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緣》卷二 逐鹿

章十四 擦肩而過

卷二 逐鹿

章十四 擦肩而過

「紀若塵?」雲易皺了皺眉。二天君與紀若塵相識,他也是知道的。紀若塵身份特殊,道行進展神速,儼然已是道德宗年輕一輩最傑出的弟子,將來很有希望接過紫微真人衣缽的。這件事倒是要慎重。
「毀了山門?」二天君面色可都有些發白了。他們當然知道毀人山門是何後果,昏迷前的事也大略記得。當下二人不敢猶豫,立刻就要將前因後果道出。
「你……你這麼大的本事,怎會不知道我陷在這裏?唉,死人,幾百年了,你怎麼也不來見我一見……」
八根擎天玉柱只有兩根還屹立如初,有四根東倒西歪,更有兩根斷成兩截,有一根十余丈的巨柱直接飛出百余丈遠,深深插入堅于精鋼的山壁,只留下三四丈的柱身在石外。
紫陽真人本是捧了一本古譜,正自在紋枰前解譜,顯得悠然自得。當一名弟子冒失衝進雅舍時,他也不動怒,只問了句:「何事如此匆忙啊?」
他這麼一喝,後方跟來的同伴立刻摸出一枚火箭,揚手抖上天空,在空中炸出偌大一朵血花。
西玄山下,那青年道士遙望著那道急速沖入雲端的狂風,自語道:「怎會是他們兩個?以這種速度,現在就該到山門了吧。咦,他們的道行似乎遠不足以駕馭這種飛法,那豈不是說……」
黑玄自己雖也不是出身自什麼名宗,可好歹還能列入正道,當下腰桿不由得挺直了三分,向來人喝道:「貧道黑玄,負責在此地巡察,捕拿道德宗妖道!二位且通下名號,是否要來助一臂之力的道友?」
其實只這麼一呆的功夫,黑玄道人已知根本追不上那兩個人了。說不定此刻他們已到了道德宗山門之外。
於是在黑玄道人眼中,紀若塵就這樣消失了。
此刻山門被毀,紫雲心頭著實如墜巨石,饒是他道行修為深厚,也不由得有些意興闌珊。
「哇呀呀!這東西怎麼停不下來!?」白虎天君大叫。
二人剛要開口之際,雲易眼中忽然一陣迷惘,身體晃了一晃,險些栽倒在地!那雲易道行也是極深的,真元一聚,立時回復了正常。他目中精光大盛,冷冷地望向了二天君,道:「二位好道法!」
這是間不大的石室,陳設簡單粗陋。室中立著一個白衣女子,正望著空空如也的掌心,似有些痴了。過了許久,她方又幽幽一嘆,望向了石室另一邊一個正盤膝修行的女孩。
素來鎮定的守真真人圓臉上肥肉一陣顫抖,半晌才喃喃地道:「這……這真是被人給撞塌的?」
守真真人也不多言,只嘆一口氣,大袖一拂,轉身徑自離去。
「我也沒看清,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那女孩青絲垂落,一身杏黃衣袍,在淡淡燈火的映襯下,肌膚晶瑩有如脂玉,幾乎看不到一絲煙火氣。
紫雲真人執掌刑名,可不能像各位真人那樣輕鬆。但就是在他眼中,此時玉柱紫蓮蘊含的瑩瑩寶光似也現了些灰敗之氣。他暗嘆一聲,吩咐道:「讓雲易好生盤問那白虎龍象何以要來毀我山門,然後再來回稟吧!」
這二人去勢之快,簡直比飛劍還要快上三分!
蘇姀輕輕咬住了自己的唇。
能撞毀六根玉柱,這,這還是血肉之軀嗎?
他搖了搖頭,不再去想二天君的下場,轉而向山下行去。
只可惜這煌煌氣象早成明日黃花。
盤龍玉柱八去其六,祥雲自己散得七七八八,空中那座玲瓏寶塔側向一方,似是隨時可能塌落。塔身上搭著的十寶八瑞七器破損的破損,散落的散落,說不出的凄涼破敗,哪還有半點仙家氣象?
