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銀河渣滓傳說
第一百三十一章
萊因哈特冰藍色的眼晴閃過一道清輝，他冷冷地直視著中將。
「哦！他們不是曾放話說不想再看到我嗎！」
十二月四日，戰鬥打響的消息通過超光速通訊來到了法夫尼爾的案頭。
「沒什麼。」法夫尼爾不再提這個問題。「現在艦隊的補給和補充怎麼樣了！修特克豪簡。」
年輕的准將打消了吹口哨的念頭，開始在自己的操作台上忙碌起來。
「你本來就是個賣假藥的好色敗類！修特克豪簡子爵一點也沒做錯！哈哈哈哈！」
七對眼睛集中在指揮桌的投影上。
年長的中將指揮官的話給會議室蒙上了一股奇怪的氣氛，羅嚴克拉姆一級上將的面色變了幾變終究是說道：「期待諸君的奮戰！好，現在我們談談具體戰術……」
因為友人疑問的目光，法夫尼爾站起來用手指點擊著紅色的箭頭，然後順時針沿著同盟軍第四、第六、第二劃了一個圈，「我們是內線，這是敵人，在外線。」
「是啊，他是本家當主。我們家嘛很早就已經是分家了。不過來往還算頻繁就是了，畢竟叫修特克豪簡的人家，宇宙中也就是這幾家啊。」參謀長這麼回答，「不過，他經常責罵我就是了，似乎我是修特克豪簡家裡的超級敗類一樣。」
「……敵人看不出被包圍的危機，反而會認為是分散我軍各個擊破的大好良機。此時，敵人攻擊的第一個目標很可能將是位於正面的第四艦隊。第四艦隊的兵力原就單薄，敵人可以在我軍另二支艦隊趕到支援之前輕取勝利。接下來敵人的攻擊目標便鎖定為第二或第六艦隊，這要視敵軍作何選擇。對付敵軍的方法如下：遭受攻擊的第四艦隊淺戰過後，慢慢後退，以吸引敵人乘勝追擊；然後再以第二、第六艦隊全力攻擊乘勝追來的敵軍。重複這個招數，讓敵人疲於奔命，最後再一舉包圍殲滅。這個戰法成功機率極高，但要留意兵力的集中、相互保持緊密的聯絡以及前進和後退的隨機應變……」
「你言下之意是指我軍必敗嘍！」
「非常好！已經全部完成了補給。對了，魯道夫，你這幾天經常去帝國皇家圖書館！難道裏面有啥好貨！」
「你不也是最後最下等的法夫尼爾嗎！你家還不如我家呢！代代荒唐敗家子！到了你這傢伙尤其是！」修特克豪簡一點也不怕他的朋友兼上級發火——因為他很早就已經知道，他這個朋友完全是以代代荒唐敗家子為榮的異類人渣。
派特中將不由得從自己座位上坐直了身子，以難以置信的聲調說道。
佛格中將和艾爾拉赫少將完全是一股驚訝的神色看著在場所有軍官中第三年輕的傢伙，而法倫海特少將一付等著看好戲的樣子，他那水色的雙眸，點出打趣的表情。許多人都說
萊因哈特則是一股吃了個酸果子的神色，他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想要說啥，就好象一個得意洋洋的孩子剛剛要表現卻被大人先行暴露一般。最後好不容易在咳嗽了兩聲后說道：「我所說的優勢有如下兩點：其一，相對於敵人由三個方向分散兵力，我軍只集中於一處。就整體力量來說，敵軍有四萬艘艦艇，我軍有二萬艘，不錯是敵人佔了優勢，但當集中火力對付敵軍中的一支時，擁有二萬艘艦艇的我軍較三支敵軍中的任何一支都為多，這時取得優勢的是我軍！其二，首先，照敵軍現在的進軍路線，一旦開戰，如果我們能夠在他們會合之前先擊潰位於正面的敵軍第四艦隊，那麼轉移下一個目標為位居左右的第二或第六艦隊，這時由一處戰場移師至下一處戰場，位於中央的我軍路程較近，無論我們是要攻擊兩支敵軍中任何一支，另一支要趕來救援都必然鞭長莫及，相當困難。另外，當兩軍還沒有開戰時，敵軍若改變計劃要轉赴其它戰場，則勢必要繞道迂迴，多費一番功夫，給予我軍可乘之機。如此一來，時間與距離都成為我軍的利器了！也就是說，我軍佔盡兵力集中與調度機動兩大優勢，這不是勝利的條件，是什麼！」
