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緣》卷一

章四十三 魂煉

卷一

章四十三 魂煉

虰蛑未及找出答案,就見顧清左手向自己凌空輕輕一揮,就似要自己休要來滋擾一般。隨著她五指如蘭綻開,虰蛑只覺得自己如被一道前所未見的巨浪擊中,身不由己地向後飛出,轉眼間就倒飛出百丈之外!一過百丈,那道巨力忽然消得乾乾淨淨,他這才穩住了身形。
紀若塵指著虰蛑,皺眉道:「你看他兩隻鰲鉗一大一小,小的那個還不到半尺,顯然是剛剛生出來的。甲殼上全是傷痕,有許多是新傷,身下細足也少了七八條。按理來說他這些肢體少了,很快就能重生,可到現在還沒有生出來的跡象,就說明這些傷就是最近幾天添的。我剛才看到那些魚兵鰲卒身上傷痕纍纍,還有許多未好的新傷,就感覺到很奇怪,紫金白玉宮為何要派這些傷兵來巡邊?看來他們人手缺得厲害,弄不好是遇上了什麼大麻煩了。」
虰蛑完全沒想到自己這志在必得的一錘竟然會落了個空。他不由得茫然四顧,想找出那該死的小子究竟躲到哪裡去了。可是他沒有找到紀若塵,卻看到顧清就負手立在不到一丈的地方,正凝神望著海中,完全沒向他蛑大將軍看上一眼。
他現在已然知曉該當如何催運此鼎,鎮煉天下妖族。
紀若塵靈覺非同尋常,早看出這顆水魂珠品質駁雜不純,且內中尚有一縷怨氣纏繞,觀珠中氣息,隱隱約約有那東海將軍的影子。
紀若塵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放開了顧清,向海上望去。顧清也向海中望去,她可是笑意全失,恢復了過往那淡對天地的模樣,淡漠中還透著一線殺機。
那是冤魂死氣!
紀若塵舉目四顧,見此時東海依舊風高浪急,鉛雲蓋頂,起伏不定的波濤中有幾條大魚鰲蝦的屍體在載沉載浮,看起來這就是虰蛑所帶來那些兵卒的真身了。此時紀若塵眼力閱歷已有進步,知道這些東海水卒皆是死於魂魄離體。他又回想起剛剛看到了數道光芒被文王山河鼎吸入的情景,愈發確定剛才就是文王山河鼎發出的那一記清音生生抽走了這些東海水卒的魂魄!
百丈之外,忽然升起一道數十丈高的水牆!這一道水牆就那樣凝在海上,足足停了半盞熱茶的功夫,才又激起一聲悶雷般的濤聲,化著排空巨浪,重向海面落下。
他一現身,即向虰蛑大吼一聲:「虰蛑,你在這裏磨磨蹭蹭的幹什麼,還不快宰了這兩個越界的陸上人,速去南方補防?那裡已經兩個時辰沒人駐守了,若混進了姦細,看本將軍不拆了你的甲殼!」
文王山河鼎看似緩慢,實已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東海將軍根本不及動作,只有目光跟得上青銅小鼎飛行的速度。待他仰天望時,正好看到一片青光從鼎口洋洋洒洒地傾瀉下來。
紀若塵望著海中浮沉不定的魚屍,皺眉道:「這些就是剛才那些東海兵卒的真身?東海紫金白玉宮手下怎麼儘是水妖,這樣還能被列入修道界的三大玄境?」
紀若塵順著顧清手指的方向望去,見海中浮著一具屍身,就似是一隻丈半長的巨大龍蝦,只不過蝦身上生著的是一個人頭。虰蛑早無生氣,魂魄自已被融入紀若塵手中的水魂珠內。
顧清也跟了過來,可是沒從虰蛑身上看出些什麼來。
他束髮頭帶忽然裂成兩半,被海風托著,轉眼間就直飛衝天。一失了束縛,紀若塵黑髮即刻被勁風吹得烈烈飛舞。
就在此時,虰蛑耳中忽然聽到當的一聲清響,似鐘鳴,如磬響,含著說不出的古意蒼越。
