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緣》卷二 逐鹿

章十 與有情人

卷二 逐鹿

章十 與有情人

如此奧妙無窮的劍招,當然不會全無代價。這代價就是耗損真元極巨,就是以他此刻的真元,最多也就能發上三劍。若不是看到對方一下子擲出這許多銀桶,心底隱約湧上一劍可以斬斷九把飛劍的衝動,他根本不會發這一劍。當然,除了黃龍經天,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可以盡攔所有的銀桶。
銀桶落得雖慢,但也快碰到了道旗。羅真人白須飛揚,那一劍卻始終揮不出去。
然而令他驚怒的非是此人的陰險,而是那威力出奇強大的小銀桶。羅真人法眼無差,一眼望去已將桶身上貼的咒符看得七七八八,爆炸后再聽其聲、觀其焰,已大致知道了桶內裝的是些什麼。
無上聲威,盡在此劍中展現。
「轟」的一聲巨響,兩人旁邊一座木樓忽然傾塌,著火的斷梁帶著烈焰如火龍般向二人撲來。這種沒有附加任何特殊效果的火焰當然對他們全無威脅。紀若塵本能地一側身已擋在青衣身前,也不見他作勢,火焰衝到面前一尺時就直直落地,悉數自行熄滅。紀若塵忽然想起,此時的青衣哪還需要他保護,不由苦笑一下。
俯視著下方陷入烈焰與混亂中的主寨,羅真人素來平淡如水的道心也禁不住怒意升騰。他早已年屆百歲,輩分比掌觀孫果還高了一輩,雖然因天資不足,道行真元不如孫果,但也相差無幾。他眼睜睜地看著主寨後方的叢林中飛出一顆三寸長,寸許粗的圓桶,斜落在玄壇立壇的壇基附近,然後就是轟的一聲巨響,衝天烈焰過後,方圓數丈內的木樓建築都被夷為平地。
羅真人立時肌膚如灸,雙眼若被針刺,眼前一片模糊,視野里除了無法抗拒的強烈雷光再也看不到其它。而那如水般的女子業已完全隱於雷光之後,她的一切細節都已模糊,然而不知為何,那雙眼仍清清楚楚地映在羅真人神識之中。
羅真人見來人氣劍一出,雖是上等的道法,畢竟是這世間所有的東西,心中驚駭疑懼稍去,怒氣重生。他雙臂一張,坦然迎向來人能穿金裂石的一插。兩相接近,隱隱可見那人指尖上泛著死灰光華,顯與世間大多道法迥然有異。羅真人不望這手,只向來人咽喉處淡淡看了一眼。
唯一留下痕迹的是夜空中尚有十余顆雷珠浮遊不定,但也早沒了剛才吞沒天地的氣勢,倒像是放大了百千倍的螢火蟲,藍白光芒忽閃了數下,逐一破滅,難以想象剛才真武觀羅真人就是被它們煉化成灰,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
紀若塵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晶瑩如初,一點灰燼都未留下。
羅真人太陽穴不住跳動,根根青筋時隱時現。每一隻銀桶看上去都一模一樣,這隻究竟是真是假?
羅真人額頭青筋浮起,電目四下一掃,果然,那些被他一劍中分的銀桶都和腳邊這個一樣,是些空有其表的假貨。
幔內則是一片陰森森的慘碧,不知碧光是從何而來,四處充斥著詭異的厲氣。看壇內靈旖寶蓋,黃布重壇,覆地的黃琉璃,圍欄的白縵石,以及壇周色燈,壇心長明本命燈,都說明這是一處道家法壇,且法度森嚴,布置周謹,顯然出自高人之手。遠觀這座山谷,也是充斥鍾靈之氣,何以此刻壇內卻是如此異象?
「這人莫非瘋了不成?」羅真人又驚又怒,此時若發飛劍,當可先一步破了對手咽喉,但己身也不免重傷。這人是根本看不出他眼中劍意,還是一心就想尋死?羅真人望向對手,可自死人的眼睛中,又能看出什麼?
