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恍如一夢
第八章 聖音
南方大戰將開，光明教會中隱藏著何許力量，也許只有她才知道。而自然女神雖然隱於虛無的國度之中，可是她的目光，始終也不曾離開這個位面。除此之外，還有那天界的諸神……
這個虛影發出一陣極難聽的嘶叫聲，慢慢地縮小，但它始終掙扎著，不肯消逝。
空間中的位面何止億萬，就算是天界主神，要想一個位面一個位面地搜索某個神明沉睡的地點，那也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冰雪女神即是不知道因什麼原因而沉眠于這個物質位面，只是她醒來后立刻不斷地發布神諭，結果被麥克白追蹤到了神力的訊息，發現了她本體的藏身之處，這才有了北方冰洋上的一場大戰，她的神格也最終為風月所擄奪。
摩拉嘆了一口氣，她輕輕捧著安德羅妮的臉，竟忽然在她唇上有若點水般一吻，然後殷殷地叮囑道：「記著，在南方，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羅格太遠。」
虛空中突然炸開一團絢爛之極的煙火，然後蘊含著無窮無盡能量的火雨紛紛落下，那一刻的美麗，奪人心魄！不知道是哪個小位面承受不住風月嘯音的壓力，被催化成純粹的能量。
羅格對自己的形象非常滿意，點了點頭，就在侍女的引領下走出了索菲蘭宮。此刻，上百位神聖教會的高階神職人員已經守候在帝宮門口，迎接教皇羅格。今天羅格將要為神聖教會在奧希妮亞的第一個大神殿主持祝福儀式，並且向信徒們宣揚女神的教義。
地龍這種罕見且兇猛的魔獸極難馴服，大陸各國都夢想著能夠組建一隻地龍騎士軍團，只是千百年來還沒有一個國家成功過。這兩頭五米高的地龍身上掛著重重鐵鏈，又有馴養人大聲叱喝，但仍不住噴著粗氣，瞪著血紅的小眼睛，向著周圍的人群作勢欲撲。兩頭地龍不安的動作帶得整個車駕都晃動不已。
終於，羅格似是下定了決心，提起權杖，徐徐指向神壇下方的教眾。
「就是羅格毀滅，我也不會離開這裏。」風月如是道。
※※※
看著那足以勾魂奪魄的迷離光華，死神班終於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以手指輕輕地撫摸著細劍劍柄上每一根細細的紋路，體會著劍中那洶湧澎湃力量的每一次有力搏動。
風月收回左手，將那根受傷的手指放在眼前。在她雙眼的注視下，那一道微不足道的傷口轉眼間就已愈合，全沒有留下一點疤痕。
在空間風暴的亂流中，威娜不斷穿行。這一次她的速度較前回已快了不知多少倍，轉眼間就衝到了風暴中矗立著的空間門前，身影隨即隱入空間門中。
不知是過了千年，還是只短短一瞬，風月的國度重又在虛無中顯現。風月若一片柔弱而無助的落葉，飄飄蕩蕩，當空而落。
聽完了彙報，羅格雙眼微張，看了那精明幹練的骷髏會成員一眼，目光中蘊含著的冰寒幾乎將他凍僵！
風月雙眼再次閉上，淡淡地道：「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你在神域中寸步不前，所以才會不明白我在說什麼。我會送你回去，從今以後，這裏的大門已經對你關閉。你若想再來，自己打進來吧。」
※※※
在流淌的能量焰流下，數個幾乎是一片虛無的影子慢慢顯現出來。它們完全沒有實體，然而身上透出的無窮無盡威壓使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在這些虛無的存在面前，一切有形的實體其實都極之脆弱，不堪一擊。
殿堂內的光輝和外面一樣的柔和，在那美麗得完全不屬於塵世的胴體上映出一層朦朧的光暈。她雙手環抱著赤裸的肩膀，一道道銀色光帶繞身而起，最終凝成一件銀色長裙，將赤裸的肌膚掩在銀色絲緞之下。
風月縴手一伸，死神鐮刀又自右至左，只是這一次它快得不可思議，甚至於有形的存在都已消失！
猛然，風月重新揚起了頭，她竟掙扎著站了起來！然而背後隨即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讓她差點就此暈去。