紀若塵足下踏浪,微眯雙眼,緊盯著前方的東海將軍。他心中有如激起滔天巨浪,恐懼,期待,興奮,緊張交織在一起,內中還有一些未知的慌張。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就似乎意識深處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推動著自己這麼做一樣。
這一次制器格外的順利,文王山河鼎中隱隱然現出沛然靈力,隨著紀若塵的心意而動,是以本來制煉兩枚避水玦需時六個時辰,這一次僅用了一個時辰就大功告成。
他立在一塊巨礁之頂,任撲面而來的強勁海風推擠拉扯。此時天是陰的,沿灰色的雲低低地懸在海面上,在極遠處海也成了灰色,與天上的雲接在了一起。鉛雲之下,海的波濤正漸漸變得洶湧起來,一浪推著一浪,層層疊疊地向岸邊湧來。待到得岸邊時,遠方的粼粼細浪已成了足有十余丈高的滔天巨浪,挾驚天聲威向岸邊遴遴礁岩拍來!紀若塵所立巨礁雖足有五十丈高,但下方巨浪拍岸時濺起的水花業已打濕了他的衣襟。
誰知此時海上突然傳來一聲煞極了風景的大吼,音如破鑼:「那邊的放浪小子,無端端的鬼叫些什麼?!若說不出個令本將軍滿意的理由來,今日就要將你生吞活剝!」
就在紀若塵催起避水玦法力,準備潛入水中之時,顧清忽然叫住了他。她凝神望著紀若塵,片刻後方才嘆道:「若塵,休要怪我多嘴,你那隻銅鼎威力太過強橫無倫,我剛才從旁觀它氣息,發現內中殺意無限,以後你還是少用為好,用得太多,難免有傷天和。何況日後你道行漸深,對它運用自如之後,這隻鼎恐怕不止能夠煉妖,說不定也可用來煉人!」
虰蛑立刻插道:「是蛑將軍!原來你們陸上的人也知道我的大名嗎,啊哈哈哈!本將軍如此有名,真是沒有想到!本將軍今日心情好,你有何事速速問來,好趁天色未晚前回去!」
東海將軍一被青光罩定,登時動彈不得,面現驚懼之色。他膚色忽青忽紅,正運起真元,殊死與青光相抗。
望著不遠處的文王山河鼎,紀若塵心中隱然而生寒意,悄悄地向後退去。哪知他這麼一動,文王山河鼎似有感應般,掉頭向他飛來,瞬間已懸停在紀若塵面前!
虰蛑嚇得一縮脖子,隨後怒視著害得他陷入如此境地的紀若塵,一揚手中鎦金巨錘,大吼一聲,一躍數十丈,一錘向紀若塵當頭砸落。
顧清望著紀若塵,嘆道:「若塵,你身上糾纏了太多前世的因果,所以會得到許多機緣,比如說解離仙訣,現在看來這隻銅鼎也是了。只是現在你神識未開,還看不破前生後世的輪迴,不明白它們為何會在你手中而已。可是這尊銅鼎竟然能將這些東海兵卒淬鍊成法器,實在是太兇狠霸道了些。」
虰蛑呆了片刻,才想明白過來,肌膚由青轉紅,怒喝一聲:「原來你是想抓本將軍為質,好為你分水帶路!你好大的膽子!」
眼看著就要合身撞上水柱之際,紀若塵胸口一道青氣湧上,身不由己地口一張,噴出了文王山河鼎!小鼎悄然穿透了水柱,沒有像上一次洛陽之戰那樣直接撞向東海將軍,而是繞著他環飛一周,方才端端正正地懸停在他頭頂上。
茫茫海中忽然現出一個身影,足踏一波巨浪,冉冉而來。快到岸邊時,她騰身而起,落在了紀若塵身旁,正是顧清。
紀若塵含笑向那人一拱手,道:「這位將軍高姓大名,可是出自東海紫金白玉宮?」
她頓了一頓,向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看了一眼,又道:「而且你的膽子也忽然變得大了。」
他忽然握住了顧清的手,迎風而立,衣袂飛揚,驟發一聲清嘯!
