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手記》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六 災難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六 災難

元帥草草的弄了幾分鐘,就變得興緻全無,他拔出了傢伙,狠狠給了女兵雪白的屁股一巴掌,罵道:「都跟木頭沒什麼兩樣,還不如老子自己來!」
蘇心緒稍有變化,元帥突然放鬆了下來,猛然出了一身大汗,喘息著說:「原來你不是她派來的,那就好,那就好!我猜,你是從南方來的吧,那台收割者是不是被你們幹掉的?」
蘇安然坐著,看著已陷入歇斯底里狀態的元帥,纖長的手指一直在撫摸著軍刀的刀鋒。他的女孩,可是在還不到八歲的時候就露出了惡魔的潛質。
蘇突然伸手在元帥的頸側輕輕一按,迪亞斯特立刻雙眼一翻,就此暈死了過去。蘇再次走上二樓的中控室,看了看已經倒在地上的三名年輕戰士。蘇在其中一個的身邊蹲下,輕輕敲擊著年輕戰士的腦骨,覆蓋在他臉上的左手則仔細體會著傳來的震蕩。果然,在後腦的部位有一塊異樣的迴響,看來這就是晶元的位置了。
雖然在動蕩年代金屬原料並不稀缺,從廢墟中幾乎可以找得到根本用不完的鋼、鋁、銅等等,但是製造這些金屬構件仍然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由此可見,藍蝎的生產能力和能源供應水平遠遠超過了蘇曾經見到過的那些公司。
蘇站了起來,說:「這個理由好像勉強說得過去。現在,我需要藍蝎武器、組織結構、主基地,以及其它一切有用的數據。」
迪亞斯特站了起來,走到掛在牆壁上的一張舊式地圖前,在上面一個部位上點了點,說:「這裏就是蝎巢。」
前方是一座廢棄的小鎮,和其它地方沒有什麼區別的殘垣斷壁,到處是歪歪斜斜的建築,破壞殆盡的道路,以及死一般的寂靜。再向西300米就是藍蝎的基地。
元帥終於抬起頭來,臉上有著深深的疲憊,說:「其實,我就是這裏的一個囚犯而已。我根本不能走出這個前進基地,也無權指揮這裏的人和機械。這個基地里所有東西的指揮許可權,都屬於潘多拉。或者說,屬於中央智腦。不過潘多拉擁有智腦的最高許可權,所以也就等同於是她在指揮。」
元帥苦笑,說:「這是精神上的囚籠。每一天,你面對的人不是傀儡,就是機器,不會有人回答你任何的問題,除了分配任務時,甚至機器都不會跟你多說一句話!呆在這個見鬼的地方,甚至乾女人都沒有自摸來得舒服!她們都是完全沒有一點感覺的傀儡,不會叫喊,不會反抗,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他們把我放在這裏,是為了設計前進基地,畢竟機器還比不上人的腦袋。」
「增援?見鬼的增援!」迪亞斯特終於咆哮起來:「三台老掉牙的收割者也叫增援?現在已經被人幹掉一台了!拉爾森一型機呢,不是已經製成兩台了嗎,怎麼不派過來?就算不行,來幾台探索者也比這種老古董強!給我接潘多拉!」
「今年16歲了。上個月29日是她的生日。」元帥對潘多拉的生日記得非常清楚。
元帥雙手一攤,說:「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我保證不會撒謊,盡量配合你的需要。不過你能從我這裏得到的非常有限,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放鬆點,放鬆點,別那麼緊張。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什麼都可以談!你知道,在這個見鬼的地方,想找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惟一一個能陪我說說話的剛剛死在了南邊。」元帥一邊說,一邊舉起右手,先手掌向蘇五指張開,以示自己手中沒有任何異物,隨後才慢慢伸向茶几,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他生怕引起蘇的異動,所以每一個動作都十分緩慢、清楚。
