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秋遊脫單

「明天不上課，老師說學校里大家都去」火漁吶吶的開口，看不出方潔此刻的心情。

「說了不準去！」方潔怒了，把她從門邊拉扯過來，一個不穩，火漁狠狠的撞在床的邊緣處，手上是一陣尖銳的疼痛，她倔強的抬起頭，看著方潔。

「小漁，乖，快起來吃飯！」火盛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走到她的身邊，看著這個面朝著裏面的女兒。

「哦，你回來了？」她木然的仰起頭，開始有了一些反應。

「去什麼去！考了那麼點分數，還有臉去玩！」方潔的嗓門也大了起來，從她回來端下來的那個重重的盆之後，她便深深的知道今日她的心情應該不好。但是想著和層層的約定，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口，她多麼的想要去水庫，多麼的想要和層層一同出遊。

「好了，別吵了！大家都安靜一下！先聽老師把話說完！」何小麗拿著黑板擦拍打著講桌，教室里安靜下來，大家都停止了熱烈的討論，轉而望著正在講台上的何小麗，因為這一聲大喊，而有些氣喘，大家都怔怔地看著她。

「同學們回家和父母報備一下！明天早上還是按照上課時間來，大家在班上集合，然後組織一起出發！」何小麗站在台上宣布著，底下是一片人聲鼎沸，沒有人能按捺住這樣的喜悅，這就是孩子的心性，只要說到遊玩，哪裡都是好的。根本就沒有幾個人在聽何小麗的交代，各自和自己的好朋友商量著，明天應該讓自己的爸爸媽媽準備一些什麼好吃的零食帶著，這是一個火漁和韓層層無法加入的話題。

「疼嗎？」火盛大約也已經猜到了是怎麼回事，看著那紅腫的屁股，忍不住關心的問。火漁沒有回答她，只是趴在床上，一直不停的哭，開始發出了哭腔。在這一刻被關懷，突然忍不住嗚咽起來。方潔的淚滴下來，滴在了火漁不著寸縷的屁股上，她忍不住輕輕的顫了顫，方潔捂著自己的嘴忍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媽！我要去！」火漁走出放假，來到灶台前，很是堅決地說，方潔開始在切菜了，依舊是豆腐，他們每日都在豆中打滾，她對這樣的生活既感到無奈同時又滋生了恨意。為什麼她要這樣？為什麼所有人都在穿花裙子的時候她還是一條看不清本來面貌的青色褲子。

「小漁？」火盛喊她。

「我要去！」她依舊倔強地喊道。

「我要去！」反反覆復只是這樣一句話，火漁有些恨眼前的這個人，這是她的母親，卻從未真正了解過她的需要，她把她看作一個孩子，她卻不明白，孩子也有一顆敏感脆弱的心！

「你就別去了吧！」命令的語氣，她說，然後就出去了。火漁坐在那裡沒有動也沒有反駁，這一刻心裏突然有了恨意，被這樣的自己嚇到了。

方潔正在忙碌著一天的晚餐，柴火燒得旺旺的，映在她的臉上，像是黃昏的時候，地面上反射出的光芒，是一種淡淡的暈黃，有些像是指甲蓋的顏色。方潔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火漁，柴火的亮光在她的眼睛里折射，火漁有些看不真切那透露出來的神情。

「你們學校還組織什麼秋遊？都不上課了嗎！」方潔坐下來，正視著火漁。火漁有些不安，坐在凳子上不發一言，因為個子比較小，所以腳總是碰不到地，坐在凳子上，感覺有些不安心。

「快點起來吃飯！」方潔聽到火漁說不吃飯又急了，原本還在因為自己的那一巴掌隱隱有些內疚的心再次恢復了強硬。火盛輕輕的碰了碰她的手肘，她吶吶的閉了嘴，沒再說話。

「我要去！」她也是倔了起來，從來沒有這樣的跟方潔說過話，方潔顯然也是被激怒。「我說了不準去！」她切好了菜，惡狠狠的看著火漁，眼睛里像是藏著一把刀，把火漁的身體劃出了一條條的傷痕。

「可真香啊！餓死我了，快快快，吃飯了！」方潔坐下了，火漁仍舊站在那裡沒有動。

火盛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臉失落、後悔、不安的方潔坐在院子里的柴火上，連他三輪車的聲音都好似沒有聽到，環顧四周都沒有看到火漁，不由得好奇了，這是怎麼了？