紀若塵微笑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地火裂谷,只是東海現在風浪太猛,我原先準備的避水咒用不上了,而威力更強的分水訣又缺了材料。無奈之下,我不得以出了個下策,引了虰將軍出來,是要請將軍給我們帶個路。有將軍跟在身邊,這區區波濤也就不算什麼了。」
難道東海將軍竟然被這文王山河鼎煉化成了魂珠?
當下紀若塵回到海岸,從玄心扳指中取出兩枚白玉玦,一捧琉金砂,一瓶玄冰水。顧清則幫助架設好了煉器的法陣。待紀若塵引燃三枚離火珠后,忽然猶豫起來,片刻之後方才吐出文王山河鼎,竟有些不敢用它來煉器。
當的一聲巨響,虰蛑鎦金巨錘重重地砸在紀若塵原本所立的礁石上,生生砸出一個大坑,碎石四下紛飛!
那大漢身後跟著四五個人,看裝束道行該是隸屬於他的兵卒。只不過手下就這麼點兵卒也敢號稱本將軍,顯然是在胡吹大氣。
文王山河鼎在空中緩緩旋轉著,鼎身上青光籠罩,內中還時不時透出隱約的血光。它旁若無人地浮於空中,並不理會紀若塵試圖收回它的意念。
顧清向紀若塵望去,見紀若塵也轉過頭來,雙眼中全是笑意,哪有分毫畏懼驚慌的模樣?顧清這才恍然有悟,原來竟是上了他的當,這還是有生以來的頭一遭。於是她臉上微微一紅。
文王山河鼎嗡的一聲震動,鼎口湧出一團青霧,霧中央托著一顆閃閃發光的瑩藍色寶珠。紀若塵心中一縷神識重新與文王山河鼎結在了一起,銅鼎光芒一閃,再次隱入在他體內。
紀若塵儘管心中不願,但在心中強烈意識的驅使下,依然迎面沖向了那道水柱!遠處的顧清黛眉微皺,揮手間將虰蛑送出百丈之外,握住了古劍劍柄,時刻準備衝上救人。
紀若塵如一尾游魚,在水下疾速前行,然而心中卻是遠不若表面上的平靜。就在他收迴文王山河鼎的瞬間,神識中忽然自行浮出一道法訣。
虰蛑先是大吃一驚,實在是想不通她何時欺進到距離自己如此近的地方。然而他再細一想,似乎這個女子本來就是立在那裡,根本沒有動過的。可若是如此,那為何剛剛他會完全忽視了顧清的存在?
顧清道:「傳聞紫金白玉宮位於東海中央,經年沉于海底,只是偶爾才會上浮水面。為在海中存生,門人修習的都是特殊道法,久而久之,就漸漸地變得與我們有些不同,而與水妖有些類似。紫金白玉宮中的確有不少妖族,但三龍皇以及最核心的弟子們大部分還是人,最多也就是半人半妖而已,所以修道之人仍將他們視為同類。你看,那個虰蛑就是了。」
這聲清響中含著無可匹敵的力量,生生將虰蛑拉得向後飛出!
紀若塵神識深處的吶喊越來越響亮,心房中隱約透出一點藍芒,不斷有力量從藍芒中湧出,和當日在地府的情形有些相似。
紀若塵怔了一怔,點頭應了,隨後一頭潛入東海。顧清嘆息一聲,搖了搖頭,也就隨他入水。
顧清不知何時已立在紀若塵身邊,向水魂珠望了望,輕嘆道:「看來這顆水魂珠就是用這些東海將卒的魂魄精血煉成的。若塵,剛才那座鼎是你的本命法器嗎,怎麼會這麼霸道的?」
顧清望著紀若塵,微笑著道:「若塵,真沒想到你如此細心,只憑這麼一點蛛絲馬跡就能推斷得如此準確,此前真是小瞧你了呢。紫金白玉宮很可能是遇上麻煩了,正好方便我們行事。」
紀若塵點了點頭,道:「既然虰將軍知道地火裂谷所在,那就最好不過。這就請將軍分水帶路吧!」
東海將軍橫握鋼叉,面色越來越是凝重。這陸上人踏水如蹈平地不說,速度還越來越快,從他起步時起計,僅奔出十余丈,速度就已提至比自己還要快的地步!若奔到眼前,自己怎有可能追得上他的身法變化?
