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七日之書
第三日 大地
絢爛星辰和金線之間每一次較量，都會帶來周圍空間力量的更替。羅格夾在當中，只覺得體內力量也隨之不住轉換，難過無比。他知道，這兩種景象的交替，其實是兩種領域的不斷爭奪！
這麼一座簡單而直接的空間門，其實等同於一座死亡陷阱。就算是聖域強者，如此直穿空間風暴，也會被立刻撕成碎片。奧古斯都和胖子對空間風暴都不陌生，所以這座空間門對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麼。只不過肉體脆弱不堪的教皇竟然當先邁步，一步踏進空間門裡，轉眼間就消失在空間風暴之中！
普羅西斯望著羅格，難得地微笑了一下，道：「光明教會的聖堂中人才濟濟，能夠與我相匹敵的對手總會有四五個的。嗯，您魔力如此高強，難怪能夠在這個年紀就成為聖堂之主。」
這是他拼了老命才從空間風暴中搶回來的一點火焰暴君唐克巴卡拉的靈魂殘片。普天之下，也許惟有光明教會的聖堂才會有如此人力物力，以難以想象的龐大魔法原料消耗，將一片靈魂殘片慢慢補強。
每一座殿堂，每一個雕像前，普羅西斯都會如失了魂一般，呆立良久。直到羅格催促，才戀戀不捨地走向下一座殿堂。
凱特皺眉問道：「安德烈……不，安德羅妮小姐，如果真是被凱瑟琳夫人殺的，那我看普羅西斯先生的意思，就是不打算報這個仇了。」
看著三三兩兩從祈禱大殿中走出的聖堂，羅格微微一笑，他甚至開始有些喜歡這些傢伙了。畢竟他們祈禱帶來的力量實在是讓他感覺到非常非常的舒服。有生以來，胖子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
星光的溫柔，一如少女含情的眼波。星光又冷漠，恰似萬古不化的冰山。
在看到這顆藍色寶石的瞬間，維多利亞的金眉猛然一揚，失聲道：「毀滅之眼！你這個異端！」
維多利亞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這樣的結果雖然有著她受襲在先的因素，但位階上的差異才是決定性的原因。她實在有些不明白，安德雷奧利的名字雖然響徹天界，可是卻從來不曾聽說過他擁有如此力量。
一陣輕柔的風從窗外吹進，拂上了黃銅大門，遇到了阻擋，又折了回來。
這一口下去，羅格忽然覺得，自己咬的竟似是一塊燒紅了的鋼塊！
教皇看到羅格施展的咒語，良久，又嘆息了一聲。
在身上劇痛傳來的一刻，普羅西斯終於看清了天界聖焰的真實形態。
兩人僵持了一會，普羅西斯終於道：「羅格大人，您的魔力直追當年的耶羅與拉薩大師，而且我曾經聽聞，您與安妮的關係非同尋常。所以這一把復讎的利刃，不應該由我來舉起。」
喝聲未落，維多利亞雙眼一亮，兩道淡淡金線奇快無倫地刺向了羅格！與此同時，她背後羽翼與光翼齊張，一道道淡金色的光網瞬間生成，重重罩向了凝停在空中、但已經變得越來越亮的藍寶石！
羅格的手慢慢地模糊起來，就似是失去了實體一樣，只留下一個淡淡的影子。這道影子還在不住變化著，時而充斥著銀色光芒，時而閃耀著湛藍星光。光影變幻數次之後，羅格終於握住了那團火焰！
羅格苦笑一下，習慣性地向兩個女孩子伸出雙手。結果胖子眼前一花，風月直接撲進他的懷裡，而奈菲則攀上了他的肩頭。只不過現在她們其實都長得不小，要想縮入胖子的懷裡實在有些難度。
佛朗哥默然不語，半天才嘆道：「羅格，我真是已經完全不了解你了。」
「偉大的塞坦尼斯托利亞的僕從們，站起來！毀滅這三個膽敢褻瀆主神的異端！」
片刻之後，羅格與凱特、佛朗哥又在海倫相聚。這一次，風月與奈菲那奪目的容光讓他們也看得一呆，特別是佛朗哥，陰沉的臉上也露出了欣賞之色。
羅格不退反進，他口一張，猛然一大口鮮血噴向了維多利亞！
熊熊聖焰被他的身軀擋住，她那赤裸雙足之下，多了一片沒有烈焰的大地。
這個聲音是如此突兀，它甚至打亂了聖歌的節拍。剎那之間，百名戰鬥天使一齊轉頭，盯著那個突然說話的胖子。
就在這一刻，黑暗之海忽然靜寂下來，然後虛無的黑暗都化成了深沉的夜幕，而夜幕上綴滿了無窮無盡的美麗星辰。
在極近的距離上，維多利亞那容貌更具殺傷力。可惜此刻的胖子身體又為她的金色絲線洞穿了數百次，他痛苦之極地大吼一聲，又是一口鮮血噴在了她的臉上！
一團暴烈的火焰猛然在房間中炸開。當火焰散盡時，羅格死盯著自己的手心，面色凝重之極。
羅格忽然回頭大吼一聲：「你們此刻選擇沉默，即是對毀滅之主迪斯馬森不敬！」
奈菲的頭越來越低，肩頭微微聳動，碧綠的雙眼已泫然欲滴。聽到羅格的問話，她身體微微一顫，有如一隻受驚的小貓。躊躇良久，她忽然用力擦了擦眼睛，然後將始終藏於身後的左手伸了出來。
而在她對面，則立著搖搖晃晃的羅格。他頭髮眉毛大半都已經被燒焦，衣衫破爛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全是焦黑一片，就似是被烈焰給燒過一樣。
羅格拿起桌上的長劍，慢慢抽出一半，靜靜地看著那湛藍色劍身，以及點點遊離而出的星屑。良久，他才重重地嘆息一聲，將碧落星空歸鞘。
※※※
此刻的伯克只有十四級的光明法力，多年過去，他的法力不進反退，不知是歲月的原因，還是他自暴自棄的結果。