羅格微微一笑，道：「離三十不遠了。尊敬的聖馬丁先生，您沒有讓我失望。您看，幾乎神聖教會所有在浪琴海西岸區域任職的高階神職人員都已經站在我的身後了。今天我讓他們來，就是想讓他們看看您，向您學學應該如何去善待女神的每一個信徒。」
安德羅妮慢慢放開了摩拉，勉強笑了笑，布滿淚痕的笑顯得格外凄冷。
水晶鏡中的羅格，此刻莊重、威嚴，他笑得和藹，可是眼神卻是冰冰冷冷的，全無一點暖意。
集藝術與奢華於一體的索菲蘭宮蘇醒了。十余位無論面容身材都非常出眾的侍女捧著各種衣飾，來到了羅格的書房。教皇大人精力過人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她們知道在這個時候，羅格一般都會在書房裡處理教務。
在座諸人都知道自戰爭開始以來，德羅帝國接連頒布了多條新稅目，以籌措軍費。當新稅目從帝國龐大的官僚體系傳遞到最底層平民時，稅額已經至少翻了三倍。因此羅格這一條許諾，必然會帶來信徒數量的激增，哪怕是僅僅為了逃避重稅，肯更換信仰的也大有人在。
她銀色雙眼微微眯起，五指突然發力，狠狠地抓在背上的傷口上！
「風月！你真是混蛋！」
死神班解下了佩劍，可是他的手在顫抖著，竟然無法將佩劍遞過去。摩拉注視著死神班，緩緩伸出了手。
他只覺得心跳得發慌，夢中的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可是他不知道為何會聽到這聲聲的嘶喊。羅格早已經不需要睡眠，更加不會做夢。但偏偏前後兩個離奇的夢使得他總是找不到答案。第一個夢看起來是跟威娜所說的一樣，與藏於他記憶深處的東西有關。只是那一次威娜取出他的記憶后，就一直沒有跟他說明藏在記憶中的是什麼東西。
他的佈道簡潔而有力，先是攻擊光明教會背信棄義，將屠刀揮向自己的信徒，然後是向在場諸人描述女神的種種偉大神
威娜當場怔住，她實在有些不敢相信風月的這句話，忍不住反問道：「風月，你在說些什麼？難道他有危險的時候，你也準備坐視不理嗎？你……你真的忘記了以前的一切嗎？」
「你們記住，信徒就是一切！」
羅格閉目養神，淡淡地道：「德羅皇帝還不知道這件事，一會路過帝宮時，你去通知他一下吧。」
僅是片刻的注視，第六樂章已然完成！
她纖細的指尖幾乎已觸到地上，可是她終於還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了。風月死死地咬著下唇，數縷金色的血絲從那排雪齒間湧出，在刀削般的下頜上匯聚成一滴滴金色的血珠，然後在風中飄落。
威娜的叫聲當然傳不到神之國度，空中殿堂中又恢復了寂靜。
安德羅妮凄然一笑，不再言語，在給了摩拉一個輕輕的擁抱之後，轉身招過碧落星空，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祈禱室。
只在剎那，死神鐮刀已不知向那片虛影斬了多少記！
紅石山谷位於德羅帝國邊境，因山谷中儘是火紅色的巨岩而得名。山谷四面峭壁，底部倒是十分平坦，看上去雄奇而險峻。
神聖教會這個大神殿的前身，其實就是光明教會在奧希妮亞的大神殿。在短短時間內，神聖教會的神職人員對其進行了一番改造，將供奉天界諸神的祭壇變成了祭祀女神奧黛雷赫的神壇。只不過因時間實在太短，教堂內外還有許多雕塑和壁畫來不及更換清理。
一萬輕騎已經先行出發，前往德羅帝國指定的地點，與德羅帝國軍隊匯合。而數百名參謀組成的龐大參謀團則更早一步抵達了奧希妮亞，去與德羅帝國軍方議定雙方應該如何接應、補給、協同作戰、劃分戰區以及接收轉交阿斯羅菲克帝國大軍防禦的城市。
而這一次呢，這一次的夢又在預示著什麼？為什麼那嘶喊的聲音如此陌生，但感覺如此熟悉？
當帝國冰河軍團開始向德羅帝國進發之時，死神班手中的日曆正好劃去了最後一天。
依風月的狀態，早該進入深遠的長眠了。而長眠的時間，也許是短短一瞬，也許會是人間千年。
可是還未等他作出真正的決定，摩拉已然道：「是的，女神早已降下了神諭，所以我一直等待著您的到來。現在，請將您的佩劍交給我吧。」