蘇在車庫頂上疾行幾步,然後一躍而起,在黑夜中躍過十余米的距離,無聲無息地落在另一座建築的頂端。他又從這座建築上落下,無聲無息地疾行幾步,幾乎貼在了一個正向宿舍區走去的年輕男人背後,以和他一樣的步伐頻率走著。這個年輕男人似乎感覺到了些什麼,回頭向後望去。在他轉頭的瞬間,蘇已從他另一邊閃出,繞到了肥胖將軍的居所後面。
儘管臉色蒼白,迪亞斯特元帥還是坐直了身體,儘可能地擺出威嚴的面孔,壓低了聲音,說:「不管你要的是什麼,我想,我們都可以心平氣和地談談。不用擔心樓上那三個人,他們只是些傀儡而已,沒有明確的命令,他們什麼都不會作。」
這陣瘋子一樣的謾罵聽起來倒像是將軍一個人在發泄著情緒,而不是在和誰通話。蘇輕輕跳起,右手掛在二樓的平台上,然後將身體緩緩拉起,一把複合材料製成的軍刀已經悄悄地滑入他的手中。
「我不知道。從她十歲生日那天起,我就再也沒見過她。半年前,我被送到了這裏建設前進基地,更沒有可能見到她了。」元帥說。
「這是……」蘇打開了筆記本,見裏面是一頁頁的日記,筆跡力量十足,卻又透著些稚嫩。
「宿舍區……」蘇默默的在心中標記著。
蘇雙手搭著二樓平台邊緣,將身體放了下去,然後輕輕一盪,雙腳夾住了一樓的吊燈,就此貼在天花板上。元帥並沒有走到一樓,而是走進了二樓的中控室。
整個基地的外圍都沒有看到哨兵的蹤跡,蘇也用紅外視覺探測過,沒有發現隱藏的崗哨。只有十幾具自動機槍塔在緩緩轉動著,暗紅的電子眼掃視著深沉的黑暗。但是對於好的獵人來說,避開這種程度的電子偵測僅需要入門的技術。
基地已經頗具規模。
元帥浮上一個苦笑,說:「是的。我想你一定聽到了我剛才的話,肯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要這樣說。可是要有機會,我一定會幹爆她屁股的!當然,如果你想干這活,我也不反對。是誰不要緊,只要能幹爆她的屁股就成。」
「她是我的女兒,也是災難之蝎現在的最高指揮。我想你們更願意稱呼我們為藍蝎。」元帥的回答不大不小地讓蘇吃了一驚。
這個時候,突然一陣罵聲吸引了蘇的注意,在寂無人聲的基地里,這聲音格外響亮刺耳。他有些驚訝地向聲音的來處望去,只見一個穿著深藍色軍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嘴裏仍在不停地謾罵著,一連串不清不楚的詞彙接二連三地蹦出來,顯然,來人毫不講究語法,只注重單個字眼的衝擊力。他的頭髮十分稀疏,挺著大大的肚腩,就連走路都顯得有些吃力,但是從他肩頭和胸前密密麻麻的軍銜標誌和綬帶勳章來看,似乎又是個具有很高級別的軍官。
不過蘇從元帥的眼睛中,看到的只是一個老人應有的追憶痛苦往事的眼神,握緊刀柄的手悄悄地鬆開了。
「潘多拉是誰?」
「等一下,你先看看這個。這是剛剛從總部實驗室傳來過的。」
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突然讓元帥徹底爆發了:「沒錯!我是瘋了!因為我想干自己的女兒!那是因為我知道,我再也沒有機會親手扼殺她!你知道她為什麼要叫潘多拉嗎,因為她把自己比喻成是釋放災難的少女。你又知道她是幾歲時候給自己改的名字嗎?十歲!才十歲啊!」
元帥幾下就扯掉了女兵的褲子,然後當著另外兩個戰士的面,居然就開始幹了起來。另外兩個戰士全神貫注的在看著屏幕,就像旁邊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而迪亞斯特元帥身前的那個女兵,臉上專註得有些木然的表情也和同僚們一模一樣,儘管她的身體被撞擊得前後搖動,她卻沒有發出一聲呻吟或者是叫喊,而且最令人啞然的是她處理工作的速度絲毫不比先前慢。
「為什麼在這個方向建立前進基地?」
「這是潘多拉的日記,當然,只有到十歲生日前的部分。她允許我保存它。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希望,就是千萬別把它弄壞了。」迪亞斯特的神色很關切。