儘管制住了羅格，但維多利亞顯然對這些看似美麗的星辰十分畏懼，她羽翼大張，從中不時射出一束束金線，將飛近的星辰凌空擊成一團團藍焰。可是星辰實在是太多了，偶爾還是會有一顆星辰落於維多利亞身上。每當這時，維多利亞體內散發出的聖焰就會急劇暗淡，直到星辰的力量耗盡，她的光輝才會復明。而且越到後來，飛向維多利亞的星辰中所蘊含的力量就會越強，她要接連數擊，才能毀卻一顆飛舞的星辰。
「又在打架了？」胖子冷冷地問。
有晚上，有早晨。
羅格一個翻身爬了起來，他似乎猶豫了一下，但一咬牙，依然迎著撲面而來的如潮金線，再次向維多利亞撲去！
說完，胖子極親熱地拍了拍奧古斯都的肩，大步走進了教皇的祈禱室。
奈菲立刻大哭起來。
「以救贖之主以撒之名，賜予眼前虔誠的信徒以諸神的守護，以等待裁決之日的救贖！」
羅格將普羅西斯的表情都收在眼底，但只是微笑著道：「尊敬的普羅西斯先生，您是安妮的老師，這一次我請您來，是想請您參觀一下光明大神殿中最大的秘奧，煉獄天使神殿，希望能夠使您在力量的理解上更進一步。」
大殿的中央，有一座圓形的小祭壇，祭壇上亮著一團聖火。聖火跳動不定，並不是如何明亮。可是在這無遠弗界的黑暗之中，大殿就有如一座孤島，而這火焰，就是黑暗之海上惟一的燈塔。
天界聖焰如一頭蘇醒過來的怪獸，頃刻間就咆哮著吞下了美味的獵物，然後滿意地沉沉睡去。
一小團冰風突然在大殿中炸開，胖子一聲悶哼，向後飛出。尚在空中之時，他身體一挺，就此凝停在空中。
伴隨著維多利亞清脆的喝聲，羅格分明看到一道極淡的波紋迅速蔓延開來，瞬間掠過了所有的戰鬥天使。這聲音也傳入了羅格的耳朵，胖子耳中立刻嗡地一聲，宛如千百口巨鍾齊鳴般，震得他又噴出了一口鮮血。
她擦去臉上的血污，雙眼冰冷地盯著胖子。雖然漫天的星辰正有如飛蛾投火般，一顆接一顆地撲向了維多利亞，但她依然向著羅格伸出了手，然後虛虛一握。羅格立刻一聲慘叫，身體周圍的空間顯然在不住扭曲，而他的身體則隨著空間在不住地變形！
毀滅
沒有天，沒有地。
戰鬥天使盡數步出聖焰后，以絕對同步的動作向兩邊飄退，然後曲膝半跪，迎接著即將到來的高貴存在。
這一道電光，上接無盡蒼穹，不明從何而來，下至茫茫深淵，不知至何而終。
「聽話，奈菲。快說，你把它藏到哪裡去了？嗯，你一定把它給吃了，對不對？」羅格蹲了下來，盯著奈菲問道。
羅格十分滿意，他直接穿越實驗室大廳，來到了只有他自己才能進入的小實驗廳中。廳中僅有一個魔法陣，各種不同屬性的能量正從遍布整個魔法實驗室的數十個法陣中彙集到這個魔法陣中。在魔法陣的中央，有一小團極淡的紅色火焰正在虛弱地跳動著。
夕陽緩緩墜入群山，聖堂的晚禱也隨之結束。羅格站起身來，一張口噴出一團淡淡的黑氣，臉上開始浮現出淡淡的金色光輝。
昨夜，是胖子忍受聖焰焚身，上承萬鈞壓力的一夜。對於他來說，這一夜自然是非常漫長。漫長應該僅僅是感覺，但此刻看到風月和奈菲，胖子忽然覺得，昨夜似乎真的非常非常漫長。
羅格四下環顧，在這無法言喻的巨大空間面前，他終於有了敬畏。
大殿重歸於沉寂。時間似乎過得很快，也似是過得非常慢。
胖子站了起來，他可沒耐心與這些詩人磨時間，吩咐了聖堂們看好這些詩人後，就帶著兩個女孩揚長而去。
此刻大殿側門打開，羅格大步走到大殿正中，習慣性地抬頭看了看祭壇，見祭壇上既非至高神，更不是迪斯馬森，於是直接往神壇前一站。伯克早已經詳細打聽過這位新任聖堂之主的各種癖好，此刻見機，立刻搬了一張沉重的椅子，小跑著放到羅格身後。
羅格一言不發，帶著兩個小女孩，在四十位聖堂的簇擁下，殺氣騰騰地向前殿行去。
只要體內尚存有一絲一毫的黑暗或者是死亡氣息，就會如一滴蜜糖，將聖焰中所有的毀滅力量都引入羅格體內。
羅格一面欣賞著景色，一面走到了自己的大殿前。大殿正門處，琴正自綽約立在那裡，有些焦急地張望著。看到緩緩前行的胖子，她臉上掠過一陣喜色，直接給自己加持了加速術和飛行術，迅速衝到了羅格的面前。
羅格一時怔住。
維多利亞行到教皇之前，以柔和、悅耳而又充滿了不容違逆的聲音道：「這一位面雖然微渺，但主神的光輝始終難以傳播。以偉大的塞坦尼斯托利亞之名，我，維多利亞，此行將使光遍及位面的每一個角落。」
在無窮的壓力下，羅格忽然想起了一行文字，那是他從光明教典中所看到的。
就在此時，忽然有一個聲音響起：「光輝的第十三智天使，美麗的維多利亞大人，安德雷奧利大人知道您將會到來，特意為您留下了一件禮物，並讓我轉交給您。」
當光芒稍退時，羅格驚愕地看到，維多利亞竟然已經變成了四個，然後分向不同的方向逃去。而在她原本站立的地方，則仍然燃燒著一小團金色火焰。無數星辰都聚集在這團火焰周圍，飛速銷蝕著火焰的能量。
羅格默然地看著兩個女孩，已然說不出任何話來。
一旦如此，那她絕不會是羅格與教皇等異端的對手，這些異端早已熟悉應該如何運用微弱的力量進行戰鬥，而她的一切技藝都要依賴於自身擁有的龐大力量。這有如一個富家子弟，突然要過貧窮的日子，當然不會如原本貧窮的人那樣懂得如何安排生活。
胖子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舉步邁進了教皇設下的空間門。
此刻的風月足足長高了一個頭，永遠飄立於空中的她若是立在地上，已經比胖子矮不了多少。她看上去有十五、六歲年紀，稚氣盡消，無上的麗色使風月整個人都如籠罩在輕煙之中，若夢如幻。
胖子的身體雖然有如魔獸，但天界聖焰足以輕易解離精鋼，他就算能夠以相同屬性的神聖力量對抗，但是靈魂上所受的燒灼之苦，又豈是言語所能形容？
晨禱結束后，胖子有如換了一個人般，神采奕奕。只是當他走下殿頂，向著傳送大殿走去時，身上的光輝早已消失得乾乾淨淨。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全無力量的普通胖子。
