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叱吒風雲
第523章 第四枚隕骨
「那是一個很混亂的年代，隨著戰鬥的激化，每日每夜人族強者們都置身於戰火中，身心俱疲。」
「這種迷茫一直蟄伏在我的心底，直到一日，叛逆的心境突然找到了爆發點！」
妖嬈得出這樣的結論是經過思考的，因為很顯然，當年司徒清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他被當成人族叛徒深囚于牢籠。而泠的母親也不知所蹤，若不是他以隕骨與天宗談上一筆交易，此時的泠怎麼可能還能活在這世上？
細小的聲音從他指縫下流出。
「哼哼……這麼多年我早想通了，我家都不在，妻離子散，身為堂堂七尺男兒，連自己的家人都無法保護，憑什麼要我去保護普天眾生的家園？」
「然後……然後她就給我生了一個兒子唄！」
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司徒清在自嘲，此時的妖嬈，並沒有在他臉頰上找到任何懊惱和悔恨的表情。
大笑之餘，司徒清一臉玩味地說道：
她抽搐著嘴角在苦笑。
可是他沒有發現，此時的妖嬈與龍覺已經被他虐得七竅淌血，雙眼翻得只剩下眼白看不到半點黑？
也許宿命早鐫刻於世人看不見的歷史文書中，一個人族至強和一位魔族戰王，就這樣因為戰火將命運交織在了一起。
「現在星月聖地七星秘境中守護的，就是這個東西。」
他抬頭笑得張狂！
「好啦，好啦，我不是壞叔叔，其實不讓你們染指星月聖地也是真的對你們好。」
身體內瞬間響起心臟破裂的聲音。
「喂喂喂……司徒老妖，你剛才還說要感謝我救了你的兒子，難道你就不能顧念著這份情誼放我一馬？非要這麼兇殘地以大欺負小嗎？」
「咳咳……」
聽到司徒清居然親自偷走了星月聖地的隕骨，龍覺頓時在心中對此人又高看一眼！難怪這樣的妖孽會離經叛道地與魔族戰王攪在一起，因為他骨子裡，就對上四宗那些刻板的教條不忠誠！
而且這扭曲的二人不是因為什麼魔族奸計走在一起？而是不打不相識，就算是知道彼此的身份，依舊沒羞沒臊地滾在了一起……
司徒清自省著自己那段張狂的青春，毫不在意在妖嬈與龍覺兩個小輩面前剖開自己的內心。
然後情不自禁地……妖嬈心中就升起一種想流淚的感覺。
魔族深淵！
這麼想想，泠還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妖嬈低頭看著司徒清腳上的鐐銬，極為鬱悶地問道。
說到這裏，司徒清情不自禁地自嘲起來。
但是抱著對司徒清的敬畏與信賴，二人還是認真地垂手站在他的身旁靜靜聆聽。
司徒清走近妖嬈一步，下巴尖都差點戳到妖嬈的額頭。
原來還有這麼狠的囚禁，把司徒清的生機融入星月總壇大地，那麼他便與星月同生共死，只能被動為星月抵擋所有衝擊！
這真是一場殘酷的悲劇！
「前輩說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他雖是敵人，卻也如朋友，他的手段，並沒有像人
司徒清一邊冷笑，一邊輕輕地把手裡的假隕骨捏了個粉碎。
不過似乎視線依舊從指縫中落在泠的臉頰上，彷彿從兒子身上看到了那讓他愛得發狂的魔族女子虛影。
字字鏗鏘，震得妖嬈心裏發憷。
妖嬈雙眸劇震！她的的確是早猜到了這點！
隨著司徒清聲調的上揚，妖嬈和龍覺也豎起耳朵，知道他馬上要說到關鍵的地方。
他幽幽的聲音立即傳入妖嬈耳際。
「每一個人都早已經忘記自己是誰，只想著快一點從戰火中脫身而出。很多戰友們因為不同的信仰而背叛離開，更讓我迷茫與彷徨。」
所以妖嬈立即急急補充了一句。可是那眼前的隕骨又實在是太逼真了，連她如果沒有其實三枚隕骨佐證都只怕會被司徒清造假的手段迷惑。
「啊……對，這才是關鍵。」
妖孽一般的司徒清蹲在泠的面前，扭捏得像是一個大姑娘，從領子里露出的皮膚，紅得像是過了開水的大蝦。
然後他才沙啞地嘆了一聲：
而後讓人睚眥欲裂地……幻化出一枚骨片的模樣！
而且這鮮肉還活著，這才真是一場奇迹。
「我怎麼知道我天天抱在懷裡給洗給擦，不時需要渡氣的魔幽回過魂后，傷痕褪下，就變成了一個姑娘？」
「而泠這個孩子一直為我厭棄，才被天宗內的知情人當成防止他母親某一日揮軍進犯人族的一枚砝碼而得以生存至今。」