紫陽真人望著窗外凝思片刻,方嘆一口氣,揮手道:「唉,天意,天意!……將那二人交與紫雲真人,隨他處置吧!」
「這個……到時候再說!」
剛剛在黑玄道長面前飛掠而過的正是龍象白虎二天君,他們走得風光,可實際上卻是有苦說不出。
太上道德宮中道士真人們穿梭往來,人人變色,個個張皇,連許多正在閉關修行的真人也顧不得道行受損,紛紛開關而出。
黑玄道長今日心情有些不佳,足下飛劍也踏得不太穩當,有幾次險些滑了腳,在同僚面前出醜。算來他應真武觀之邀,同圍道德宗已是第十日了,除了前面兩天有過一兩次試探性攻擊外,天下諸派就再沒分毫動作。空有數千修士聚在西玄山周圍,號稱以十對一,卻始終不敢攻山。這黑玄在諸修中不過是個中等人物,何時攻山這等大事還輪不到他來發言,他也就能率領數名修士,巡視西玄山周界而已。
不經意間,那無邊的海,無月的天,那傲然坐于孤島之上的身影,又於她眼前浮現。
她盤膝而坐,竟是半浮於空!
右首那人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聽說那西玄山周圍聚集了數千修士,圍了個水潑不進。你我想要潛入,須得十萬小心,若有負小姐囑託,我們可是要內疚許久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物事我已弄到十之七八,只是有些小小風險而已,怕他什麼!不用這個,我們如何上得西玄山?」
棲鳳山雖然不高,但清奇而險峻,除了最老練的山民外,無人能夠深入山中。棲鳳山主峰高聳入雲,形如筆筒,峰頂完全沒于雲中。傳說中登峰西望,就可看見仙人在雲端巡遊,是以此峰又名望仙峰。
黑玄雖不如何聰明,卻也知道真若攻打西玄山,那沖在最前之人必是有死無生之局,所以他十分享受巡視之職。
道德宗山門恢宏瑰麗,兩邊是八根高五十丈,粗細三丈的白玉石柱,柱身雕七十二散仙飛升事迹。每根石柱柱底由紫玉蓮花托住,柱頂盤龍騰雲,口噴雲氣。八道祥雲匯聚一處,拱一座八寶玲瓏塔。
二天君轉頭望去,見石室中立著一個瘦削道人,麵皮焦黃,一雙眸子中寒意凜然,幾乎要將人凍僵!二天君一驚,剛想退後,卻完全動彈不得。他們這才發現身上各遊走著一根米黃絲線,哪裡真元聚焦,絲線就會游到哪裡,隨後真元立時渙散。
「是有一個小道士,可是俺沒看清他長啥樣!」
一聲嘆息幽幽響起,搖曳的燈火下,數根青絲徐徐飄落,落在一隻如玉的纖纖素手上。青絲落上纖指的剎那,立時化灰散去。
「放心!俺這寶貝可是能夠依據地形自行調節的,若是會撞山還叫什麼寶貝?!」
二天君尚來不及詫異,早已越過了那小道士,呼嘯遠去。
但今日他心底隱隱有些不安,覺得怕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他們來得好快,話音未落,人已到了十丈之外。黑玄道人吃了一驚,凝目望去,見對面二人身材高大,身上各自縛著數道寬大皮帶,裝束奇特。然而二人面目有些模糊,顯然是用了不太高明的障眼法,掩去了本來面目。
那弟子忙道:「還沒完全倒,只是塌了一多半而已。闖下禍事的是七聖山的龍象天君和白虎天君。不過他們闖下這天大的禍事,自己也不好過,刻下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已被弟子們拿下了。」
除了紫陽真人外,道德宗六位真人俱立於山門內,人人默然,那臉色,自然都是不大好看的。
紀若塵足下片塵不起,頃刻間已行出好遠,恰好望見黑玄道長正率隊歸山。他默運真元,神識立刻晉入另一層境界,周圍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活了過來,各自散發著不同的氣息。這些氣息混雜在山風之中,自紀若塵體內毫無滯礙地通過,就像他沒有實體一樣。于這一刻,紀若塵也感覺自己似與整片山林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
突然狂風大作,轟鳴聲中土石亂飛,一棵棵大樹拔地而起,直飛上十余丈高空,這才紛紛落下。狂風一路西去,有如一條土木巨龍滾滾西行,聲勢衝天,將方才二人的去路清清楚楚地標記出來。