羅真人雙眉一皺,他早已看出這人道行並不甚強,然而心中卻凜然生出一縷寒意。他看得分明,此人並非天生火性體質而不怕烈焰燒炙,而是火焰幾乎貼上他的肌膚時就會自行熄滅。看上去,熊熊烈焰就如同畏懼之下而紛紛自裁一般。
收了混沌鞭的青衣看上去與昔日無異,她似乎並不知道紀若塵心中的疑慮,款款行來,攜起他的手,道:「入壇吧,裏面說不定還有什麼兇險呢。」
他咬破左手中指,然後大袖一抖,仙劍又自袖中飛出。他伸手握住仙劍,以指血塗滿劍刃。鮮血一染劍鋒,仙劍的鳴叫立時從清越轉為低沉,明黃的光華也漸漸變成暗紅。
空中六根飛舞的雷鞭正迅速回縮,化成根根青絲,重回那女孩秀髮之中,一切歸於平靜。
那是一雙死人的眼睛。
「無恥之徒焉敢如此猖狂!」一聲斷喝猛地自羅真人口中噴出,連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正因看得明白,才會不能自已。
這隻手毫髮無傷地穿過滔滔雷光,在羅真人喉上輕輕一點,就收了回去。在此之前,羅真人膚色已變成黑灰色,被這麼輕輕一觸,立時化成一蓬飛灰,隨著山風消散得無影無蹤。
「你與天為敵,終將萬劫不復!」羅真人最後一點清醒的意識狂叫著,也不知是否在這世間留下聲音。
又是咻的一聲輕響,一隻閃閃發光的銀桶如沒有分毫重量般,飄飄蕩蕩地飛上了夜空,有如一隻月下飛舞的銀蝶,如水而下的銀光映在羅真人鐵青的面孔上,實是別有一番風情。
道旗是全陣陣眼,當然重要。正因為它如此重要,羅真人才親自鎮守此處。有他在這裏守著,真武觀群道都認為絕不會出問題,是以紛紛起身離壇,追索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大胆狂徒去了。此時此刻,這裏還真就只剩下了羅真人一個。
轟的一聲,一座燃燒著的木樓在羅真人面前倒塌,撲面而來的烈焰向兩側一分,仙劍從容飛回,繞著羅真人環飛一周,才回到他的掌中。看著劍鋒上沾染的幾點鮮血,羅真人傲然一笑。此劍鋒銳無倫,平素滴血不沾,此刻染血而回,可見那人受傷之重,應該再無幸理。
在凡夫俗子眼中,當然如此。但在有道之士看來,他這隻手籠在一片灰光之下。這灰光非同尋常,內中絕無半分生機,似是與一切天道相背。無論是誰,下意識中都不願意被這隻手觸到,雖然尚不清楚接觸的後果將是什麼。
重壇上傳來沙沙聲音,聽上去如同春蠶食葉,壇中又多了三分凄厲。
擲桶人手法高明之極,若此桶為真,那不用黃龍經天的話多半截不住銀桶。但這若是假的又如何?再發一記黃龍經天後,那時他真元所余無幾,別說護不住道旗,就連自保都會成問題。
羅真人猛一咬牙,此時已容不得他再有分毫猶豫,錚的一聲輕響,飛劍劍尖已刺破道袍,躍躍將出!