將軍痛罵一陣之後,心情好像舒緩了很多。樓上傳來一聲按動開關的聲音,然後將軍換上了一副非常威嚴的聲音:「我是迪亞斯特,給我接潘多拉!」
屏幕上再次出現了海倫機械般的美麗面容,她扶了扶眼鏡,說:「我就是想告訴你,藍蝎的那些機械,可能比你想象的要聰明得多。」
元帥走到中控室中不斷忙碌著的三名年輕軍人身後,非常粗暴且無禮的抓住三人的頭髮,將他們的臉一一拉得面對著自己。隨意比較了一下后,他拍了拍右邊一個年輕女兵的臉,命令著:「站起來。」
通訊器那頭沉默下來,海倫似乎在查看蘇目前的位置,過了十幾秒鐘之後才說:「讓我看看藍蝎的前進基地。」
「重要?什麼事情能夠比我現在面臨的敵人更加重要?!她天天都有重要的事情在忙,什麼時候我才能和她通話!」迪亞斯特儘管非常憤怒,但還是勉強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質問變成咆哮。
「為什麼我們之間就一定要是戰爭呢?」蘇問。這個問題一直在他心中糾結了許久,直到這一刻才問了出來,沒想到發問的對象居然是敵方的元帥。
「我只是個囚犯,什麼資訊都沒法提供,殺了我又有什麼用處呢?也許你可以看看這個,或許還有些價值。」元帥嘆了口氣,站了起來,從旁邊的書架上取下了一本筆記,交到了蘇的手裡。
中央建築的另一邊,豎立著一排三層樓高的建築,幾個大門中不斷有人進出,看上就像是不停吞吐著黃蜂的蜂巢。
迪亞斯特仔細看著蘇,駭然發現蘇的眼睛中完全像是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感情的波動,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的眼睛。他臉上忽然浮起驚恐的神色,沙啞著嗓子叫著:「你是潘多拉派來的?她……她終於要對我動手了嗎?」
蘇都看在了眼裡。等年輕男人走後,他從將軍居所後面閃出,輕輕拉開了居所的鐵門,閃了進去,然後再輕輕將門關好。看來這棟建築的日常維護保養倒是做得很勤快,門軸和鉸鏈的潤滑十分完好,鐵門下方還細緻地包了防震橡膠墊,整個過程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客廳的另一端連著餐廳,再過去就廚房了。入門不遠,是警衛們居住的警衛室。整個一層看起來一個人都沒有。但蘇卻沒有貿然向裏面走。他的視覺已經調節成多重成像,看到六條縱橫交錯的紅外線攔在面前,而且紅外線周圍的磁力場感覺有些異常。蘇輕輕躍起,整個人貼在天花板上,然後輕呼出一口氣,身體頓時變得扁平起來,至少收縮近五公分。然後在牆角上借力,貼著天花板緩緩游過了走廊那段的報警機關。
元帥將臉深深地埋在雙手中,低沉地說:「就在她給自己改了名字的那一年,她拿走了我的全部能力,我的事業,我的研究成果,還有我的娜蘭妮,也就是她的媽媽。就在她生日那天,她親手殺了娜蘭妮。」
至於元帥給的那本日記,蘇已經確定裏面不會有追蹤器。他現在對電磁信號的感應十分靈敏,如果日記本中裝了追蹤器之類的設備,那麼肯定會被發現。
海倫沉默了幾分鐘,似乎在分析戰術板傳回的數據。過了一會,她抬起了頭,說:「有些有趣的東西,不過很有限。這個自稱災難之蝎的組織和他們的首領看起來既無知又狂妄。哼,潘多拉,她的確是釋放災難的少女,不過這災難不是加給別人,而是會釋放在它們自己頭上。選擇血腥議會作為敵人,就是它們最後的錯誤。你不必擔心,從今天起,我的注意力會分些在這個方向上,那些災難之蝎會發現,我才是那個釋放災難的人。」
工程師們有男有女,外貌年齡從二十多歲到四五十歲不等。但奇怪的是,每個人都在悶聲不響地幹活,而且看起來都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絕不和旁邊的人說一句話,偌大車庫裡,除了機械運行和金屬碰撞的聲音外沒有一絲雜音。看著下面那一張張木然的臉,不知怎麼的,蘇忽然想起了海倫。
蘇環視了下房間,再回想了一下前進基地的布設,冷冷地說:「可是我看這裏不像是一個監獄,您的生活也不算太差。」