對於風月的冷漠，威娜早已習以為常，她徑自道：「風月，這段時間你為什麼切斷了與我的聯繫？我不得不到這裏來找你，是因為我忽然發現魔族大將軍阿泰斯特的危險出乎預料。它的真實實力遠遠超過所表現出來的力量，這種力量根本不應該在一個魔族身上出現！而且它最近幾十年的舉動非常的奇特，我懷疑，它一直在進行著什麼圖謀。但無論我用什麼辦法，總是無法徹底查清他的過去。我覺得，在這種關鍵時刻不能放任這麼大的變數存在，還是乾脆將他殺了算了。」
起風了。
離去之時，羅格換乘了一輛馬車，車廂內除了他之外，還坐著羅伯斯基和另兩個羅格頗為看重的骷髏會成員。
在巴伐利亞公國與德羅帝國開戰前，光明教會駐守在這座大神殿中的高階神職人員就已撤退一空，只留下許多微不足道的當地神職人員以及雜役看守著大神殿。也正因如此，德羅皇帝才明白，他和他的帝國已經被光明教會所拋棄，所以才轉而全力支持羅格的神聖教會。當然胖子心裏明白，德羅皇帝對於奧黛雷赫的色心恐怕遠遠超過了信仰，他之所以顯得如此虔誠，主要原因還是希冀神聖教會龐大的法師團以及傳聞中的強者群能夠在戰爭中發揮作用，挽救德羅帝室的統治生涯。
風月依然立於那根巨大冰晶之前。她的姿勢，甚至於神態，都完全與威娜上次離去時一模一樣，就似是從未動過。這次威娜的到來，也未有使她有任何反應。
此時人無言，馬不嘶，整個紅石山谷中靜得幾乎要令人發瘋！山谷口那十數位騎士看了谷中情景，都是一怔。他們紛紛翻身下馬，向等候已久的羅格走來。
自從閱讀了希洛之書後，羅格對於世界、位面以及諸神的認識突飛猛進。胖子每日看似悠閑，事實上他雙眼掃視到的任何東西都有了不同的含義。每一時每一刻，他都在拚命吸收著藏於表象之後的知識，都在探索引發一切變化的本質原因。實際上，無論是葉落風吹，還是日沉月升，都帶給了他全新的認知。
風月終於撐起身體，緩緩地抬起頭來。她的臉色白得近乎透明，完完全全沒有一點血色。在青幽蒼碧的背景色中，她就是一個由黑白二色渲染出來的女子。
那男子一臉絡腮鬍子，面容威嚴堅毅。他絲毫不畏懼羅格的目光，反而盯著羅格，道：「我是。早就聽說過教皇大人很年輕，可是沒想到您居然如此年輕。您還沒到三十吧？」
她知道，已經有客人來造訪這新生的國度了。
神之國度，時間的流逝與塵世迥然有異。
而在她身後，一個虛影一陣閃動，已掙扎著擠進了風月的國度，向墜落的她追襲而來。只是不知為何，它必中的一擊竟然突然在風月的身下出現，而那已斷去大半刀鋒的死神鐮刀已插在它的身體內！
她不能睡。
空中殿堂依舊神秘而詭麗，只是不知為何，基座上那銜著鐵鏈的惡魔姿勢有所變化，它頭上十余根盤曲交錯的長角竟然有一半斷裂。
對於這本厚厚的教典，羅格幾乎可以背下來了。當他翻完敘述審判之日的那一章時，微弱的晨光終於穿透了窗戶，灑落在他面前的書桌上。
羅伯斯基一怔，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她的眼神清澈如泉，她的縴手凝潤若脂。可是看在死神班眼中，不知為何，這隻縴手竟
片刻后，那絕不屬於塵世的胴體就這樣裸露在冰晶前。風月凝視著冰晶中映出的身影，她幾乎有些不敢相信，那夢幻般的身影就是她。
羅格看看窗外，外面黑沉沉的，一片靜寂，看起來距離黎明還有很長時間。他想披衣下床，結果手被芙蘿婭拉住了。小妖精困得根本就沒有睜開眼睛，只是道：「還早著呢吧！死胖子，再陪我睡一會啦。你今天還要主持一個大儀式，不休息好怎麼行？」
威娜仍想勸服風月，可是未等她開口，眼前就是光影閃動，隨後周身轉來一陣劇痛。剎那之間，威娜已然被彈出了空間亂流，立於中央山脈的上方。
此時在陽光的照耀下，紅石山谷每一塊巨石都紅得如欲滴出血來。十余位新教領袖屍身下流出的鮮血早已與巨石的紅色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山谷中早已支起了一個高高的傘蓋，擋去了熾烈的陽光。傘下擺著一張高背椅，教皇羅格正襟危坐，閉目不語。
死神班忽然懷念起北國小湖邊那些寧靜的日子。他有種直覺，應該立刻離開俗世的爭戰，在人生最後的數十年中過過寧靜平和的生活了。然而此時腰際突然傳來一陣熱流，死神班低頭一看，腰間的細劍似乎受到了冥冥中的召喚，正在不住地輕微顫動，劍身散出五色光華，交替閃耀，燦然流動。
虛無隨即被銀色光芒所替代，此時此刻，似乎那獨居於神之國度的風月已立於摩拉身後，正通過她的雙眼在注視著世界。
