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沉
第六十章 夜話
「聽說你們這兒有一個叫作寶珠的姑娘？」陳雲生開門見山的問道。
黃鶯臉上笑意更濃道：「看你就像一個跟班的，牙尖嘴利，肚皮空空，沒什麼真才實學。不想聽曲兒，你們想幹什麼？難不成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嗎？」
他一順手，從衣袖中拿出一枚金葉子，平平擲到黃鶯的瑤琴之上。
「我們聊會天吧。」陳雲生突然說道。
只聽她輕輕巧巧唱到。
凌寒羽一咧嘴，說道：「這位可愛的小姑娘，我們實在不敢再聽什麼了，再聽下去，恐怕就只能脫光衣服，裸奔回去了。」
黃鶯粲然一笑，雙頰生韻，兩個小巧的梨渦出現在她的臉上。只聽她乖巧地說道：「兩位公子還想再聽什麼，只要說出來，沒有小女子不會唱的。」
凌寒羽拍著陳雲生的肩膀說道：「打架你在行，這件事情還是我在行。」
凌寒羽有些鬱悶地看了看陳雲生，暗道：「這主兒恐怕整日修真都修傻了，對於男女之道真是白的如同一張紙。話說到這份上，看你怎麼收手。」
陳雲生說的既從容不迫，又款款深情，凌寒羽聽到最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暗道，「這才是高手，果然深藏不露。剛開始如同傻子一般，但是撒起慌來行雲流水，張嘴就來，以後和他交往要小心行事。」
凌寒羽看到陳雲生一臉認真和厚道，暗道不妙，千萬不要把我們的底兒說了，正準備從中打斷。只聽陳雲
黑紗女子朝陳雲生點了點頭，並不說話，而是來到一張碩大的條案前，從柜子中拿出一卷氈墊和宣紙。將氈墊鋪在桌上，然後放上宣紙，用鎮紙撫平，打開放在桌角的硯台，開始默默地研墨。
「合情合理？等你知道他的身份之後再下定論吧。」墨眉冷聲說道。
黃鶯正待回答，只聽一聲清脆且不冷的聲音傳來，「黃鶯，小心被人家騙了。你唱好曲，我畫好畫，其他的事情和我們無關。」
陳雲生無奈地跟著他步入二樓的桂花暖閣，說白了就是一個房間。雖然不是很大，卻十分的精緻，房間內並沒有床榻，只有一個鋪著紅色天鵝絨的碩大圈椅，長有一丈，兩邊緊接著兩個座位，能坐下四五個人不成問題。
女人臉上的菊花褶都笑開了，旋即說道：「還是這位公子懂得人情，請二位高陞，到桂花暖閣等待。」說罷，一陣香風拂過，消失在樓梯口。
黃鶯神情暗淡，她輕輕說道：「這裏的每個姑娘都有一個類似的故事，雖然我和寶珠的關係不是很好，但是仍然希望她是你要找的人。不過，」她說到這裏，表情變得急迫了一
「好啊，聊什麼？」黃鶯索性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陳雲生的對面，她距離陳雲生所坐的圈椅還有一丈遠，這種待客之道恐怕也只有羅浮宮才有了。
「纖塵，天光，孤月為輪。離人，清夢，夜雨瀟瀟。輾轉，夢斷，望月懷遠。飄零，亂紅，寸寸驚心。」
「也只能如此了。」陳雲生點頭說道。
陳雲生不由得疑道：「為何不去，你在等什麼？」
婦人搖頭道：「閣下看來真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要見一位姑娘，首先你要給些壓腰錢，若給的不夠，可請不來墨眉。」
「好聽。」陳雲生拍了拍手掌，輕輕說道。
「是啊，姐姐，你怎知道他是騙子，說的是假話呢。我覺得合情合理啊。」黃鶯一臉天真地說道。
此時，那個叫作黃鶯的女子清了清喉嚨，朱唇微張，露出兩顆白白的虎牙，還未出聲就已經賺足了勢頭。她春蔥般的十指放在一個碧綠的瑤琴之上，輕輕撥弄琴弦，一陣叮咚的聲音傳出。
黃鶯滿臉笑意的臉突然如同冰封一般，小嘴一撅，悻悻說道：「你是來找寶珠還是來找我黃鶯兒。你不覺得在一個女孩面前提起另外一個女子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嗎？」
「好吧，幫我請墨眉姑娘出來相見。」陳雲生神情自若地說道。
凌寒羽示意陳雲生坐下，他正色