東海將軍一雙碧眼越睜越大,這陸上人道行雖要弱於自己,可是為何自己竟要對他越來越是怕得厲害?而且他周身那繚繞不散的淡淡黑氣又是什麼?
東海將軍一念及此,再也壓抑不住心中恐懼,他驟然大喝一聲,兩腮張開鱗鰭,鋼叉一抖,已自海中挑起一道滔滔水柱,向紀若塵當胸衝去!在他東海秘法的馭使下,這一道水柱足以穿金裂石!
銅鼎所發青光與東海將軍略一相持,文王山河鼎如被激怒了一般,忽然發出一記響徹四野的清音!東海將軍面容扭曲,猛然發出一聲慘叫,再也抵抗不得,順著青光飛起,眨眼間就被吸入了那個寸許高的小鼎之中!
※※※
直至面朝大海,耳聽濤聲的一刻,紀若塵才真正知道了海的廣闊。
顧清含笑立著,當然不閃不避。
虰蛑一頭霧水,茫然問道:「你在說些什麼?」
紀若塵伸手取過依然浮於面前的瑩藍寶珠,觀察了一會,確定這是一顆水魂珠。水魂珠中蘊含水行精華,與蘊含土火木金等精華的其餘四種魂珠合稱五行珠,乃是為法寶增強五行屬性或是布設法陣所必需的材料之一,紀若塵知道道德宗內就存有大量的五行珠,以備制器或是設陣之用,然而他一直不知道五行珠是怎麼來的。
紀若塵唯有瘋狂地提升真元。他周身靈力真元不住匯聚向心中那一團藍芒,環流一周,再重行回往全身各處經脈玄竅。每一個流轉,紀若塵都會感覺到自身真元似乎強了一籌。
那不就是自己嗎?
紀若塵不再猶豫,身形化成一片虛影,閃爍間已掠過百丈海面,向那將軍撲去!
此時又有數道極淡的光華從周圍飛來,一齊匯入到文王山河鼎中。這些光華如此之淡,紀若塵還一度錯以為自己眼花。
這嘯音如鳳鳴龍吟,直上九霄,如轟雷般的風聲、濤聲都不能壓下嘯音分毫。嘯音如有實質,逆風而上,所過處帶起波濤反卷,向著自東海深處湧來的狂濤撲去!
紀若塵啞然片刻,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道:「這座銅鼎來得莫明其妙,我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麼用。這個……以前不是用它來煮葯,就是拿來砸人,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這等功效。至於它是不是我的本命法器,其實我也不大清楚。」
然而虰蛑忽然間看到自己面前浪尖上立著一個人,那人背向這邊,身披青銅甲,手執鎦金錘。虰蛑只覺得這背影看起來說不出的熟悉,直到眼前一道青光亮起,遮去了整個世界時,他才想起那背影究竟是誰。
虰蛑退了半步,驚道:「你是說地火裂谷?那可是絕地!你這個陸上人怎麼會知道地火裂谷的?聽說那裂谷裏面地火流淌,水都是滾沸的,連本將軍都靠近不了那裡。對了,小子!本將軍乃是蛑將軍,不要再搞錯了!」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地想把手抽回來。哪知道顧清手忽然一緊,根本不給他機會逃脫。
虰蛑見顧清對自己不理不睬,胸中又湧上一股惡氣,暗忖這女子實是有眼不識泰山,竟然對自己熟視無睹!於是他吐氣開聲,先是向手下招呼一聲,待見眾兵卒一擁而上,這才膽色大增,鎦金錘一揮,又向顧清攔腰掃來。
紀若塵再向虰蛑屍身望了一眼,忽然咦了一聲,縱身飛到虰蛑身旁,俯身將他翻了過來。要翻動這麼大的一隻龍蝦,倒也非是易事。
顧清催促再三,紀若塵方才將材料投入到文王山河鼎當中,將銅鼎架于離火珠噴出的三昧真火上,開始凝神制器。
這一錘揮到半途,素來不喜思考的虰蛑忽然想起一事:剛剛自己一錘砸的亂石紛飛,碎石打在自己身上都痛得要命,怎麼她還好端端地站著,沒被一顆石子打到?