胖子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幾乎是在星辰出現的同時，維多利亞身上的光輝和火焰立刻暗淡下去，甚至於背後的那一雙光翼也已消失，只留下了四隻潔白的羽翼。而她眼中射出的萬千金線，瞬間就化成了一團金焰，最終只有數道金線得以維持下來。但就是這一點餘威，竟然又洞穿了羅格那已罩上了一層銀色光甲的身體！
羅格非常有耐心，一邊陪著普羅西斯漫步一座座殿堂，一邊似是漫不經心地問：「安妮生前一直非常敬重您，而且顯然，您也非常喜歡她，不然就不會將碧落星空留給她了。」
羅格在極近距離看著風月，忍不住微微有些眩暈。而風月似是心智也隨著身體成長起來，不復往昔那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小女孩。她獃獃地看著胖子，同樣怔住，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這裏。」胖子一張口，那一顆閃耀著微微藍色光輝的寶石從他的口中飄出，凝停在維多利亞的面前。
見到胖子早早就回到了聖堂，琴微露疑惑。這一天似乎羅格有些無所事事的樣子。她隨即看到了胖子身後的奈菲和風月，當即為她們的容光所懾！
教皇見兩人進來，緩緩合上了手中的光明教典，有氣無力地走到書架旁，吃力地將厚厚的教典放回了原位。這麼簡單的動作也讓老態龍鍾的教皇喘息了半天。
維多利亞金色的雙眉微微皺起，為自己聽到的名字驚訝不已：「安德雷奧利？你說的難道是偉大的迪斯馬森座前最具威能的天使，星辰之安德雷奧利？難道他來過這個位面嗎？這怎麼可能？」
羅格悚然而醒，他一把奪下了奈菲手中的匕首，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胖子搖搖晃晃，又噴出了一口鮮血。
普羅西斯仰望著那座飄浮於空中的雕像，臉上顯出錯愕的表情。他發現，這座雕像和前面大殿中的雕像都有所不同。雕像中有著一道雖然微弱，但極為威嚴的冷傲氣息。普羅西斯剎那間只覺得這淡淡的氣息似有千鈞壓力，竟然有那麼一瞬，他都有想要後退避讓的衝動！
不等他做出決定，維多利亞就森然道：「異端們！你們的陰謀已經敗露，準備接受戰爭之主的裁決吧！」
普羅西斯又盯了羅格一會，這才將目光重新投注在煉獄天使像上，淡淡地道：「有些敵人是招惹不得的，她就是其中之一。她並非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在她身上，有諸多您所不知的秘密。」
只是他一番安慰，奈菲反而哭得更加厲害了。
胖子眉頭緊皺，負手而立，沉默不語。
大殿之外，琴呆立片刻，沉重地嘆息一聲，向大殿飛去。聖堂中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叫風月的小女孩在羅格心中的重要之處，萬一她真的出了什麼事，那胖子一怒之下，很有可能殺光所有的降臨天使。琴發覺房間中的氣息不對時，曾想過破門而入。可是面對著兩扇冰霜與碧綠交替出現的大門，她已想盡辦法，卻甚至都無法接近到大門的五米之內！
胖子笑笑，道：「其實我很羡慕你呢。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就越是痛苦。所以還是少知道些好。」
然而不論在眾人眼中這突然綴滿整個世界的星光象徵著什麼，他們都看到了共同的一點，那就是這些
匕首在顫抖，那是她握著刃鋒的手在顫抖。又有一點晶瑩的水滴，在她的足前摔成數點小小的水花。
黑暗之海的中央，忽然亮起一團極為耀眼的金色焰火，當火焰散去時，維多利亞已立在大殿正中，面若寒霜。在她雪白的脖頸上，有著一排整整齊齊的牙印。
羅格微覺驚愕，但見奧古斯都神色如常地踏進空間門中，他不再猶豫，也緊跟著進入了空間門。
似是為她強大無匹的力量所吸引，無數的星辰紛紛從夜幕下墜落，匯聚在維多利亞身周。儘管星辰不斷被放射的金色絲線所擊毀，但是金線有數而星辰無盡，轉眼間維多利亞四片羽翼上各自沾染上了十余顆星屑！
此刻胖子心裏一直在回味著剛剛那一次相擁，心下頗有感慨：「風月這傢伙……嗯，現在長得真挺有料呢！」
每向前一步，普羅西斯就會感覺到承受的壓力大增，而且這力量霸道之極，竟然強行燒蝕著他身周防禦的星屑！他全神貫注，一邊抵禦著神秘力量的侵蝕，一邊悉心探尋著力量的秘奧。
羅格的手心中慢慢浮現一點綠色光芒，他看著這美麗的綠芒，露出詭異的微笑，雙手一合，就準備揉搓下去。
羅格並不關心她是怎麼穿過關著的房門的，他只是盯著縮在屋角里的奈菲，溫和地笑著，向她伸出了手，道：「把它給我。」
羅格躺在天界聖焰中，頭枕在雙手上，正仰視著凝立在空中的雕像。
隨後嘹亮的聖歌響徹黑暗之海，天界的光輝遍布空間每一個角落！在聖歌與光輝中，兩排力與美兼具的戰鬥天使魚貫而出。他們手執各種奇形兵器，身上的甲胄燃著淡淡的聖焰。
羅格掃視一周，見所有詩人都在看著他，這才緩緩地道：「我是現任聖堂之主。」
胖子舉頭下顧，見到的都只是一片不知其深遠的蒼茫。
片刻之後，胖子帶著兩個小女孩和足足有四十位聖堂從傳送魔法陣中踏出。早已等候在傳送魔法陣旁的伯克紅衣主教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多人從陣中出現，不由得大吃一驚，待看清來的全是聖堂武士和戰鬥法師，這一驚更非同小可。他連忙滿臉堆笑，快步迎上前來。
