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六十六章 六六六六
他舉劍齊眉。
……
已經不再落雪，雲卻未散，遮蔽天光，讓京都顯得格外幽暗。
這一劍連續刺破了三片樹皮，切開了幾塊碎木，從他的左手邊繞過，看似漫不經心地刺進了風雪裡。
但這些劍都被陳長生接住了！
長春觀的道劍，帶著最純正卻絕不溫和的意味，斬斷寒風，向著他胸口落下。
國教學院與皇宮相接處有片幽暗的樹林。
這一劍快的難以想象，就像是真正的閃電。
他的左腳深深陷進地面里，穩定的就像是生了根一般。
樹葉遮擋著本就有些晦暗的天光，坑裡還有積雪與灰塵，很難看清楚裏面有什麼。
那個人是誰？
只是在商行舟暴風般的攻擊下，他能支撐多長時間？
他沒有想到，徐有容居然能夠接下這一式，這讓他有些吃驚。
……
他被王之策所制，已經變成了湖畔的一座雕像。
他一動不動。
王之策用的不是指法，而是當年在東臨巷舊寓所里讀書時自創的摘星手。
……
因為無法轉頸，他看不到樹
那片樹林忽然變得明亮起來。
徐有容終於踏進了國教學院。
最開始的時候，他在抱怨，喊著老天爺是瞎的。
小黑龍離開國教學院后，沒有遠離，而是悄悄潛至此處，時刻準備破雲而落。
他回頭望去，發現大樹斷開的地方有一個深約尺許的坑。
換句話說，那個東西以前一直就插在樹洞里。
這幅奇異畫面中間有兩道身影。
他站在原地。
鏘！鏘！鏘！鏘！
二十年前那場血案有不少古樹被毀，但更多的樹木存活了下來，尤其是靠近皇宮的這片樹林更是枝葉繁茂，幽深至極。當初剛進國教學院，陳長生便注意過這片樹林，其後更是不知道在這裏度過了多少個清晨，練了多少次劍。
不是因為那道天空瀉落的天光，而是因為一道劍光。
王之策再次隔空一指點出。
她臉色雪白，唇角出現一抹極細的血漬。
商行舟的身影消失。
那個東西很硬，但邊
商行舟向陳長生走去的時候，徐有容也在向國教學院里走去。
她準備用梧箭阻止商行舟，難道王之策就不會阻止她？還是說她相信有人會攔著王之策？
忽然，樹林里傳來一聲清鳴。
陳長生不準備給自己的師父留下這樣的機會。
啪。
那裡曾經存在的半截斷樹已經消失無蹤，變成了無數樹皮與碎木，靜靜地懸浮在空中。
有十余株斷掉的大樹，排成了一條直線，指向樹林的最深處。
風雪隨之而起。
但這一次，陳長生沒有被斬飛。
他的眼睛里忽然出現一道亮光。
清風微至，白色祭服微飄，桐弓在手，梧箭在弦，隨時準備擊發。
這本來就是劍法，只有用劍才能真正發揮出真正的精妙與威力！
他左膝微屈。
一道劍光照亮了幽林。
如黑色山脈的龍軀，在雲層后緩緩起伏，帶起無數罡風。
如果陳長生真的遇到危險，她才不管什麼對戰的規
陳長生沒能確定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這就是真正的劍域！
陳長生站直身體，提著手裡的劍，靜靜地看著他。
更讓他吃驚的是，徐有容來到國教學院后，沒有再看他一眼，而是望向了樹林里的那對師徒。
商行舟的劍到了。
那道無形的屏障消失無蹤。
就算他擁有完美的劍域與星域，擁有著難以想象的豐沛真元，終究不可能永遠這樣支持下去。
在某個無法預知、但提前便明知存在的時刻，他搶先出劍了。
數十道清脆的劍鳴忽然在他身周響起。
……
……
在先前如此短暫的時間里，商行舟竟是連出數十劍！
就像是一個最脆弱的水泡被最纖軟的毫髮刺破。
陳長生沒有死，因為他的手裡多出了一把劍。
這一劍的軌跡更是玄妙到了極點，竟然有一種神鬼難測的感覺！
這一劍的劍意很是清淺，卻並不簡單，看似溪水裡的游魚，就在眼前，卻很難伸手觸及。
一聲輕響。
那麼在
但事實上，在國教學院與百草園之間，再次出現一道無形的屏障。
他右手摸到的那個東西，就在這個坑裡。
正是這把劍擋住了商行舟的劍。
雲層里出現一道口子。
最後，她看到了國教學院。
自然不可能是唐三十六。
鏘！鏘！
樹林里到處都是劍痕。
這些劍落的如此之快，甚至就連兩劍撞擊的聲音都來不及傳開！
國教學院歷史悠久，比大周建國更早，生長著無數大樹，甚至有些古樹已過千年。
陳長生舉劍相迎。
湖畔微風不亂，也沒有尖銳的聲音響起，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驟然安靜。
更何況商行舟是何等人物，修萬千道法的他，垂落的袖子里誰知道還隱藏著怎樣可怕的手段？
唐三十六震驚想著，難道真是那誰睜開了眼睛？
這招劍法被蘇離認為是天下第一守劍，曾經無數次挽救陳長生的性命。
商行舟站在陳長生的身前，居高臨下，道劍已然揮落。
商行舟道袖輕飄，道劍起而再落。
他知道
雲海忽然翻滾起來，撕開了一道縫隙。
不知何處響起一聲悶哼，風雪微亂。
……
無數道劍光出現。
問題是，這把劍是從哪裡來的？
陳長生用的還是笨劍。
一聲清嘯，響徹雪林。
與這些樹皮碎木一道懸浮著的，還有今晨開始落的微雪以及不久前如暴雨般落下的湖水。
商行舟出現在數丈外的雪地上，袖間有一道破口。
局勢變得極為緊張。
這個時候，徐有容做了一個很奇特的舉動。
她抬起左手，手指向著虛空里輕輕點去。
剛剛在周園裡，陳長生也就是憑藉著這招劍法，連續多次死裡逃生。
這時候，他只是在為陳長生祈禱，希望上蒼趕緊睜開眼睛。
天光從那處瀉落，彷彿瀑布，美麗至極。
管你如何玄妙難言，劍意難測，我只是把劍一橫，把心一沉，便躲進小樓成一統。
她詫異地望向地面。
她看到了京都里的街巷，看到了天書陵，看到了皇宮。
沒有誰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