蘇一邊在夜幕的掩護下向預定的集合地點奔去,一邊打開了戰術板。他在和元帥說話時,將戰術板調成了被動模式,將周圍一切的聲音和各種電磁信號都紀錄了下來。他還曾用戰術板自帶的電腦破解功能試圖進入藍蝎的電腦網路,結果不但直接被攔在了防火牆外,還被程式的自動反擊弄得戰術板溫度飛速升高,如果不是蘇立刻強行關掉戰術板以切斷與智腦網路的連接,這塊戰術板都有可能損毀。
蘇心頭微微一凜,沒想到自己內心這麼微妙的一點變化,居然立刻就被元帥感知。他表面上依然是不動聲色,身體內部各個部分都進入到戒備狀態,只要元帥稍有異動,蘇的軍刀就會割開他的喉嚨。
「她多大了?」蘇皺眉問。不知為什麼,元帥反反覆復的提到潘多拉的名字時,竟然逐漸在他心裏激起越來越大的波瀾,這讓蘇非常的不舒服。
一幅履帶機械人的全息截圖代替了海倫的頭像。截圖取自蘇擊毀的機械人殘骸,自然是殘缺不全的。機械人胸口的一個半球形部件被連續放大,可以看出這裏受到了非常嚴密的保護,單看外殼厚度甚至快要追上外部的裝甲,而截面圖顯示,這部分材質比外部裝甲的密度更高、分子結構更緊湊。
蘇完全可以感受得到迪亞斯特元帥話聲中深沉的恨意,他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對自己的女兒如此痛恨,簡直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不,你不應該殺我。現在災難之蝎中或許只有我一個還有自主意識的人,而且潘多拉有時候還會聽我的話。如果你殺了我,那就意味著她從此將失去作為人的一面,將會全無顧忌,不可預估,也不可控制。」
蘇將屏幕對準了遠方燈火閃耀的城市,然後又收了回來。海倫用手托著下頜,手指在屏幕前指指點點,說:「從支持這些照明所需能源的數量級來看,這個基地大約可以容納一萬左右人口,不過顯然,他們不可能有那麼多的戰士,否則你就會直接遭遇一場戰爭。但是,即便一萬人口包括了研究和後勤人員,這個規模也是不小了,也就是說,這個方向會是藍蝎今後重點發展的區域。蘇,我建議你取消進入基地內部的偵察行動,他們的生物探測系統十分先進,接近它們的基地會非常危險。」
「你能夠欺騙藍蝎的人類探測系統?怎麼做到的?哦,我忘了,就算你能做到也不會清楚其中原理的。等你回來,我要再對你進行一次徹底的檢查……」一說到檢查,海倫就像一台超了頻的電腦,即使隔著屏幕,都能看到她兩眼閃閃發光。
蘇看了看時間,坐直了身體,望著元帥說:「時間差不多了,現在,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那天早上,潘多拉跑過來跟我說,災難之蝎所有的許可權都已經被她接管了,從此以後,這個世界將開闢一個全新的時代,建立起全新的秩序,而無用的人類,都將變成新秩序下的傀儡,並由此而繁衍。然後……她就當著我的面,砍下了娜蘭妮的頭。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所有的能力不知在什麼時候都消失了,虛弱得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沒什麼兩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這些你都得不到。因為我剛才說過,我只是個囚犯。我根本就沒有使用中央智腦的許可權。災難之蝎的主基地叫做蝎巢,建築在一個大城市的廢墟上。我可以給你指出它的位置。」
其它的建築從進出人員的活動來判斷,有的是工廠,有的是實驗室,還有一個發電站。
蘇立刻恢復到初始掛在二樓的姿勢,露出眼睛,窺視著元帥的動作。從這名元帥身上,蘇沒有感覺到什麼危險的氣息,說明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蘇希望元帥在中控室里能夠做點什麼,隨便什麼都好,說不定可以看到許多藍蝎不為人知的機密。至少,從剛才元帥的怒罵和通話中,蘇已經知道了上一戰費盡心力摧毀的機械人型號是收割者,但是很顯然在藍蝎中它還算不上是什麼好貨色。