普羅西斯打量著羅格，最後目光落在了胖子腰間的碧落星空上，面色微微一暗。
好在她的力量被毀滅之眼給牢牢地壓制住，萬千金線中只有數道穿過羅格身體，要不然的話，她這樣一甩頭，立刻就會將羅格給切成兩半！
維多利亞聽到了羅格一聲痛吼，知道已經得手。她又向回甩頭，那數道死亡的金線隨著她的視線再次反向切來。就在這生死懸於一發之際，羅格拼盡平生之力，速度驟增，一頭撞進了維多利亞的懷裡！
羅格笑了笑，道：「尊敬的普羅西斯先生，像我這種被俘后皈依教會之人，身份的特殊性想必您也清楚。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呢！所以我手中的利刃剛剛舉起時，想必就會有一隻強勁的手將我按下。」
在一片黑暗與痛苦之中，羅格陰冷的聲音清楚地傳入他的耳中：「有些敵人的確是你招惹不得的，我也是其中之一。」
胖子大步走進了聖詹姆斯大教堂的前殿。此刻能容千名信徒的大教堂中聚集著數百名詩人，他們看來已經等了許久，更有很多人應該是來得不情不願的。伯克口裡說的是請，可誰又知道他是怎麼在這麼短時間內把如此多的詩人給弄到這裏來的？
胖子淡淡地道：「通知伯克紅衣主教，我這就過去。」
而在另一邊的奈菲則已經變成十二、三歲的模樣，成長的速度更是驚人。她看上去比風月矮了些，臉上仍然有些稚意未脫，可是容貌清秀之極，若是完全長大，應該不會比風月遜色多少。也許兩個女孩子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氣質。
羅格端坐在大殿之頂，凝望著遠方如血的夕陽。陣陣隱隱約約的祈禱聲在群山中回蕩著，為這美麗的景色增添了一分神秘的色彩。
空間掌握，惟得到主神賜福的使者方有可能修習，目標周圍的空間將隨施法者的心意發生變化。
只不過這一道金色波紋掠過後，纏繞在眾多戰鬥天使周圍的星辰僅僅是暗淡了一下而已，既沒有毀去，力量也沒有削弱多少。
羅格轉頭望向了教皇，教皇重重地嘆息一聲，緩緩地道：「她的力量被安德雷奧利大人削弱過，現在又分成了四份，她……已經無力再突破空間壁障了。」
維多利亞終於洞悉了真正的陰謀，那就是安德雷奧利以及這幾位異端想在這個位面永久性地抹去塞坦尼斯托利亞座前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她，第十三智天使維多利亞的存在！
在夜幕和星辰下，維多利亞的力量正在飛速下降，一時間，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體內源自天界的本源力量。
羅格照例讓風月與奈菲在隔壁等候。他剛剛坐下，佛朗哥就問道：「聽說你最近下令四處搜捕詩人，這又是為什麼？」
教皇緩緩地道：「她逃不出這個位面的。你有的是時間。」
就在此時，坐在他肩上的奈菲似是感覺到了什麼，突然笑出聲來。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如電般掠過，一把搶走了羅格手中的綠芒，而後縮到了屋角。
就在此時，羅格的聲音忽然在他身後響起：「尊敬的普羅西斯先生，這就是我想讓您觀看的東西，天界的聖焰！」
儘管知道這些美麗景色都非是自然形成，羅格仍然感覺到心中一陣愉悅。此刻的他臉色蒼白，腳下虛浮。若非胖子已經經由力天使留下的火焰巨劍窺探到天界聖焰的力量構成，將體內的力量全部轉換成神聖屬性，他又哪有可能在聖焰中立足？
說罷有無數道金色絲線從她身上射出，剎那間在大殿的牆壁和地面上留下極細微的小洞。金線射出后，又開始不住游移，但凡金線所過之處，所有的物質都會被無聲無息地切開！
維多利亞那雪白的脖頸正在他面前。胖子不再猶豫，立刻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維多利亞憤怒之極，她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被一個如此卑微的存在那骯髒的血給玷污！她等不及擦去臉上的血，一聲清喝，猛一甩頭，連在她眼中的金線隨之移動，竟然生生從羅格身體里橫切出來！
羅格話未說完，就悶哼一聲，原來維多利亞眼中的金線就算被削弱了不少，但威力也絕非胖子所能抵擋，金線若穿奶油一樣，輕易地洞穿了他的身體。
奧古斯都臉色陣青陣白，呆立了片刻，這才苦笑一下，隨著胖子走進了祈禱室。
看著下降了許多的天界聖焰，羅格也滿意地笑了笑。在他的手中，那一顆藏有無盡星辰的藍寶石正靜靜地散發著迷人的光輝。
普羅西斯點了點頭，大多心思仍然停留在面前的雕像上，半天才答道：「她是我所有的弟子中最有天份的一個。一直以來，我都把她當作自己的女兒看待。」
多年不見，伯克紅衣主教已經發福，頭髮也掉得差不多了，還好有紅衣主教的高冠遮蓋住了他那閃著油光的光頭。伯克鬚髮已經盡白，臉上不復當年的精明悍勇，而代之以油滑和諂媚。
當光離開了暗，當海上有了天空，他惟願以身軀化為大地，承載她疲累的雙足，萬載不變。
黃昏。
羅格將風月與奈菲留在了房中，獨自一人進入了大殿後部的魔法實驗室。聖堂專門為他準備的魔法實驗室上下足有三層，裏面各種珍稀的魔法原料應有盡有，另有超過五十名魔法學徒和數位聖堂戰鬥法師隨時聽候羅格的調遣。