他再向旁邊一望,此時才看到了紀若塵。旋即,青衣與紀若塵攜在一起的手落入眼帘,龍象天君登時目光如被火灼了般閃向一旁,扔下句「俺再去抓些雜毛來」,就落荒而逃。
哪知來人根本不改來勢,左手依舊直指羅真人的咽喉要害,無絲毫迴避之意。
她青絲披垂如水,在雷潮中輕輕拂動,遮擋住了面容,只能辨別出一個秀麗柔美的輪廓。她並未如何舉手投足作勢,僅一雙縴手捧于胸前,十指舒張如蘭,雙手食中無名指指尖上各伸出一道黯黑絲線,絲線延展向外,漸漸加粗,及至一丈開外,已化作根根雞蛋粗細的長鞭!長鞭如有生命般蜿蜒舞動,向四面八方狂野舒張,遠遠看去,直如六頭張牙舞爪的黯黑雷龍,而一顆顆雷球源源不絕自雷龍鱗片下浮現,奔騰呼嘯而來,一起匯入雷光大潮。
來人抬臂,伸手,臂指如劍,嗤嗤破空,筆直向羅真人咽喉插來!
雷球洶湧如潮,剎那間已漫過羅真人頭頂,周身,將他緊緊包裹起來。
一名真武觀弟子辛辛苦苦奮鬥二十多年的東西,就這麼轟的一聲沒了?
這還是當日那身中一箭,暈倒在他面前的小妖青衣嗎?
他識見上比紀若塵不知豐富了多少倍,一看圓桶的落處方位,就已對下手者的陰險用心瞭然于胸。藏於寨后之人定是知道護壇陣法厲害,難以攻破,而陣眼處的杏黃道旗又守衛嚴密,難以偷襲得手,因此將這些威力強大的圓桶都擲在陣法威力所不及處。只消炸塌陣法地基,那麼護陣陣法就不攻而自破。主寨依山而建,內中全是木柱石基,炸起來格外容易些。
寨后密林沉寂一刻,忽然間銀光閃煥,七八個銀管一起拋了出來。有的一路盤旋向上,根本看不清下落方位;有的筆直飛了一段,忽然轉向另一個方向,轉折間全無徵兆;有的直向道旗襲來,其快如電;更有三個互相撞在一起,然後紛落向各個方向。
羅真人低喝一聲,如陣陣郁雷,仙劍再次飛騰而起,忽而輕靈若羽,忽而沉凝如山,若一條矯健黃龍,在空中迴旋飛舞。陣陣劍吟清音中,所有的銀桶皆在落地前被斬飛兩段,無一落空。
銀桶如示威般,慢慢向道旗落下。
就在此時,他耳邊忽然響起一陣細碎的噼啪聲,只覺肌膚上如有千萬枝極細的針輕刺,視野中的一切陡然亮了三分。
羅真人立定片刻,突然大喝一聲「著!」,戟指一指,仙劍自行掉頭,帶著一抹暗紅火光,剎那間沖入寨熊熊烈火之中!
「再來!待本真人看看你還有多少手段!」羅真人仗劍而立,鬚髮賁張,斷喝如雷!
望著這如水般的女孩,紀若塵心底暗嘆,悄悄將一切疑懼放在了一旁,一如初見的那日。
羅真人雙目低垂,負手而立,也不見他抬眉作勢,那仙劍就呼嘯而回,自行回入袖中,說不出的從容瀟洒。
羅真人一雙瞳孔瞬間收縮,又急速放大。他充滿了驚駭的眼中,映出百余顆洶湧而來的藍白色雷球!
紀若塵又是有氣,又是好笑,更多的是無可奈何。青衣倒是泰然處之,攜著紀若塵向已被烈焰包圍的玄壇走去。
一入玄壇,立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紀若塵早已認出那些雷鞭就是青衣用過的混沌鞭。只是混沌鞭怎會有六根之多,且鞭上威力較初見時也要大過了數倍。而能夠駕馭得了六根混沌鞭,頃刻間把一個有道真人化做灰燼,青衣此刻道行又怎是高深渾厚之類的詞句可以形容?
「這……這……」羅真人雙目圓睜,白須飛舞,驚怒交集下已說不出話來。
六鞭齊至,就連羅真人也唯有束手待斃之局,紀若塵又焉能例外?