「戰時有魔王若渡劫成功提高戰力，對四宗軍隊的戰鬥氣勢又是一種強大的衝擊。所以我聽聞消息就立即帶著幾位天宗弟子趕去事發之地查看……結果沒有想到遇上的是渡劫失敗的魔幽。」
司徒清就等著妖嬈有此一問呢！
司徒清一邊說一邊捂起臉。
司徒清側著頭向妖嬈問道。
那麼重要的東西，對於當時被人族與魔族同時追殺的司徒清與幽姬來說，一定是貼身放置，如果不在司徒清手裡，一定就在幽姬手中！
「不錯，星月聖地的那枚假貨，也是我手所制。只不過直到現在，都沒有人發現那是個假東西。」
我擦！不用司徒宇威脅，若她知道坐鎮星月總壇的人並不只有星月的太上長老，還有司徒清這個妖人，打死她她也不會去星月聖地送死啊！
司徒清手指下意識地揉著自己的袖袍，時間彷彿倒退於他決心拯救魔幽戰王的那一刻，所以他的目光也因此而變得極為悠遠蒼茫。
妖嬈頭頂的汗水立即就流了下來！
看到司徒清陷入自己的回憶不可自拔，龍覺只得吞著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早被司徒清的故事勾起好奇心，妖嬈與龍覺都急於聽到接下來的故事。
在妖嬈話音剛落之際，他那清朗的聲音就緩緩升起。
「我潛入了星月聖地的七星秘境，把那枚被天宗極為看重的茶太尊隕骨
一邊說，司徒清一邊讚許地看了妖嬈一眼，因為她就是正在找死的那塊鮮肉。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但是這個答案，還是讓妖嬈睚眥欲裂。
被妖嬈一問，一股邪氣頓時從司徒清的身上升起，彷彿對於這個話題，他早已經痛恨得不行！
「他平日里穿的魔甲已經被雷劫打了個稀巴爛，身體血肉碎骨扭曲在一起，根本拼湊不出曾經的模樣，魔血流了一地，只怕連魔族自己來辨認，都無法確定那地上的一灘骨血到底屬於哪位魔族王者。」
「所以說現在星月聖地的隕骨，在天宗人手裡？」
龍覺終於看出了司徒清的厲害之處在哪裡。之前他假扮血十三時，是有三分氣息上的雷同，還有那瞬間出現在他手掌中的隕骨，雖然只是他的分身凝結出來的假貨，卻也帶著迷惑人的力量。
「你想知道真正的隕骨在哪裡……司徒叔叔一定會告訴你，可是告訴你之後，你就要做出你的選擇了，呵呵呵呵呵呵……」
一邊陳述，司徒清一邊臉色越發凝重。
「這是你的天道！」
曾經的天榜第七！天知道他強到什麼程度？是屹立於世界之巔上的第七人啊！就算把先天與極道幻器都帶上，也扛不住同樣能發動極道幻器的司徒老妖吧？
妖嬈有這種覺悟，她沒有被司徒清的冷笑嚇退，反而迎著他審視的目光坦然與他對望。
司徒清的臉上浮現出追憶的神情，妖嬈和龍覺完全不明白司徒清正在回憶的事情與她們剛才討論的隕骨到底有什麼關係？
在震驚之餘，妖嬈心底又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怨氣。
「不過她說她渡劫失敗，就是因為心魔是我，所以看到我在她瀕死的時刻守在她身旁她好開心。在聽到那句話的剎那，我就情不自禁……喔喔喔……小孩子還是不要聽這些東西得好。」
大道說，要愛萬生超過愛自己，愛家人……那通通是無情之人想上位的屁話！
天上從來沒有白掉下來的餡餅，聽到了人家最私密的秘密，又追問人家真正星月隕骨的去向，鐵定是……需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於是我亂編了一個理由，把那些好奇的同行者們通通摒退，而後把自己的力量注入魔幽的身體。」
「這是一種很墮落的心態對不對？」
「這還得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你們還未出世的年代，星月聖地的魔戰場深淵，有一位實力恐怖的魔王名為魔幽，在他的領導之下，魔族的攻勢極為迅猛，甚至有把戰場擴散到神宗，天門，崑山的世界混戰趨勢。」
「但不知道為什麼，只看一眼，我就知道，那是他！」
說到這裏，司徒清的臉頰上還隱隱升起一股自豪之情。
「他憑著自己的真本事與我周旋，實力雖然弱我一境，卻依舊勢力與我分庭抗禮，我開始敬他的力量，畏他的頭腦，有的時候相隔千米戰火，我