見二天君對自己的話不理不睬,剛剛暗中吃了一個大虧的雲易也不禁心頭火起,冷道:「看來不讓你們見識一下貧道的手段,怕是還真要當我道德宗無人了!」
雲端響起陣陣急促的鐘聲,稍有些見識的都知道那是道德宗示警的鐘聲。然而山間回蕩的鐘聲旋即被陣陣如轟雷般吼聲蓋過。
旁邊一名道德宗弟子立刻躬身道:「弟子親眼所見,二天君自山下衝上,直直撞在我宗山門上。他們身法太快,弟子道術不精,實在是攔他不住。」
嗡的一聲,黑玄道人已是桃木劍在手,左手捏了黃紙符咒,對二人喝道:「何方妖孽,躲躲閃閃的不敢露出本來面目!究竟有何居心?」
二天君衣袍外束著數道寬大皮帶,將身後四個圓碟狀的法寶牢牢負在背上。四片圓碟中心各有一個三寸許的圓孔,不住向外噴著幽幽淡淡的藍火。這樣一片圓碟就會生出極大的推力,四片綁在一起,那推力簡直就是排山倒海,載著二天君如天火流星般向西玄山衝去。
二天君傾盡全力,也只能勉強承受住背上推力,護住自己內腑不受重傷。若不是這法寶能夠依地形自行調節飛行方向,二天君早就撞得鼻青目腫了。
雲易道長是紫雲真人得意高徒,長於攝魂之術,在偵審囚犯等方面獨有心得。不管是何等人犯,就是紫雲真人親自主審,效果也多半強不過雲易去,是以天大的事情,交給雲易也都放心得下。
他們贊聲未落,旁邊就傳來一個沙啞冰冷的聲音:「你們先別高興得太早,我治好你們,是為了好生拷問。不然沒用個幾天刑你們就魂歸極樂,豈不是無趣得很?」
「黑玄道長,追還是不追?」有人問道。但問歸問,卻沒有一個人有起身的意思。以那二人去勢之疾,道行之高,黑玄這一隊人追了上去,還不就是砧板上的肉?
但這電光石火般的一瞬,竟都被二天君抓個正著,若說不是天意,卻又是什麼?
雲易沉吟道:「你們有何事要找若塵,如實道來!還有,你二人何以要毀壞我宗山門,也都一一道來。待貧道弄清前因後果,再行定奪。」
左首那人忙收斂目光,訕訕地道:「俺看這些傢伙道行也不甚高,咱們又這麼小心,哪裡就能發現我們了。」
果然,遠處風起樹動,兩個人影駕風馭霧,貼著樹梢直向這邊飛掠而來。單看那兩人所馭的霧氣灰暗中隱有血腥氣,即知必是出身於邪門外教。
遠遠的,道德宗那巍峨雄偉的山門自雲端出現,在二天君面前急速擴大……
這「一線鎖天機」乃是天下知名的束縛道法,當世只有少數派別才懂得運用,各宗道法區別,全在如何煉製那根絲線上。
龍象答道:「是有些古怪!嗯……啊,我們已經上西玄山了!小心,前面有東西擋路!」
見下屬十餘人一個個馭劍飛去,黑玄道人這才騰空而起,向本陣飛去。剛剛飛起的剎那,他忽然有所感應,轉頭向下望去,似乎看到一個身影正在林間悠閑穿行。
望仙峰西去三百里,就是西玄山的地界,這裏也是圍攻道德宗眾修士巡邏的最外沿。孫果此人頗通此兵法,知圍山忌悶圍,於是遣了眾修士在西玄山周三百里巡弋,一來防止道德宗門人溜出滲入,二來耀武揚威,提振士氣。
他遙望雲端,儘管看不到什麼,仍似是聽到了轟隆巨響和兩聲長長的慘叫。他面色一白,忙搖了搖頭,將行將浮出的畫面自腦中強行驅逐了出去。
紫雲乃是與紫微、紫陽同輩的真人,職司重要又不比九脈差,所以才曉得這秘密。而玉玄真人差了三輩,就不明白這一節了。
※※※
黑玄道人一擺手,沉聲道:「不必追了!現在收隊回山,將此事報給孫果真人,再行定奪。」他此言一出,所有下屬都長出了一口氣。
這半個月來,道德宗還從來沒有這麼喧鬧過。
黑玄道人再一望,那人影早已隱沒在群木之中,似乎從未出現過。他本想運起靈識道法搜索一番,可這個念頭剛起,不知怎地心底湧起一陣惡寒。他猶豫一下,還是打消了搜索念頭,轉頭匆匆飛走。
忽聽啪的一聲,紫陽真人手中棋譜落地,失聲道:「我宗山門被人撞毀了?」
他背後負著一根黑沉沉的鐵棍,正是以道裝下山的紀若塵。他望著山上,身形不斷閃動,輕輕鬆鬆的將被二天君疾飛帶起的巨石亂木盡數避過。
黑玄道人呆立當場,好半天才揉了揉眼睛,一時不知自己剛才所見究竟是真是幻。那二人行動之速,直非人力所能!縱是以紫陽、虛玄真人這等高人在場,也必不如他們遠甚,這世間真有如此高人?
