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殊途》第四卷 劫波

第四十四章 石中酒

第四卷 劫波

第四十四章 石中酒

三百多個日夜,陳雲生耗盡了三千多粒靈粟,而今年的收成又下來了。除了少量的靈粟由於年中的一場大雨受到影響,其餘又是一片金黃。收割持續了一頓飯的光景,收下的靈粟堆滿了小屋的一個角落。陳雲生已經沒有興趣去清點靈粟的數量了,實在太多了。
最終端起酒碗,陳雲生一飲而盡,頗有當年和張明遠斗酒時的風範。液體初入口,並沒有感到何種訝異,只覺得唇齒之間洋溢起一種無比的馨香,清香很快就消失殆盡,一股能夠灼燒靈魂的熾烈直衝陳雲生的天靈。
這三百多個日夜,是他有生以來最為辛苦的日子。每日近乎十二個時辰的枯坐,不理會門外的風雨,草木的枯榮。屋內的滄瀾八衛安靜地看著一個瘋狂修鍊的年輕人,如果他們的靈魂沒有消散,是否會為如此執著的人感動呢?
他急忙內視身體,不由得吃了一驚,同時喜上眉梢,體內竟然有一股淡淡的靈元順著周天的經絡緩慢流淌。他仔細辨認,發現靈元並沒有減少的跡象,這也就是說他的身體不再吸納靈元了。
十粒靈粟產生的靈元足夠陳雲生運行兩個小周天,雖然微不足道,可是聊勝於無。想想一個擁有靈元幾十載的人突然失去一切,變得如同廢人,任何微不足道的恢復都是聊以慰藉的。
此刻,他感到靈魂都要被激出了一般,急忙盤膝做好,打算運功抵禦。可不等他運功,那道霸道十足的熾烈逐漸升華為一股純粹的靈氣衝擊。一瞬間,四肢百骸彷彿都不存在了,陳雲生彷彿漂浮在虛空之中,面對四周無盡的風,天空中無數明燈一般的星斗照耀著自己,身體空空蕩蕩的,似乎只剩下靈魂的重量。
按照一些書籍中的記載,陳雲生挑選了一種最為簡單的釀造方式。他先將少量的靈粟浸泡,然後悶在一堆枯草之中,不通風,幾天過後,靈粟上已經長了厚厚一層酒麴。有了酒麴後面的事情就容易很多了。他將剩下的,為數眾多的靈粟盡數泡水。
他的神智開始模糊,對自己的認知越來越混亂,思維變得渾濁不堪。最終連神智也迷失了,彷彿置身於一片混沌之中,他徹底忘記了自己,忘記了存在的感覺。四周的光線逐漸暗淡,萬物都在凋零,一切都失去了意義,這也許就是萬物的終點。
每天十粒靈粟,算青洲大陸上的世家皇族也無法保證每個子弟都有這樣的待遇。如果不是陳雲生身體異變,根本無法容納如此多的靈元,會產生極其嚴重的後果。不過在特定時間,特定地點,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泡完之後,陳雲生又藉助山洞中的地火,將這些靈粟蒸的八成熟。然後,將一塊巨石挖空,當做釀酒的容器,將蒸熟的靈粟放入其中。頂部蓋上厚厚一層枯草,這樣就進入了釀酒的第三個階段。
抱起攤子,封好口,陳雲生回到自己的木屋。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木床上,上下打量著花了他二十多天釀造的成果。他吃下五枚靈粟,趁著靈元沒有散去,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酒盞,從酒罈中倒出半碗,然後將壇口封好。
第一是因為此酒造價過高,很少有人能負擔的起。第二就是,除了那些高階的元嬰修士,很少有人能夠承受的了石中酒那股近乎純粹能量的衝擊。元嬰修為之下的修士,也只有像陳雲生這樣,擁有篩子一般的身體才能承受這麼劇烈的衝擊。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酒罈被灌了多半,再也沒有酒從導軌流出,看樣子已經蒸餾完畢。開啟酒桶,陳雲生髮現桶內的殘留之物很少,幾乎什麼也沒有。他又瞅了瞅一旁的多半壇晶瑩剔透的液體,暗道,一大堆的靈粟竟然只得到這麼少的酒,真是浪費了。
連他自己訝異自己為何會想到這個,不過釀酒倒是一件十分消耗糧食的事情,這堆靈粟看樣子也釀不了幾壇。釀酒的方法,陳雲生是知道一些,不過沒有嘗試過,好在過程不是很複雜。
前前後後一共花了十幾天,陳雲生暗嘆,若是張明遠那廝來了,定然忙活的不亦樂乎。三個月之後,陳雲生將封口開啟,進入最後一個環節,出酒。