「啊，其實也就那樣吧。反正同盟也好，帝國也好，基本都是一群差不多智商的傢伙，能打出什麼戰績也就是看看誰的數量更多一點。但是現在有個喜歡玩遊戲戰術的小傢伙在，八成會出乎傻瓜們的意外，打出一些有趣的戰鬥。不過，小傢伙最好祈禱他的運氣足夠好，否則傻瓜們一根筋的演出說不定會讓他自食其果呢……」
「好吧，似乎馬上就要交戰了。你看這次列古尼札會戰會如何！」修特克豪簡如此詢問他的朋友。
「我軍的那些老將們臉色大概要發青了吧……」
「魯道夫，這一次對同盟發動戰役的將官名單出來了。」已經被提升為準將的古斯塔夫馮修特克豪簡走進了辦公室。
楊合上手頭的報告，抬頭仰望上方如玻璃幕牆一般的廣角偵測器，數以億計的繁星正冷冷地回望著他。
「他們的確是臉色發青了！五位提督要我來請閣下出席緊急會商！」
「不！我要去！……去給那些傢伙指點指點迷津！」
「他們似乎打算分三個方向包圍我軍。」
十二月十六日，法夫尼爾得到了雙方開始脫離接觸的報告，「戰役結束了啊，又是啥也沒撈到的戰役，唯一的意義就是，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消耗了對面基本同等數量的力量……」
「啊，梅爾卡茨教官閣下。您好。」
的確是愚見！好個無能的饒舌傢伙！萊因哈特在心裏暗道，但嘴裏卻這樣說：「你果然是能言善道！不過，我不贊同你的主張，因為我並不打算撤退！」
啪啪啪的鼓掌聲響起，那是法夫尼爾中將的聲音：「好，羅嚴克拉姆閣下的戰術果然精彩！各位同仁，我們就照此辦理，運氣好的話至少可以重創對方兩隻艦隊，就是最差的運氣也多少可以給敵人的第四艦隊以殲滅性打擊。各位，軍功章在等著我們！哈哈哈哈。」
「您不出席了嗎！」
不過如今，他的艦隊也不過是駐留在奧丁而且數量不過是六千余艘艦艇而已。
「不就是內線作戰，利用時間差和距離優勢各個擊破嗎。早就知道了。」法夫尼爾中將的聲音響起，「同盟軍的司令官估計都是豬生的，擺下這種陣型。不得不說，羅嚴克拉姆閣下，你的運氣還真是超級好啊。」
這時佛格中將向前跨出半步答道。
「這次的陣形和當年相同，睥睨銀河系的帝國宇宙艦隊，為平息僭稱自由行星同盟的叛軍而出擊，卻反而飲恨敗北！」
「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了。」
「敵軍是我軍的兩倍，而且從三個方向包抄過來。這也正意味著一旦處於交戰狀態，敵軍將佔盡優勢。」
「是的！閣下！」
「果然！各個擊破啊！難怪魯道夫你說他們是一群豬了！但是為何說他們的戰術學是媽媽教的而不是猩猩！戰役學也是如此，為何是猩猩而不是媽媽！」古斯塔夫馮修特克豪簡問起，卡爾也在一邊點頭。
「唔……這次真的要變成金毛的部下了！！！啊啊啊啊！真是不爽！他一定會借各種理由搞我們的吧！」法夫尼爾在旗艦「杜伊斯堡」的艦橋上大叫，他個人的新旗艦由於生產延誤的理由，並沒有在這次戰役中服役。
「閣下！梅爾卡茨上將閣下、佛格中將閣下、法倫海特少將閣下和艾爾拉赫少將閣下在可視通訊上等待您的回答。」通訊軍官的話打斷了法夫尼爾對同盟軍官的智商發表進一步的議論。
「哦，很簡單啊。如果是猩猩教他們戰術的話，那麼至少應該會一擁而上。而如果是媽媽教他們戰役學和戰略的話，那麼他們至少會學會數學和買那種菜最划算的運籌學。同盟軍這次戰役的目的是什麼！一共只有兩個——要麼驅逐我軍保住星域，要麼殲滅我軍