「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小道士從我們身邊經過?」白虎叫道。
這女孩正是張殷殷,一段時間不見,她道行不知怎地突飛猛進,已不在尚秋水等人之下。
那二人高聲叫道:「道長別動手!我們也是來討伐道德妖道的!」
「啊啊啊!!」龍象心膽俱裂,早顧不上回答,只能盯著前方狂叫!
諸真人默立一刻,沒有多作逗留,一一散去。古老相傳,這座山門系著道德宗上下氣運,千年來歷經劫難,卻始終紋絲無傷,可如今被毀了大半,個中蘊含深意,實是無人願意去深想。此時諸真人滿腹心事,均頗覺心灰意冷。
「喂,那邊有一隊人馬馭雲飛過。嗯,這個……超過百里,就看不清他們的人數了。」左邊一人道。
右首那人怒道:「收回目力!被那些人發現了,你我還能進得了西玄山嗎?」
玉玄真人黛眉緊皺,看看斷折的玉柱,再看看山壁中插著的斷柱。任她如何思量,卻也想不透被五重玄平清明陣法層層護佑的玉柱會被血肉之軀撞壞,更遑論被撞成兩截了。縱是她自己佩齊法寶,凝聚全身功元,也攻不破護柱的玄平清明陣,最多將玉柱撞歪一些。龍象白虎二天君她是見過的。在玉玄眼中,這二天君只是個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以二人昔日表現出的道行,若說能撞壞道德山門,她是打死也不信的。
尋常山民當然絕無可能攀上這數百丈高的絕峰,所以傳說也只是傳說而已。
黑玄道行其實十分了得,轉眼間已恢復了過來。然而那二人分別在胸口一按,忽然速度驟增數倍,貼著林梢疾向西玄山飛去,沿途留下數十個虛影。那些虛影都在慢慢前飛,可黑玄道人知道二人其實早已消逝在遠方,只因速度過快,方才留下了這許多的殘影。
見黑玄道人徘徊不去,紀若塵心中忽然湧上一股不可抑止的殺機,左手已握住了背後的定海神針鐵。
二天君身上光芒四射,護體道法早已催運至極限。儘管如此,撲面而來的罡風仍令他們呼吸艱難,不得不大聲吼叫,才能交談幾句。
「再往前就是西玄山,停不下來可就要撞山了!」
二天君這才明白自己已成了階下囚,一想起道德宗種種手段,嚇得立時叫道:「我們是雲風道長好友,現下有天大要緊事要向紫陽真人弟子紀若塵分說!道長不記得我們了?我們還參加過紀少仙與顧仙子的定親之禮的!」
「可上了西玄山呢?!難道直衝道德宗山門不成,道德宗那些雜毛可不是吃素的,咱們的護體道法哪裡擋得住他們的飛劍?」
恰在此時,黑玄道人似乎有什麼急事,忽然轉身疾疾飛走,頗有些神色慌張。
二天君這一驚非小,他們全無動彈之能,哪還有餘力暗算雲易?待要分辯幾句,卻突然發現心中一片空白,為何要上西玄山的種種情由全忘了個乾淨,一時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素手慢慢握起,似要把握住已化作虛無的青絲一般。
那白衣女子望了望張殷殷,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憐意,嘆道:「我抹去了兩隻呆鳥的記憶,想來十天半月之內那臭小子是不會得到消息了。只是師傅能幫你這一次,還能幫你一世嗎?」
天下刑室,大都陰森潮濕,鬼氣森森。太上道德宮雖是神仙居所,刑室卻也與塵俗差別不大。只不過修道之士動刑,皆是從道法上著手,用刑具則落了下乘。