羅格臉色蒼白，手也在微微顫抖。他幾乎是同時與奧古斯都跪倒于地，只不過看上去，胖子要比血天
胖子微笑著道：「迪斯馬森的存在不為人知，但他的光輝毋庸置疑。只要我能夠讓他高興，那麼以後不論幹些什麼，問題都不大。那些想借祈禱機會偷偷告我一狀的傢伙，會發現不要說主神，就算是主神座前的天使也不會有興趣聽他們說些什麼的。這就叫做欺下瞞上。」
這些詩人群情激奮，吵吵鬧鬧著，一個個比著用高音吼著自己心中的憤怒。也許一個詩人只會畏縮地等待在大殿里，可是一百個詩人就覺得自己已經能夠對抗整支騎士團了。現在大殿里足足有四五百詩人，看他們的氣勢，可能至高神創造諸神時的光輝也不過如此。
「尊敬的聖堂之主，您終於來了！風月……風月好像有些變化，我不能確定，但您房間中的氣息和以前完全不同……」琴儘管焦急，但仍然保持著應有的禮儀。
胖子推開魔法實驗室大門時，一陣轟鳴聲撲面而來。實驗室中各色光華此起彼伏，魔法師們穿梭來去，忙個不停。
那是美麗、神秘、強大而又傲慢的火焰。
普羅西斯眉頭緊皺，目光終於從煉獄天使像上離開，望向了羅格。他目光凌厲如刀，似欲直穿羅格的靈魂，探尋他心底真正的想法。羅格微笑而立，就似是完全沒有感覺到普羅西斯目光中的凌厲殺意一樣。
就在此時，教皇終於抬起了頭，沉重地嘆息一聲，站了起來。他的聲音不大，但卻清清楚楚地傳入到眾生耳中。
片刻之後，羅格的身影又出現在大殿之中，他手心裏多了一團遊走不定的金色光芒，淡淡地向教皇道：「我抓到了一個，還有三個。」
雙子殿。
這麼一句斷斷續續的話轉眼間就在祈禱室中匯聚起一小團魔法風暴，然後空間開裂，一座閃爍不定的空間門出現在祈禱室中。
撲通！維多利亞就此被胖子撲倒在地。羅格早已顧不上任何技能，腦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他伸手一抓，竟然抓住了維多利亞的一雙羽翼！維多利亞一聲痛哼，身體抽搐了一下，本欲插入羅格後背的縴手猛然一顫，未能繼續插下去。
「迪斯馬森？我怎麼沒聽說過有這樣一位主神？」佛朗哥疑惑地問。
「這次召集大家過來，是想請各位盡展才學，每人都寫幾篇讚美光輝的主神迪斯馬森的詩篇。我們會從各位的讚美詩中選出幾篇最好的，收錄到教會的聖詩錄中。而創作出這些詩篇的詩人，將由我推薦，從此加入教會，專門撰寫聖詩。嗯，加入光明教會的好處，我想就用不著多說了，反正肯定比各位想的要好得多就是。當然，如果哪位所作的聖詩比自己過往的水平差得太遠的話，那就是褻瀆之罪了。」
此時羅格雙手一揮，一個徑寬三米的淡黑色光球悄悄地籠罩在維多利亞的身上。她傲慢而又憤怒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點驚慌。
教皇沉悶地哼了一聲，理了理法袍，緩緩跪下，每一個動作都做得一絲不苟。
儘管受了冷遇，但一路上伯克仍然馬屁滾滾而來，無休無止，不知疲倦。
胖子此刻有如一隻疲累之極的猛獅，昂首在群狼間穿行著。
羅格一路行來，所遇聖堂都恭敬之極地向他行禮。羅格微笑著一一回禮。他心裏清楚，若這些聖堂知道他此刻已然力量全失，不知道會不會不顧教會的嚴規，立刻衝上來下殺手。不過他相信，單憑這些聖堂的眼光，根本看不透自己的虛實。
羅格大吼一聲，身周再次擴展開一道無形的力場。這力場的範圍雖然不大，僅有一米方圓，然而在它控制的範圍之內，星辰和金線都變得極為暗淡模糊，幾乎看不出來了，而維多利亞的空間掌握似乎也失去了效用。伴隨著這聲大吼，羅格閃電般沖近維多利亞，合身一撞，將她迎面撞倒，兩人當下滾作了一團！
奈菲看了看風月那冰冷的銀眸，看了看羅格堅定的手，最後迎上了他冷漠的雙眼。此刻羅格的眼，一隻化作龍睛，另一隻則蘊含著無盡的星空。
羅格握起了拳頭，抬起頭，望向了自己卧室的方向，雙眼微微眯起。
當羅格立在自己寢殿的大門前時，大門上瞬間就會交替變幻多次的冰霜與碧綠頃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兩扇黃銅大門看上去全無異狀。
維多利亞一直走到羅格面前，淡淡地道：「那麼，他留下的東西在哪裡？」
兩人一路行得雖慢，但最終還是來到了最後的雙子大殿中。
而奈菲則全無顧忌，大模大樣地坐在羅格肩頭，一雙長腿在他胸前蕩來蕩去，顯得極是得意。
胖子看看風月，又看看奈菲，如此反覆，似無止歇。
煉獄天使神殿一如往昔的幽暗深邃，空間中充斥著不知名的詭異力量。這力量無形無跡，但似可直接影響靈魂。行走在大殿中，每當步音打破沉寂，都會激起一片凄厲的叫喊，在大殿中回蕩不休。
一念及此，維多利亞眼中忽然閃過堅決。她身體內開始不斷湧出金色的光芒，剎那間連虛無領域都在這光芒面前略有失色！
此時大殿中時時會爆發一團明亮之極的金色流焰，這是戰鬥天使們抵擋不住毀滅之眼的恐怖力量，以火焰的方式分解成毫無意識的本原力量，再度回到天界。
而風月則凝立於殿中，銀色雙眼偏向了一旁，似乎有些不敢看胖子。她表面上寧寧定定的，可一雙縴手卻不知不覺間抓緊了衣襟。
※※※
胖子一擊得手，立即遠揚，倏忽間已然閃出了雙子殿外。他得意的大笑轟轟隆隆，一路遠去。
胖子想了想，一口將藍寶石吞下，就想離去。可是他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了下來。他仰望著雕像，良久，才沉重地嘆了口氣，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臉上終於顯出輕鬆之色。