那片虛影不住變幻著，跳躍著，扭曲著，甚至發出極尖細的嘯叫聲。似乎在死神鐮刀的斬擊下，它正承受著無與倫比的痛苦！
「他會同意的。」羅格面無表情，依舊閉著雙眼，冷冷地道：「他還沒糊塗到家，應該明白既然我已經放出了允諾，那麼同不同意就由不得他了。你去告訴他，如果想保住他頭上的那頂皇冠，那麼約束他的臣僕們少貪污一點，會比向我的信徒徵稅來得更加直接有效。」
在冰晶中映出的那冷如冰霜的臉上，慢慢地，竟然露出了一點苦笑。她又哪裡能夠入睡？
羅格雙眼低垂，安穩坐于車中。穿過數道大街后，車隊終於駛入了剛剛修葺一新的大神殿。羅格從車上走下，在神殿大門前立定，仰望著大門上方剛剛雕刻完工的女神像，良久，才舉步踏入大神殿。
這種時候，一般是由最能體會羅格心意的羅伯斯基先拍馬屁：「羅格大人，您剛才給予了信徒們免除戰爭稅的允諾，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在德羅帝國的信徒就會超過百萬大關的。看來德羅皇帝倒很有魄力啊，居然肯下這種血本。」
風月驟然仰首，雙眼中銀芒炸開，瞬間掃視過了她國度周圍無數或有形或無形的位面。
呼的一聲，羅格猛然坐起，他大汗淋漓，不住地喘著粗氣。
風月盯著冰晶中的身影，手慢慢撫上了赤裸的肩頭，然後越過肩，指尖滑上了背上那赤裸的肌膚。她的纖纖五指終於覆在背上那兩道恐怖的、尚未愈合的傷口上。
那一片如蓮瓣的階梯徐徐降下，將威娜載入空中殿堂之中。
只不過威娜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一聲聲痛楚的呼叫回蕩在神之國度的每一個角落，它引發大地顫動，天火轟雷。
在數百名神聖教會神職人員的簇擁下，羅格緩緩步上了專門為他準備的車駕。車駕以紅緞覆椅，以花枝纏繞成四根車柱，並最終在羅格頭頂編成拱頂。車駕的四角各自跪著一個神職裝束的少女，她們分別捧著象徵神權的教典、聖徽、權杖和短劍。而拉動這輛龐大車駕的，則是兩頭兇猛的地龍！
冗長的宗教儀式終於結束了。離開大殿的人群如潮水般散向四方，爭先恐後地向認識的人告知神聖教會教皇的慷慨許諾。
在永恆的黑暗中，她，就是那惟一可見的存在。只是，在黑暗的虛空之中，又隱藏著多少看不見的訪客？
「我愛你們！」羅格的聲音如沉鬱的雷，在每個人的心底炸響，餘音久久不歇。
七天轉眼即逝。
這新生的神之國度，終於重歸寂靜。
死神班面凝如霜，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這個早晨，他心緒不寧。
原來神也會痛。
那一雙潔白的羽翼，已然消失……
大道兩邊圍觀的德羅帝國民眾哄的一聲，議論紛紛。對於這些從未見過神跡、無從了解世界廣博的平民來說，眼前的這一幕已經足夠震撼！
對於他這種行走于黑暗世界，時刻以收割性命為己任的殺手來說，是非常看重預兆的。隱於黑暗中的殺手，往往處於全無防護的狀態，一擊不中，很可能就是隕命的結局。
她散亂的黑髮早已不復往昔的如鏡光亮，銀眸中也透著迷茫與掙扎。除此之外，她的雙眼中還有痛苦。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威娜眼中開始燃起熊熊怒火。
然而羅格所有的佈道都不及他最後一句話來得轟動：「凡神聖教會的教徒，今後都將免於任何與戰爭有關的稅賦！」
建立國度已經消耗了她太多的力量，而接連幾次險死還生的惡戰則榨乾了她體內最後一點神力。
死神鐮刀又發出嗡的一聲輕響，又如極滿足后的呻吟。
青碧色的火焰在空中飄浮，映得幽深的大殿忽明忽暗。在閃動的暗淡光影下，似乎大殿四壁那數十根百米高的巨柱都在不住扭曲。
在這高遠寬廣的大殿中，這女子如幽暗寧靜大海上飄浮著的一片蓮瓣，清麗、纖細。冰寒的風掀動她破碎的衣裙，撫過她的肌膚，也凝固了她傷口中仍不斷湧出的血。
羅格悄然走出房間，穿堂過室，來到了冥想室里。只是無論他怎樣努力，也無法排除思緒上的波動，進入到深邃的精神世界中去。那一聲聲凄厲的嘶喊始終在他心中回蕩，總是不肯散去。
既然心緒不寧無法冥想，羅格索性
羅格負手看著這些原本背負著聖潔崇高的理想、然而也十分天真單純的新教領袖們，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地道：