白虎龍象二天君悠悠醒來時,只覺得渾身上下暖洋洋的如浸在溫水之中,說不出的舒服寫意。除了全身乏力,真元倒是流轉自如,渾身上下的傷勢竟是一掃而空。二天君乃是識貨的人,一恢復神智,立刻贊道:「果然是仙丹妙藥!」
道德宗既招了仙怒,又被皇命討伐,因此在這件大事面前,正邪兩道暫時聯合了起來。畢竟道德宗勢力浩大,別看山外圍了幾千修士,可是人人心中都明白,道德宗若是殊死反撲,誰勝誰負還難說得很。所以黑玄道人雖然不恥二人的邪派身份,仍是開口一問。
「俺早就說過這東西還沒完全做好,出點毛病實屬正常!怕什麼,說不定過一會就會自己好了。」龍象高叫。
這倒出乎紀若塵意料之外,他立了片刻,又向東行去。
疾飛之中,二天君忽然看到面前有一個青年小道士悠悠行來,如同閑庭信步。奇怪的是,以如此速度飛行,二天君都看不清周圍景物,可這個小道士就是清清楚楚地走來,說不出的古怪。更加奇怪的是,他的身影明明清楚得很,可是二天君就是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背後玄火碟越推越疾,此時白虎眼前早已模糊一片,他心中靈光一閃,驚叫道:「不會是道德宗山門吧!我們飛得有這麼快么?!」
白虎猶豫片刻,終還是點了頭。
說話間,龍象天君自背囊中拎出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物事來。白虎天君面色登時變得十分難看,擺手道:「這個……不大好吧!」
此地山高谷險,荒獸聚集,哪會有尋常獵戶在這裏出沒?
她搖了搖頭,又暗自想道:「只是沒想到兩隻呆鳥竟然是從無盡海來的。哼!你雖有毀天滅地之能,可在這件事上,我蘇姀也要阻你一阻!」
白虎苦思良久,但毫無辦法。龍象眼中精光一現,重重地拍了下白虎,道:「有辦法了,用那個東西吧!」
說罷,雲易挽起袍袖,冷哼一聲,慢慢向二天君踱去。
二天君觀望了整整一個時辰,終於明白若想潛入西玄山而不被發現,幾乎全無可能。
二人互望一眼,忽然氣勢衝天,同時向著黑玄道人大喝一聲!這聲斷喝不怎麼響亮,然而聽在黑玄道人耳中卻如數十個轟雷同時炸響!黑玄道人眼前一黑,腦中轟隆作響,登時身體一晃,險些栽了下去。
那弟子小聲答了,雅室中忽然變得十分安靜……
這二人正是白虎龍象二天君。他們日夜兼程自東海趕往西玄山,誓要不擇手段將紀若塵帶到東海去。但世事變化玄殊,二天君在東海里走了一圈后,道德宗已被天下修士圍山。他們想上西玄山,又要多費一番周折。
望仙峰頂亂石如刃,令人驚奇的是在這絕頂苦寒之處,竟也長著大叢的荊棘。有一叢荊棘極緩慢地升起,虯結的枝條中,慢慢張開四隻不懷好意的大眼。儘管四隻眼睛極力眯細,但絲絲縷縷的精光仍抑止不住地從眼縫中透射出來,顯然二人修為不淺。
道德宗立在宮外的山門只是做個樣子給外人看的,真正的樞機陣眼其實就是這八根玉柱以及柱頂的玲瓏寶塔。這是道德宗的無上機密,除了九真人之外,就只有紫雲知曉。本來以白虎龍象二天君的微末道行,再強上幾倍,也絕無可能毀壞玉柱分毫。可是二人速度快得驚世駭俗,別說守山弟子無法攔阻,縱是真人在場也多半會措手不及。且二天君撞上玉柱的時間,恰逢玄平清明陣每五百年一次吸納天地靈氣、補充陣法運轉靈力之時。這一刻可長可短,長不過眨眼辰光,短則如雷電穿空。此時玉柱全然失了防護,不過如普通玉石一樣,被二天君撞毀倒並不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