紀若塵面上一紅,衝天聲勢氣焰立時降了三分,根本不敢去看顧清的臉,慌忙道:「我只是見今日風雨如晦,風浪排空,忽然心有所感而已……」
紀若塵的清嘯至此方漸漸散去。
那人立刻胸膛一挺,態度更是傲慢了三分:「本將軍正是東海紫金白玉宮靖海大將軍帳前巡邊第五隊第三小隊隊長,不不,是帶隊將軍虰蛑!本來我們東海正是多事之秋,誤闖禁海者殺無赦。但看在你還知道我們紫金白玉宮厲害的分上,今日本將軍就暫且放你一條生路,速速離開此地,不然的話休怪本將軍錘下無情!」
紀若塵看了看手中的水魂珠,道:「這顆水魂珠剛好可能補齊我們所缺的材料,製成兩塊避水玦,應該可以進入東海了。倒沒想到會是這般巧法。」
此時海中又湧起一朵大浪,浪尖上立著一員手執三尖叉的猛惡將軍。與虰蛑不同,這人下半身乃是蛇身。
紀若塵心中說不出的暢快,仰天一聲長笑,又伸手去攬顧清香肩。
顧清忽而輕輕一笑,道:「你這一聲鬼叫,可要把方圓百里內的牛鬼蛇神都喊出來了。不過倒真是好聲威!」
收取了避水玦后,紀若塵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文王山河鼎。
海中立著一朵浪花,既不向前,也不退後,浪尖上立著一個丈二大漢,身披青銅重甲,手持一柄鎦金大鎚,膚色淡青,雙眉長達尺半,在空中徐徐揮舞,就似是兩根觸鬚。
紀若塵微笑道:「我倒很喜歡這些風浪呢!」
「進入東海的水路應該就在這一帶沒錯,只不過今日的風浪實在是太大了些,水下也全是亂流,似乎有些不大對勁。」顧清道。
紀若塵含笑問道:「虰將軍巡守八方,該是對偌大的東海了如指掌的了。不知從這裏入海七百七十里的地方,是個何等樣的所在?」
此人道行雖高,但仍不是顧清之敵。本來紀若塵應自己出手拿下虰蛑,讓顧清去對付這人,但不知為何,紀若塵緊盯著他,心跳得越來越快,內心深處似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吶喊,逼迫著他接受這個人的挑戰。這種感覺,隱隱約約似是一個君臨天下的王者尊嚴受到挑戰時產生的怒意,又有些像是飢餓的猛獸看到獵物后的興奮。
紀若塵完全沒有理會虰蛑,雙眉緊皺,只是盯著新浮出水面的那人。此人道行強橫,勝過紀若塵許多,看來他才是紫金白玉宮真正的將軍。縱使紀若塵此刻道心境界遠超修成的真元道行,又有諸多仙訣妙法傍身,此人也堪為勁敵。況且他立在水中,還佔有地利之便。
紀若塵又行了一禮,道:「原來是虰蛑將軍,久仰大名,如雷貫耳!我一事想要請教虰將軍……」
隨著紀若塵心中感覺越來越清晰強烈,海中那人似也有所警覺,轉向紀若塵望來,並且開始提聚真元戒備。
如此變化大出紀若塵意料之外,他錯愕望著浮於空中的文王山河鼎,呆立當場。而東海將軍所發的水柱失了威力,變成一道普通海浪,澆了紀若塵一身。
海天間驟然一聲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