「有點疼，忍著點！」方潔的聲音在火漁的後背傳來，裏面盛滿了關心，不再有當時的咬牙切齒。

「你屁股怎麼了？」火盛注意到了她的不舒服，方潔也看過去，這才想起自己狠狠打的那一巴掌，難道說她的屁股已經傷的很嚴重了？她還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啊！她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快速的來到床邊，再也沒有顧忌她們的爭吵與否，強行把她摁在床上，褪下她的褲子，那紅腫的屁股，因為衣服穿得太薄，那鮮明的五指印就在這樣攤在火盛和方潔的面前，火漁更加的難過了，開始輕輕地啜泣。

「走吧！進去了！」火盛拉起她，因為常年跟他在新疆生活，每日早出晚歸的，方潔的手上已經磨出了厚厚的繭子，早就不似當初剛結婚時的細膩肌膚，火盛心裏不免也有了些愧疚。

「爸爸，我真的不想吃！」她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彷彿只要他在多說一句，她的眼淚便又會傾瀉而下。

「你是這樣看自己的媽媽的！」方潔的怒意更甚了，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女兒竟然用看待仇人看待自己，她一手抓過她，像是抓起一隻小小的麻雀，照著她的屁股狠狠地打下去，為了一時的怒意，一巴掌下去，方潔甚至感覺到了自己的手掌生疼生疼的。火漁悶哼了一聲，眼淚漸漸地在眼眶裡聚集，不敢相信地睜大了雙眼。

「好了，快坐下吃飯吧！」火盛率先坐下了，看著仍舊站著的方潔和火漁，招呼著，揭開了眼前用碗罩住的菜。

「我去燒點熱水給你敷敷，你別亂動！」她的聲音里很明顯的哭腔，火漁趴在床上，看著站在那裡沒有動作的火盛。

「那也給我起來坐著！」聽到火盛如此的輕言輕語卻還是沒有說動火漁，方潔的怒意上來，就想找一些讓對方不高興的事情來達到自己心裏的平衡。火盛嘆了一口氣，看著怒氣沖沖的方潔，火漁的眼淚開始滴了下來，沿著她的小臉蛋一點點的滑落，看起來煞是可憐，小身子一抽一抽的，雙手緊緊交叉握在一起，想要克制身體的顫抖。火漁慢慢的起來，屁股上很疼，勉強坐下，額頭上滲出了汗水，緊咬著嘴唇，一副不認輸的模樣。

「你給我進來！」方潔拉起她大踏步走進去，根本沒有去理會火漁是否跟得上她的步伐，火漁是被方潔用力拖進屋裡的。

「小漁，怎麼站在這裏發獃？」一進門便看到站在桌子前的火漁，她的眼睛紅紅的，好似哭過一般，又看看方潔的神情，便明了她們之間一定是有了不愉快的事情。

「媽，明天我們學校秋遊。」晚上，火漁小心翼翼的跟方潔說道。

何小麗一再交代大家明天一定要在上課之前到班上集合，這才退出了教室，還大家的熱切討論空間。一整天上課估計同學們都是心不在焉的，傳紙條什麼的都是正常現象，各科老師都是很無奈的一再強調，卻沒有得到任何的效果，最後也是聽之任之了。只要不鬧出很大的動靜也是不再繼續要求安靜，一天就在這樣的愉悅期待中過去了。

「趴著別動，你媽媽去給你燒水了，一會兒熱敷一下，就不會那麼疼了」，他走近來，輕輕地握了握火漁的手，嘆了一口氣。趴了一會兒，便看到方潔端著盆掀開門帘進來了，她的眼睛紅紅的，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太真切，火漁想，她一定是哭了的。不再看向她，想起自己當時的恨意，心裏一陣堵得慌。

「明天在家裡好好看書，又不是上什麼課！就算你不去，老師也不會說什麼的！」她坐下了，看著站在門邊的火漁說。

「我明天要去！」她的眼神不再似當初的那般怯怯且充滿懼意，方潔被她這樣的眼神震懾到了，一時間沒有反應太過來。

「方潔，怎麼坐在這裏？」火盛放好了三輪車，走過去問。

「爸爸，我不餓。」火漁輕輕地說，然後就慢慢地爬到床上，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