蘇默然不語。聽起來,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故事,但好像是真的。
樓上隨即響起一個甜而柔美的女聲:「對不起,迪亞斯特元帥,我無法完成您的要求。現在潘多拉小姐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夠和您通話。」奇怪的是這個女聲蘇聽在耳里總有種熟悉的感覺。
「還有一件事,如果方便的話,順手帶只蝎子回來,要活的。」海倫說。
中央建築物的頂端,裝置著幾個圓形的天線罩,以及數具不斷旋轉的導彈發射架。從外形上判斷,這些導彈多半是空地兩用的穿甲彈。
女聲繼續說:「您已經在被明確拒絕的情況下,連續重複了兩次要求。需要提醒您的是,現在潘多拉小姐不受打擾已經被列為A級優先,並有可能提升為3A級優先。請您評估破壞優先順序的後果。」
他提起了褲子,怒氣沖沖地走到了一樓,將肥壯的身軀扔進了沙發里,用雙手蓋住了臉。
基地邊緣佇立著一座大型的長條型建築,跨度差不多等於基地的半徑,建築物邊緣一排探照燈將前面的空地照得雪亮。空地上整齊地停著一排戰車。看來這是個車庫。
蘇皺了皺眉,問了個奇怪的問題:「她現在是什麼樣子?我是說她的外貌。」
中央的一座建築物中,赫然是一台履帶機械人!它靜止不動,十幾隻從高高的頂棚垂吊下來的機械臂正沿著機庫內壁不住水平移動,為它更換組件。戰車車體前,幾名工程師小心翼翼地將一個半球形的金屬盒安放在戰車車身上。蘇立刻認出這個金屬盒就是機械人的智能中樞。一雙機械臂捧著智能中樞,將它推進機械人胸內,再將外部裝甲重新掛好。機械人發出一聲轟鳴,八隻電子眼逐一亮起。它低下了頭,看了看車前忙碌著的工程師們,再向自己的左右雙臂各看了一眼。它的手臂現在僅僅是空著終端介面,還沒有掛上任何武器。看過這些后,它安靜了下來,但是電子眼依舊閃爍個不停,冷冷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柔和的女聲再一次響起:「對不起,迪亞斯特元帥。潘多拉小姐已經給您派過增援了,相信以您的能力,一定可以控制住那片區域的。」
「那你原來的能力是什麼,是幾階?」蘇緊盯著迪亞斯特的眼睛,只要元帥的眼神中有一點讓他感到不安的東西,蘇就會立刻出手殺了他。
基地中央是一座高達二十米的橢圓柱形建築,建築上排列著一排排狹小的窗戶,從裡向外透出閃亮的桔黃色燈火。建築物頂端,有一圈藍色的燈帶,在夜幕下顯得格外耀眼。顯然藍蝎根本就不想掩藏形跡。
「我並不打算進基地,只是靠近點查看一下而已。我或許有辦法對付他們的生物探測系統。」蘇說。
蘇對這個瘋子早已無語,說了句:「我要開始行動了。」就準備關閉戰術板。
「回答我的問題,我不喜歡重複說話。」蘇說。
居所一層的空間布局和擺設很像起居室,進門就是寬敞的廳堂。裏面擺放著現代簡約風格的沙發,整面牆都是顯示屏。現在屏幕上正播放著深海海底的景象,坐在這個客廳里,就像是呆在位於海底的房間一樣。看來,這名「將軍」還是很有些喜歡享受的。
「麻煩?你覺得,還會有解釋的機會嗎?」蘇面無表情的說。
「對不起,迪亞斯特元帥,我無法完成您的要求。」當女聲第三次響起時,蘇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始終覺得這個聲音有種奇怪而又熟悉的感覺。海倫說話的方式就是這個樣子,如果只聽一句,那麼就是個冷冰冰的美女聲音,可是如果聽到她說兩句同樣的話,就會發現音調高低、音量大小乃至於語速都是一模一樣,好像是用錄音機回放出來的一樣,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彆扭。
蘇將所有紀錄下來的資料都發送了出去,幾秒鐘后,海倫就出現在屏幕上,冷冷地說:「我記得你答應過我不進入藍蝎前進基地的。」
「聽你這麼說,好像我更應該殺你了。」蘇擦拭著刀鋒。
這可不是個簡單的任務。海倫剛剛還讓蘇不要接近前進基地,現在卻又要蘇抓個活的戰士回去,讓蘇很有些無語。不過海倫的下一條訊息打消了蘇的不滿:「龍騎總部為一名活著的藍蝎戰士開的價是5萬。」