羅真人面色忽青忽白,不僅是因為被戲弄而起的憤怒,而更在已完成了九分的玄壇。此壇對真武觀的重要,這裏唯有他才真正清楚。道旗被毀、陣法被破都不要緊,要緊的是動搖了玄壇的氣脈,本快到火候的葯胎這下前功盡棄,讓他如何向孫果交待?
仙劍仍在來人背後飛旋斬動,雖然分毫奈何不得那根鐵棍,但來人也不是金剛之軀,劍氣仍可傷到肌膚。望著來人背後碎雨血珠飛濺如雨,卻不能滯其來勢分毫。羅真人心中一陣陣發緊,寒意爬上脊背。
這人一身道裝,容貌俊雅,通體上下隱隱透著清氣,周身上下幾無任何法寶,只背上斜背著一根看不出奧妙的鐵棍。此人踏火而來,熊熊烈焰纏繞在他身上、衣上,卻未能留下半點焦痕。
龍象天君一自火中鑽出,來不及看清眼前情景,即張口咆哮道:「是哪個龜兒子雜毛如此卑鄙無恥,膽敢暗中飛劍扎你家爺爺的屁股?!快給俺站出來,讓你家祖爺爺一炮轟成兩截兒!」
笑容剛剛浮現,就已凝固在羅真人面上。他悚然望向左側,那片熊熊燃燒著的火海中現出了一個身影。
羅真人雙目怒張,大袖揮舞,一把閃著明黃光焰的長劍已離袖飛出,呼嘯著截向空中銀桶,將它一劍兩段!
直覺告訴他莫大危險來自身後。羅真人心意指處飛劍破衣而出,奔襲來人,他再顧不得眼前的結果,駭然回頭,滿目強光,一時間除了無邊無際的白,什麼都無法看到。幸好羅真人真元渾厚,變生肘腋間仍不忘運功清目,動念間眼前幻象盡去,現出真實世界。
劍去如電!
看著龍象天君氣急敗壞的樣子,青衣不禁撲哧一笑。這聲輕笑聽在龍象天君耳中,可比什麼九天霹靂要厲害得太多。他哇地一聲大叫,后躍數丈,這才張大雙眼向前望去。看清面前站的真是青衣,當即換上笑臉,畢恭畢敬叫了聲:「小姐。」挾著巨大鋼管的右臂還於百忙中撣了下沾灰的前襟。
幾乎在仙劍隱沒的同時,主寨的另一方就響起一聲響徹夜空、如龍似象的痛吼!
當的一聲,他背後飛旋的無主仙劍頓失靈性,掉落在地,隨後啪的碎成了數十片。
單以材料而論,這枚銀桶的價值已抵得上一把中品飛劍,而所耗手工更足以打制一把上品飛劍。這又意味著什麼?一名真武觀修道弟子,勤勤懇懇,早起晚歇,修道務工,要二十五年方能得賜一把飛劍。羅真人是真武觀一等一的弟子,也在入觀修行第十六個年頭上,方才得了屬於自己的第一把仙劍。他記得清楚,那只是一把稍有靈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短劍而已。
透過滔滔雷光,羅真人隱約看到了一個女子踏雷而來。
叮叮噹噹的脆響中,半截銀桶跳躍著落在了羅真人的腳邊。他面色忽然一變,雙目大張。那半截銀桶中根本沒有一顆紫炎砂,桶身上的咒符也只是作個樣子而已,只得其形而不得其神,根本沒有用處。
那女子抬眼,遠遠向羅真人看來,雙手一攏,緩緩在胸前合十,說不出的端莊威嚴。頓時,無數雷球爭先恐後地合於一處,向羅真人直擊而去。
看著龍象天君腋下鋼管,腰間人頭,手中道士,紀若塵不禁有些愕然。以他的眼力,也看不出這根鋼管能夠有多大的威力。但這晚出乎意料的事實在太多了,龍象手中的鋼管有些看不出來的奧妙也很正常,若沒有奧妙才不正常。