實在無法之下，這名骷髏會成員不得不趕來向羅格彙報此事。
那雙銀色的眼緩緩垂下，風月的手臂也在不住地顫抖。她似是隨時都有可能重新摔倒在地面。
殿堂中無形的風比極北冰洋上空不息的烈風還要寒冷，它們掠過迴廊，繞過巨柱，最後盤旋在大殿正中央那伏于地面的纖弱女子身邊。
摩拉輕輕為她拭去了滿臉的淚痕，柔聲問道：「安妮，羅格大人早已傳了訊息過來，他要你在鹿丹港留守，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羅伯斯基大吃一驚，道：「皇帝還不知道？這，這……他一定不會同意的！」
祈禱室的大門剛一關上，角落裡坐著的安德羅妮突然跳了起來，緊緊地抱住了摩拉，渾身都在顫抖著。她只是這樣抱著，什麼都沒有說。可是摩拉的頸中，卻感覺到有溫熱的水滴滴落。
聖馬丁剛想說什麼，一支利箭閃電般從羅格身後飛出，穿過聖馬丁的咽喉，又飛出很遠距離，這才斜插在地上。
※※※
摩拉的眼神忽然變了！眼瞳中有如突然打開了兩扇通向未知國度的窗，顯得無比的幽深和深遠。
神之國度恢復了靜寂，有如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儘管天氣不算熱，羅伯斯基仍然擦了擦頭上的汗水，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在羅格面前時，他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感覺到緊張和恐懼。不過羅伯斯基雖然圓滑，但他知道忠誠比奉承更加容易討得羅格歡心，因此仍然硬著頭皮道：「羅格大人，您這種做法，就算德羅皇帝不得不屈服，可是他心裏必定會記恨。這可對我們與德羅帝國今後的關係不利啊！」
在祈禱室的一角，安德羅妮懷抱著碧落星空，正動也不動坐在角落裡。她的頭低垂在膝上，垂落的半長栗色頭髮遮蓋了那張傾城傾國的容顏，卻掩不住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悲傷。死神班看不清她的臉，但他能夠感受到她的悲傷。班和安德羅妮在很多方面有共同點，多日來相處之後，班早已了解她的不解之結在什麼地方。可是他幫不了她，他也有自己的不解之結。
而此時此刻，另外數片虛影本來分散在四方，但它們只是一個閃爍，就已圍攏在風月四周，爭先恐後地向風月撲去！
那高亢清越的嘯音如箭，仍在上升！
風月嘯音已停，她瞬間就已出現在一片虛影之前，手中的死神鐮刀表面泛起道道蕩漾的水紋，似也變成了一個虛無的存在。
死神班長出一口氣，殺手的本能終於使他下定決心，再冒上人生最後的一次險。
羅格從懷中取出一方白巾，慢慢拭去了濺在臉上的數點血珠，淡淡地吩咐道：「搜捕所有新教的骨幹成員，一旦查實，立刻秘密絞死。記住，只許抓應該抓的人！」
不知已經有多久未曾改變過姿勢的風月伸手一抓，那把從死亡世界就已跟隨著她的死神鐮刀再次回到手中。死神鐮刀似是知道又將飲血，巨大的刀鋒都興奮得微微在顫抖，發出低低的嗡鳴。
聽著此起彼伏的軍號聲，看著一隊隊鐵騎滾滾開向南方，死神班不知道數月之後，這些戰士中還有多少人能夠站在他面前。他知道，此去南方，必將會是一場從未經歷過的鏖戰，其起伏激蕩之處，也許不下於千年前人族聯軍與精靈帝國那一場史詩般的戰役。
因此短短一個月功夫，這個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神聖教會一個分支的新教迅速發展壯大起來，他們所倡導的宗教改革也得到了越來越多中下層教眾的認同。當地官員和神聖教會的神職人員想盡了種種辦法，非但未能將新教撲滅，反而讓它日益坐大。更為難堪的是，他們儘管知道新教的領袖是聖馬丁，在哪一片區域活動，但就是抓不到他。
馬車中一片靜寂，只能聽到車外的馬蹄聲和風的呼嘯。
在她銀色的目光下，空中殿堂、以及神之國度中的一切存在都變成了若有若無的虛影。
