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們都騙我
第一節
若薰沒想到我突然推他，像不相信有這回事似的看著我，半晌才別開眼。我頓時清醒過來，這種拒絕會讓他怎麼想。可是已經做的事情是沒辦法收回的，我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若薰啊，我，我……」
我頓時愣住。
陸曉銘果真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才困惑地說：「你在我的印象里都是好的，難道真的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嗎？」
我抬起頭來，歪頭看著陸曉銘，覺得他們不像是一個人。
他沒說話，把臉別到一邊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下覆蓋著淡淡的陰影。
「是啊，在廣州那邊還是不怎麼習慣，就申請調回來了。都是我以前不成熟，做了些讓大家都不開心的事情，還給你惹了麻煩。」他說話越客氣我就越慚愧，低著頭看著桌面，他笑著說，「你現在還跟何老師在一起吧，這是他家附近的超市呢，以前說過他的壞話，你可不要怪我啊。」
「哪裡不好呢？」若薰問了一句，像是怕聽到答案似的接著說，「睡吧，你是太累了。」
「我沒等人，你坐多久都可以。」我笑了笑，「真巧啊。」
道想什麼，我
對吧？
回到家，若薰躺在沙發上，電視機里放著不知所云的廣告，他閉著眼睛呼吸淺淺。我拿了條毯子蓋在他身上，剛把他的手掖進毯子里，他就張開眼，不太清明的樣子：「你回來了。」
我藉著床頭的燈光看他，已經完全脫離了少年模樣的若薰，眉眼依舊是溫潤的黑色，依舊散發著淡淡的冷漠。在我眼中，他除了個子長高了，更英俊了，好像還有哪裡改變了。我仔細地打量著，可是什麼都沒找到。
「不是在準備出國的事情嗎？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說過你去長沙的話，我會招待你，可是對不起啊，我準備出國讀書了。你知道的，我這個樣子在北京怎麼混得下去，還是去鍍層金，回來也好變成白骨精啊。」我眯起眼，「陸曉銘，你也把我以前不好的都忘記吧。」
北京的深秋，風沙大，降雨少，到了深夜就冷得透骨。公交車上昏黃的燈光
也好，反正我以後都不想再練跆拳道，我又不指望它為國爭光。
「不能留印子是嗎？怕被誰看見嗎？」他難得這樣咄咄逼人，「被看見又能怎樣？」
他這麼溫和關切的調子一如既往，還是那個在女生宿舍樓底下說「你要是難受就打我吧」那樣傻的大男孩。可是他的眼神已經不躲著我了，明亮的，青春的，像籠罩著一層陽光似的。剛開始的局促和不安都不見了，好像從來沒有任何的不愉快，只是巧遇一個昔日交情不錯的朋友。
「那邊的學校已經聯繫好了，簽證還需要點時間。」我走過去把他露在外面的胳膊掖進去，看著他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落凡，你睡吧，我回去換衣服，明天一早我就過來。」
「沒事，不是多大的毛病。」我問，「你回北京來了？」
早餐是昨夜就煮在沙鍋
在我的生命未來的藍圖裡，我會遵循高中時期的夢想和若薰去國外念書，幾年後回國變成個說話都會帶洋文的欠揍「海龜」。如果運氣好的話，父母會原諒我，朋友也會想通回來找我。
「不過如果你結婚的話，可不要請我了，我會嫉妒的。」他半開著玩笑，很是釋懷，「幸月萱，你就把我以前不好的都忘記吧。」
把以前不好的都忘記，只剩下好的。
我趕緊搖頭，什麼矯情的，道歉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沒停，勾人攝魂的嘴唇壓下來，在脖子上沒輕沒重地吮著，當意識到他在做什麼，我腦子「轟」地炸開，用力推開他：「不要！若薰不要！」
我忍不住大笑，這次真有點被逗得肚子疼了。
我從桌子上抬起頭，頓時愣住，是陸曉銘。他站在
「啊，在外面看著像你，沒想到真是你。你在等人嗎？我在這裏坐會兒好不好？」
他的手滑到我的腰時，我按住他的手：「若薰，今天不要，累……」
我輕手輕腳地在門口穿大衣的時候，本來睡著的落凡突然睜開眼睛問。他討厭醫院那種冰冷骯髒的地方，於是Alina就請了專業的家庭醫生回家。但是在他傷好之前，我有義務照顧她。
周圍沒有認識的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帶著孩子聚餐的，出門逛街的朋友，依偎在一起沒形象地大啃雞翅的情侶，還有各種各樣的嘈雜的充滿煙火氣息的聲音。我按住胃部，覺得那裡的疼痛稍微減少了一點。非常地舒服。
「怎麼不去床上睡，在這裏著涼了怎麼辦？」
他也笑了：「這麼笑就好了，這樣多好。」
「你明天還來嗎？」
上午剛到何落凡的家裡就看見家庭醫生在他的卧室里換藥，傷口已經愈合的很好，兩指寬的傷口，嫩嫩的粉紅色。我提著菜籃出門，準備中午做個營養美味的排骨蓮藕湯
他斂下眼淺淺地笑：「怎麼會，快去洗澡吧，我去給你暖被。」
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是天大的幸福，什麼都會挺過去……對吧？
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那一定不是我想知道的東西。
我點點頭，很快去沖了個熱水澡。回到房間他正看著天花板不知
我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他的表情在拒絕我，可是若薰太溫柔了，依舊擁著我躺下。我真的太累了，不多會兒就睡熟。清晨醒來時，若薰是背對著我的。他均勻的略瘦的背，像薄薄的刀片，一下子就扎進我的心裏。
大型社區周邊的設施很齊全，我在超市裡逛了一圈，買了一堆東西，出門就覺得口渴難耐。幸好超市門口就是一家麥當勞，我要了杯熱可可，溫熱香滑的液體像熨燙著每一個毛孔，非常舒服。
「……幸月萱？」頭頂響起一個略孩子氣的男人的聲音。
「是啊，真巧，」他不好意思似的揉了揉鼻子，「你看起來好像很累，胃不舒服嗎，你以前胃就不好，要不要去附近的醫院看看？」
「嗯，當然。」
「我只是覺得……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