羅真人長眉飄揚而起,暗自冷笑一聲,忖道:「道行乃萬物之基,你奇技再多,也不過是無本之木而已。待我看你這些雕蟲小技奈何得我掌中仙劍否?」
紀若塵的手與尋常修道之士有些不同。這隻手五指纖長有力,骨肉均勻,肌膚如玉,遠遠望去膚下如有寶光流轉,滿是煌煌仙意,實是挑不出一點瑕疵來,縱是仙人之手,想也不外如是。
※※※
方才那一劍在修道界中大有名氣,喚作黃龍經天,乃是羅真人的拿手絕技,可大可小,可剛可柔,既能摧山斷流,也能穿花拂露。
那人嘴角泛起一絲微笑,似乎仙劍連續飛斬帶給他的不是痛楚,而是無法形容的歡愉。他舉步向羅真人行來,動作看似遲鈍木訥,但一步就已到了羅真人面前,詭異難測。羅真人並不吃驚他的身法,而只駭然盯著他的眼睛。他笑得如春日陽光,但眼中卻不同。
忽然一個極高大的身影挾風帶火衝出,右臂下挾著一根巨大鋼管,左手提一名不知生死的真武觀道士,腰間還掛著兩顆血淋淋的人頭,再配上足以驚龍恐象的面容,可謂殺氣騰騰,凶焰四溢。他腋下挾著的鋼管長一丈,徑一尺,厚寸半,管口中閃耀著艷艷紅光,一望可知必是件不簡單的兇器。
羅真人劍指一立,虛向來人一指,大喝一聲「著!」,掌中仙劍即如車輪般飛旋起來,斬向來人。
然這真實並不比幻象平靜。
布幔之外火焰熊熊,甚至波及布幔本身。布幔內卻彷彿不受絲毫干擾,火舌僅在布幔表面吞吐,杏黃的幔面上滿是一攤攤布料炭化的黑色,卻詭異地沒有任何焦卷,自然也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破損。
「青衣?」紀若塵叫得有些猶豫。
望著銀管中如水灑下的紫色細砂,羅真人眼中已泛起血絲。這隻不起眼的銀桶中,裝的居然是紫炎砂,比他原本估計的還要貴上三分。
在羅真人寬大道袍下還藏著一把三寸小劍,正自震動不休,隨時可以破衣而出。若在平時,不必出劍,只消這麼一望,羅真人眼中劍意已足以令對手下意識地避開要害,變招自保,甚或退避三舍。那時真人再酌情或出飛劍,或擎仙劍,破敵制勝,莫不從容自若、圜轉如意。
看著那團騰空而起的橘紅火球,羅真人終於知道了這枚銀桶是真的。代價就是那面化成熊熊烈焰的道旗。
看著另一枚翻滾著飛來的銀桶,羅真人只覺胸口熱血上涌,眼角青筋跳動。這萬惡之徒扔這寶貝,怎地就跟扔臭雞蛋一樣輕易?!
兩泓清潭之下,涌動的是無以名狀的哀婉,匯成無數道暗流,奔向最深處的黑暗,永不回頭。
望著搖搖欲墜的玄壇,羅真人猛一咬牙,不將來犯之敵盡殲,他又如何有臉回真武觀去?
轟!
來人似突然沒了重量一般,身體輕飄飄地向側一折,行動間充滿了森森鬼氣,迅捷無倫。羅真人本以為必殺的一劍,就此被讓到了一旁。然則來人畢竟道行有限,並未能將這奔雷怒濤般的一劍完全避開。仙劍飛旋如輪,電光石火間已與來人背上鐵根交擊了不知多少下,無數碎音合成了一記悠長不絕的輕吟。鐵棍也不知是何方寶物,被切擊了這許多下,竟然連一絲划痕都不曾留下!然則縱橫紛飛的劍氣也在來人背上留下十余條大大小小的傷口,雖只是皮肉之傷,但也傷了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