「是『達貢殲滅戰』嗎！」
帝國曆487年2月，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一級上將正式受命指揮對於同盟軍「叛亂者」的討伐，戰場預訂於亞斯堤星域，出擊的部隊總計二萬三千余艘艦艇。帝國宇宙艦隊司令部似乎也出於噁心羅嚴克拉姆這個「金毛小子」的緣故，將「帝國軍紀的恥辱」魯道夫·馮·法夫尼爾中將的六千三百艘戰艦配屬於萊因哈特麾下。
「不讓任何人有所異議。」
某個黑髮的亞籍准將拿起放在自己操作台上的文件，這是一份記錄在紙上的文件。自古代中國人發明紙以來，已經過四千年了，從那時起，人類便一直使用紙來記述文字，並沒有再發明其它的替代品，事實上也找不到其它更好的替代品。
然後是繆傑爾上將在會戰中的表現，這一點讓法夫尼爾感嘆：「小傢伙運氣真好，又玩了一次繞圈。他真以為是打遊戲……也好，這種程度的繆傑爾沒啥危險的——作為他的敵人而言，倒是祈禱他不要做我的同伴才好。」
「我記得現任的伊謝爾倫要塞司令官是你的堂叔吧！」法夫尼爾如此問著自己的朋友兼下屬參謀長。
「拿來我看看，嚯，又是金毛！繆肯貝爾加元帥作為宇宙艦隊總司令十次戰役出擊個七八次可以說非常正常。他繆傑爾作為上將哪有每次都上的！難道帝國將官無人了嗎！」魯道夫·馮·法夫尼爾中將看著手裡的名單不滿意地說道，隨著名單的上移，他看見了配屬於萊因哈特馮繆傑爾上將麾下的將官和部隊，「歷史的車輪嗎……」非常輕的聲音。
在萊因哈特面前出現的有梅爾卡茲上將、法夫尼爾中將、佛格中將、法倫海特少將和艾爾拉赫少將等共五人。也就是萊因哈特方才所說的「老將們」。這個稱呼似乎有點過份，因為最年長的梅爾卡茲上將還不到六十歲，而最年輕的法夫尼爾也只有二十八歲而已。但萊因哈特和吉爾菲艾斯兩人對他們而言，的確是太年輕了點。
梅爾卡茨上將有些氣惱同時也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法夫尼爾，他早就已經熟悉這個學生喜歡惡劣玩笑的嗜好，只是自己也成了他的玩笑目標也有點沒法子而已。
「是啊，繆傑爾上將一直看我們艦隊不爽，如果有朝一日他當上了三長官之一的話，肯定會要將我們踢進帝國軍法監獄。不過這種樣子，
帝國曆486年十一月，萊因哈特·馮·繆傑爾參加這一年的第二次征旅。那也是他心愛的旗艦伯倫希爾的初征。此次所立下的武勛，將會為繼承羅嚴克拉姆伯爵家的他，更添一層華麗的名聲吧……
萊因哈特形式化地回應了梅爾卡茲的致禮，並先發制人地說道：「我軍正處於不利的狀況之中，各位無非是想來叫我注意這一點吧！」
魯道夫·馮·法夫尼爾子爵、帝國軍中將，其實是一個在無盡世界之內穿越的男人，這幾天他所做的也不過是去帝國皇家圖書館里大量下載自公元時代起的科學和技術資料而已，包括所有的理科和工科資料、生產流水線資料、材料等等等等，好在如今乃是星際時代，一個指甲蓋大的裝置就可以幾乎是永久地將可以裝滿幾個巨大的圖書館的資料全部儲存下來。
法夫尼爾抬頭看向空中的三維屏幕。佔據指揮台左半空的投影畫面上，浮現出四個箭頭符號，由上下左右四個方向，直指向畫面中央行進。下方的箭頭是紅色的，其他的都是綠色的。
「紅色箭頭是我方艦隊，綠色箭頭是敵軍。我軍的正面是敵軍的第四艦隊，根據判斷，第四艦隊的兵力有一萬二千艘。距離是二點二光秒，按照目前的方向和速度推算，大約六個小時後接觸。左方是敵軍的第二艦隊，兵力約艦艇一萬五千艘，距離二點四光秒。右方是敵軍第六艦隊，兵力約艦艇一萬三千艘，距離二點零五光秒。」