座位前擺著一個墨玉條案，上面放著一些器皿，其中盛滿了各色的水果，顏色鮮艷欲滴，看樣子就十分美味。
凌寒羽想了一會兒，說道：「一會兒等那兩位姑娘來了，看能不能套出些信息。如果他真的在羅浮宮，那麼總能找到機會潛入房間將他殺死。」
黃鶯撇了撇嘴說道：「黃鶯又沒有讓你給金葉子，像剛才那位公子一樣，誇讚一句就最好了。反倒是你，表面闊綽，實際寒酸，還死要面子，最為不招人喜歡。」
陳雲生抬起頭，只見墨眉目光不錯地望著自己，眼光中透著一股犀利之色，彷彿要將自己看穿似的。他面不改色地說道：「姑娘過於謹慎了，我對你們沒有惡意，相信你瞧得出來。」
婦人點了點頭，卻不動腳步。
凌寒羽嘿嘿笑了一聲，從一旁走了上來，從袖管之中拿出了三枚金葉子，放在女人手中，客氣地說道：「有勞了大家了。幫我在找一位能唱曲兒的，有歌有畫才不顯得單調。」
「依你說，該當如何？」陳雲生反問道。
凌寒羽眯起了眼睛，想了一會說道：「單憑寶珠今晚沒空這件事情似乎不能說明皮休就在羅浮宮。不過就算他今晚在這裏，你又打算如何出手呢？難道直接風火雷電地將他滅殺嗎？這樣一鬧，就算有人罩著我們，也難保不會橫死在南城。」
「自然。這次要殺的人是司天閣的內務總管，叫做皮休，修為已然進階金丹初期，權柄極大，掌握著司天閣日常的一些細碎事務。此人有一個愛好，就是流連於羅浮宮，資料上說他最近迷上了寶珠姑娘，已經在她身上花了十幾塊中品靈石了。與其在他的家中辦事，反倒不如在這裏容易得手一些。」陳雲生面帶肅容地說道。
凌寒羽差點氣笑了，心道：「這位仁兄真是實在到家了，區區一句好聽就把人打發了，難道真的以為這種地方是窮人晚上吃飽了沒事幹，聽歌唱曲兒的所在。」
陳雲生低頭不語，說實話他並沒有想好如何出手滅殺對方，那人好歹也是金丹初期，和自己的修為相當，如果不能一擊致命，必然要引起司天閣的注意，此地在南城，就在司天閣的眼皮底下，如果不是周密安排的話，恐怕真的有性命之虞。
凌寒羽嘿嘿笑道：「本人本來就不如這位公子招人喜歡，你沒看出來嗎，他才是頭兒，我只不過是個跟班的。」
叫作墨眉的女子抬起眼帘，瞅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將雪白的狼毫沾入墨池。黑色的墨汁沿著筆鋒蔓延，狼毫逐漸變得飽和。她突然抬起手，準確地在宣紙的中心落下一筆。
兩人正在說話，突然房間的門輕輕打開，一陣溫暖的氣息從門外湧入，兩個宮裝女子輕邁蓮步走入房間。前面一個身穿一件黑色的紗衣，鵝蛋型的臉頰上眉目如畫，皮
「好吧，我原諒你。不過我有些好奇，為何你要問起寶珠兒的事情，你從哪兒聽說她的。」黃鶯一臉認真地問道。
後面一個女子披了一件黃色的紗衣，眉眼小巧精緻，顯得有些俏皮可愛。兩個女子走入屋中，穿黃衫的女子將門反手帶上，微微帶笑地說道：「見過二位公子，小女子黃鶯兒，這位是我的姐姐，墨眉。」
目睹這樣的景象，別說陳雲生，就連見多識廣的凌寒羽也不由得一愣。半晌之後，他洒然一笑，喃喃道：「果然不是一般的所在，貴在情趣，貴在情趣啊。」
「抱歉，我不知道這麼說會令你不高興。」陳雲生一臉歉意地說道，眼睛里儘是真誠，任誰看了也不會起疑。
歌詞朦朦朧朧，曲意悲悲戚戚，和黃鶯乖巧可人的面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陳雲生聽著女子柔軟清脆的聲音，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可內心卻被絲絲縷縷的觸動，他可以感受到女子曲子中的那縷孤獨。一個溫婉的笑容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這個笑容是那麼熟悉，卻又無比的陌生，他觸不到，摸不著，卻在總在靜夜的時候出現。
「正主？出閣？」陳雲生訝異道。
「也許忙完這些事情，該去金沙國走一趟了。」陳雲生暗暗思忖，不覺間，黃鶯一首歌曲唱完，兩隻眼睛水靈靈地盯著他們兩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