃燒著。
他那位境界實力更強的同伴,就在對岸的群山裡。
白帝緩緩收回了腳。
一聲帶著神聖意味的吟誦聲,從那位聖光天使的唇間如水般流淌而出。
聖光天使望向對岸某處,無情緒的眼眸里忽然生出無窮震驚。
聖光天使的身體抽搐了幾下,口鼻處溢出無數金色的血漿,然後閉上了眼睛,就此死去。
風雷激動,慘號破空,紅河生波,無數浪花像雪一般飛向天空,然後落下,掩去那些驚恐逃散的于京巨獸的身影。
降臨后,他們對這片大陸的強者有所了解,知道有個道人很厲害。
白帝離開了觀景台,從天空里落到了地面,一腳踩在了聖光天使的胸口上。
還有一個人也知道。
瞬間,他便越過了數十里河山,在天空里留下一抹青衣的殘影。
滿天劍雨,數道流火。
……
……
如拈花一般,又如摘葉,他在滿天劍雨里取下一把劍。
他的雙翼被青衣道人生生撕斷,失去了最驕傲的光電般的速度,他乾脆放棄了飛行,向著地面墜落,速度變得越來越快,身後噴出的金色血液再也無法跟上他的蹤影,空氣則被他撞的燃燒起來,變成了一條火線。
在無比刺眼的光明裡,白帝的神魂漸漸變淡。
聖光天使依然警惕不安,因為白帝的神情也很淡。
白帝微微一怔,然後搖了搖頭。
世間再沒有誰比他對自己的妻子更了解,所以他非常慎重。
國教的底蘊卻依然在商行舟的身上。
他清楚地感知到同伴死了,然後感知到兩道極為強大的氣息。
昊天鏡碎片劃破天空,在裂縫裡能夠看到後方的河灘,當時河灘上只有白帝一個人。
喀喇無數聲碎響,就像是一塊石頭被更堅硬更巨大的石頭生生碾碎。
他依然強大,如果白帝與商行舟只能用神魂攻擊,他應該能夠離開。
當年西寧舊廟裡的中年道人,如今已是大陸的最強者,也是人族的統治者。
這樣的青衣道人,世間只有一位。
他的視線下移,落在聖光天使的下體處,只見那裡一片光潔,沒有任何特徵。
在他們想來,那個道人不可能出現。
城外有條河。
……
輕描淡寫一伸手,便撕掉了聖光天使的一對羽翼。
……
他像一塊隕石般像地面砸去。
……
只有如此,他才能保證自己的速度,才有希望擺脫那個安靜而可怕的青衣道人。
……
無比莊嚴的氣息與肅殺的戰意在他的眼裡生出。
灘上站著一個人。
天空里的那片白虎光影,撕碎了所有的雲海。
在身受重傷、痛苦不堪的情況下,他依然保持著冷靜,想要在絕望里找到最後的那線希望。
陳長生的左手握著五顆天書碑化成的石珠,卻始終沒有放出去。
大河滔滔,青衣飄飄,御風而行
天空里出現的裂縫沒有消失,最下方隱隱探出一塊尖銳的金屬角,上面刻著某種繁複難明的花紋。
整件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商行舟與白帝有舊,但他們沒有敘舊,因為戰局還沒有結束。
昊天鏡已毀,殘片強行劃開空間裂縫並不穩定,無法承受他這樣的大妖氣息。
就是這個金屬角劃破了空間,然後神奇地把此間與明明在後方的白帝城聯繫在了一起。
……
原來是個不男不女的鳥人。
青衣道人也落在了河灘上。
——那聲回蕩在白帝城上空、讓整條紅河都激蕩不安的慘叫。
無論黑袍與她的謀划再如何縝密,最終還是落了空。
在對岸群山深處,有棵天樹正在不停搖擺,那裡的荒火氣息衝天而起,其間偶爾有幾道劍意出現。
他們望向紅河對岸。
在雲端,牧夫人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比四周的雲海還要更白。
……
忽然,他停了下來,站在了天樹里一根極粗的樹枝上。
商行舟已經不在他的身邊。
但那一刻,她還沒有想明白商行舟是怎樣無視八萬里的空間距離,從京都忽然來到了白帝城。
白帝。
……
巨大的衝擊力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他毫不猶豫起身,準備向著河對岸逃走。
商行舟視若無睹,也沒有與陳長生說什麼,右手伸向滿天劍雨里。
這一次他動的依然是神魂。
那道空間裂口裡並不是無盡的深淵,或者是充滿亂流的異世界,而是一座城市。
然而,就在他剛剛起身的時候,另外一塊隕石也落進了河灘里的巨坑中。
那道由光線組成的長矛,刺穿了天樹的枝葉與風雲,刺向了白帝的神魂。
而且直到現在,他的絕大部分注意力依然放在雲端,在牧夫人的身上。
但那個道人出現了。
商行舟。
轟的一聲巨響,聖光天使砸進了岸邊的河灘里,砸出了一個巨坑。
就當時的具體情況來看,他的判斷與選擇並沒有錯。
他看著聖光天使臉上的金血,若有所思。
問題在於,他沒有想到除了白帝,今天這座城市裡還有一位真正的絕世強者。
商行舟親自來了。
這座城市就是白帝城。
那位聖光天使感覺到了威脅,卻沒有在意,因為他掌控著整個局面,而且局面已經無法逆轉。
陳長生沒有借劍送石而去,徐有容也沒有鬆開弓弦,因為他們像這位聖光天使一樣,都聽到了那聲慘叫。
山間天樹搖晃,滿天劍雨。
於是他就死了。
……
所謂天使,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