自創立自己的國度之後，風月已經明白，神若在自己國度中長眠的話，那麼國度將會選擇一個物質位面隱藏於其中。當然，神也可以自己選擇隱藏的位面，甚至挑選好位面中的藏身之所。在任何物質位面，都極少會有強大到足以威脅到保護沉眠諸神的國度的存在。
不知何時，神之國度終於寧靜，緊繃的粗大鋼鏈松馳下來，浮於空中的宮殿重新放射出柔和的光芒。
風月將死神鐮刀橫于面前，以左手纖纖五指輕輕撫過那鋒銳之極的刀鋒。死神鐮刀的刀鋒微微一顫，發出嗡的一聲輕響，竟然在風月的指尖上切開一道小小的傷口！一滴金色的血液慢慢自她指尖滲出，旋又被死神鐮刀吸了進去。
摩拉拍了拍安德羅妮的背，輕輕地道：「好了，女神已經走了。」
風月雙眼忽開，剎那間閃過的銀色光芒耀亮了整個殿堂！那雙銀眸有若兩汪寧靜的湖泊，湖水緩緩向兩邊退下，兩尊無頭天使像浮出水面。
那是她從不曾展露在別人面前的東西。
整個神之國度在不停地震顫，空中宮殿猶如暴風雨中的一盞孤燈，時明時暗，不住左衝右突，固定住空中宮殿的三根巨大鎖鏈崩得緊緊的，鏈環與鏈環間不住摩擦，甚至會爆出大團的火花！構成底座的三頭巨型雕像也隨之顫抖不已，且還發出類似於哀鳴的嗚咽。
然後風月那點近乎于無色的唇微開，一聲清越之極的嘯聲驟然在無數空間中響起！這記嘯聲越拔越高，頃刻間已躍升至無法想象的高度！
太陽移過中天之時，紅石谷口出現了一個騎隊。他們辨認了一下方向，就向山谷中奔來。
此時車廂中的一位骷髏會成員開始向羅格彙報浪琴海西岸的局勢。他剛剛奔波千里趕到了奧希妮亞，
一雙潔白的羽翼在虛空中驟然張開，然後是無數白色羽毛紛飛若雪。在片片雪花間，飄浮著點點滴滴的金色水珠……
風月那柔弱無助的身影在空中載沉載浮，向空中殿堂艱難地飛去。她銀色長裙破損處處，落出了光凝如雪的大片背肌，在她的背上有兩道極恐怖的、似是被人生生撕開的傷口！
經過整整一個小時，繁瑣的宗教儀式這才結束。
風月的語聲中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感情波動，冷漠之意若寒風，悄然掠過了威娜的心底，幾乎將她凍僵！
縱然死神班已步入聖域多年，在這樣席捲天地的戰爭之潮前，他也有若一葉小舟，在隨波逐流的過程中，不知何時會撞上隱於水下的暗礁。
那搏動，一如他的心跳。
安德羅妮搖了搖頭，握緊雙手，堅定地說：「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我只想再見她一面。而我現在想見她，惟有跟著你去參加南方的大戰才有可能。其實你我都知道，她……她是不會放任這場戰爭不管的。只要能夠再見她一次，我不在乎……不在乎與父兄為敵！」
羅格慢慢登上車駕。自他的腳落在車駕踏板的一瞬，兩頭凶暴的地龍忽如遇見了天敵般，立刻收起了全部的凶態，溫馴得簡直如兩隻羔羊。待羅格在車上穩穩坐定，兩頭地龍不待馭者吩咐，當即自行起步，拉動著車駕緩緩前行。
一塊新的冰晶重新矗立在大殿之中，她徐徐升起，凝立於冰晶之間，慢慢地閉上了銀色的雙眼。
羅格身後的幾位骷髏會成員立刻記下了他的吩咐。羅格走到聖馬丁身邊，蹲下，撫攏了他那圓睜的雙眼，然後才站起身來，目光在數十位高階神職人員身上一一掃過，慢慢地道：「從今天起，浪琴海西岸三省向信徒們徵收的所有稅費全部取消。至於各位的生活，就請從此簡樸一點吧！這一次我以我個人的信譽引出了聖馬丁，替各位解決了新教的麻煩。可是，如果因為你們想多喝一點好酒而出了第二個聖馬丁的話，那時躺在紅石山谷的，就會是各位的屍體了！」
喀嚓！虛空中似是傳來了一片破碎聲，然後是絕對的靜寂，連風月的嘯聲也停頓了一刻。
風月已經穩住了自己的身形，她向著空中殿堂的基座一指，在那惡魔的身邊，突然出現了另外一個更加猙獰奇異的魔鬼雕像。而那掙扎著的虛影，則不知何時，已然消失。
「你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睡眼惺忪的芙蘿婭從錦被中探出頭來，迷迷糊糊地問道。
摩拉雙眼旋即恢復了原狀，她將手中的佩劍交還給了死神班。班沉默地將細劍插回腰間，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祈禱室。