風月其寒若冰，既冷且傲。而奈菲則顯得活潑可愛，直是我見猶憐。
琴低下了頭，直到羅格消失在殿門內，這才抬頭，怔怔地看著遠方的大殿，腦海中全是風月與奈菲的容姿。她的心忽然微微有些抽緊。
星空劍聖微微握拳，身周開始隱隱有星屑遊離而出，這才抵禦住了這無形的威壓。
不知何時，一直緊盯著她的風月，眼中的光芒也慢慢地變得柔和。但她仍然哼了一聲，掉頭出了房間。
羅格立在普羅西斯身邊，陪他看著煉獄天使雕像，過了一會，慢慢地道：「現在大戰格局已定，凡間的戰爭早已變得無足輕重。我聽說，大公率領著大軍已經攻陷了奧希妮亞，接下來就要進軍阿斯羅菲克帝國本土了。嗯，看起來，大公幾個月內是回不來了……」
胖子大笑道：「毀滅之主的信徒可不是異端！與我比起來，說不定你才是異端……」
維多利亞邊走邊道：「如果真的是星辰之安德雷奧利來到了這個位面，那麼以他之能，足以在舉手間蕩平整個位面。這個位面並不足道，就算是那些基於這一位面而生的弱小神明，也絕無可能抵擋得住他雙眼中足以撕毀星辰的力量！既然他來過了，那還要我來幹什麼？為什麼我不知道他曾經來過這個位面？」
教皇緩步行到了祭壇邊，雙眼慢慢閉上，開始漫長等待。在這黑暗之海的孤島上，時間似乎都已凝滯。但教皇有著無窮無盡的耐心，只是靜立著等待。儘管看上去他不住地搖晃著，隨時都有可能會摔倒。
淡淡的晨光悄然灑落在秘境的每一個角落，從迴廊的白色石柱間望出去，滿山都是亮得誘人的絢爛彩色。
奈菲雙眼一暗，終於低下了頭，慢慢地伸出右手，攤開了手心。在她微微顫抖的纖長五指間空空如也，那點綠芒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終於明白，這才是安德雷奧利留給她的真正禮物！
胖子全身上下劇痛不已，體內的臟器就如同被天界的聖焰所燒灼一樣。他眼前一陣模糊，但仍然強提精
胖子轟然大笑，大笑聲中，一道無形的力場驟然擴張，這道力場所過之處，所有的光線都暗淡了幾分，就連維多利亞眼中射出的金線也不例外。
奧古斯都愕然抬頭，手不自覺地握在了劍柄上。可是羅格的話雖然驚人，但維多利亞身為第十三智天使，秉承塞坦尼斯托利亞的榮光而來，那位階上的天淵之別，使得血天使連在維多利亞面前站立的力量都沒有！
維多利亞又驚又怒地叫道：「你們這些卑微的存在，竟然妄圖干涉天界的神力秩序！難道連救贖之主也會如此縱容你們嗎……」
在他手心中，有一小點綠色的光芒正在緩緩遊走著。這點光芒的氣息是如此熟悉，畢竟他已經有過太多接觸它的經歷。
羅格慢慢地將手伸向了唐克巴卡拉的靈魂碎片。那一小團紅色火焰跳動驟然劇烈起來，似乎是對羅格的手充滿了畏懼。
「等您看到了安德雷奧利大人給您留下的禮物，您自然就會知道一切了。這些大事，可不是我們這些卑微的存在能夠參与的。」胖子道。
羅格沉默了一會，笑了笑，道：「不過我還是會去招惹她一下的。看在安妮的份上，您可不可以告訴我，什麼時候大公府不在您的保護之下？」
透過空間門，依稀可見門后是絢爛的空間風暴。
絕對的靜寂之後，聖歌聲再一次響起，不過這一次聖歌顯得非常的柔和。有一個閃耀著光輝的身影踏著聖歌的節拍而來，她一頭金色長發緩緩飄動，宛如升騰的火焰，而背後兩雙傲然招展的羽翼和一雙金色的光翼昭示了她足以俯瞰眾生的高貴！
堅固、厚重而且有了上百年歷史的兩扇大門，忽然在風中化成極細碎的銅粉，在晨光的映襯下，一蓬蓬淡淡的金霧瀰漫了整個大殿。
其實就算聖堂們知道羅格非常虛弱，他們也未必敢上來動手。那一日的屠龍之役，不光一眾聖堂們前所未聞的三頭龍轟然倒在羅格面前，而且那如神一般美麗、若神一般強大的七彩龍竟也隕落！而僅僅在上一刻，美麗的七彩龍還佔據著絕對的上風，看似要置羅格於死地！
聖潔而莊嚴的光明大神殿中，胖子一路哼著小曲，宛如足不點地般，輕飄飄地向教皇的祈禱殿行去。
羅格長嘆一聲，輕輕撫摸著她柔軟的藍發，低聲道：「好了，不哭了。不管你與自然女神有什麼關聯，你……總是我的女兒，我的奈菲啊……我心中既然能容下整個位面，又如何容不下自己的女兒呢？」
而且這是一個絕好的展示才華的機會，詩人們又如何肯放過？於是人人都直著脖子，以詠嘆調的高音，唱出詩一般的抗議，實在是蔚為奇觀。其嘈雜之處，就是羅格曾經去過最熱鬧的市場也有所不及。
毀滅之眼可以毀去無法抵抗的戰鬥天使，也能夠使她的力量受到重創，但這都不致命，至少她還有機會逃回天界。可是一旦被這虛無領域困住，那麼她的存在就已經被打上了這個位面的烙印，無論是絕對力量還是運用技巧都會為這空間所限。
胖子赤裸裸的威脅與誘惑讓聖堂們都聽得眉頭一皺，而詩人們除了少數幾個外，則大多雙眼放光。
而且他十分疑惑，什麼時候羅格又成為迪斯馬森的代言人了？
奈菲用力地搖了搖頭，將雙手緊緊地藏在身後，雙眼盡成碧綠，並且開始四下張望。
在金霧中，緩緩浮現了兩個女孩的身影，無論是銀眸還是碧睛，都充滿驚訝地看著忽然消失的大門，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出現。她們互望一眼，臉上的驚訝瞬間被冰霜所替代，又各自轉過頭去，誰都不看對方。
※※※
普羅西斯心底微微一驚，又忽然發現周圍的空間不知何時已完全變成了深邃的夜空，無數燦爛的星辰正圍繞著他緩緩飄動。他先是一怔，然後才發現這些星辰並非是由他的星空鬥氣所形成，實際上，他的星空鬥氣形成的防禦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您所願，光輝的維多利亞大人。」教皇慢慢答道。