這份文件就是楊所提出的，剛剛被派特中將駁回的作戰方案。他若有所思地逐頁翻閱著，文字處理機所整理的文字躍然紙上。
一聲叫喊突如其來，響徹了整個艦橋！發現不明物體！偵察艇發出了急報！
法夫尼爾命令打開可視通訊，巨大的三維屏幕自動分成了四塊，上面各顯示了一名將軍的面孔。
「沒有，只是一點點為了以後消磨艦隊行進時無聊的資料而已。」法夫尼爾明顯不想提這個話題，而修特克豪簡也聰明地告退了。
萊因哈特在胸中自語著。斥責他的不遜和因襲的囚犯們，都以為得到伯爵家門是他的最終目的吧。但那對萊因哈特而言只不過是中途島而已。
「什麼，這太不合理了吧！」
「……道理何在！願聞其詳！」
「這下只能撤退了！敵人的數目是四萬艘，基本是我們的一倍。」參謀長修特克豪簡准將說道。
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臭罵表情寫在佛格的臉上，萊因哈特若無其事地答道：「因為，我方對敵軍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吉爾菲艾斯指出兩軍配置的情況給萊因哈特看，螢幕上有圖塊顯現。遮音力場外的幾名士兵
「啊，好吧。教官我們就一起去羅嚴克拉姆司令官閣下那裡呈情吧。」經過短暫的交流，法夫尼爾答應了梅爾卡茨上將提出的要求。當通訊關閉時，法夫尼爾轉頭對修特克豪簡說：「我說，金毛是不是有降低周圍人智商的特異功能啊！為何教官會看不出戰機的！不應該啊……」
正在三個人唉聲嘆氣的時候，艦橋情報軍官傳來通訊：「閣下，最新的敵情報告來了。」
「你在說什麼！法夫尼爾閣下。」
「真是糟糕的感覺！法夫尼爾閣下！」說話的是同樣以「無下限地違反軍紀」聞名，與法夫尼爾臭味相投相交十幾年的老朋友古斯塔夫馮修特克豪簡准將參謀長，一邊大力點頭的同時還在手裡玩牌的是另一個十幾年的老朋友——爛賭鬼迪克馮卡爾少校，陸戰隊指揮官。
十二月三十日，萊因哈特馮繆傑爾正式在無數貴族眼紅兼咬牙切齒的詛咒中繼承了羅嚴克拉姆伯爵的家名，而軍銜也一躍而晉陞到了一級上將。
萊因哈特白晰的臉上，閃過一抹惡意的微笑。他知道己方已被敵方從三麵糰團圍住，卻不見有半分緊張的神色。
「不，古斯塔夫。我們的敵人是一群豬！他們的戰術學是他們的老娘或者外婆教得，而他們的戰役學和戰略學是由猩猩教的！」魯道夫·馮·法夫尼爾中將斷言道。
「以後說不定會有用……」這就是這個男人的想法。
「帝國軍並不在我方推測的宇宙區域出現，反而向我軍急速挺進中，即將與第四艦隊接觸了！」
中將的口中吐出沉重的喟嘆，繼續道：「戰爭的正義是完全維繫在人類正統的支配者——銀河帝國皇帝、以及其忠實的臣下——我軍官兵身上的，但是，狡猾的叛軍卻使出陰險的伎倆，使我忠勇的百萬精銳大軍，全數葬身在一片虛空之中。這次的作戰，為避免重蹈前次的覆轍，所以，依屬下之愚見，我方切莫貪功急進，應儘速光榮撤退以保名譽才是！」
「哦！敵軍共計四萬艘！是我軍的二倍哪！」萊因哈特從容不迫地說道。
「我並沒有這麼說！閣下！現在我軍處於不利的形勢是事實，看看螢幕，您就明白了……」
一行人的代表——梅爾卡茲上將說道。他在萊因哈特出生之前便早已加入軍籍，不論是實際作戰或軍事行政，都具有豐富的知識和經驗。撇開那中等的身材、粗骨的體格和困盹的雙眼不談，他看來也只是一個毫無特徵可言的中年男子罷了，但他的實績和聲譽卻遠在萊因哈特之上。
「是的！的確是打了一場令人扼腕嘆息的敗仗啊！」
「司令官閣下，能容我等秉明拙見，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