聖馬丁掙扎了一下，終於轟然倒下，在臨終前的一刻，他眼角的餘光掠見同來的夥伴都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伏于祭壇前的羅格站起身來，向著高高在上的女神像再次深深地望了一眼，這才轉過身來，掃視著坐滿大神殿的信徒們。
風月終於微微張開雙眼，淡淡地道：「那你去殺就是。」
羅格終於打破了這讓人窒息的靜默，向那骷髏會成員道：「去通知聖馬丁，就說七日之後，我會在紅石山谷等他。在擁有共同信仰的信徒之間，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談的。如果他真心想要為神聖教會底層教徒們爭取點什麼的話，那就過來見上一面。你現在就去辦這件事吧！」
一面巨大的鑲銀水晶鏡被抬了進來，在這些訓練有素的侍女服侍下，羅格戴上了女神神力化成的高冠，穿起神袍，又從一旁跪著的侍女手中接過費爾巴哈親賜的權杖。
安德羅妮的目光早已越過了摩拉，落在那無盡虛空之外的神秘國度。她仍然堅定地搖了搖頭，只是道：「不到最終的那一刻，命運都未曾真正註定。就算命運已然註定，我也會全部接受，只要能夠讓我再見她一次！至於艾菲兒的預言，我就不看了。不管她預言了什麼，都不會影響我的決定的。」
羅格似是在反覆思索著什麼，許久沒有開口。大殿中一片寂靜，信徒和神職人員在等待著可能的神諭，而與會的德羅帝國一方的高官大貴族則試圖從教皇在奧希妮亞的第一次講話中判斷出神聖教會今後的動向。
風月想睡。
那骷髏會成員低聲應了，匆匆離去。在踏出馬車時，他因為顫抖得太過厲害，竟然一腳踏空，直接從車門跌了出去。
羅格睜開雙眼，目光在這些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為首的一個中年男子身上，微笑著問道：「聖馬丁？」
風月的雙眼再次睜開，她冷冷地打斷了威娜，道：「塵俗雜事你自己處理，無論成敗，我都是不會離開神之領域的。」
當羅格踏出帝宮大門時，宮門前的大道兩旁早已擠滿了德羅帝國的民眾。大道上每隔數米，就有一騎皇家黑甲禁衛在維持著秩序。這些德羅帝國的平民並不是因為信仰來迎接羅格的，他們之中幾乎沒有神聖教會的信徒，大部分只是來看看熱鬧的，少部分人是光明教會的忠實信徒，因為聽聞光明教會被帝室驅逐，他們本來有些要來鬧事的想法，可是信仰畢竟敵不過現實，在黑甲鐵騎鋒利的戰斧面前，這些信徒最終還是選擇了退縮。
死神鐮刀緩緩地從左揮到右，巨大的刀身宛如掛著整座山脈一樣，顯得沉重凝滯。
神也會疲累。
在與羅格目光接觸的剎那，所有信徒都覺得胸口一窒，心跳有些微的停頓。
剎那間，風月的臉又白了幾分！她猛然仰起頭，緊咬的銀牙再也阻擋不住那蘊含了太多痛苦的叫聲！
終於，她掙扎著來到殿堂中那塊巨大的冰晶面前，抬起顫抖的手，一下，一下地將身上破碎的衣裙撕去。
重迴風月的國度時，威娜已然熟悉了這一國度的規則，開始有能力掠地飛行。因此她的前行速度快了許多，轉眼之間就已經升到
大殿中飄浮的碧火不知盤旋了多少圈，她又動了一下。這一次，她終於掙扎著坐起。
那骷髏會的成員冷汗滾滾而下，不敢抬頭稍看羅格。
那神之雙眼從佩劍的劍柄掃到劍尖，目光所到之處，一片濃濃的綠從佩劍的五色光芒中泛起。
大道已經貫穿了茫茫的原始森林，尚能生存的苦力們轉而在大道兩旁修建一個個守衛大道的要塞。
看著空蕩蕩的祈禱室，摩拉徐徐跪倒在祭壇前，以頭伏地，低低地祈禱起來。
這段時間里，在浪琴海西岸三個新設行省興起了一個新的宗教，這個宗教號稱信奉的也是女神奧黛雷赫，但他們認為女神是寬容而仁慈的，女神的榮耀應該澤被到各異族身上，並且對弱小宗教應該有包容性。而且他們反對神聖教會以骷髏會為代表的精英體制，代之以主張所有教徒不論出身與財富，都應該一律平等，特別是要保護位於社會最低層教徒們的利益。這些新教成員公開宣稱神聖教會首任教皇羅格的一切舉措，都是盤剝廣大下層民眾以供養少數教會上層的精英。
她雙唇微開，突然猛烈地嗆咳起來。於是這個世界又多了一攤不住擴大的金色。
威娜憤怒的叫聲在中央山脈的上空回蕩著。這叫聲中蘊含的威力轟轟隆隆，簡直有若千萬轟雷同時在空中炸開！一時之間，但凡威娜叫聲所及之處，所有感覺稍敏銳點的魔獸都立刻躲藏起來。那些不及藏的則伏于原地，已顫慄得失去行動能力。