看著妖嬈與龍覺那驟然陰暗的臉色，司徒清卻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當年我剛位列天榜第七，年輕又自負，奉命深入魔淵深處將魔幽戰王斬殺！」
「可是那魔幽戰王的確是一個絕世聰明的人物，不但化解了我的數次暗殺，還將與我同行的天宗弟子都玩得團團轉，在與他對戰的數百年間，我們從藍魔海打到紫魔海，其間的有暗戰，也有揮斥百萬雄兵兩軍對戰的血腥廝殺。但是戰果都不分勝負，完全無法終任何一方的暴行。」
這麼說……那魔幽，就是泠的生母？
「我自己根本無法察覺的時刻，對那魔幽戰王除了痛恨之外還產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情……」
「當時的初元世界在發生著無法想象的變化，而我的內心，也因為看到太多死亡和黑暗而悄然發生著變化。」
「我不殺他，他卻被自己所傷……天知道在渡劫的時候到底有什麼事發生在他身上！那渡劫失敗的場面簡直慘不忍睹！」
說了這麼半天，那魔幽戰王居然是個女的！
不過世上諸事可不都是這樣嗎？
「所以我當時頭腦一熱，就做了一件現在想想還覺得不可思議的事……」
妖嬈沒有回答司徒清的威脅，只是暗暗地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所以那隕骨易位的秘密，從頭到尾，只有我與幽姬知曉，然而現在，我將這個秘密背著我的兒子，告訴你。」
「司徒家是星月聖地第一宗姓，我在被囚后依舊守護星月聖地地宗不受外敵入侵。鑒於你這小妖女連崑山總壇都敢攻打，連上四宗太上長老都敢挑釁的瘋狂性子……我得警告你，星月聖地，你不可染指！」
「正道勢微，魔道興起啊！看來血十三的徒弟，比任何一個四宗弟子都要有骨氣！」
司徒清指著妖嬈，微微勾起了他禍水般的薄唇，而後一字一句地說道。
「現在想來……那可真是一個瘋狂的行為啊，我居然去幫助我的最大死對頭！」
一邊說司徒清一邊揚起左手，妖嬈頓時雙眸一縮，因為在司徒清的揚手間，一團金色的光團立即在他那白皙的手掌間開始迅速凝結。
那陷入回憶的司徒清被龍覺的聲音一驚，頓時像是被人在身後打了一悶棍般地狠狠顫抖了一下，臉頰頃刻爬滿讓人驚悚的紅暈。
看到妖嬈堅定的態度，司徒清頓時更加讚許。
聽著司徒清的步步追憶，終於把話題繞回星月隕骨的身上，沒有想到隱藏於歲月下的星月隕骨，還曾經有一段這樣的隱秘！
狗血啊！
也許沒有那一日的拯救，此時的司徒清根本就不會被深囚于牢籠，依舊是那個光華灼人的天榜第七人族至強！可是他當時卻義無反顧地救了！
星月聖地有多危險？星月聖地只有一個司徒清，而魔淵呢？魔淵有所有魔族天榜高手好不好？！
「幽姬被魔族帶回深淵
雖然因為泠，他們二者間有一份默契，但是畢竟司徒清曾經還是天宗人，若真要他立即站在自己的立場助自己破開化龍血池，妖嬈還需要一個更好的理由。
司徒清那筆直直向妖嬈的白皙手指，此時散發出一股像是鋒利刀刃一般恐怖的寒光！
「所以你們前去星月也沒有任何意義，還必須與我打一架，倒不如我現在提醒你，若你不信，那麼接下來的數年時間，你都將浪費在無用的東西身上。」
去取最後一枚隕骨，比想象得難上加難！
司徒清最後那句呵呵呵呵聲，頓時讓妖嬈與龍覺心中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拚命于驚恐和重傷的內臟中擠出最後一絲勇氣，妖嬈極小心翼翼地訊問司徒清最後一個問題。因為她實在是被司徒清的故事虐得五內重傷，若再不提到隕骨，她已經沒有勇氣再聽下去。
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攔她的腳步，泠的父親不行！曾經天榜第七的老妖孽也不行！
「哈哈哈哈！」
「當初與幽姬在一起后，我們就開始為我們的未來擔憂，總覺得這事紙包不住火，特別是有了泠之後，我們必須找一些東西來挾制那些有可能傷害到我們的事情發生。」
「我沒有兼濟天下的心，我只求我妻子平安，兒子無恙，終有一日我們可以團圓，至於你打開化龍血池放出來的是魔是妖，是毀滅萬物的大魔頭，與我何干？與我何干啊！」
沒有想到，司徒清不但知道星月隕骨是假貨，還曾經與它有極大的關係。