羅格嘿嘿一笑，道：「無妨！反正一會還不知道是死是活，而且還是完蛋的可能性居多呢。唉，我說，奧古斯都大人，您也別整天板著個臉嘛！沒有表情可不一定代表著威嚴啊！不過話說回來，您那雙翅膀的手感真的很不錯！」
他猛然一躍而起，在幽深的空間中詭異前行，瞬間已經撲到了雕像前，將她一把攬住，然後在那冰冷的唇上重重地親了一口！
砰地一聲，胖子的身體倒飛而出，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維多利亞四翼張開，已然飄浮在半空之中，金色眼瞳中正在醞釀著一道可怕的能量光線。
她話未說完，忽然啞了下去，原來有數顆星屑已然蝕穿了她的羽翼！維多利亞臉色一變，張口噴出一團金色的火焰，身體又是一墜，險些從空中墜落下來。
教皇的語音未落，羅格身上就已出現一件淡紫色的光甲。這件光甲看似單薄，但實質上威力無窮，竟然將維多利亞射來的金線全部擋了下來。
胖子哼了一聲，緩緩坐下。四十位聖堂立刻四下散開，將大殿團團圍住。
普羅西斯又是心驚，又是歡喜。這力量威猛純正、秘奧無窮，正好與星空鬥氣互補。只要他能夠解開這種火焰般力量的奧秘，那麼他的星空鬥氣將進入一個全新的境界！
詩人群中立刻響起一片嗡嗡聲，此次大戰之中，光明教會直接參戰，聖堂與神聖騎士團之名旋即傳遍天下。詩人們議論了一會，又安靜下來，等待著羅格的下文。
此時凱特拿起一把長劍，從桌上推到了羅格面前，道：「我已經把你的話轉告給了普羅西斯先生，他想了半天，最後讓我將這把劍帶給你。」
這點綠芒中，蘊含著自然女神的神力氣息！
※※※
維多利亞的雙眉皺得越發緊了，她舉步向胖子走來。她每向前走一步，羅格就會感覺到身軀上的壓力增加一倍，似是要壓迫他曲膝下跪。胖子笑得咬牙切齒，膝蓋不住發出脆響，但他就是立著不倒。
待喘息稍平，教皇這才伸出手，在閱讀台旁的聖杯中沾了一點香露，灑在面前，喃喃地道：「以主光輝之名，那信奉主的，將得穿行無礙之能。」
普羅西斯已經完全對臉上的驚訝不加掩飾，自進入大殿那一刻起，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使落下的腳步不發出聲音。但他無暇去探究其中的秘密，因為第一座煉獄天使雕像已經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一眾聖堂對於羅格莫名其妙的命令早已習慣。聖堂一向的嚴謹作風使得他們在歌頌羅格時也是全心全意，沒有絲毫摻水。
「任何時候。」
教皇跪伏于地，緩緩地道：「歡迎您的到來，光輝的第十三智天使，維多利亞大人。」
奧古斯都驚愕之極地看著翻翻滾滾惡戰不休的羅格和維多利亞，已是完全說不出話來。他眼角餘光掃處，驚覺百名戰鬥天使竟然都已在安德雷奧利的毀滅之眼下化為了金焰！
聽到煉獄天使神殿幾字，普羅西斯那張似乎全無喜怒的臉上也不由得悚然動容。
這是一座奇異的大殿，地面和四壁都是半透明的，透過它們望去，儘是無比深遠的黑暗。
他立了片刻，忽然大步離去。
見情勢有異，詩人們處於沸點的情緒迅速冷卻下來，大殿轉眼間就寂靜一片，憤怒詩人們剛剛的如火激情頃刻間已煙消雲散。
胖子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一個咒語過後，身上所有的傷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一躍而起，向維多利亞的一個分身追了下去。
結果羅格那一口血，結結實實地噴了她一頭一身，甚至於糊住了她的雙眼。
維多利亞明白這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這個位面久久不能納入天界主神的視線範圍，其最主要的原因就
「是是！」伯克一邊答應著，一邊媚笑著道：「高貴的聖堂之主吩咐的事，我當然要盡全力辦好，現在整個公國里稍微有點名氣的詩人，已經都讓我給請到這裏來了！一定會讓您滿意的！話說回來，羅格大人，當年初見時，我就驚于您的大才，知道您絕非池中之物！這不，您三十歲就當上了聖堂之主，在整個光明教會的教史中都不曾有過呢！」
可是也不知時間流逝了多少，教皇晃來晃去，但就是不倒。反而是一直看著他搖晃的羅格感覺到一陣眩暈，不得不移開了目光。
羅格再看了看風月，微笑著搖了搖頭，當先向殿外行去。風月微微垂著頭，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終於，天地之間響起了一聲隱隱的霹靂，而後一道巨大至無法想象的電光貫通了整個黑暗之海！
羅格緊盯著維多利亞，不住喘息著，有如一頭受傷的野獸。維多利亞則已經怒到無以復加！
聖焰燒灼的苦痛幾乎可以忽略，因為此刻他仍然處於毀滅救贖的法術效力之中。但這一切苦痛，一切代價，甚至於信仰的付出，在這安寧的一刻，都得到了回報。
早晚的祈禱是每一個聖堂成員都必須參加的功課，祈禱的內容千篇一律，幾百年來從未變過，無非是歌頌至高神的光輝這一類的東西。不過幾天前，胖子帶回來厚厚一摞聖詩，把早晚祈禱的內容通通換掉。前半段眾聖堂要歌頌光輝的迪斯馬森，歌頌的內容每天都各不相同。而後半段，則是歌頌胖子，而且必須虔誠！
胖子微笑著道：「我說的當然是安德雷奧利，這沒什麼不可能的。」