羅格眼皮又垂了下去，思索了片刻，才慢慢地道：「你知道為什麼你們手中掌握著那麼多的軍隊，可就是抓不到聖馬丁，也無法撲滅新教運動嗎？因為他說得沒錯，我的確是靠著從窮苦信徒身上收來的錢來供養著你們這批高貴的精英。可是窮苦信徒的數量，比你們這些所謂的精英要多上百倍、千倍，你說，是你們的力量大，還是他們的力量大？新教發展得如此迅速，除了佔領地民眾對帝國的不滿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恐怕就是你們收錢收得太厲害了吧？」
風月那銀色的目光，瞬間穿越了一切阻礙，掃視過她國度周圍虛無的空間。
終於，她動了一下，似是要掙扎著坐起，可是最終仍是倒下了。
「今後的關係？」羅格冷冷一笑，道：「等戰爭結束后，我們和德羅帝國還會有今後嗎？」
隨著羅格的動作，一陣莫名的心悸再一次掠過神殿中每一個人的心底。在這一刻，大殿中宛如進入一個新的空間，光線變得暗淡，景物也有如在水底，變得扭曲和模糊。
終於，蓮瓣般的殿堂大門徐徐合攏，再次將風月護于其中。
看著手中劃得密密麻麻的日曆，良久，死神班才站起身來。他推開窗戶，向遠方的天際望去。此時晨光剛剛映亮了北國的大地，朝陽徐徐躍出如火的雲霞。只是不知為何，這美麗的晨霞在死神班眼中，每一片紅色都鑲著一道若隱若現的黑邊。
「今天應該有神諭吧？」死神班問道，他的聲音中仍然有著猶豫不決。
她忽然晃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扶住冰晶，這才穩住了身體。
不等聖馬丁回答，羅格又道：「儘管您打著女神的名義，可是分裂神聖教會是我決不能容忍的。今後我會善待貧窮的教徒，所以您存在的使命，可以說已經完結了。」
空中宮殿忽然向天空中衝去，瞬間的沖勢幾乎拉得整個基座離地而起！一聲轟鳴過後，銜著鎖鏈的巨龍雕像忽然炸出兩團火光，碎片紛飛中，它的雙翼和龍尾已經不見了。
看著風月的冷然，威娜皺了皺眉，繼續述說著自己的打算：「以我的預計，阿泰斯特隱藏的力量不管多麼強大，也都未見得是我的對手。可是問題在於能夠幫忙的那兩個魔族實在是沒用，就算加上他們，若阿泰斯特一心想逃，我也未必有把握能夠攔得住他。所以我來找你，你我聯手，必然可以將他立刻斬殺在中央山脈。以阿泰斯特的力量，就算他沒有神格，恐怕也會擁有領域之力。這些力量對於我們很有用處。這是其一。第二件事，就是南方已然開戰，可是你忽然切斷了與我的聯繫，如果戰局有變化怎麼辦？你也知道，我們真正的敵人是光明教會和天界諸神。教會中別人不說，僅僅是那一個教皇身上就有太多的秘密了。他擁有的力量似乎根本不受限制！還有自然女神，我們至今仍然不知道這個位面是否還存有她的分身或者是神仆……」
在絕對的靜寂中，有無數煙火悄然炸開，下一刻，足以摧毀一切的火焰風暴席捲過了整個虛空！
在漫天灑落的冰屑中，風月顫抖著，從傷口中拔出了深深插入的纖指，然後再次插落！
她似是深吸了一口氣。
她痛楚的嘶喊在大殿中迴旋激蕩，隨著砰的一聲巨響，那一塊冰晶竟然炸開！
羅格身後，則立著數十位神職人員以及百名騎于戰馬上的冰殿武士。
羅格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小妖精喃喃說了一句什麼，又縮回被中沉沉睡去。
只是戰爭如潮，會有少數人立於浪峰之上，從此被載入史冊，可是會有更多的人如潮中的泥沙，只能無奈地被滾滾波濤捲走，從此歸於塵土。
像今夜這樣全無徵兆、完全無法解釋的夢，對於如今的胖子來說，實在是非常罕見的事。特別是這個夢牽動了他那一顆早已變得冰冷之極的心。
摩拉看著安德羅妮那俊美而近妖的臉，輕輕嘆道：「這不是問題。你……你知道艾菲兒預言的未來嗎？這是羅格大人讓你留守的主要原因。你若是還不清楚，最好去見一見艾菲兒，問問預言的內容。」
死神班推門而出，轉眼之間，他的身影有如一道輕煙，出現在大神殿祈禱室的門前。輕輕叩門之後，摩拉將他領進了祈禱室。
終於，佩劍被放在了摩拉的手上。
而當一個神沉睡之時，其它的神明將會徹底失去對它的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