「這就是機械人的智能中樞。順便說一下,從內部機件上查到這傢伙的編號是CC307。」隨著海倫的聲音,智能中樞被再次放大,裏面一塊二三公分大小的黑色區域被標上了醒目的標記,並且不斷閃動著。
那片區域沒有任何標記,蘇憑著觀察到的基地活動,自行劃定了個大致範圍,然後從這片區域中穿過,他能夠感覺到至少有十幾道人類探測波動照射在自己身上。他早已調整過身體的組織特性,幾乎將這些探測波全部吸收,這才得以悄無聲息地潛入到基地之內。
蘇再次落到地上時,聽到樓上傳來一陣洪亮的大罵:「他媽的!把我放逐到這種啥也沒有的鬼地方來!也不想想,沒有老子,哪來的你們今天!現在可倒好,這一帶的土著好像厲害的很,連收割者都報廢了一台!居然到現在還不派援軍來,難道就讓老子靠這兩台見鬼的收割309、310來抵抗嗎?潘多拉你個小賤人,你給老子等著,老子早晚有一天要干爆你的嫩屁股!」
二層似乎是書房和辦公區,可以看到一間裝飾奢華的大辦公室,另外一側則是一個中央控制室模樣的大房間,整面牆壁都是屏幕,各種數據和畫面不斷閃爍而過。操作台前,端坐著三個穿著藍蝎標準藍黑色軍服的戰士,兩女一男,即使從側後方看去,也可感覺到他們都既年輕,又很漂亮。
年輕男人當然什麼都沒看見,於是繼續向前走。詭異的是,整個過程中,他的表情竟然沒有任何的變化。
「明白。」蘇回答。海倫傳達的這個信息非常重要。
蘇記下了蝎巢的方位,同時也站了起來,問:「你一直沒有說,在潘多拉十歲生日的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管怎麼說,蘇總算看到了一個好像是活著的人的東西,心情還是非常愉悅的。他看著那名肥胖的「將軍」走進了邊緣區域的一棟建築中。這座建築不需要驗看瞳孔,似乎也沒採取其它防禦措施。從輪廓上估計,裏面大致有三層,每層200平方米左右。
蘇的軍刀刺入他的後腦,收刀時刀尖上已經多了一顆麥粒大小的晶元。蘇對其他兩個人依樣下刀,將晶元都取了出來,包好收起,然後離開了元帥居所。估計20分鐘后,元帥就會醒來。
「他們的確什麼都做不了了。」蘇撫摸著手中軍刀暗色的刀鋒。
「潘多拉是你的女兒?」
「我們檢測到東南方向有大量的電波活動,應該有大型人類組織存在。半年前,我們終於積累了足夠的資源和戰備開始向這邊進行探索。」元帥攤了攤手說,「果然遇到了你們。」
聽著她冰冷、機械且沒有一絲波動變化的聲音,蘇忽然抑止不住地浮上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個海倫並不僅僅是災難之蝎的災難,而且還是所有男人的災難。
在車庫的另外一側,矗立著三座圓柱形建築,大門從頂至底,高達十米。其中有兩座的大門正敞開著,從蘇的角度可以一直看到建築物的內部。
在中央建築的周圍,星羅分佈著數十棟大大小小的建築,大部分是橢圓形,也有少量方形建築。有一個十分明顯的共同點,藍蝎所有建築都只有少數幾個窗戶,而且很小,建築物的頂端則閃爍著藍色的燈光。整體看,藍蝎的前進基地傾向於新時代的超現實風格,與龍城的復古風潮完全不同。
女兵依言站起,然後上身向前彎了下去,她的眼睛仍然盯著信息不斷的屏幕,雙手也在不停地敲打著觸摸鍵盤。
元帥駭然望地坐在旁邊沙發上的蘇,不知道這個不速之客是什麼時候以及怎麼樣出現在這裏的。看起來元帥雖然體力差了點,但是反應能力和鎮定功夫還都和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勳章相稱,他張大嘴,驚叫聲已到嗓子眼,但立刻硬生生壓了下去。顯然元帥立刻明白了雙方的實力差距,在這麼近的距離刺激一名刺客,可不是明智之舉。
迪亞斯特的臉又變得蒼白起來,虛浮的臉皮上不斷滲出汗水,顯然,這段記憶令人極度不愉快。
「這裏已經碳化,但通過對殘跡的檢測分析,這塊東西應該是生物物質,說得更具體點,和某種生物的腦部組織很像。你再來看看能源供應單元,對,就是這裏,這個容器裏面裝的是一種營養液,成分類似於我們平時專供神經單元使用的那種,容器和智能中樞中的腦組織之間有專用傳輸管線連通。這裏還有一個代謝單元,用途應該是收集腦組織代謝過程中產生的廢棄物。」