就在星空劍聖力量全失的剎那，他屁股上一陣劇痛，然後一道大力傳來。普羅西斯終於失了矜持，一聲驚叫，身不由己地摔入了熊熊的天界聖焰之中！
隨後整個世界都暗淡了下去，極熾熱的天界聖焰瞬間已經熔化了他脆弱的雙眼。
在幽暗的雙子殿中，雕像的面容清冷如昔，只是嘴角微彎，似隱有笑意。
就在此時，羅格手指上那一枚火焰抗性戒指已然承受不住剛剛那雖然短暫、但卻威力無窮的火焰力量，悄然炸裂成無數寶石碎片。
胖子笑了笑，道：「是為了多寫點讚美主神迪斯馬森的詩篇，好讓我那些手下們祈禱時能夠有些新花樣。光明教會的聖詩幾百年不變，天上諸神想必早就聽煩了。」
維多利亞以犧牲自身光翼為代價爆出的天界之焰，又豈是一枚火焰抗性戒指所能免疫得了的？
她的縴手中有一把鋒利的匕首，此刻匕首的握把正向著羅格。
奧古斯都正立在祈禱殿門外，等待著羅格。看到胖子一副如此輕浮的模樣，血天使威嚴的眉毛微皺，有些不悅地道：「羅格大人，您現在身為聖堂之主，在這聖潔之地似乎應該注意些禮儀。」
維多利亞點了點頭，她曲指輕彈，數點光輝自指尖灑落在教皇的身上，以示嘉許。
羅格的手仍然伸在她面前，只是臉上溫暖的笑容正在慢慢地消失。
就在這說不清道不明的一刻，大殿外響起一陣急驟的腳步聲，一個聖堂全速奔來，向著羅格行了一禮，道：「尊敬的聖堂之主，里爾城伯克紅衣主教傳來了消息，說您要找的詩人都已經被帶到了聖詹姆斯大教堂，等候著您的吩咐。」他的語氣中透著疑惑，不明白何以羅格會忽然想起來要大舉尋找詩人。
奧古斯都面色一變，巨大的位階差距使得他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刷的一聲，他背後雙翼盡展，以最謙恭的態度迎接著即將到來的上位者。
下一刻，羅格已經出現在自己的房間里。他沒有理會正在互相瞪視的風月和奈菲，直接進入了裡間，將房門緊緊關起。
靜寂。
他已經明白為什麼琴會驚慌失措了。此刻風月的氣息若隱若現，已經非幾日前凌厲殺氣四溢時的狀況。而奈菲身上則開始隱隱透出碧綠光華，她則開始顯現出微弱的力量氣息。
而他是如此無禮，竟然直立在維多利亞面前！
羅格沒有理會她，直接走向自己的大殿。
此時侍者們端入了紙筆，數百詩人一哄而上，搶了紙筆，就分散到大殿各處，苦思冥想去了。少數幾個清高的看了看聖堂們的刀劍，也不得不拿起紙筆，唉聲嘆氣地琢磨起詩句來。
而且若為虛無之領域所困鎖，那麼她的本體和靈魂都將無法回歸天界，從此不得不停留在這個位面，直至虛無領域消失。
胖子只聽到風月二字，立刻身影一閃，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羅格緊盯著這一小團火焰，雙眼慢慢地變成了銀色。
羅格微微向伯克點了點頭，淡淡地道：「帶我去見見那些詩人！」
此役之後，所有的聖堂對羅格表面上的恭敬中，又多了一點發自內心的畏懼。
胖子獨自一人立在傳送大殿中，靜靜地等待著。大殿有十余座小門，大多數門戶後面，都有一個通向某個大教堂的傳送法陣。他並沒有等多久，其中一扇小門就被打開，面無表情的星空劍聖普羅西斯緩步從門後走出。
維多利亞眼中閃過怒色，剎那間又有萬千金線湧出，若一道金色的浪潮，兇猛之極地向羅格撲去！若是這一下擊得實了，羅格的身軀上不知道會多出幾千幾萬個細洞！
兩個女孩同時搖頭，堅決否認。
羅格沉默片刻，淡淡地道：「凱特，你再幫我一個忙吧。去告訴普羅西斯，就說我想再見他一面，請他到聖堂一行，順便參觀一下光明教會幾百年來的傳承。」
那聖堂領命而去。
羅格上前幾步，向普羅西斯行了一禮，微笑著道：「尊敬的普羅西斯先生，您肯光臨，這是整個聖堂的光輝啊！」
但跟隨維多利亞而來的戰鬥天使就沒有毀滅星辰的實力。出於本能的對上位者的畏懼，在這漫天星辰前，戰鬥天使們惟有垂首跪伏，完全無法反抗。他們能做的，至多是在一顆顆擁有毀滅力量的星辰沾上身後拚命調運自己的力量加以對抗，以求晚一些被毀滅而已。
羅格凝神看著伯克紅衣主教，當年往事忽然都湧上了心頭。但這些感慨就如一陣清風一樣掠過他冰封的心，過而不留痕迹。
祭壇上的聖焰越來越高，越來越亮。在熊熊的聖焰中，隱隱可見許多高大而又威嚴的身影。
只是她一眼就望到了風月。
只不過胖子的笑容顯得有些勉強，維多利亞那一雙金色光翼上散發出的淡淡光芒如針如鑿，一下一下地刺在他的身上，使他痛徹骨髓。
他雖然看不見，但已然感覺到在雕像的下方，有著一團洶湧澎湃的恐怖力量。這力量升騰不已，帶著至純至烈的神聖氣息，偏偏又無孔不入，甚至於普羅西斯的靈魂也感覺到了灼痛。感覺起來，這強大之極的力量就像是一大片熊熊燃燒著的火焰。
沿著空間風暴中一個個閃耀著聖光的標記，羅格轉眼間就從空間門的另一端穿了出來。
※※※
胖子心滿意足，至少在此刻。
普羅西斯忽然咦了一聲，身周星芒大盛，慢慢地向雕像走去。
琴終於決定，要儘可能地滿足胖子。只要能夠讓他沒有借口去找降臨天使們的麻煩，她可以付出一切。琴對於教皇的決定疑惑不解，又對胖子的胡作非為敢怒而不敢言。她是降臨的天使，此前也曾經利用自己的身份悄悄向天界神明和高階天使祈禱，可是無論她如何努力，就是沒有任何回應。
連那傳說中的巨龍都倒在了這個無情無義的胖子面前，那還有什麼存在能夠阻擋住他的腳步？
但這些都不重要。
電光過後，一陣無形的威壓悄然籠罩了黑暗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