此時靈粟已經再也不是當初的模樣了,和水混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種淡藍色的糊狀物,散發出一種刺鼻的酒味。將糊狀物放入地山洞內層。這裏已經被陳雲生改造成非常適合釀酒的石室,有一個巨大的石質酒桶,用來做最後的蒸餾之用。
摸了摸床上的粗大的原木,感到有一層薄薄的灰塵,陳雲生心中一驚,「我這次睡了多久?」
每天十二個時辰都在進行的事情,除了陳雲生的修鍊,靈粟的生長,還有山洞內層地火上炙烤的黑色鐵函。經過一年多的灼燒,鐵函變小了一些,令陳雲生有些鬱悶的是,並沒有從消失的這部分雜質中提純出什麼精華,他甚至開始懷疑整個鐵函是一塊巨大的雜質。好在地火資源不用也是浪費,他便不再關心,將黑鐵留在那裡就是了。
由於出酒之時的溫度不需要太高,這裏距離地火井比較遠。石頭酒桶上面是一個石質的導軌,將蒸餾而得的酒從凹槽導出。
留出來年的種子,陳雲生將剩下的籽粒分成三份,一份放在儲物戒中留做將來使用,另一份用來輔助下一年的修鍊,每天吞服的量提升到了五十粒。最後一份,也是最多的一份,他一時拿不定主意如何處理。
不過這也激發了一些好事之徒,他們常常以飲用純凈的石中酒為傲,美其名曰,就是為了體驗那種靈魂都被激出的暢快淋漓,這些人被冠以愛瘋一族。
想了半天,突然一個念頭閃過,「我何不將這些靈粟用來釀酒。」
做完這些,陳雲生把原本擋在地火井旁邊的石塊推開,灼熱的溫度炙烤著遠處的石頭,將熱量傳導到酒槽之內。一個時辰之後,酒桶上面冰冷的石質凹槽中出現了細小的水滴。過了一會兒,小水滴凝結成大水滴,最終沿著凹槽向下滑落,滾入早就放好的酒罈之中。這個酒罈是當年黑骨用來裝清風荷葉香的,酒已經被張明遠喝光,只剩下空罈子。
突然知道這樣的消息,陳雲生幾近癲狂,他瘋了一般跑出屋子,在蒼茫的夜色中,在荒涼和繁盛交錯的孤島上,乘風狂奔。也只有這樣,才能抒發他內心的欣喜,原本渺茫的希望一下子變得很大很大,令他興奮的說不出話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雲生睜開了雙眼,頭腦並不似酒醉初醒一般昏沉,身子也沒有絲毫的不適,彷彿剛剛經理的過程只是一時的失神而已。從小木屋的門口望向窗外,此時已經夜深,外面的草尖上的露水反射著來自晶石的幽藍熒光。
他將所有的時間全部用來修鍊水靈聚氣術,每日十粒靈粟產生的些許靈元,浸潤著乾枯的經脈。依靠這種幾乎瘋狂的補給方法,陳雲生感覺到自己的經脈中流淌的靈元消失的速度越來越慢了。
過了三天之後,再將靈粟取出,再次放入山洞中蒸烤,半個時辰之後,把全部蒸熟的靈粟放在潭邊通風出放涼。此時就進入最後一個階段,把之前準備好的酒麴和在靈粟中,加入潭水,裝入掏空的巨石之中,用泥和枯草封口。
兩頭豬原本每日還來騷擾陳雲生一下,到了後來,也懶得過來,每日在小木屋外曬太陽。屋外瀑布旁的土地上,種滿了一排排整齊的靈粟。陳雲生將這裏的土地規劃的很好,四周的法陣較之當初更加齊全,保濕的,聚氣的,防風的,防水的可謂應有盡有。
把酒盞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絲毫不見半點酒味,放出神念感知,也沒有感覺到半分靈氣,他有些傻眼了,暗道,莫非釀造過程不對,將靈粟中的靈物全部蒸餾殆盡,只剩下水分?
為了加速靈粟生長,陳雲生從山頂的洞內挖來了上百塊藍色的晶石,鑲嵌在田地中的石柱上,幽藍的光線在晚上為靈粟提供了光源。這樣一來,就解決了小島上終日不見太陽,光照不足的限制。
陳雲生沒有再嘗試打開儲物戒,他已經不急於取出穿雲舟了。這個小島給予他的東西在任何地方都絕難得到,他要恢復靈元,讓自己更強,然後再回青洲,那片充滿血與淚的土地,讓需要得到懲罰的人付出代價,為被埋葬的冤魂昭雪。
長久面對這樣的奇景,他並不感覺到震撼,看了看桌上空空的酒盞,陳雲生暗嘆下次不可如此暴飲。他哪裡知道,自己近乎突發奇想的嘗試竟然釀造了日後久居烈酒榜前三的石中酒。後世之人飲石中酒之時,常常按一比一百的配比飲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