元帥立刻明白了蘇的意思,臉頰上的肥肉不停的抖動著,嘴唇上的血色幾乎消散殆盡,泛出了死魚般的灰白色,強作鎮定地說:「不過是些傀儡而已,殺就殺了吧。只不過事後解釋起來會有些麻煩。」
海倫的態度雖然生硬,不過畢竟是關心,蘇笑了笑,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快分析一下這些資料,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整個藍蝎基地里的每個人都是安靜的,除了隆隆的機器聲,根本聽不到有人語話聲。中央建築的大門則是緊緊封閉著,蘇潛伏了整整一個小時,只看到一個人進去過。門禁系統是檢測瞳孔的,這讓蘇徹底打消了進去探測一番的想法。
過了好一會,迪亞斯特元帥才把雙手從臉上拿下來,似乎有些神經質般地自語著:「這可不行!再這樣下去我會得抑鬱症的,得想點辦法出來,我一定能行的……等等,你是誰!」
然而基地絕非表面上看來的那樣可以輕鬆潛入。蘇在外圍整整花了一個小時觀察,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基地內所有人在活動的時候都會避開一片無形的區域,也就是說,無論是行人還是車輛前一刻還是在直線行走,但是到了某處,分明前方是空地,卻會繞行。
偵察到這個時候,已經足夠了。蘇開始認真考慮,是否應該留下一些破壞再走。不過他隨後否定了這個想法。這樣做只會讓藍蝎提高警覺,甚至是更新警戒系統。如果他先前的推測正確無誤,這個前進基地是用人類探測系統來進行警戒的話,藍蝎的主基地使用的應該是同樣的系統。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還是不要讓藍蝎更換系統的好。
蘇輕輕敲了敲腳下的車庫頂,從彈回的感覺可以知道,整個庫頂都是用輕質的特種鋁合金製成的。牆體他早已看過,是由一塊塊一平方米輕鋼合金拼接而成。不止是車庫,這個基地的所有建築,至少外壁都是由金屬構成!
蘇心頭略微放鬆,只要迪亞斯特怕死,那就好辦得多。從元帥的年紀、體型、習慣和行為來判斷,他不怕死的概率好像不大。
樓上啪的一聲脆響,也不知道元帥是關了通訊系統還是乾脆把通訊終端給砸了。隨後樓梯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元帥拖著笨重的身軀從樓上走了下來。
蘇從車庫頂上慢慢探出頭,數清了空地上擺放的一共是十輛戰車,款式都是曾經見過的,八輛運兵車和兩輛主戰戰車,沒有什麼新傢伙。他的位置選擇在探照燈的後面,這樣既可以看清前方,又不怕被藍蝎的人發現。透過車庫頂部的排氣窗,可以看到裏面燈火通明,擺放著三輛戰車。十幾個貌似工程師的人正圍在戰車旁忙碌著。靠牆擺放著一排排的零件架,屋頂上則垂下來幾隻機械臂,協助工程師更換著戰車零件。這個車庫看起來兼有維修功能。
「為了資源,為了生存,為了一切的一切。」迪亞斯特坐回到沙發里,說:「潘多拉需要的是傀儡,而不是一個個有思想的人。所有的俘虜都會被在腦部植入晶元,從而變成沒有感覺,沒有自主意識,只知道服務和工作的傀儡,就是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些,樓上那三個也是。從前面的作戰方式看,你們的發展方向和潘多拉的理念完全不同,所以只能是戰爭。」
這一刻,蘇想起了那些攜著女孩的小手,在荒野中並肩前行的日子,不由得浮起了一個微笑,又搖了搖頭,向元帥說:「你瘋了。」
蘇饒有興趣地看著元帥表演的啞劇,覺得這也算一種訓練有素。
「我的能力都是格鬥域的,主要能力是八階的迅猛打擊。」元帥的答案讓蘇很有些吃驚。他還不清楚八階能力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不過看帕瑟芬妮那幾乎深不見底的實力,勉強可以推斷一下八階能力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