妖嬈心中立即浮現出帝嵐的模樣，而後堅定地搖了搖頭。因為她相信，魔族中也有身體中流淌著溫熱之血的傢伙。
「星月聖地就算是不能摸的老虎屁股，為了最後一塊隕骨，我也一定會去與你一會的！」
「難道你不怕把這些東西告訴我之後，化龍血池開，毀滅之景重回初元？」
「非也！」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果然！
抖動著自己腳上的鐐銬，司徒清陷入一種瘋狂！
「還好這一次因為與崑山有仇，所以挑選的進攻場所是崑山，不然要是惹到星月頭上，只怕我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那真的骨頭到底在哪裡？」
終於有第四枚隕骨的真實下落真是一件好事，但是揭開迷團的面紗后，她亦沒有想到自己的眼前會出現這麼一個狗血的事實。
「假……的！」
妖嬈頓時默然，的確，從某種意義上說，她與司徒清是一種人，若身邊之都無法保護，那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連最基本的愛都不會，何來愛天下的心情？！
一想到這裏，一股苦意頓時從妖嬈心中升起瞬間蔓延到她的嘴角。
也許能與靈果老頭那對時空的掌握相提並論的，就是司徒清的「假物」。
看著妖嬈搖頭，司徒清緊張的表情一松，又開始陷入自己
「當初幸好我沒有拿出隕骨談條件，因為後來我發現，隕骨乃是上四宗及天宗不可碰觸的最大禁忌，只要膽敢染指隕骨者，最後都只有死路一條！」
「將真的隕骨握在自己手裡，以防止日後被人追殺時，自己手裡也可持有些能談判的籌碼。」
「星月隕骨！」
「這……這與我想要的隕骨，到底有什麼關係？」
因為他心境的開朗，就連肆虐于曠野上的海風也突然變得溫柔起來。
「這種明明是對手又惺惺相惜的感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悄然萌發的，反正自那以後，每當看到魔幽的身影，我就開始迷茫，不斷捫心自問如果哪日他若死於我的手下，我的道心是否還能依舊圓滿無暇？」
司徒清頓了一下，緩緩承認。
一提起隕骨，可疑的紅暈終於從司徒清的臉頰上褪下，他清了清嗓子，表情再一次一本正經起來。
一邊說，司徒清的雙眸一邊越來越亮。
這個難關彷彿比較星月聖地更加難以攻克，要是有得選擇，她一定不選擇與魔族深淵有任何交集的道路！
妖嬈的眼珠子都快在瞬間爆掉！只不過她的神識也同時伸入了自己的馭獸環里，卻詭異地發現，靜靜躺在她馭獸環空間中的神宗，天門，崑山隕骨對此隕骨都沒有半點反應！
「也多虧我當時在天宗的聲譽和名望都不錯，所以所有人都以為我被魔族迷惑才犯此大錯。」
「那日我正在戰場激戰，屬下突然有人前來彙報，在魔族深淵遠離戰場的地方爆發出了一股不正常的氣息，氣勢相當駭人，像是某位魔王正在渡劫。」
難怪他不讓妖嬈去星月，因為到時候，只怕他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對妖嬈進行屠殺！
再看看此時蹲在地上紅成蝦一樣的司徒清，她腦海里立即又多出那巨人一般渾身是肌肉的女魔王把孱弱司徒清撂倒在地，狠狠壓上去的場面。
「然後呢？」
司徒清卻一臉凝重地反駁了妖嬈的推測。
陷入司徒清描述中，把魔幽戰神想象成一個身高十丈，頭長三叉，脖子上掛著人頭骨製成的項鏈的妖嬈，立即把想象中的那狂野魔王換成一個身高十丈，頭長三叉，脖子上掛著人頭骨製成項鏈的女魔王！
彷彿被妖嬈的話開導，此時司徒清的臉上洋溢著湛湛的光華，與之前那妖氣重重又一臉哀怨的表情截然不同。
現在妖嬈才發現泠的父親並不是那麼不通人情的老頑固，既然能把假隕骨的事情吐給自己聽，那麼真隕骨的下落，他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妖嬈此時只覺得，世上任何故事，都不會有司徒清今日的回憶帶給她這麼多震撼！
妖嬈頭上掛著黑線對司徒清問道。
「其實你已經猜到了不是……那真的隕骨，在泠的母親手裡，而幽姬現在，也被囚禁于魔淵深處某個不知名的地點，你若想得到化龍血池的最後一枚鑰匙，就得先把幽姬救出來！」
「然後啊？」
他居然去救四宗最想除去的敵人！